中國早在春秋戰(zhàn)國時代,就有了搞煉丹術(shù)的方士(早期道士的稱謂)。方士們最初服食的“仙藥”,有許多是草木藥物,如胡麻、大棗、茯苓,松脂、地黃、五味子、天門冬、黃精花、白術(shù)、甘菊,以及各種菌科植物(如靈芝草)等等,其實就是現(xiàn)今補品的前身。用這些草木藥配制的丸散膏湯,服用后確有治病補身之功效。
通過大量的實踐,方士們逐漸認識到:服食草木藥物只能治病補身,想要長生不死是不可能的。
但是,作為當(dāng)時最杰出的思想家、哲學(xué)家、數(shù)理化專家的方士們顯然不會滿足于此,他們?nèi)逖诺耐獗硐旅嫣鴦又活w顆科學(xué)狂人的心。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為了獲得國家政策的支持,為了籌集足夠的人力物力啟動資金,方士(道士)們的套路是這樣的:
第一步:提出不死藥
戰(zhàn)國時期,燕、齊地方神仙家輩出,列國帝王且多信任,蓋因其地近渤海,常有蜃氣出現(xiàn),而構(gòu)成“海市蜃樓”的幻影,故彼輩遂藉此作為他們的欺騙幌子,認為是真有“蓬萊仙境”?!妒斑z記》亦說:“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萊、方丈、瀛州……諸仙人及不死之藥在焉?!?/span>
司馬遷在《史記》中,就曾列舉了一系列北方燕國宋無忌、正伯喬、充尚、羨門子高等創(chuàng)立方仙道的方士,說他們都懂得“仙道”、“神仙”,他們的主要目的是到“海上”、“神山”去采長生不死藥。
然而,戰(zhàn)國的各位國君長期以來受到“養(yǎng)生家”、“神仙家”的影響,對這樣的說辭深信不疑。戰(zhàn)國齊威王、齊宣王、燕昭王時,便有大批齊、燕方士入海求蓬萊仙藥。以至于后來連秦始皇都心動不已,為秦始皇去取藥的是當(dāng)時最著名的方士徐福。
《史記》記載,秦始皇二十八年(前219年),徐福上書說海中有蓬萊、方丈、瀛洲三座仙山,有神仙居住。于是秦始皇派徐福率領(lǐng)童男童女?dāng)?shù)千人、以及已經(jīng)預(yù)備的三年糧食、衣履、藥品和耕具入海求仙,耗資巨大。但徐福率眾出海數(shù)年,并未找到神山。秦始皇三十七年(前210年),秦始皇東巡至瑯岈,徐巿推托說出海后碰到巨大的鮫魚阻礙,無法遠航,要求增派射手對付鮫魚。秦始皇應(yīng)允,派遣射手射殺了一頭大魚。后徐福再度率眾出海。
徐福聲稱自己行船從東南到蓬萊,并與海神的對話以及海神索要童男童女作為禮物等事,一般認為這是徐福對秦始皇編造的托辭,《史記》還記載了徐福再度出海攜帶了谷種,并有百工隨行。這次出海后,徐福來到“平原廣澤”(可能是日本九州島),他感到當(dāng)?shù)貧夂驕嘏L(fēng)光明媚、人民友善,于是自己玩了票大的,停下來自立為王,教當(dāng)?shù)厝宿r(nóng)耕、捕魚、捕鯨和瀝紙的方法,不回來了。據(jù)傳,徐福因此成為了日本歷史上第一位天皇——神武天皇。
鑒于君王們在“求取不死藥”事件上均以失敗而告終,其他帝王也逐漸對此事死心,但道士們并不甘于接受失敗,他們提出了新的研究方向。
第二步:古代煉金術(shù)
由于道士們在研究草木之時已經(jīng)得出了結(jié)論,服食草木藥物只能治病補身,想要長生不死是不可能的。因此他們轉(zhuǎn)而注意金石類藥物,如黃金、白銀、丹砂(硫化汞)、鉛粉等物。這次為之買單的是冤大頭漢武帝。
漢武帝時期,有個叫李少君的方士精擅養(yǎng)生和射覆,也愛好外丹,但由于家里窮,買不起煉丹的金石原料和草藥,就對弟子們說:“我又老又窮,就是再賣力氣地種田,也湊不上買藥煉丹的錢。聽說當(dāng)今天子漢武帝愛好道術(shù),我想去朝見他,求皇帝和我一起煉丹,皇上一定會很愿意。”
于是李少君自稱在先秦時代著名方士安期先生那里得到了煉丹的秘方,并把安期的煉丹秘方上奏漢武帝說:“丹砂可以煉出金丹,吃了金丹就能成仙。我曾經(jīng)在海上漫游,遇見了仙人安期先生,他經(jīng)常吃一種像瓜一樣大的棗子?!?/span>
在獲得漢武帝的信任后,乘機建議武帝說:“要得成仙第一是要祀灶神,第二是拿丹砂煉成黃金,黃金成以為飲食器則益壽,從而海中蓬萊仙者始可見,見之封禪則不死?!?/span>
可見此時道教宣揚的煉金,只是煉制黃金器皿,以博得仙人的歡心。但是經(jīng)過李少君的數(shù)次煉丹試驗,煉出來的黃金,并不符合求仙的器皿要求,也不符合社會要求,和真正的黃金相去甚遠,只能被廢棄。李少君等人多年化丹砂為黃金的事都遭到失敗,他們自己也先后死去。但是漢武帝早已成為李少君的**粉,認為他只是身體和靈魂分化而成仙了。
此后,漢武帝并沒有就此放棄。大臣劉向讀過淮南王的《枕中鴻寶苑秘書》,自認為能煉成黃金,可事實上連淮南王都是自盡而死,劉向又怎么可能把黃金煉成?屢戰(zhàn)屢敗的漢武帝認為黃金是物質(zhì)界的精英,難化難成,于是放棄修仙的妄想,退而求其次來煉白銀以遂其發(fā)財幻想,結(jié)果也是白日做夢。
對于初期的個別中毒事件,道教初期用“白日升天”來掩飾,實際上是急性中毒所致迅速身亡。
后來,道教創(chuàng)造“尸解”(認為道士得道后可遺棄肉體而仙去,或不留遺體,只假托一物如衣、杖、劍,遺世而升天,謂之尸解)一說來解釋服丹中毒身亡的現(xiàn)象,如《真誥》卷十:“太極真人遺帶散白粉,服一刀圭,當(dāng)即心痛如刺,三日欲飲,飲即足一斛,氣乃絕,絕即是死也。既殮,失尸所在,但余衣在耳。”
但是,在眾多服丹中毒的事實面前,仍然難以自圓其說。
雖然煉丹術(shù)失敗了,但是有的煉丹術(shù)士退而求其次,在追求煉制長生不老的大丹之外,也探索煉制強身健體、輕身延年、治療疾病的小丹,為傳統(tǒng)醫(yī)學(xué)作出了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