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原夫古圣以天地之心為心,以黎庶為子。以黎庶為子,則不忍見其死,必欲全其生。欲全其生,則必明其所以生、所以死之理,于是著《靈樞》、《素問》若干篇。圣人闡明生死之理之書,稱為《內經》者,蓋以性命為內為重,事物為外為輕之意也。朱子曰∶天以陰陽五行化生萬物,氣以成形,而理亦賦焉。以其在天名理,賦物名性,同出異名,無非一靈而已。一靈乘氣化以成形質,凡有血氣者,皆有知覺也。惟人為萬物之靈,稟陰陽五行之全氣,故配天地為三才,而羲圣畫卦有奇耦HT,表天地人之象也。天為陽,陽中有陰;地為陰,陰中有陽;人亦如之,故卦象必有六爻也。所以陽中有陰,陰中有陽者,陰陽互根于太極也。太極動而生陽,靜而生陰,則太極為陰陽之根也。是故陰陽貴平,偏勝則偏害,偏甚則偏絕,其根脫而太極毀矣。太極者,陰陽環(huán)抱,渾元一氣,人之命蒂也。主宰太極者,知覺神明,為天人合一之理,名曰性,故言天命之謂性也。一靈孕乎太極則生,陰陽氣竭而太極毀則死。由是言之,所以生者,得氣化之和也;所以病者,因氣化之乖也;所以死者,由陰陽氣絕也。故圣人詳究天地陰陽五行生化之理,即以斡旋人身陰陽氣血生化之源,以救其病,而保其生。嗚呼!此圣人以天地之心為心,故能操造化之柄,而補天地之缺失,以垂教后世,使民無夭札之苦,其流澤何可窮盡哉。然理之微妙,通乎造化;事之重大,關乎性命。非有聰明特達之資不能悟其理,非有沉潛力學之功不能精其術,非有仁慈惻隱之心不能善其用,非有不忮不求之量不能行其道,然則醫(yī)豈易言哉!若無實學而幸竊虛名者,是造孽也,非行道也。
道之不行也,由于圣教之不明。圣教之不明,由于氣化日薄,人心日澆,奸巧相角,名利是營,而于養(yǎng)生之道,未嘗經意,偶嬰疾病,性命付諸醫(yī)手,聽其所為,莫能裁主,及至危殆,則平日營求自待者,毫無所用,束手待斃,徒深悲泣,誠可憐也。其業(yè)醫(yī)者,不肯究心圣經理法,陋習相沿,不識陰陽虛實,通套一方,混治諸病,而謂道止如是,名為仁術,不知殺人于冥冥中。以他人身命,作自己生涯,試一捫心,果能安乎?夫醫(yī)之殺人,固非有心,而不自量學術,即與有心殺人何異?每見有自醫(yī)自病而戕其命者,何莫非冥報之速也,可不畏哉!孟子曰∶擇術不可不慎也。世上謀生之術亦多矣,何必據仁術之名,而蹈不仁之實乎。愧余淺陋,年力已衰,未能闡圣道以挽頹風。前以一得之愚,著《醫(yī)門棒喝》四卷,聊述此弊;而今殘息茍延,復將《靈》、《素》要妙之文,節(jié)取注解,分類編輯,以為學人首當必讀之書,略表古圣垂教之意,或于醫(yī)道,不無小補。但經旨淵玄,管見之言,恐未盡當,尤望高明君子,不吝賜教,實為斯道之幸也。
道光十四年歲次甲午孟春會稽章楠謹序
例言
一《靈》、《素》圣經,原不應割裂,因欲便于學人揣摩,而分門類,古已有之,非余創(chuàng)也。既然有之,余又何必效顰?為因圣經辭簡義廣,后人注解,如管窺日,日光遍宇宙,窺見只一隅,故有明此不明彼者,明此不明彼,則其所見有似是而實非者。余故執(zhí)余管而窺之,則所見有異于眾者矣。窺既不離日,所見有不同,則何妨就吾管中所見者言之,俟明者擇焉。
一全經多系問答之言,類儒書之《論》、《孟》,可知由漸累積,而非成于一時者也。其于天人合一之理,反復詳明,或舉此以明彼,或援彼以證此,各篇辭義,故有重復。今觀其辭同義別者,錄之注明,其辭異義同者,不錄,以省繁就簡,期明義理而已。
一是編專為方脈家設,而婦女小兒,事同一律,其針灸、外科、祝由等,另有專門,則不錄。今體會經義而分門類∶一曰稟賦源流,二曰攝養(yǎng)為本,三曰陰陽臟腑,四曰營衛(wèi)經絡,五曰四診合參,六曰外感內傷,七曰治法準則,八曰運氣要略。雖分門類。仍將各篇原題標出,以備考證。如關兩門要義者,兩門俱收,注于一門,可隨時查閱。
一是經由黃帝問、岐伯述者,十居六七。其文義多古奧難解,間有脫訛,歷來注家,紛紛聚訟,鮮有至當不易之論。其中又有詞義淺顯,似評似論,不類經語,所敘事實,不似上古者,以致后人生疑臆度,謂此書由戰(zhàn)國時人所造,而非出自軒岐,此膚見也。大抵上古典誥,本來義奧字奇,必經翻譯流傳,儒典且然,遂多不類之文攙混,而世遠年湮,自多脫訛。余前集中如君火、相火、夏至前病溫、夏至后病暑,及秋傷于濕為訛等,均有辨論明其至理,以解歷來疑竇者。余且不論,即如同人圖所繪臟腑經絡穴,若非天生神圣,誰能知之如是詳細,而絲毫不錯乎?若謂由戰(zhàn)國時人所造,即是其時之神圣,其時之神圣,又何必假托軒岐之名乎?且如秦越人述《難經》,發(fā)明其理,而稱“經曰”者,皆《靈》、《素》之文,可見其為古經,尤足征矣。乃謂戰(zhàn)國時書,豈非膚見可哂哉!讀書而不求其理,率憑臆斷,所謂以辭害意者也。今凡深奧簡古之文,息心體會,詳細辨注,必明其不易之理;其有文義明晰易解,毋須贅注者,則略之。此余之管見,所異于眾者也。若采舊注,必標其名,不敢沒其善也。
一是經由諸圣問答,明醫(yī)道之體,其用多針砭法,而湯方甚少。嗣后仲景重明其用,立湯劑法為述圣。
然經明陰陽造化之源流,天人合一之至理,大無不包,細無不貫,本已體用俱備,而仲景特詳脈證,準脈證以立湯劑方法,為后世軌則。若外科、針灸等,雖別分支派,必以方脈為總綱,如諸科不明方脈之理,不能善其用。是仲景又為方脈祖圣,而傳軒岐之道者。故《內經》立七方之制,而仲景因方以廣其法。法者,即《內經》所明寒熱溫涼、辛甘咸苦酸淡之氣味,準其相助相制、升降浮沉之功能,以合脈證之宜否施治,而立成方者也,故為醫(yī)道之用。后世注《內經》者少,為其難解也。仲景書似乎易解,因而濫注者多,愈多則仲景之道愈晦,而不思不明《內經》之體,焉能達仲景之用?此所以軒岐之道脈,不絕如縷。迄于近世,吳門葉薛徐王諸君子,已有中興之象;延至于今,而能續(xù)此一縷者猶罕。靜觀相習之風,其一縷者將絕矣,可勝悼哉!
章楠又識
稟賦源流總論
六合之內,所貴者人,人所重者,性命也。有性命而后有道德,有道德而后有功業(yè),則性命豈不重哉。
而保衛(wèi)性命者,醫(yī)也。其為醫(yī)者,不知稟賦源流,何以保衛(wèi)性命乎?夫性者,靈也;命者,氣也。一靈乘陰陽五行之氣,生于天地之中,具太極之體,而與天地萬物同根,故配天地為三才,而一身陰陽氣血之生化,與天地生化萬物無異也。靈無形而氣有形,自無而至有者為生,有形之氣成質,而靈主于中也;自有而至無者為死,形質消化為氣,而靈歸造化也。其生其死,造化為機樞,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必悟道而后知機,知機,則順其氣化之遷流,而一靈固無變易也。故曰∶朝聞道,夕死可矣。能知生之機,即知死之理。故曰∶未知生,焉知死也。然既同其一靈,同根一氣,而有智愚賢不肖之殊、強弱壽夭之異,何也?同具一靈者,性相近也;賢愚不一者,習相遠也;壽夭不同者,氣化之濃薄也。夫習染之害靈,猶塵之污鏡,塵積日濃,則明鏡日昏,至于暗昧無光,名為下愚不移者。是故靈明,則稟氣清;靈昏,則稟氣濁;靈強,則稟氣濃∶靈弱,則稟氣薄,此賢愚壽夭所由分,不獨人也,而萬物皆然。孟子曰∶志一則動氣,氣一則動志。夫心之所之謂之志,是心氣出于一本也。故心能使氣,而氣能動心。所以習染之惡,最為昧靈;而氣化之乖,亦甚害靈。是故儒圣之設教也,蕩滌惡習以全其靈;醫(yī)圣之設教也,斡旋氣化以保其靈,二者相資,不可缺也。然教法垂于先圣,而能否保全其靈,又在各人之心志,而無關于外者。若欲斡旋氣化以保靈,要必先明始生之理,故首列稟賦源流,而論其大略如此。
經解
《素問·陰陽應象大論》岐伯曰∶東方生風,風生木,木生酸,酸生肝,肝生筋,筋生心,肝主目。其在天為玄,在人為道,在地為化。化生五味,道生智,玄生神。神在天為風,在地為木,在體為筋,在臟為肝,在色為蒼,在音為角,在聲為呼,在變動為握,在竅為目,在味為酸,在志為怒。怒傷肝,悲勝怒;風傷筋,燥勝風;酸傷筋,辛勝酸。南方生熱,熱生火,火生苦,苦生心,心生血,血生脾,心主舌。其在天為熱,在地為火,在體為脈,在臟為心,在色為赤,在音為征,在聲為笑,在變動為憂,在竅為舌,在味為苦,在志為喜。喜傷心,恐勝喜;熱傷氣,寒勝熱;苦傷氣,咸勝苦。中央生濕,濕生土,土生甘,甘生脾,脾生肉,肉生肺,脾主口。其在天為濕,在地為土,在體為肉,在臟為脾,在色為黃,在音為宮,在聲為歌,在變動為噦,在竅為口,在味為甘,在志為思。思傷脾,怒勝思;濕傷肉,風勝濕;甘傷肉,酸勝甘。西方生燥,燥生金,金生辛,辛生肺,肺生皮毛,皮毛生腎,肺主鼻。其在天為燥,在地為金,在體為皮毛,在臟為肺,在色為白,在音為商,在聲為哭,在變動為咳,在竅為鼻,在味為辛,在志為憂。憂傷肺,喜勝憂;熱傷皮毛,寒勝熱;辛傷皮毛,苦勝辛。北方生寒,寒生水,水生咸,咸生腎,腎生骨髓,髓生肝,腎主耳。其在天為寒,在地為水,在體為骨,在臟為腎,在色為黑,在音為羽,在聲為呻,在變動為,在竅為耳,在味為咸,在志為恐。恐傷腎,思勝恐;寒傷血,燥勝寒;咸傷血,甘勝咸。故曰∶天地者,萬物之上下也;陰陽者,血氣之男女也;左右者,陰陽之道路也;水火者,陰陽之征兆也;陰陽者,萬物之能始也。故曰∶陰在內,陽之守也;陽在外,陰之使也。
此首明天人合一之道也。天以陰陽五行化生萬物,氣以成形。人為萬物之靈,而始生之氣稟于東者,所謂帝出乎震也。帝者,吾人之靈明主宰。當其在天,則為玄妙之理;在人,則為大道之源;在地,則為生化之本。
以其為大道之源,而神智所由生,形體所由成者也,神出于震,寓于離,為一身主宰。震者,肝也;離者,心也。故自東方之木,生南方之火,由是而生土、生金、生水,則陰陽五行之氣全而成質,則五臟、六腑、筋骨、血氣之形體具矣。五臟稟五行之性,而神寓于心,亦分為五行之用,如肝怒、心喜、脾思、肺憂、腎恐,各有所主也。五行相克相生,或有傷動,其氣即偏而致病。假如肝木太過,則以肺金之克制者勝之,如其不足,則以腎水之相生者助之,余可類推矣。凡聲色氣味之生化制勝亦然。是故萬物生成,無非出自天地陰陽之造化,而陰陽之氣,互相為根,互相為用,故在人身,則陰居內,為陽之守,陽居外,為陰之使也。此統(tǒng)明先天生化,以成臟腑形軀,是為后天,而后天之氣,由之生化循環(huán)不息,乃為稟賦源流,天人合一之道也。
經解
岐伯曰∶天不足西北,故西北方陰也,而人右耳目不如左明也;地不滿東南,故東南方陽也,而人左手足不如右強也。帝曰∶何以然?岐伯曰∶東南方陽也,陽者,其精并于上,并于上則上盛而下虛,故使耳目聰明而手足不便也;西北方陰也,陰者,其精并于下,并于下則下盛而上虛,故其耳目不聰明而手足便也。故俱感于邪,其在上則右甚,在下則左甚,此天地陰陽所不能全也,故邪居之。故天有精,地有形;天有八紀,地有五里,故能為萬物之父母。清陽上天,濁氣歸地。是故天地之動靜,神明為之綱紀,故能以生長收藏,終而復始。唯賢人上配天以養(yǎng)頭,下象地以養(yǎng)足,中傍人事以養(yǎng)五臟。天氣通于肺,地氣通于嗌,風氣通于肝,雷氣通于心,谷氣通于脾,雨氣通于腎。六經為川,腸胃為海,九竅為水注之氣。以天地為之陰陽,陽之汗,以天地之雨名之;陽之氣,以天地之疾風名之。暴氣象雷,逆氣象陽。故治不法天之紀,不用地之理,則災害至矣。
此明人為一小天地,而與天地同造化也。并上并下者,此謂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乃陰陽自然之性也。以身中陰陽不足之處,則外邪乘虛襲之,故邪受在上則右甚,在下則左甚,此天地有偏缺所不能全者,人亦如之,故邪氣得以乘虛居之也。但其偏缺,本由陰陽升降流行自然之勢,而其分布循環(huán),生化自周。故天有精明之氣,分八節(jié)以紀序;地有高下之形,分五方以定里,故能為萬物之父母。于中濁降清升,以生以化,而氣之闔辟動靜,神明為之綱紀,故能生長收藏,終而復始也。惟賢智之人悟其理,以取法天地氣化,而為養(yǎng)生之道,如《四氣調神論》所云者,義詳下文。蓋人生天地氣交之中,與天地同根。天食人以五氣,故天氣通于肺,清陽由鼻而入也;地食人以五味,故地氣通于嗌,濁陰由口而入也;肝屬木,主風,故風氣通于肝也;心屬火,而雷為火,故雷氣通于心也;脾屬土而主濕,故山谷蒸濕之氣通于脾也;腎屬水而主寒,雨為天之陰氣下降,寒水所化,故雨氣通于腎也。由是可知天地氣和則養(yǎng)人,氣乖則病患,已在言外矣。是故陰陽氣血之流行也,其在經,則如川,聚于腸胃,則如海,而氣水流行,清升濁降,分注于上下九竅也。若以人身陰陽比天地之陰陽,則其水谷所化之汗,可名天地之雨;其陽氣流行迅利,可名天地之疾風;其暴氣逆氣,可名陽火迅烈之雷。以是見天地之氣與人無異也,故調治其身者,不法天地之氣化,則災害必至矣。
經解
《素問·上古天真論》岐伯曰∶女子七歲,腎氣盛,齒更,發(fā)長;二七,而天癸至,任脈通,太沖脈盛,月事以時下,故有子;三七,腎氣平均,故真牙生而長極;四七,筋骨堅,發(fā)長極,身體盛壯;五七,陽明脈衰,面始焦,發(fā)始墮;六七,三陽脈衰于上,面皆焦,發(fā)始白;七七,任脈虛,太沖脈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壞而無子矣。丈夫八歲,腎氣實,發(fā)長,齒更;二八,腎氣盛,天癸至,精氣溢瀉,陰陽和,故能有子;三八,腎氣平均,筋骨勁強,故真牙生而長極;四八,筋骨隆盛,肌肉滿壯;五八,腎氣衰,發(fā)墮,齒槁;六八,陽氣衰竭于上,面焦,發(fā)鬢斑白;七八,肝氣衰,筋不能動,天癸竭,精少,腎氣衰,形體皆極;八八,則齒發(fā)去。腎者主水,受五臟六腑之精而藏之,故五臟盛,乃能瀉。今五臟皆衰,筋骨懈惰。天癸盡矣,故發(fā)鬢白,身體重,步態(tài)不正,而無子矣。
夫陰陽根于太極,故二氣流行,互相生化,陰得陽而生,陽得陰而長,長極則衰,自然之理也。七者,少陽之數。女子屬陰,得陽而生。腎主骨,齒為骨之余;沖脈為血海,發(fā)為血之余,故腎氣充而沖脈旺,則齒更發(fā)長。至二七而血足,則天癸至,任脈通,太沖盛滿,滿則溢下,循月而至,故稱月事,亦名月經。經者,謂常而有準也。沖任之脈,皆起于胞中,氣血既盛,故能孕而有子。真牙,俗稱盡根牙者是也。五七以后,則漸衰。至七七而天癸竭,則不能生育矣。八者,少陰之數也。男子屬陽,得陰而長。故二八而天癸至,五八以后則漸衰,至八八而天癸盡,不能生育而無子矣。此皆言其常數也。蓋天癸者,謂天生之癸水,由陰陽精氣所化者也。男子陽精,其色白,屬陰;女子陰精,其色赤,屬陽。以其陰陽互根,故陰中有陽,陽中有陰也。若其所稟有濃薄,攝養(yǎng)有乖和,則不能拘常數矣。
帝曰∶其有年已老而有子者,何也?岐伯曰∶此其天壽過度,氣脈常通,而腎氣有余也。此雖有子,男不過盡八八,女不過盡七七,而天地之精氣皆竭矣。帝曰∶夫道者年皆百數,能有子乎?岐伯曰∶夫道者能卻老而全角,身年雖壽,能生子也。
陰陽精氣,稟受于天,而女子盡于七七,男子盡于八八,乃天地氣化之常數也。其有稟濃之人,氣脈常通,腎氣有余,以及修養(yǎng)學道者,皆能卻老全角,故身年雖壽,能生子也。其稟薄而失養(yǎng)者,則不能及于常數,理可見矣。此所謂生命在天,造命由人者也。
經解
《靈樞·天年篇》帝曰∶人之始生,何氣筑為基?何立而為?何失而死?何得而生?岐伯曰∶以母為基,以父為,失神者死,得神者生也。帝曰∶何者為神?岐伯曰∶血氣已和,營衛(wèi)已通,五臟已成,神氣舍心,魂魄畢具,乃成為人。
此言人之始生,由父母之氣血以成形體。而母則乳哺,故為基;父則撫衛(wèi),故為。得以氣血調和,而神氣舍心,以生成之。如其氣血未和,不能生長,則神氣漸喪而死,所以父母為之基也。
經解
帝曰∶人之壽夭各不同,或夭壽,或卒死,或病久,愿聞其道。岐伯曰∶五臟堅固,血脈和調,肌肉解利,皮膚致密,營衛(wèi)之行,不失其常,呼吸微徐,氣以度行,六腑化谷,津液布揚,各如其常,故能長久。帝曰∶人之壽百歲而死,何以知之?岐伯曰∶使道隧以長,基墻高以方,通調營衛(wèi),三部三里起,骨高肉滿,百歲乃得終。
此言人賴氣血以資生。氣血調和,肉堅膚密,臟腑生化,營衛(wèi)流行,自然無病,而可延年。然稟質有濃薄,其無病者,得盡天壽;而長短本于天賦,非學道不能永壽也。如其稟濃,則外貌亦濃而可驗。使道者,鼻下水溝也,亦名唇中。隧者,溝深也?;鶋φ?,面與耳也。三部者,上額、中顴、鼻下口頤也。起者,隆盛,即骨高肉滿也,如此,故其天壽可至百歲也。
攝養(yǎng)為本總論
人之壽夭不齊者,由稟氣之濃薄,非關清濁也。賢者清,愚者濁,由性之明暗,而使氣之清濁也。蓋氣者,命也,以氣聽命于性,故稱性命。是故賢者之夭,以其氣薄而性明也;愚者之壽,以其氣濃而性暗也。所以君子之攝生也,非僅保守氣血,以冀延年而已。故曰∶夭壽不貳,修身以俟之,是保其德,即為保其壽也。何也?氣稟于天,非我所主,德之不修,我之罪也,何有于壽哉!賢者素位而行,順天地自然之氣化,不喪其所稟,明德樂道,垂范后世,其壽孰加焉。
愚者不然,縱欲敗德,以喪其所稟,取藥食培氣血,以貪其生,既無益于世,或自招禍患,則壽不如夭之為福也。然圣人有教無類,萬物并育,不論賢愚,皆欲使其遂生,以全其所稟。既明其生化之理,又教以攝養(yǎng)之方,戒以致病之由,施設藥治之法,嗚呼,可謂仁之至、慈之極矣。夫善能攝養(yǎng)者,則無病,無病則焉用藥治哉!故攝養(yǎng)為保生之本也。其所以致病者,由外感六氣,內傷七情,故凡起居服食,必順夫天地氣化流行之序,隨時防慎,以避外來之邪,懲忿窒欲,清心節(jié)勞,以免七情之害。如是則一身陰陽氣血,和平調達,自鮮病患夭札之苦。然一身氣血,隨心所使,心定神安,氣血自固,雖有外邪,亦莫能傷。故經曰∶恬淡虛無,真氣從之,精神內守,病安從來。虛者,虛其心,則神自清;無者,無其欲,則精自固。天真元氣,從之生長,而精神固守于內,何病之有。則凡自愛其身者,不可不知此理也。茍能恬淡虛無,則動無不善,而德行自全,日臻于君子之域,既益當時,垂名后世,其為壽也,豈可量哉!
經解
《素問·上古天真論》岐伯曰∶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陰陽,和于術數,飲食有節(jié),起居有常,不妄作勞,故能形與神居,而盡終其天年,度百歲乃去。
法于陰陽者,如所云∶春夏養(yǎng)陽,秋冬養(yǎng)陰,以順天地生長化收藏之氣也。和于術數者,如按摩、導引、針砭、藥餌之類,善于調和,以卻病也。飲食起居,皆有節(jié)度,不妄作勞。如是,故能盡其天年,至百歲乃去,是完其所稟,而不喪者也。
夫上古圣人之教下也,皆謂之虛邪賊風,避之有時,恬淡虛無,真氣從之,精神內守,病安從來。是以志閑而少欲,心安而不懼,形勞而不倦,氣從以順,各從其欲,皆得所愿。故美其食,任其服,樂其俗,高下不相慕,其民故曰樸。是以嗜欲不能勞其目,淫邪不能惑其心,愚智賢不肖,不懼于物,故合于道。所以能年皆度百歲而動作不衰者,以其德全不危也。
虛邪賊風,義詳后疾病門《靈樞·九宮八風篇》。若養(yǎng)生之道,必以恬淡虛無,心自寧靜,而真氣生旺,精神內守,則外邪不能傷也。上古稟質既濃,又無情欲喪,故至百歲而動作不衰,正由渾樸之德全,而合乎天真之道。此即詳申上條之義也。
經解
《素問·六節(jié)臟象論》岐伯曰∶天至廣,不可度;地至大,不可量。草生五色,五色之變,不可勝視;草生五味,五味之美,不可勝極。嗜欲不同,各有所通。天食人以五氣,地食人以五味。五氣入鼻,藏于心肺,上使五色修明,音聲能彰;五味入口,藏于腸胃,味有所藏,以養(yǎng)五氣,氣和而生,津液相成,神乃自生。
人之五臟,具五行之性。草木果谷,由陰陽五行化生五氣、五味以養(yǎng)人。而人之嗜欲不同者,以五行之性,各有所通,則各有所宜??偛怀鎏煲詺?、地以味,食養(yǎng)于人。故天氣入鼻,藏于心肺,使五色明潤,聲音能彰,此陽氣達于表也;地味入口,藏于腸胃,而氣得味滋,味得氣化,氣味生化,津液相成,此陰氣充于內也。陰陽充盛,則神自生旺矣。然氣味固為養(yǎng)生之本,如用之太過,使五行偏勝,則反傷臟氣,其義詳治法門,尤不可不知也。
經解
《素問·陰陽應象大論》岐伯曰∶能知七損八益,則二者可調;不知用此,則早衰之節(jié)也。年四十,而陰氣自半也,起居衰矣;年五十,體重,耳目不聰明矣;年六十,陰痿,氣大衰,九竅不利,下虛上實,涕泣俱出矣。故曰∶知之則強,不知則老,故同出而名異耳。智者察同,愚者察異,愚者不足,智者有余。有余則耳目聰明,身體輕強,老者復壯,壯者益治。是以圣人為無為之事,樂恬淡之能,從欲快志于虛無之守,故壽命無窮,與天地終,此圣人之治身也。
七損八益者,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七七而天癸竭;男子二八而天癸至,八八而天癸竭,此陰陽氣血生旺衰竭之節(jié)度也。能知此理,則可順夫陰陽二氣之損益而調之;不知用此,則日以耗損,未老先衰。是故常人至年四十,而陰氣自半,正如一日而過午之時,起居衰矣;迨至五十、六十,則漸敗,遂有種種病態(tài)也。原其所稟,同出陰陽五行之氣,知調養(yǎng)與不知,則成強老之異名也。智者察其同稟之理氣,是為知本,以調養(yǎng)而固之;愚者察其強老之異態(tài),乃用飲食資助,是為圖末。治本,則有余為益;圖末,則不足為損。有余,則老者復壯,壯者益治。是以圣人為無為之事,即治本之道,所謂恬淡虛無,真氣從之也。圖末者,如藥餌培補之類,終不免于衰老。蓋藥餌只能培后天,而勞于有為之事,則先天日以消耗也。能固其本,則可與天地同壽而無窮。故圣人之自治其身者如此。斯言長生可以修養(yǎng)而至,即老子虛無自然之仙道也。廣成子曰∶毋勞爾形,毋搖爾精,乃可以長生。則是恬淡虛無四字,義理俱盡矣。
經解
《素問·四氣調神論》曰∶春三月,此謂發(fā)陳。天地俱生,萬物以榮。夜臥早起,廣步于庭,被發(fā)緩形,以使志生,生而勿殺,予而勿奪,賞而勿罰,此春氣之應,養(yǎng)生之道也。逆之則傷肝,夏為寒變,奉長者少。
養(yǎng)氣而曰調神者,神為氣主,神不清靜,則氣不能調。是故天道清靜無為,而其春生、夏長、秋收、冬藏,出于陰陽升降自然之氣,故能循環(huán)不息。人稟天地之氣以生,故當隨順天地氣機,以為養(yǎng)生之道也。發(fā)陳者,升發(fā)冬藏之陳氣,生機始萌。故調氣者,當夜臥早起,以及賞而勿罰,皆順其生機,以應春氣者也。如逆之則傷肝,以肝屬木,主春令,生氣既傷,則無以資長夏氣;而夏令屬火,木傷不能資長心火,故交夏反為寒變之病,以其奉長者少,乃陽傷而陰邪起也。
夏三月,此謂蕃秀。天地氣交,萬物華實。夜臥早起,無厭于日,使志無怒,使華英成秀,使氣得泄,若所愛在外,則夏氣之應,養(yǎng)長之道也。逆之則傷心,秋為瘧,奉收者少。冬至重病。
夏至陽極陰生,則陰氣上升,陽氣下降,陰陽相交,萬物生化,蕃茂秀麗,花英盛滿,將以成實。此時氣候始變,故當隨順其機,夜臥早起,避暑熱以納清氣;無厭日長而貪眠,致神氣昏困;使志無怒,怒則陽火暴逆不和,和則其氣得以疏泄;若所愛在外者,皆順其發(fā)泄之意,勿使郁遏,為養(yǎng)生之道也。心屬火,主夏令,如逆之則傷心氣,暑邪乘虛客之,其時腠開汗泄,則不之覺,至秋涼風外加,則暑邪內發(fā),而成瘧。瘧者,纏綿難愈,以其暑濕內閉,秋風外束故也。若此而資奉秋收之氣既少,則冬令為病更重矣。
秋三月,此謂容平。天氣以急,地氣以明。早臥早起,與雞俱興,使志安寧,以緩秋刑,收斂神氣,使秋氣平,無外其志,使肺氣清,此秋氣之應,養(yǎng)收之道也,逆之則傷肺,冬為飧泄,奉藏者少。
暑退涼生,容象清肅,陰陽均平,故謂容平。天氣以急者,收整肅潔之象也,地氣以明者,郁勃穢惡消散也。故當早臥,以避風露,早起以資爽氣,以及無外其志,使肺氣清,皆應其收肅之氣機,為養(yǎng)生之道也。肺屬金,主秋令,如逆之則傷肺。肺傷則腎無資生之氣,而腎主閉藏,二便為腎之門戶,閉藏無權,則門戶失守,而大腸為肺腑,臟傷則腑氣不固,而食未消化,即從下泄,名飧泄也。此由奉藏之氣少,致腎失司而腸不固也。
冬三月,此謂閉藏。水冰地坼,無擾乎陽。早臥夜起,必待日光,使志若伏若匿,若有私意,若已有得,去寒就溫,無泄皮膚,使氣亟奪,此冬氣之應,養(yǎng)藏之道也。逆之則傷腎,春為痿厥,奉生者少。
冬三月,天氣盡入于地,故萬物歸藏。陰寒令行,則水冰地裂,陽既潛伏,不可擾動。早臥晚起,避寒就溫,以防外邪。使志若伏、若匿等者,皆順其閉藏之候,為養(yǎng)生之道也。然就溫暖,亦不可太過,使開泄皮膚,奪其陽氣。是逆其閉藏之令,則傷腎,腎傷不能生肝木,肝主筋,筋病則為痿為厥,以其失于閉藏,則奉生之氣少也。
天氣清凈光明者也,藏德不止,故不下也。天明則日月不明,邪害空竅,陽氣者閉塞,地氣者昌明,云霧不精,則上應,白露不下交通,不表萬物命,故不施,不施,則名木多死。惡氣不發(fā),風雨不節(jié),白露不下,則菀不榮,賊風數至,豪雨數起,天地四時不相保,與道相失,則未央絕滅。惟圣人從之,故身無奇病,萬物不失,生氣不竭。
此舉天地氣化,表人身失養(yǎng)之病,以明天人合一之理,以證上文之義也。夫積陽為天,藏德者,蓄積之義;不止者,健運不息,故永不下墜也。天地為陰陽之體,日月為陰陽之用,天氣光明,由于日月,設天自明其明,則日月反不能明,體用倒置,猶夫人之邪害空竅而昏蒙也。何也?空竅本清陽之氣所行,若體用倒置,則陽氣閉塞而不宣,地之濁氣上冒而昏蒙不明,正如人之邪害空竅也。故其上應,則云霧濁而不精,而白露壅遏,不下交通。蓋云為地之陽氣上升,露為天之陰氣下降,陰陽之氣閉塞郁冒,而不相交通,則不能表萬物之命而施生化。表者,舒展之謂。以故草木多枯而死。乖惡之氣不得發(fā)散,則賊風數至,豪雨數起,四時氣化無序,與道相失矣。若人能恬澹虛無,不勞心神,如天之清凈無為,藏德蓄積,自然日月并明,陰陽之氣健運,而生化不息也。如其情欲勞擾,則性天自用其明,正如日月之反不明,而體用倒置,則一身氣血錯亂而不生化,必至未央而絕滅。未央者,未到中央,猶未及半之謂,未到中年而夭亡也。惟圣人恬淡虛無,而體靜用明,故能從天地化機,補偏救弊。不失其道,則身無奇病,亦如天地氣化不乖,則萬物不失其命,而生生之氣不竭也。志于養(yǎng)生者,可不究心此理哉。
逆春氣,則少陽不生,肝氣內變;逆夏氣,則太陽不長,心氣內洞;逆秋氣,則太陰不收,肺氣焦?jié)M;逆冬氣,則少陰不藏,腎氣獨沉。
此承上文,言不順天地氣化而致病者。故逆春氣,則少陽不能發(fā)生,人身少陽之氣,由肝出膽,故膽經稱少陽,陽不發(fā)生,而肝膽為表里,故肝氣內變?yōu)椴∫?;逆夏氣,則太陽不能長旺,以肝木生心火為太陽,小腸為心腑,故稱太陽經,與心為表里,陽不長旺,故心氣內虛,若空洞無主也;逆秋氣,則太陰氣不收肅,太陰者肺也,肺失清肅,則虛火上逆,故病焦灼而胸滿也;逆冬氣,則少陰不藏,少陰者腎也,腎主閉藏,為生氣之源。蓋元陽根于至陰,如坤下起復,既逆冬氣而乏藏納,則生發(fā)之氣少,猶坤下不能起復,故腎氣獨沉,而春陽不能升旺矣。此以肝、心、肺、腎四臟,主春、夏、秋、冬、生、長、收、藏之氣,而分少太陰陽,與手足三陰三陽經之分少太者,各有義理不同。以春夏陽升,主生長,故言少陽、太陽;秋冬陽降主收藏,故言太陰、少陰,由陽辟而陰闔也??芍K為根本、為體,腑與營衛(wèi)經絡為枝葉、為用也。故下文言春夏養(yǎng)陽,秋冬養(yǎng)陰者,順其闔辟之氣,以養(yǎng)根本也。順其闔辟,必當調之和之,非補之助之之謂。上言逆之者,逆其闔辟之氣,則絕其生化之機,故傷之為甚,而生百病矣。
夫四時陰陽者,萬物之根本也。所以圣人春夏養(yǎng)陽,秋冬養(yǎng)陰,以從其根,故與萬物沉浮于生長之門。逆其根,則伐其本,壞其真矣。故陰陽四時者,萬物之終始也,死生之本也。逆之則災害生,從之則疾不起,是謂得道。道者,圣人行之,愚者佩之。從陰陽則生,逆之則死,從之則治,逆之則亂。反順為逆,是謂內格。
是故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亂治未亂,此之謂也。夫病已成而后藥之,亂已成而后治之,猶渴而穿井,斗而鑄兵,不亦晚乎?此總結上文順時調養(yǎng)之理法也。人與萬物,同稟陰陽氣化而生。而陰陽出于太極,故陰陽互相為根。春夏陽令則養(yǎng)陽,秋冬陰令則養(yǎng)陰,是養(yǎng)其根本,則太極之生機不息,而與萬物并育,為生長之門戶也。如逆之則伐其根本,壞其天真矣。故陰陽四時者,萬物由之而生化,終而復始,循環(huán)不息,而為死生之本也。逆之則害,從之則吉。惟圣人能從其道而行之,愚者不悟其理,必當謹佩圣教,而遵守之,庶可免害而保生。倘反順為逆,則身內元氣,先已乖格不和,無論外邪之病矣。如是而后施治,猶渴而穿井,斗而鑄兵,何濟于事哉!若其虛邪賊風,四時皆有,更當知而避之,義詳病證門中,即所謂治未病之法也。
經解
帝曰∶其氣之盛衰,以至其死,可得聞乎?岐伯曰∶人生十歲,五臟始定,血氣已通,其氣在下,故好走,二十歲,血氣始盛,肌肉方長,故好趨;三十歲,五臟大定,肌肉堅固,血脈盛滿,故好步;四十歲,五臟六腑、十二經脈皆大盛以平定,腠理始疏,榮華頹落,發(fā)頗斑白,平盛不搖,故好坐;五十歲,肝氣始衰,肝葉始薄,膽汁始減,目始不明;六十歲,心氣始衰,善憂悲,血氣懈惰,故好臥;七十歲,脾氣虛,皮膚枯;八十歲,肺氣衰,魄離,故言善誤∶九十歲,腎氣焦,四臟經脈空虛;百歲,五臟皆虛,神氣皆去,形骸獨居而終矣。
馬玄臺注∶此言人之十歲至三十,以漸而盛;四十至百歲,以漸而衰也。其氣在下,氣盛于足六經也。趨者,較走更疾矣。
步者,較走更緩矣。坐者,較步似倦矣。至五十歲以后,則肝生心、心生脾、脾生肺、肺生腎者,每十歲而日衰,故至百歲,五臟俱衰而終矣。腎氣焦者,水竭也。
帝曰∶其不能終壽而死者何如?岐伯曰∶其五臟皆不堅,使道不長,空外以張,喘息暴疾,又卑基墻,薄脈少血,其肉不石,數中風寒,血氣虛,脈不通,真邪相攻,亂而相引,故中壽而盡也。
馬注∶五臟皆脆,水溝不長。其鼻孔向外而張,鼻為肺竅,肺氣泄矣,肺氣不足,故喘息而為暴疾也?;鶋ι醣埃}薄血少而肉脆。數中風寒者,以其血氣虛,脈道不通,所以真邪相攻而相引。真為元氣,邪為邪氣也。
如是其稟薄,故中壽而盡也。
經解
《靈樞·壽夭剛柔篇》帝曰∶余聞形有緩急,氣有盛衰,骨有大小,肉有堅脆,皮有濃薄,其以立壽夭奈何?伯高曰∶形與氣相任則壽,不相任則夭;皮與肉相果則壽,不相果則夭;血氣經絡勝形則壽,不勝形則夭。帝曰∶何謂形之緩急?伯高曰∶形充而皮膚緩者則壽,形充而皮膚急者則夭。形充而脈堅大者,順也;形充而脈小以弱者,氣衰,衰則危矣。若形充而顴不起者,骨小,骨小而夭矣。形充而大肉堅有分者,肉堅,肉堅則壽∶形充而大肉無分理不堅者,肉脆,肉脆則夭矣。此天之生命,所以立形定氣而視壽夭者。必明乎此立形定氣,而后以臨病患,決死生。帝曰∶壽夭無以度之?伯高曰∶墻基卑,高不及其地者,不滿三十而死;其有因加疾者,不及二十而死也。帝曰∶形氣之相勝,以立壽夭奈何?伯高曰∶平人而氣勝形者壽;病而形肉脫,氣勝形者死,形勝氣者危矣。
此言天賦形氣,各有不同,可驗其壽夭也。形氣相任者,猶云相稱也。蓋陽化氣,陰成形,形氣相稱,則陰陽均平無偏,故壽,偏則必多病而夭矣。皮肉相果者,堅實而不松軟也。以肉生于脾土,皮毛生于肺金,土金相生而氣足,則皮肉堅實而壽,否則夭矣。形者,軀體也。血氣行于經絡,血氣盛,則經絡充,若形瘦小而色澤榮華,可知血氣勝形而壽也∶如形豐而色無華澤,則形勝氣血而夭矣。形充而皮膚寬緩,其稟氣舒和,故壽;皮膚急者,其稟氣偏促,則夭矣。乃至脈與骨肉之大小堅脆,而壽夭可定,病之死生可決也。若墻基之或卑或高,而皆不及其地者,謂面部短促,下亭尖削,又加疾病,則更夭矣。如無病平人,氣勝形者壽,即上文之血氣勝形者也。若病患形肉已脫,而氣反勝,是本元敗而氣外奔也,故死。如形已削,而氣猶不及形,危可知也。
經解
《靈樞·本神篇》岐伯曰∶天之在我者德也,地之在我者氣也,德流氣薄而生者也。故生之來謂之精,兩精相搏謂之神,隨神往來者謂之魂,并精而出入者謂之魄,所以任物者謂之心,心有所憶謂之意,意之所存謂之志,因志而存變謂之思,因思而遠慕謂之慮,因慮而處物謂之智。故智者之養(yǎng)生也,必順四時而適寒暑,和喜怒而安居處,節(jié)陰陽而調剛柔,如是則邪僻不至,長生久視。
馬注∶天非無氣,而主之以理,故在我之德,即天之德也;地非無德,而運之以氣,故在我之氣,即地之氣也。則吾之生,德流氣薄而生者也。生之來謂之精者,《易》曰∶男女構精,萬物化生是也。人生有陰斯有營,有陽斯有衛(wèi),陰陽精氣相搏,神斯見焉。所謂魂者屬陽,故隨神而往來;所謂魄者屬陰,故并精而出入。正以精對神言,則精為陰而神為陽也。所謂心意志思智慮者,舉不外乎一心而已。故凡所以任物者,謂之心?!端貑枴れ`蘭秘典》曰∶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則萬物之伙,孰非吾心之所任者乎?由是而心有所憶者,意也;意有所存者,志也;志有所變者,思也,思有所慕者,慮也;慮有所處者,智也。此所稟者,愚人則傷之,智者善于養(yǎng)生,上順天時,下盡人事,能節(jié)陰陽而調剛柔,則邪僻不至,而能長生久視也。
經解
《靈樞·決氣篇》帝曰∶余聞人有精、氣、津、液、血、脈,余意以為一氣耳,今乃辨為六名,余不知其所以然。岐伯曰∶兩神相搏,合而成形,常先身生,是謂精。何謂氣?岐伯曰∶上焦開發(fā),宣五谷味,熏膚,充身,澤毛,若霧露之溉,是謂氣。何謂津?岐伯曰∶腠理發(fā)泄,汗出溱溱,是謂津。何謂液?岐伯曰∶谷入氣滿,淖澤注于骨,骨屬屈伸泄?jié)?,補益腦髓,皮膚潤澤,是謂液。何謂血?岐伯曰∶中焦受氣取汁,變化而赤,是謂血。何謂脈?岐伯曰∶壅遏營氣,令無所避,是謂脈。
男女構精,萬物化生。當構精時,兩神相合而成形。常先其身而生者,名精,即所謂先天之氣,是陰陽渾合而成太極之象也。由是陰陽動靜,以生以化,皆為后天,則由五谷氣味而生者也。故如上焦開發(fā),若霧露者,名氣,是陽所化也。腠理發(fā)泄,而汗出者,名津,即氣蒸之水也。谷氣充滿,而淖澤注于骨者,名液,是陰所化也。陽走表,故熏膚澤毛,而汗出腠理也;陰走里,故注于骨,補益腦髓,而其流行,則潤澤皮膚,以利骨屬之屈伸也。中焦為太極所居,故受氣取汁,變化而赤者,名血,是陰陽合而生化,故其形如水,陰也,色赤如火,陽也,所以統(tǒng)一身表里、上下,周流不已也。然后天之生化,實根于先天精氣,故其衰也,非谷食藥餌所能培之使長。而道家修煉,必得先天精氣生旺,方能延年成道也。如其陽所化者,行于脈外,而走表為衛(wèi);陰所化者,行于脈中,而走里為營。故脈者,肉中之徑路,如地之街,田之溝,營分氣血所由流行者。故言壅遏營氣,令無所避謂脈。又曰,脈者氣血之先形,無氣血流行鼓動,則無脈形可見,而氣血之強弱和否,皆可驗之于脈也。
經解
精脫者,耳聾;氣脫者,目不明;津脫者,腠理開,汗大泄;液脫者,骨屬屈伸不利,色夭,腦髓消,脛,耳數鳴;血脫者,色白,夭然不澤,其脈空虛,此其候也。
先天精氣,為陰陽之根而無形,脫則即死,此言后天之精氣也。其先天衰,則后天精氣日少而至空虛,即謂之脫也。腎者,受五臟六腑之精而藏之,耳為腎竅,精氣空虛,則竅閉塞,故聾也,臟腑精氣上注于目,則明,故氣脫,則昏不明矣;汗由津化,而腠開大泄,則津脫,是表陽不固也;液生髓以滋筋骨,故液脫,則骨屬強急,屈伸不利,色夭無華,髓消脛,由于陰枯,其虛陽浮動,故耳數鳴也;血脫,故色白無澤,而脈空虛,以脈為血之府也。凡言夭然者,無生活之象也。
經解
《靈樞·五癃津液篇》帝曰∶水谷入于口,輸于腸胃,其液別為五,天寒衣薄,則為溺與氣;天熱衣濃,則為汗;悲哀氣并,則為泣;中熱胃緩,則為唾;邪氣內逆,則氣為之閉塞而不行,不行則為水脹。余知其然也,不知其所由生。岐伯曰∶水谷皆入于口,其味有五,各注其海,津液各走其道。故三焦出氣,以溫肌肉,充皮膚,為其津;其流而不行者,為液。天暑衣濃則腠理開,故汗出;寒留于分肉之間,聚沫則為痛。天寒則腠理閉,氣濕不行,水下流于膀胱,則為溺與氣。五臟六腑,心為之主,耳為聽,目為之候,肺為之相,肝為之將,脾為之衛(wèi),腎為之主外。故五臟六腑之津液,盡上滲于目。心悲氣并,則心系急,心系急則肺舉,肺舉則液上溢。夫心系與肺,不能盡舉,乍上乍下,故咳而泣出矣。中熱則胃中消谷,消谷則蟲上下作,腸胃充廓,故胃緩,胃緩則氣逆,故唾出。五谷之精液,和合而為膏者,內滲入于骨空,補益腦髓,而下流于陰股。陰陽不和,則使液溢而下流于陰。髓液皆減而下,下過度則虛,虛故腰背痛而脛。陰陽氣道不通,四海閉塞,三焦不瀉,津液不化,水谷并于腸胃之中,別于回腸,留于下焦,不得滲膀胱則下焦脹,水溢則為水脹。此津液五別之逆順也。
水谷食物,皆有五味不同。五味入口,各注其海者,如酸先入肝、辛先入肺之類,故其化生津液,隨氣流行,各走其道也。三焦為相火所游行,陽氣由之而出,以溫肌肉、充皮膚之氣水,名為津,是由陽所化也。其流而不隨陽氣蒸騰者,名為液,此津濃濃,是由陰所化也。天暑衣濃,則腠理開,陽氣蒸津而外泄,名為汗。若寒氣外留分肉之間,津聚成沫,滯則為痛?;蛱鞖夂?,則腠理閉,陽氣收降,濕氣不行,而亦下降,流于膀胱而成水,則為溺與氣。氣者,謂大便出穢氣也。夫心為五臟六腑之主,耳目觀聽,為心之用。候者,審察之謂。肺為相傅之官,肝為將軍之官,脾主肌肉,為身之外衛(wèi)?!稁焸髌吩弧媚I者,主為外,使之遠聽,視耳好惡,以知其性。蓋耳為腎竅,主聞外事也,臟腑精氣聚于目,故津液盡皆上滲于目也。心悲氣并,則心系急,而肺上舉,故液隨氣上溢,而心系與肺,乍上乍下,肺氣逆,故悲者泣出而咳也。
中熱則胃消谷,而蟲上下動作,充廓腸胃,致胃緩氣逆,水液不行而唾出也。夫谷味入胃,由陰陽氣化,精液成膏,內滲骨空,補益腦髓,下流陰股,滋養(yǎng)筋脈。若其陰陽不和,則氣化失度,使液溢下,流出于陰竅,而為帶濁等病,因而髓減,消耗元氣以致虛,故腰背痛而脛。其陰陽氣道不通,四海閉塞,則繼入之水谷不化,下焦不宣,則郁而成水脹矣。此皆津液生化逆順之分別也。四海義詳后營衛(wèi)經絡門。
經解
《靈樞·衛(wèi)氣失常篇》帝曰∶人之肥瘦、大小、寒溫,別之奈何?伯高曰∶人有肥、有膏、有肉。肉堅,皮滿者,肥;肉不堅,皮緩者,膏;皮肉不相離者,肉。帝曰∶身之寒溫何如?伯高曰∶膏者,其肉淖,而粗理者身寒,細理者身熱。脂者,其肉堅,細理者熱,粗理者寒。
膝后曲處名。淖者,滑潤柔軟而不實也。脂,即肥,其肉堅實,若不堅而隆濃,則名肉也。蓋人生稟陰陽之氣,而陰陽各有偏勝不同,如后文所云者,故體質有肥、膏、肉之殊。其粗理者,表陽易泄,故身常寒;細理者,表陽固密,故身常熱。此由稟氣,非外邪之寒熱也。
帝曰∶其肥瘦大小奈何?伯高曰∶膏者多氣而皮縱緩,故能縱腹垂腴,肉者身體容大;脂者其身收小。帝曰∶三者之氣血多少何如?伯高曰∶膏者多氣,多氣者熱,熱者耐寒;肉者多血,多血則充形,充形則平;脂者其血清,氣滑少,故不能大。此別于眾人者也。帝曰∶眾人奈何?伯高曰∶眾人皮肉脂膏不能相加也,血與氣不能相多,故其形不小不大,各自稱其身,命曰眾人。
皮肉脂膏氣血皆相稱,無多少,故其身形亦中等而無大小,命曰眾人。眾者,多也。
經解
《靈樞·論痛篇》帝曰∶筋骨之強弱,肌肉之堅脆,皮膚之濃薄,腠理之疏密,各不同。其于針石、火之痛何如?腸胃之濃薄堅脆亦不等,其于毒藥何如?少俞曰∶人之骨強、筋弱、肉緩、皮膚濃者,耐痛,其于針石、火之痛亦然。帝曰∶其耐火者,何以知之?少俞曰∶加以黑色,而美骨者,耐火。帝曰∶其不耐針石之痛者,何以知之?少俞曰∶堅肉薄皮者,不耐針石之痛,火亦然。帝曰∶人之病,或同時而傷,或易已,或難已,何也?少俞曰∶同時而傷,其身多熱者,易已;多寒者,難已。帝曰∶人勝毒,何以知之?少俞曰∶胃濃、色黑、大骨及肥者,皆勝毒;故其瘦而薄胃者,皆不勝毒也。
皮肉筋骨強濃者,耐痛;胃濃陰陽氣旺者,耐毒。其身多熱,則陽旺為陽證,故病易已;多寒,則陽虛為陰證,故病難已。毒者,謂峻利攻擊之藥也。
經解
《靈樞·論勇篇》帝曰∶人之忍痛與不忍痛者,非勇怯之分也。夫勇士之不忍痛者,見難則前,見痛則止∶怯士之忍痛者,聞難則恐,遇痛不動。勇士之忍痛者,見難不恐,遇痛不動;怯士之不忍痛者,聞難與痛,目轉面,恐不能言,失氣驚,顏色變化,乍死乍生。余見其然也,不知其何由?少俞曰∶夫忍痛與不忍痛者,皮膚之濃薄、肌肉之堅脆緩急之分也,非勇怯之謂也。
勇士秉忠義而不畏死,故見難則前,其不能忍痛者,以無關大義,故見痛則止;其能忍痛者,見難既不恐,遇痛亦不動矣。怯士貪生而不重義,雖能忍痛,而見難亦恐不敢前;其不忍痛者,無論矣。是忍痛與不忍痛,在皮肉濃薄堅脆不同;勇之與怯,在稟性之剛正與懦弱之異也。
勇士者,目深以固,長沖直揚,三焦理橫,其心端直,其肝大以堅,其膽滿以傍,怒則氣盛而胸張,肝舉而膽橫,裂而目揚,毛起而面蒼,此勇士之所由然者也。怯士者,目大而不減,陰陽相失,其焦理縱,短而小,肝系緩,其膽不滿而縱,腸胃挺,脅下空,雖方大怒,氣不能滿其胸,肝葉雖舉,氣衰復下,故不能久怒,此怯士之所由然者也。
醫(yī)圣論治病,故明氣血以辨勇怯;儒圣論治國,故分血氣之勇、義禮之勇。如曰∶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又曰∶卒然遇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此皆義禮之勇也。孟子論勇,最為詳切著明矣。
帝曰∶怯士之得酒,怒不避勇士者,何臟使然?少俞曰∶酒者,水谷之精,熟谷之液也,其氣悍,其入于胃中,則胃脹氣滿,逆上于胸中,肝浮膽橫,當是之時,固比于勇士,氣衰,則悔與勇士同類,不知避之,名曰酒悖。
恃血氣之勇,而不知義禮者,即酒悖之類也。
經解
《靈樞·通天篇》帝曰∶余聞人有陰陽,何謂陰人?何謂陽人?少師曰∶天地之間,六合之內,不離于五,人亦應之,非徒一陰一陽而已。蓋有太陰之人,少陰之人,太陽之人,少陽之人,陰陽和平之人。凡五人者,其態(tài)不同,其筋骨氣血各不等。
天地陰陽,氣化升降,而有進退消長。有進退,則有偏亢;有消長,則有強弱,故萬物之形氣,各有不同。
人為萬物之靈,稟陰陽五行之全氣,而亦有太少之異。異者眾,而陰陽和平者寡也。蓋由其心意之邪正不同,則稟氣之純駁各異。因其形由氣成,氣隨心變者也。故圣賢之學,必以正心誠意,變化氣質為先。孟子言∶人皆可以為堯舜。釋典云∶萬法由心造。是變其心而氣質自變,雖堯舜之圣,亦可以學而至也。此雖圣賢勉人之語,人又安可自棄哉!
經解
太陰之人,貪而不仁,下齊湛湛,好納而惡出,心和而不發(fā),不務于時,動而后之,此太陰之人也。
馬注∶下齊湛湛者,內存陰險,外假謙虛,貌似下抑整齊,湛然無私也。好納惡出者,貪得之心也。心和不發(fā),不務于時,動而后之者,心似和平,不即順應,或有舉動,必隨人后,覘人利害,以為趨避,其深情濃貌,狡詐之態(tài)如此。
經解
少陰之人,小貪而賊心,見人有亡,常若有得,好傷好害,見人有榮,反乃慍怒,心疾而無恩,此少陰之人也。
馬注∶小貪者,比太陰人小異也。其心以賊害為主,亦不仁也。人有失則喜,人有榮則慍,而心之嫉忌無恩者如此。
經解
太陽之人,居處于于,好言大事,無能而虛說,志發(fā)于四野,舉措罔顧是非,為事如常自用,雖敗而常無悔,此太陽之人也。
馬注∶于于,無事之意。好言大事,無能而虛說,所謂其言之不怍者也。志發(fā)于四野者,事不畏人知也。
《左傳》云∶裨諶謀于野,則獲;謀于室,則否。此才性之蔽,為事如常者,止庸常也。自用者,愚而好自用,雖敗無悔也。
經解
少陽之人,諦好自貴,有小小官,則高自宣,好為外交,而不內附,此少陽之人也。
馬注∶諦者,凡事自審也。好自貴,外交而不內附者,妄自尊貴,浮而不實也。
經解
陰陽和平之人,居處安靜,無為懼懼,無為欣欣,婉然從物,或與不爭,與時變化,尊則謙謙,譚而不治,是謂至治。
馬注∶無為懼懼欣欣者,不因物感而遽喜怒也。尊則謙謙者,位尊而愈謙抑也。譚而不治者,無為而治,故曰至治,不治之治也。
經解
帝曰∶別人奈何?少師曰∶太陰之人,其狀黑色,念然下意,臨臨然長大,然未僂,此太陰之人也。
馬注∶甚黑,念然下意,即上文下齊湛湛之意也。臨臨然,長大之貌。其雖長,直身而不傴僂也。
經解
少陰之人,其狀清然竊然,固以陰賊,立而躁,行而似伏,此少陰之人也。
馬注∶清然者,言貌似清也;竊然者,消沮閉藏之貌。雖曰清然竊然,實以陰險賊害為心,即上所云賊心,始有此態(tài)也。其立也躁而不靜,則覘望;其行也伏如傴僂,此其內藏沉思反側之心故耳,較太陰人長大不傴僂為異也。
經解
太陽之人,其狀軒軒儲儲,反身折,此太陽之人也。
馬注∶車之向前曰軒。軒軒者,猶云軒昂也。儲儲者,挺然之意。若反其身,而在后視之,其似折,亦不檢之態(tài)也。
經解
少陽之人,其狀立則好仰,行則好搖,其兩臂兩肘,則常出于背,此少陽之人也。
馬注∶據其態(tài),乃多動少靜,非檢身若不及之道也。
經解
陰陽和平之人,其狀委委然,隨隨然,然,愉愉然,HTHT然,豆豆然,眾人皆曰君子,此陰陽和平之人也。
馬注∶委委然,安重貌,《詩》君予偕老章有∶委委佗佗。隨隨然,不急遽也。然,尊嚴貌,《詩》云∶昂昂。愉愉然,和悅也,《論語》云∶愉愉如也,HTHT然,周旋貌,《禮》云∶周旋中規(guī),折旋中矩。豆豆然,不亂貌。君子者,自圣人以至成德之士,皆可稱也。
陰陽臟腑總論
人稟陰陽五行之氣以生,而陰陽之變化無盡。今以臟腑分陰陽者論之,是臟為陰主里,腑為陽主表,五臟具五行之性,而五行又各具陰陽,故各臟之氣為陽,血為陰也。如以腑配臟,則肝為乙木屬陰,膽為甲木屬陽,木生火;心為丁火屬陰,小腸為丙火屬陽,火生土;脾為己土屬陰,胃為戊土屬陽,土生金;肺為辛金屬陰,大腸為庚金屬陽,金生水;腎為癸水屬陰,膀胱為壬水屬陽,而水又生木,故陰陽五行之氣生化不息也。五行之生者,相長也。生氣太過,則偏亢,故生中有克??苏?,制也,如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互相節(jié)制也。是故不足,則以相生者助之,如補肝助心之類;太過,則以相克者制之,如滋水制火之類,調之使平而后已。蓋臟者,藏也,藏精氣而不瀉;腑者,器也,傳化物而不藏。其能藏能化者,皆由陰陽五行之氣運用也。而臟腑各有所主,各有功能,各有所司,其或失司,則氣化乖逆,而生百病矣。故如肝藏魂與血而主筋,心藏神而主血脈,肺藏魄與氣而主皮毛,脾藏意而主肌肉,腎藏精與志而主骨。肺又權衡一身之氣,脾又統(tǒng)領一身之血,而心為君主,一身氣血隨心所使,以各臟皆有系脈通心,故心定則神明,而五臟皆安,心勞妄動,則五臟皆病。如憂則心氣抑,怒則肝氣逆,思則脾氣結,悲則肺氣消,恐則腎精傷。故凡七情,皆由心發(fā),而先傷各臟者也。如其功能所司,肝司疏泄,開竅于目;腎司閉藏,開竅于二便;脾司鼓運,開竅于口;肺司呼吸,開竅于鼻;心司鑒察,開竅于舌;耳通心腎之氣,又為心腎之竅也。臟腑之相配者,以其部位相連而為表里,互相為用。腑本臟氣以宣化,故臟虛則腑不轉輸;臟藉腑氣以舒和,故腑實則臟氣厥逆。如肺與大腸為表里者,若肺氣虛,則大腸失職,或泄瀉,或閉塞;若大腸濁壅不行,則肺氣逆滿,不能下降,余可例知,其互相為用者也。又如胃司納谷,賴脾健運,以化飲食精微,上達于肺,敷布周身,以充養(yǎng)各臟腑,故胃為水谷之海,六腑之大源也;其糟粕下傳小腸,泌別清濁,清水滲入膀胱,濁滓下歸大腸,又必賴三焦氣化宣暢,而水火均平,則二便通調,故曰∶氣化則能出矣。然三焦氣化,本于腎元之陰陽,若腎元衰,則三焦無權,而脾胃因之升降不調,清濁淆混,則百病俱出,此臟腑之所以各有功用不同也。惟膽附于肝為表里,其精汁有入無出,若受熱邪,膽汁泄而口苦,則為病矣。又有心包絡,居于膻中,為心臟之外護,代心用事,凡邪之干心,皆包絡受之,若心臟受邪則神去,神去即死矣。心包經絡與三焦連貫為表里,故五臟、六腑及心包絡共成手足陰陽十二經,義詳營衛(wèi)經絡門中。必先熟臟腑生化之理、經絡流行之道,方能辨病之表里虛實而治之,是故學人首當究心,而不可忽者也。
經解
《素問·陰陽應象大論》帝曰∶陰陽者,天地之道也,萬物之綱紀,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始,神明之府也,治病必求其本。故積陽為天,積陰為地,陰靜陽躁,陽生陰長,陽殺陰藏。陽化氣,陰成形。寒極生熱,熱極生寒,寒氣生濁,熱氣生清。清氣在下,則生飧泄;濁氣在上,則生脹,此陰陽反作,病之逆從也。
此明天人合一之道也。陰陽者,天地之氣,天地者,陰陽之形,而大道存乎其中也,萬物稟陰陽之氣以成形,氣盡則形消,故陰陽為萬物之綱紀,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始。而神為形之主,藉陰陽之氣以存,形消氣盡則神去,故陰陽為神明之府,府猶居宅也,陰陽既為生命之本,則治病必求其本,首當調護陰陽也。將欲調之,必先明其生化之理。故如積陽為天,積陰為地,陰靜陽躁,陽生陰長,陽殺陰藏,陽化氣,陰成形,此皆生化自然之理也。若寒極生熱,熱極生寒,即坤變復,干變,是陰陽進退消長之道也。寒氣為陰,陰性凝滯,故生濁,如積陰成地也;熱氣為陽,陽性流動,故生清,如積陽為天也。故人身之氣,清升濁降,自然之性也,反之則病。故如清氣在下而不升,則下焦疏利而病飧泄,以陽性流動也;濁氣在上而不降,則上焦壅塞而病脹,以陰性凝滯也。如此,則陰陽反其作用而病矣。反則逆,順則從,故必察其逆從而調之,是謂治病必求其本也。
經解
故清陽為天,濁陰為地。地氣上為云,天氣下為雨。雨出地氣,云出天氣。故清陽出上竅,濁陰出下竅;清陽發(fā)腠理,濁陰走五臟;清陽實四肢,濁陰歸六腑。
雨從天降,由云所化。云乃地氣上升,故言雨出地氣,是本乎地者親下也;云從地出,實由天氣上蒸,故言云出天氣,是本乎天者親上也。此陰中生陽,陽中生陰,互相生化,循環(huán)不息之妙道也。蓋陽化氣,陰成形,陽從地升為云,陰從天降為雨。故人身清陽,由下焦而升,出于上竅,象天之云;濁陰飲食所化,由上焦而降,出于下竅,象地之水。清陽輕浮而疏泄,故能開發(fā)腠理;濁陰膏液則凝重,以故內走五臟;而陰陽經絡流行,交接于四肢之末,清陽之氣走表,故能實四肢也;若飲食入胃,生化津液,以養(yǎng)五臟,其濁滓由腑傳導而出,故濁陰歸六腑也。是走五臟者,乃清中之濁;歸六腑者,乃濁中之濁,而有兩層義理也。
《靈樞·陰陽清濁篇》帝曰∶愿聞人氣之清濁。岐伯曰∶受谷者濁,受氣者清。清者注陰,濁者注陽。
濁而清者,上出于咽;清而濁者,則下行。清濁相干,命曰亂氣。
上節(jié)《素問》以天地之氣厘清濁,此以人身之氣厘清濁,故各有義理,互相發(fā)明也。天地中和之氣,清也;谷食五味之氣,濁也。清氣鼻受,而入心肺,心肺為臟為陰,故清者注于陰也;谷味口受,而下于胃,胃為腑為陽,故濁者注于陽也。以氣分陰陽,則陽清陰濁;以人分陰陽,則臟陰腑陽。乃氣之清者注陰,濁者注陽,是亦陰陽相交相生之道,故與上節(jié)各有義理也。所以凡有口鼻者,必賴天地之氣味以生養(yǎng)也。若其濁而清者,谷食精微之氣也,上出于咽而行經脈中也;清而濁者,如天地濕熱蒸穢之氣,則由鼻下行而到胃,乃清濁相干而逆亂,或為嘔瀉,或為脹痛,故命曰亂氣也。
帝曰∶陰清而陽濁,濁者有清,清者有濁,別之奈何?岐伯曰∶氣之大別,清者上注于肺,濁者下注于胃。胃之清氣,上出于口;肺之濁氣,下注于經,內積于海。
此承上文受清濁之義,而云陰清陽濁者,謂臟屬陰而受清,腑屬陽而受濁也。然其濁中有清,清中有濁,又何以分別其所受乎?伯言氣之大別者,分別大概之理也,假如吸入之清氣,則上注于肺,穢濁之氣,下走于胃,是初入于胸,而上下分行,故聞穢氣,即作嘔逆,而凡疫癘暑濕等邪吸入,即客于胃,而成諸病之類。蓋清升濁降,自然之性也。故如胃中谷氣之清者,上出于口,如呵出之氣也。若肺所受谷氣之濁者,謂濃濁之濁,非是穢濁,即所謂脾氣散精,上歸于肺之津液也,故即下注于經,內積于海。海者,如血海、氣海等類。此乃大概分別其所受者也。
帝曰∶諸陽皆濁,何陽獨甚乎?岐伯曰∶手太陽,獨受陽之濁;手太陰,獨受陰之清。其清者,上走空竅,其濁者,下行諸經。諸陰皆清,足太陰獨受其濁。
此問諸陽腑皆受濁,何腑獨甚乎?伯言手太陽獨甚者,蓋手太陽小腸,為受盛之官,承受胃中所下水谷糟粕,故獨受陽之濁為甚也,手太陰肺為華蓋,而部位最高,故獨受陰之清。其清氣則上升而走空竅,濃濁之氣則下行諸經,如上節(jié)所云者。若諸陰臟皆受清氣所注,而足太陰脾為胃行其津液,故獨受水谷濃濁之氣,所以脾主肌肉者,肌肉由水谷濁氣所生也。此皆言臟腑所受清濁,而行氣于經者,故下文有滑澀之分也。
經解
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清者其氣滑,濁者其氣澀,此氣之常也。故刺陰者,深而留之;刺陽者,淺而疾之;清濁相干者,以數調之也。
此言因清濁相干,而致病之治法也。陰所受,清氣也,其經深,故當深刺,以其氣滑而流走,故必久留其針,俟其氣定,然后出針,方能去病也;陽所受,濁氣也,其經淺,故當淺刺,以其氣澀而鈍遲,故針必速入速出,以宣動其氣,方能去病也,此皆言其常氣之治法耳。如清濁相干而為病者,其滑澀亦不定在陰陽之分別,當詳審其病,隨宜設法。言以數調之者,蓋針之宜久留、宜速疾,必以病患之息數為準。應補應瀉,根據病患之呼吸以出針、入針而為補瀉。一呼一吸,名一息也。義詳針灸篇,另有??疲瞬讳?。若藥治之法,亦可照此類推矣。
經解
《素問·太陰陽明論》帝曰∶太陰陽明為表里,脾胃脈也,生病而異者何也?岐伯曰∶陰陽異位,更虛更實,更逆更從,或從內,或從外,所以不同,故病異名也。
此篇專明脾胃為中土,統(tǒng)一身之陰陽,為后天之根本也。夫陰陽之理,微妙無窮,變化無盡,經文每舉天地之陰陽以明人,舉人身之陰陽以證天,此節(jié)正表天人合一之道,以脾胃之轉輸,一本于天地之氣化也。如天為陽,位乎上;地為陰,位乎下;火為陰,位乎南;水為陰,位乎北;木為陽,位乎東;金為陰,位乎西,是皆陰陽異位也。陽升則陰降,陽降則陰升,陽生陰,陰生陽,皆氣化自然之性能。
其陰從陽生而降者,如天之雨,降極則陽中之陰并于陰位,則陰實而陽虛;其陽從陰生而升者,如地之云,升極則陰中之陽并于陽位,則陽實而陰虛。是皆更虛更實也。逆者,倒也;從者,順也。冬至后,陽升陰降為從,反此為逆;夏至后,陽降陰升為從,反此為逆。何為反耶?夏至天上陽氣初降,地下陰氣初升,陽為陰氣所逆,不得入地,而反倒升,故地上比夏至前更熱,漸俟陰陽交通,二氣調順,則升者升,降者降,至秋而陰陽平分于天地之中,故地上涼和,其冬至后更冷,至春分溫和,亦同一律,是為更逆更從也。凡人身偏寒偏熱、寒熱往來之病,即陰陽不調,而各異其位,更虛更實,更逆更從之故也。是故天地氣化和順則養(yǎng)人,反逆則傷人。
其傷人也,亦必以類從,陽邪從陽從外,陰邪從陰從內,如風為陽而傷衛(wèi),衛(wèi)為陽為外也;寒為陰而傷營,營為陰為內也。營衛(wèi)本于脾胃,故脾內胃外亦然,其邪之來,或從內、或從外,所以不同,故其為病各異,而名各不同也。
陽者,天氣也,主外;陰者,地氣也,主內。故陽道實,陰道虛。
此緊承上文內外之義,舉天地所主,以明人身之營衛(wèi),理尤淵妙也。上云陰陽更虛更實者,指升降屈伸而言。此云陽道實,陰道虛者,專指天地之道也,是以內外分陰陽者。蓋天包地外,地凝天中,故天為陽主外,地為陰主內,是地賴天以包載者。故天行健,則地寧,天氣弛,地即陷,古今嘗有之,足可征矣。由是觀之,天氣雖清虛,而陽道誠為堅實也。若不堅實,何以載地之濃重而不陷哉?陰陽二氣,轉旋于地外,升降于地中,始能生化萬物。是故地形雖濃重,而陰道誠為虛通也。若不虛通,何以受二氣之升降變化,以生萬物哉?故此言陽道實、陰道虛,是指內外之陰陽,與上文之以升降分陰陽者,各有義理也。即以證人身之營衛(wèi)者,衛(wèi)主外,同天陽之堅實也;營主內,同地陰之虛通也。何也?衛(wèi)行脈外,以固表者也,若不堅實,則腠理開而汗泄不止矣;營行脈中,以守內者也,若不虛通,則經脈閉而血氣瘀塞矣。
夫營衛(wèi)之氣,本于脾胃,故經言∶營者,水谷之精氣也;衛(wèi)者,水谷之悍氣也。故脾為營之源,胃為衛(wèi)之本也。
此節(jié)承上文論脾胃,特舉天地內外之道,以證明營衛(wèi)氣化之所本也。
故犯賊風虛邪者,陽受之;食飲不節(jié),起居不時者,陰受之。陽受之則入六腑,陰受之則入五臟。入六腑則身熱不時臥,上為喘呼;入五臟則滿閉塞,下為飧泄,久為腸。故喉主天氣,咽主地氣。故陽受風氣,陰受濕氣。
此即申上文,或從內,或從外,所從不同,而病異名也。陽主外,風為陽,從外來,故陽受之;陰主內,食飲屬陰傷內,故陰受之。陽受入于腑,陰受入于臟,各從其類也。腑為陽主外,故受邪則有身熱、不時臥、上為喘呼諸表證也;臟為陰主內,故受病則有滿閉塞、下為飧泄、腸諸里證也。天之清氣,由鼻而入,通于喉,故喉主天氣也;食飲產地,由口而入,下于咽,故咽主地氣也。風為陽,濕為陰,故陽受風氣,陰受濕氣。以上皆明陰陽各以類從,猶火就燥,水流濕,本于自然之性也。
故陰氣從足上行至頭,而下行循臂至指端;陽氣從手上行至頭,而下行至足。故曰∶陽病者,上行極而下;陰病者,下行極而上。故傷于風者,上先受之;傷于濕者,下先受之。
此言陰陽上行下行者,專指脾胃之氣升降,不同十二經氣。蓋經氣流行于經脈中,而脾胃之氣行于肌肉者。
故脾胃之強弱,外顯肌肉之肥瘦,足可征矣。以脾胃主四肢,故陰氣從足上行,由頭而至臂指,正如地氣上升為云,而散于四表也;陽氣從手上頭,而下行至足,正如天氣由四表升聚化雨,而下降至海也。故陽病則上行極而下,陰病則下行極而上,亦如云升雨降,變化流行也。其與十二經流行不同者,三陽經自手走頭,自頭走足;三陰經自足入腹至胸,由胸走手,連接陽經。陽在表,陰在里,不上頭,唯足厥陰之支脈,內循喉后,上至頂心也。此言陰氣,是脾臟之氣也;陽氣,是胃腑之氣也。故下節(jié)云土者生萬物而法天地,故上下至頭足,則其義理固已申明在后也。所以云陽明行氣于三陽,太陰行氣于三陰,則是脾胃統(tǒng)率一身之陰陽,而臟腑經絡盡在其中矣。身半以上,天氣主之為陽,故傷風,則上部先受,風者天氣也;身半以下,地氣主之為陰,故傷濕,則下部先受,濕者地氣也。此亦各以類從者也。
經解
帝曰∶脾病而四肢不用,何也?岐伯曰∶四肢皆稟氣于胃,而不得至經,必因于脾,乃得稟也。今脾病,不能為胃行其津液,四肢不得稟水谷氣,氣日以衰,脈道不利,筋骨肌肉,皆無氣以生,故不用焉。
胃為水谷之海,生化氣血,滋養(yǎng)周身,故四肢皆稟氣于胃也。但胃之上口為賁門,主納谷;下口為幽門,主出滓。其形如橐,故其氣下行,不能四布至于各經,必賴脾之鼓運,以行其津液,輸于周身。所以脾病則胃中水谷精氣不能達于四肢,經氣日衰,因而脈道不利,筋骨肌肉皆無谷氣以資生,遂痿弱不能動用焉。
帝曰∶脾不主時,何也?岐伯曰∶脾者,土也,治中央,常以四時長四臟,各十八日寄治,不得獨主時也。
脾臟者,常著胃,土之精也。土者,生萬物而法天地,故上下至頭足,不得主時也。
四時之氣,金、木、水、火本相克制,肺、肝、心、腎亦然,全賴土氣居中,通貫四氣而調和之。故土旺四季,而脾臟常以四時旺氣,長養(yǎng)四臟,故寄治于四季之末各十八曰,而不專主一時,其功正是統(tǒng)主四時也。
脾臟貼著于胃,為戊己二土之精,故能生萬物,而法則天地。所以脾胃之氣,上至頭,下至足,如天地之云升雨降,而生長萬物也。此數句將上文天地陰陽生化義理,皆申明包括,可謂簡妙矣。
帝曰∶脾與胃以膜相連耳,而能為之行其津液,何也?岐伯曰∶足太陰者,三陰也,其脈貫胃屬脾絡嗌,故太陰為之行氣于三陰。陽明者,表也,五臟六腑之海也,亦為之行氣于三陽。臟腑各因其經而受氣于陽明,故為胃行其津液。四肢不得稟水谷氣,日以益衰,陰道不利,筋骨肌肉無氣以生,故不用焉。
此重申上文之義也。以脾胃之功能言之,則胃止能司出納,必賴脾之鼓運,以行其津液,正以膜之相連,故脾動則胃氣流行,而水谷之精敷布,以輸于各經。故太陰即行氣遍于少陰、厥陰,而陽明即行氣遍于太陽、少陽,周一身而達四肢。原其氣之生化出于胃,而各臟腑各因其經以受胃氣之滋養(yǎng),故胃為水谷之海,而為六腑之大源。此篇特詳脾胃生化之功,為后天根本,而實出于天地陰陽升降流行之氣化,是為天人合一之道也。
經解
《素問·生氣通天論》曰∶凡陰陽之要,陽密乃固,兩者不和,若春無秋,若冬無夏,因而和之,是為圣度。故陽強不能密,陰氣乃絕;陰平陽秘,精神乃治;陰陽離決,精氣乃絕。
此統(tǒng)明陰陽生化之道,以結上文之義也。陰陽流行生化,循環(huán)無端,挈其綱要,必使陽氣靜密,乃能堅固。
擾動即浮越而陰陽不和,若四時之無序,百病叢生;因而和之,是為圣人之軌度。良以陰陽互相為根,是故陰氣和平,陽氣固密,自然生化不息,而精神乃治。若陰陽乖離決裂,精氣乃絕,以精氣由陰陽化生者也。
經解
《素問·金匱真言論》岐伯曰∶陰中有陰,陽中有陽。平旦至日中,天之陽,陽中之陽也;日中至黃昏,天之陽,陽中之陰也;合夜至雞鳴,天之陰,陰中之陰也;雞鳴至平旦,天之陰,陰中之陽也。故人亦應之。
夫言人之陰陽,則外為陽,內為陰。言人身之陰陽,則背為陽,腹為陰。言人之臟腑中陰陽,則臟者為陰,腑者為陽。肝、心、脾、肺、腎五臟為陰,膽、胃、大腸、小腸、膀胱、三焦六腑為陽。所以欲知陰中之陰、陽中之陽者,何也?為冬病在陰,夏病在陽,春病在陰,秋病在陽。皆視其所在,為施針石也。故背為陽,陽中之陽,心也;背為陽,陽中之陰,肺也;腹為陰,陰中之陰,腎也;腹為陰,陰中之陽,肝也;腹為陰,陰中之至陰,脾也。此皆陰陽表里、內外雌雄相輸應也,故以應天之陰陽也。
此明天地陰陽之氣,流行于四時,則有消長進退;晝夜,則有升降出入。而人身之氣,內外雌雄相輸,皆與四時晝夜相應,故其病也,必隨時日之氣變化。而其春病在陰者,以陽氣初從地下而升,其冬陰之氣當盛也;秋病在陽者,以陰氣初從地下而升,其夏陽之氣尚盛也。陰陽氣盛之時,必應人身之營衛(wèi),故其受病,春則應在營陰,秋則應在衛(wèi)陽,而冬陰夏陽之氣更盛,則不言可知。
若其變化多端,非可拘執(zhí),假如風為陽邪而傷衛(wèi),寒為陰邪而傷營,則又不論四時,必當審察脈證以辨之也。辨明為施針石,而藥治亦同一律矣。
經解
帝曰∶五臟應四時,各有收受乎?岐伯曰∶有。東方青色,入通于肝,開竅于目,藏精于肝,其病發(fā)驚駭,其味酸,其類草木,其畜雞,其谷麥,其應四時,上為歲星,是以春氣在頭也,其音角,其數八,是以知病之在筋也,其臭臊;南方赤色,入通于心,開竅于耳,藏精于心,故病在五臟,其味苦,其類火,其畜羊,其谷黍,其應四時,上為熒惑星,是以知病之在脈也,其音征,其數七,其臭焦;中央黃色,入通于脾,開竅于口,藏精于脾,故病在舌本,其味甘,其類土,其畜牛,其谷稷,其應四時,上為鎮(zhèn)星,是以知病之在肉也,其音宮,其數五,其臭香;西方白色,入通于肺,開竅于鼻,藏精于肺,故病在背,其味辛,其類金,其畜馬,其谷稻,其應四時,上為太白星,是以知病之在皮毛也,其音商,其數九,其臭腥;北方黑色,入通于腎,開竅于二陰,藏精于腎,故病在溪,其味咸,其類水,其畜彘,其谷豆,其應四時,上為辰星,是以知病之在骨也,其音羽,其數六,其臭腐。故善為脈者,謹察五臟六腑,一逆一從,陰陽、表里、雌雄之紀,藏之心意,合心于精,非其人勿教,非其真勿授,是為得道也。
此與前稟賦源流門《陰陽應象大論》所云東方生風、風生木一章,互明其理也。彼言天地陰陽五行之氣,以生五臟,故列稟賦源流;此言五臟應天地四時生化萬物之氣,更為詳晰。是故當察臟腑之逆從,其合于陰陽五行生化之序者為從,反之為逆。如是義理通明,而藏之心意,則我之心合乎精妙之理,方可任司命之職,而稱善為脈者。若非其人,勿妄教之,彼必不能明;若非真道,勿妄授之。或非其人,或非真道,而濫充醫(yī)職者,皆致遺害于世也。如擇之善而授之真,方為得道,而有濟于世。乃觀近世醫(yī)道之失傳,如仲景所云各承家技、終始順舊者,可勝慨哉!
經解
《素問·靈蘭秘典論》岐伯曰∶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肺者,相傅之官,治節(jié)出焉;肝者,將軍之官,謀慮出焉;膽者,中正之官,決斷出焉;膻中者,臣使之官,喜樂出焉∶脾胃者,倉廩之官,五味出焉;大腸者,傳道之官,變化出焉;小腸者,受盛之官,化物出焉;腎者,作強之官,技巧出焉;三焦者,決瀆之官,水道出焉;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矣。凡此十二官者,不得相失也。故主明則下安,以此養(yǎng)生則壽,歿世不殆,以為天下則大昌;主不明則十二官危,使道閉塞而不通,形乃大傷,以此養(yǎng)生則殃,以為天下者,其宗大危,戒之戒之。
心藏神明,主宰萬物,故為君主;肺治周身之氣而有權衡節(jié)度,使之調達,故為相傅之官;肝為剛臟而出謀慮,故號將軍之官;理直則膽氣壯,而公正則有決斷,故名中正之官;膻中心包絡所居,心包代心用事,為近使而君之喜樂,由其出而傳宣,故為臣使之官;脾主鼓運,胃司納谷,故為倉稟之官,五味所由消化,而生氣血也;大腸承小腸之糟粕,變化清濁,而下出于二便,故為傳導之官;小腸受盛胃中所下食物,而消化歸于大腸,故為受盛之官;腎藏精與志,而生智巧,智強則技精,故號作強之官,而出技巧也;三焦在臟腑外、軀體內,相火所游行者,腸胃食物,賴以腐化,故名為焦,取火熟物之義,凡清升濁降,清者由脾胃上輸于肺,肺即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水精四布,五經并行,濁滓歸于二腸者,皆由三焦之氣宣化,故水道出于三焦,為決瀆之官。又曰上焦如霧者,陽氣氤氳,以生津液也;中焦如漚者,脾胃鼓運,蘊釀糟粕也;下焦如瀆者,清濁分行,滓水下出也。水由下焦?jié)B入膀胱,滿則泄出,故膀胱如州都之聚會而藏津液,名州都之官,其能滲入泄出,全賴下焦之氣化,故云氣化則能出矣。凡此十二臟腑,如職官之各有所司,不得相失者,獨賴心神清靜,則氣化調和,蓋清靜則心明有主,君主明則下安矣;如或情欲妄動、則氣血擾亂,經絡閉塞,不得流通,而臟腑之氣皆壅遏,則百病叢生,形乃大傷。故善養(yǎng)則壽,惟在君明而已,否則殃害即生。其治天下者,同一理也。是故君子戒慎恐懼,而操持不敢失也。
經解
《素問·六節(jié)臟象論》岐伯曰∶心者,生之本,神之變也,其華在面,其充在血脈,為陽中之太陽,通于夏氣;肺者,氣之本,魄之處也,其華在毛,其充在皮,為陰中之太陰,通于秋氣;腎者,主蟄,封藏之本,精之處也,其華在發(fā),其充在骨,為陰中之少陰,通于冬氣;肝者,罷極之本,魂之居也,其華在爪,其充在筋,以生血氣,其味酸,其色蒼,此為陽中之少陽,通于春氣;脾、胃、大腸、小腸、三焦、膀胱者,倉廩之本,營之居也,名曰器,能化糟粕,轉味而入出者也,其華在唇四白,其充在肌,其味甘,其色黃,此至陰之類,通于土氣。凡十一臟腑,取決于膽也。
一靈乘氣化以成形軀,而心藏靈明,故為生之本,神明之變體也,其光華則現(xiàn)于面,其氣則充于血脈,其位在南,而象離火,故為陽中之太陽,夏令屬火,故通于夏氣也,肺治周身之氣,故為氣之本,而魄居于肺,其華在毛,充在皮,以皮毛為肺之合也,其位在西,而象干金,為陰中之太陽,秋令屬金,故通于秋氣也;腎主蟄藏,凡一身之精,由脾輸化攝聚,歸藏于腎,故為生氣之本,蓋氣生于精,即陽根于陰之理也,其華在發(fā),充在骨,其位在北,而象坎水,為陰中之少陰,冬屬寒水司令,故通于冬氣也;肝為厥陰,厥陰者,兩陰交盡,故為罷極之本,罷極者,陰極也,陰極則陽生,陽出于腎,由肝膽而升也,魂居于肝,其華在爪,充在筋,以生血氣者,陽始升發(fā),所謂少火生氣,氣生血也,其味酸,其色蒼,是其性也,其位東,而象震木,故為陽中之少陽,是其體則陰極,而用則為少陽風木之氣,春令所主,故通于春氣也;脾、胃、大小腸、三焦、膀胱者,皆協(xié)議氣化而司納谷轉輸,泌別清濁,出陳入新,故為倉廩之本,而營血所由生,故為營之居,猶如器具之能蘊釀、消化糟粕,以轉變氣味而入出者也,其華現(xiàn)于口唇之四圍白肉際,以唇為肌肉之本而屬脾,故其充在肌,其味甘,其色黃,以其位中而象坤土,與命蒂連貫,而與至陰相類,通于土氣,是脾通腎中先天之陽也。凡臟腑各有功能所司,而皆取決于膽者,正以膽為少陽始生之氣,為一身之機括,故如其氣或弱、或郁、或亢、或陷,則各臟腑氣化皆失其度而生病。此微妙之至理,不可不知也。
經解
《靈樞·本輸篇》云∶肺合大腸,大腸者,傳道之府;心合小腸,小腸者,受盛之府;肝合膽,膽者,中精之府;脾合胃,胃者,五谷之府;腎合膀胱,膀胱者,津液之府也。少陽屬腎,腎上連肺,故將兩臟。三焦者,中瀆之府也,水道出焉,屬膀胱,是孤之府也。是六腑之所與合者。
此明臟腑相合而為表里,互相輸化之道也。臟腑各有功能所主,前篇《靈蘭秘典》、《六節(jié)藏象》等論,已詳明矣,惟此言少陽屬腎者,指生陽之氣根于腎也。蓋腎為坎象三,二陰藏一陽于中,故陽氣根于腎,出肝膽而行三焦,故肝臟稱少陽,膽與三焦經稱少陽,以其從臟出經,陽氣初生,故名少也。氣根于腎,而腎脈上肺系舌本,故云將兩臟,謂少陽一氣將肺腎兩臟,如將之領兵也。三焦為決瀆之官,而出水道,水由膀胱而泄,故云屬膀胱,是三焦一腑,止膀胱為其下屬,而無臟相合,故曰是孤之腑也。以其包羅五臟五腑之外,經脈不通于臟,是故六腑之所與合者,如此也。舊注解少陽即是三焦者,非也。夫肝、膽、三焦皆稱少陽,乃獨指三焦,豈理也哉?況三焦經脈稱少陽者,與手厥陰為表里,無涉于腎,其言屬腎,又作何解?其非更可見矣。
經解
《靈樞·本神篇》曰∶肝藏血,血舍魂,肝氣虛則恐,實則怒;脾藏營,營舍意,脾氣虛則四肢不用、五臟不安,實則腹脹、涇溲不利;心藏脈,脈舍神,心氣虛則悲,實則笑不休;肺藏氣,氣舍魂,肺氣虛則鼻塞不利、少氣,實則喘喝、胸盈仰息;腎藏精,精舍志,腎氣虛則厥,實則脹。五臟不安,必審五臟之病形,以知其氣之虛實,謹而調之也。
此言五臟虛實之病形,已注疾病門虛實病證篇。
經解
《素問·五臟別論》岐伯曰∶腦、髓、骨、脈、膽、女子胞,此六者,地氣之所生也,皆藏于陰而象于地,故藏而不瀉,名曰奇恒之府。夫胃、大腸、小腸、三焦、膀胱,此五者,天氣之所生也,其氣象天,故瀉而不藏,此受五臟濁氣,名曰傳化之府,此不能久留輸瀉者也。魄門亦為五臟使,水谷不得久藏。
腦、髓以及胞之六者,稟地氣所生,皆深藏陰處而象地,故津液血氣,滲灌而藏積,不從外瀉也。奇者,異也;恒者,常也。名奇恒之府者,以腸胃等腑,皆出入有常,此六者亦如臟之藏而不瀉,又不可名臟,故名異常之府也。其腸胃等五腑,稟天氣所生,象天氣之轉旋,故輸瀉而不藏積,積則反病矣。此其所受五臟之濁氣,故為傳化之府,不能久留而不輸瀉也。魄門者,肛門也,以其出滓穢,使水谷隨時消化,不得久留,則臟氣舒和無患,故魄門亦為五臟使也。蓋常人死后,魂由頂出,魄從肛出,故稱魄門。如學道者,精神魂魄渾合,則不如此。
經解
所謂五臟者,藏精氣而不瀉也,故滿而不能實;六腑者,傳化物而不藏,故實而不能滿也。所以然者,水谷入口,則胃實而腸虛,食下,則腸實而胃虛,故曰實而不滿,滿而不實也。
所以稱五臟者,以其收藏精氣而不泄,為生命之本,故其精氣常滿,不能以有形之物填實之,精氣空乏,則虛損矣。實,猶入也。六腑者,司出納,傳化食物,而不留藏,故雖入而不能滿,滿則壅塞為病矣。所以然者,上入則下出,而胃實腸虛,下出而食物下行,則胃虛腸實。故言腑則實而不滿,滿則為?。慌K則滿而不實,實則氣傷矣。
經解
帝曰∶氣口何以獨為五臟主?岐伯曰∶胃者,水谷之海,六腑之大源也。五味入口,藏于胃,以養(yǎng)五臟氣。氣口,亦太陰也。是以五臟六腑之氣味,皆出于胃,變現(xiàn)于氣口。故五氣入鼻,藏于心肺,心肺有病,而鼻為之不利也。
此言氣口者,兩手寸口脈,是手太陰肺氣所行之經也。肺為華蓋,權衡周身之氣,五臟之氣各由經脈而匯歸于肺,由肺敷布周身,故五臟安否,皆現(xiàn)于肺經氣口之脈,而為五臟之主也。所以然者,胃為水谷之海,六腑之大源,五味入口,藏于胃,其精微以養(yǎng)五臟之氣,是以五臟六腑所受之氣味,皆出于胃,由脾歸肺,而流于經,故其變化之精微,現(xiàn)于氣口之脈也。若天地五行之氣,則入于鼻,藏于心肺,以鼻為肺竅,而心肺相連,故心肺病,則鼻氣為之不利。而凡氣之歸肺者,皆現(xiàn)于氣口之脈,故氣口獨為五臟主,而其虛實病證可驗也。
經解
《素問·五臟生成論》曰∶心之合脈也,其榮色也,其主腎也;肺之合皮也,其榮毛也,其主心也;肝之合筋也,其榮爪也,其主肺也;脾之合肉也,其榮唇也,其主肝也;腎之合骨也,其榮發(fā)也,其主脾也。
五臟,根本也;身軀,枝葉也。根本有淺深,則枝葉有表里。淺者合于表,深者合于里。故五臟各有皮、脈、筋、肉、骨五層之合,而其榮色,亦各隨其部而外顯也。五臟具五行之性,五行有生克,故以克制者為其主,如水克火者也,故腎水為心火之主,以及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皆然也。
經解
是故多食咸,則脈凝泣而變色;多食苦,則皮槁而毛拔;多食辛,則筋急而爪枯;多食酸,則肉胝而唇揭;多食甘,則骨痛而發(fā)落。此五味之所傷也。
咸走腎,助水克火,脈為心之合,色為心之榮,故多食咸而傷心氣,則脈凝澀而色變。蓋凡色澤榮華,由氣行血而發(fā)現(xiàn),氣傷,則血澀不行而皆變也。余臟同然,已詳注治法門矣。
經解
故心欲苦,肺欲辛,肝欲酸,脾欲甘,腎欲咸,此五味之所合也,五臟之氣也。故色見青如草茲者死,黃如枳實者死,黑如者死,赤如HT血者死,白如枯骨者死,此五色之現(xiàn)死也。青如翠羽者生,赤如雞冠者生,黃如蟹背者生,白如豕膏者生,黑如烏羽者生,此五色之現(xiàn)生也。生于心,如以縞裹朱;生于肺,如以縞裹紅;生于肝,如以縞裹紺;生于脾,如以縞裹栝蔞實;生于腎,如以縞裹紫,此五臟所生之外榮也。色味當五臟∶白當肺辛,赤當心苦,青當肝酸,黃當脾甘,黑當腎咸,故白當皮,赤當脈,青當筋,黃當肉,黑當骨。
此言臟性所欲之味,則能相助,與臟氣相合也。若五臟所生五氣,而現(xiàn)五色,即五行之光華,故必與臟象相符。其如草茲、枳實等者,干枯沉晦,為死氣也;如翠羽、雞冠等者,鮮明潤澤,為生氣也。皆如縞裹者,內充勿露也,露則病矣。而色味亦各當其臟性。而內外相應者,已詳注四診門矣。
經解
《素問·宣明五氣論》曰∶五氣所病∶心為噫,肺為咳,肝為語,脾為吞,腎為欠、為嚏,胃為氣逆、為噦、為恐,大腸、小腸為泄,下焦溢為水,膀胱不利為癃、不約為遺溺,膽為怒。
此言氣病,而不涉于血也。臟腑部位,各有不同,其生化氣血,各有功能所主,若氣或抑郁亢陷,不得調達,則各臟腑現(xiàn)病皆不同,其與血病又異,諸義詳病證門。
經解
五精所并∶精氣并于心則喜,并于肺則悲,并于肝則憂,并于脾則畏,并于腎則恐,是為五并,虛而相并者。
氣一則動志,志一則動氣,此言由志一動氣,而致氣一動志也。并者,即一之義,謂精氣并注一處而不舒和也。以志一動氣而氣虛,則他處精氣歸并之,則又一而動志,乃現(xiàn)悲、喜、憂、畏、恐之情狀。蓋情欲由心志所生,而志氣本是一物,而體用二也。其虛而相并者,亦如水向低流之理也。
經解
五臟所惡∶心惡熱,肺惡寒,肝惡風,脾惡濕,腎惡燥,是謂五惡。
五臟具五行之性,而各有所欲、所惡之氣味不同,凡用藥當投其所欲,而避其所惡。若用相制之法,則當反之。如非制法而犯其所惡則傷,故如熱邪傷心,寒邪傷肺,風邪傷肝,濕邪傷脾,燥邪傷腎也。
經解
五臟所藏∶心藏神,肺藏魄,肝藏魂,脾藏意,腎藏志。五臟所主∶心主脈,肺主皮,肝主筋,脾主肉,腎主骨。
太極動靜而生陰陽,陰陽變化而成五行,必有神明主宰乎中。而人賦形具體,而主于心者,曰神、曰魄、曰魂、曰意、曰志,由一心所化,而為五行之神,藏于五臟者也。五臟為根本,軀體為枝葉,而脈、皮、筋、肉、骨由臟氣所生,故各歸根本所主也。
經解
五臟化液∶心為汗,肺為涕,肝為淚,脾為涎,腎為唾,是謂五液。五脈應象∶肝脈弦,心脈鉤,脾脈代,肺脈毛,腎脈石,是為五臟之脈。
津液由脾胃化谷氣而生,充養(yǎng)周身,津為陽,液為陰,及其動而出也,則由各臟發(fā)泄,而五臟亦有陰陽,如心臟為陽,其汗為津。故曰∶津脫者,腠理開,汗大泄;液脫者,骨屬屈伸不利。是心為陽而主表,腎為陰而主里,則津液陰陽之分,余皆可知矣。若脈象義理,詳四診門。
經解
《素問·玉機真臟論》曰∶五臟受氣于其所生,傳之于其所勝,氣舍于其所生,死于其所不勝。病之且死,必先傳行,至其所不勝,病乃死。此言氣之逆行也,故死。肝受氣于心,傳之于脾,氣舍于腎,至肺而死;心受氣于脾,傳之于肺,氣舍于肝,至腎而死;脾受氣于肺,傳之于腎,氣舍于心,至肝而死;肺受氣于腎,傳之于肝,氣舍于脾,至心而死,腎受氣于肝,傳之于心,氣舍于肺,至脾而死。此皆逆死也。一日一夜五分之,此所以占死生之早暮也。
此言五臟受邪,逆?zhèn)骺速\,故至于死也。受氣,謂受邪氣于其所生者,子能令母實也。氣舍,謂生氣舍于母。舍者,藏而不出,謂母無生我之氣,而我反受子之邪氣。既受,則傳之我所勝者,如肝傳脾之類,如是逆?zhèn)鳎羷傥抑K,如肺勝肝之類,則邪仍必歸我,而本臟氣絕則死,故曰此氣之逆行也。蓋母本先虛,無氣生我,而我失養(yǎng),故子反以邪氣歸我,乃傳之所勝,如是逆?zhèn)?,至勝我之臟,則邪仍歸我,氣絕而死。此乃臟氣久虛之人,故一受邪氣,即逆行互克,以至于死。如斯者,察其邪至何臟,以十二時分作五分,計其邪傳至我不勝之臟時分則死,此可占其死之早暮也。
帝曰∶五臟相通,移皆有次,五臟有病,則各傳其所勝。不治,法三月,若六月,若三日,若六日,傳五臟而當死,是順傳所勝之次。故曰∶別于陽者,知病從來;別于陰者,知死生之期。言知至其所困而死。
此言五臟病邪傳其所勝,即如肝傳脾之類。傳遍五臟,則氣絕而死。其死或三月、六月、三日、六日者,以其正有強弱,邪有重輕,故其死有遲早也。別于陽者,陽經至腑也;別于陰者,陰經至臟也。外邪飲食之病,由陽而入,故別其陽,知病或從外邪,或從飲食而來也。如其邪由陰經至臟,或由陽傳陰,或內傷五臟,其病則重,而關生死。若五臟之氣,相生相助,可生;若相乘相克,即死。其死生之遲速,即可察此以期之,故此言知至其所困篤而死也。
經解
《靈樞·脈度篇》曰∶五臟常內閱于上七竅也。故肺氣通于鼻,肺和則鼻能知香臭矣;心氣通于舌,心和則舌能知五味矣;肝氣通于目,肝和則目能辨五色矣;脾氣通于口,脾和則口能知五谷矣;腎氣通于耳,腎和則耳能聞五音矣。五臟不和,則上竅不通;六腑不和,則留為癰。故邪在腑則陽脈不和,陽脈不和則氣留之,氣留之則陽氣盛矣;陽氣太盛則陰脈不利,陰脈不利則血留之,血留之則陰氣盛矣。陰氣太盛,則陽氣不能營也,故曰關;陽氣太盛,則陰氣弗能營也,故曰格;陰陽俱盛,不得相營,故曰關格。關格者,不得盡期而死也。
五臟之氣上通七竅,而知其和否在心也。腑陽臟陰之氣周流,外貫十二經絡。外邪由經絡而入腑臟,內傷自臟腑以及經絡。外邪為實,內傷為虛。虛中之實,食積傷也;實中之虛,邪強正弱也;虛中之虛,情欲傷也;實中之實,邪正俱盛也。是故臟腑受病,則陰陽氣血不和,諸竅窒塞,經脈稽留。陽脈不和,則氣結成癰;陰脈不和,則血留而瘀。甚則陰陽各不相營,即成孤陽獨陰,陽不營于陰,名曰關;陰不營于陽,名曰格。關則不得小便,格則吐逆,食不能下。夫人迎之脈,主六腑之陽∶寸口之脈,主五臟之陰。故脈論言人迎脈至四盛以上為格,寸口脈至四盛以上為關。此以陰陽各不相營而成關格,而曰陽太盛、陰太盛,則其人迎、寸口之脈,亦必倍盛,而成孤陽獨陰,故不得盡天年之期而死也?!峨y經》單以寸口之脈覆溢為關格,名真臟脈,其人不病而死,是陽偏亢脈上溢也,陰偏亢脈下覆也。偏亢則偏絕,是分關與格為兩證,與《內經》以陰陽俱盛,各不相營為關格一證者,義有不同,而實發(fā)《內經》未發(fā)之理也。由是可知一病而有三證之異也。
經解
《靈樞·本臟篇》帝曰∶五臟者,所以藏精神血氣魂魄者也;六腑者,所以化水谷而行津液者也。此人之具受于天也,無愚智賢不肖,無以相倚也。然有其獨盡天壽而無邪僻之病,百年不衰,雖犯風雨卒寒大暑,勿能害也;有其不離屏蔽室內,無怵惕之恐,然有不免于病,何也?岐伯曰∶五臟者,所以參天地、副陰陽,而連四時、化五節(jié)者也。五臟固有小、大、高、下、堅、脆、端正、偏傾者,六腑亦有小、大、長、短、濃、薄、結、直、緩、急者。凡此二十五形,各有不同,或善或惡,或吉或兇,請言其方。
此言人稟天地氣化而具體,無論智愚賢不肖,皆同而無偏倚者。然其有百年不衰,外邪不能害者;又有不離屏蔽,無情志之傷,而不免于病者,何也?岐伯言臟腑有小大等種種不同,故有善惡吉兇之異,而分別一如下文。
心小,則安,邪勿能傷,易傷以憂;心大,則憂不能傷,易傷于邪;心高,則滿于肺中,而善忘,難開以言;心下,則臟外,易傷于寒,易恐以言;心堅,則臟安守固;心脆,則善病消癉熱中;心端正,則和利難傷;心偏傾,則操持不一,無守司也。
心臟居肺中,形小,則深藏,故外邪勿能傷,然因小而氣不寬舒,故凡憂慮,則氣逼促而傷之也;大者反是;若心高,為肺罩裹,氣不能揚,故常而善忘,,即悶也,難開導以言者,憒憒不明,故善忘也;心下,則露,故易傷寒邪,露則氣浮而少主宰,故易恐以言;心堅,則神氣收斂,故五臟皆安而守固也;心脆,則心火浮動,故善病消癉熱中;心端正,則氣和利;心偏傾,則邪妄無操守矣。
肺小,則少飲,不病喘喝;肺大,則多飲,善病胸痹、喉痹、逆氣;肺高,則上氣喘息、咳;肺下,則居賁迫肝,善脅下痛;肺堅,則不病咳上氣;肺脆,則苦病消癉易傷;肺端正,則和利難傷;肺偏傾,則胸偏痛也。
臟腑之氣,皆上歸于肺,權衡敷布。肺小,則氣舒津布,故少飲,而無喘喝之病;肺大,則氣滿于胸,津液難以上輸,故多飲,而善病胸痹、喉痹、逆氣也;肺高,則氣難降,故上逆喘息而多咳也;肺下,則居賁門,賁門胃之上口,而迫于肝,使肝氣不舒,故脅下善痛也;肺堅,則氣自固而調順,故不病咳而上氣也;肺脆,則心火乘之,故苦病消癉而易傷也;肺端正,則氣和利難傷,自無諸??;肺偏傾,則胸氣偏窒而痛也。
肝小,則臟安,無脅下之病;肝大,則逼胃迫咽,迫咽則苦膈中,且脅下痛;肝高,則上支賁切脅,為息賁;肝下,則逼胃,脅下空,脅下空則易受邪;肝堅,則臟安難傷;肝脆,則善病消癉易傷;肝端正,則和利難傷;肝偏傾,則脅下痛也。
肝為陽臟,其氣升動,故肝小,則氣舒,五臟皆安,而無脅下之病,以肝脈行于脅也;肝大,則氣逼胃、迫咽,因其經脈由胃上行,咽為胃管,故兼膈中,且脅下痛,膈中,即格逆也;肝高,則上支賁門而切痛,賁門,胃之上口也,脅中滿悶為息賁,賁同奔,呼吸急促也,肝下,則逼胃腑,其本位脅下反空,則易受邪傷也;肝堅,其氣靜,則五臟皆安而難傷;肝脆,則多虛熱,善病消癉,以相火由肝膽而出也;肝端正,則氣和利難傷;肝偏傾,則氣滯脅下痛也。
脾小,則臟安,難傷于邪也;脾大,則苦湊而痛,不能疾行;脾高,則引季脅而痛;脾下,則下加于大腸,下加于大腸則臟苦受邪;脾堅,則臟安難傷;脾脆,則善病消癉易傷;脾端正,則和利難傷;脾偏傾,則善滿善脹也。
脾主鼓運,脾小,則氣轉運而和,故邪難傷之;脾大,則鼓運不便,而氣結滯,故湊而痛,者,脅下軟腹,以脾位腹右也,脾胃主四肢,氣滯不得暢達于肢,故不能疾行也;脾高,則氣偏輸于上,而下不和,故引季脅而痛也;脾下,則下壓大腸,而臟氣不勻,時苦受邪;其堅、脆、端正,義與上同;脾偏傾,則氣不轉旋,而善脹滿也。
腎小,則臟安難傷;腎大,則善病腰痛,不可以俯仰,易傷以邪;腎高,則苦背膂痛,不可以俯仰;腎下,則腰尻痛,不可以俯仰,為狐疝∶腎堅,則不病腰背痛;腎脆,則苦病消癉易傷;腎端正,則和利難傷;腎偏傾,則苦腰尻痛也。凡此二十五變者,人之所苦常病也。
腎小,其義同上;腰者,腎之府,腎大,則腰氣塞滯,故痛不可俯仰;高則氣上壅,故背膂痛;下則氣下垂,故腰尻痛,尻者,尾脊骨也,氣下而前陰腎子亦下墜,有時則收,為狐疝;其大、其高、其下,皆使腰氣不舒,故皆不可俯仰者,或強、或痛而不便也。以上五臟,凡言小者、堅者、端正者,皆無病。大抵小者,質自堅實,邪不能傷;端正,其氣調順和利也。凡言脆者,俱病消癉,是由液少內燥,而生虛熱。凡物熱燥必脆,寒潤則堅,故五臟皆同也。
帝曰∶何以知其然也?岐伯曰∶赤色小理者,心小;粗理者,心大;無者,心高;小短舉者,心下;長者,心下堅;弱小以薄者,心脆;直下不舉者,心端正,倚一方者,心偏傾也。白色小理者,肺??;粗理者,肺大;巨肩反膺陷喉者,肺高;合腋張脅者,肺下;好肩背濃者,肺堅;肩背薄者,肺脆;背膺濃者,肺端正;脅偏疏者;肺偏傾也。青色小理者,肝??;粗理者,肝大∶廣胸反者,肝高;合脅兔者,肝下;胸脅好者,肝堅;脅骨弱者,肝脆;膺腹好相得者,肝端正;脅骨偏舉者,肝偏傾也。黃色小理者,脾?。淮掷碚?,脾大;揭唇者,脾高;唇下縱者,脾下∶唇堅者,脾堅;唇大而不堅者,脾脆;唇上下好者,脾端正;唇偏舉者,脾偏傾也。黑色小理者,腎小,粗理者,腎大;高耳者,腎高;耳后陷者,腎下;耳堅者,腎堅;耳薄不堅者,腎脆;耳好前居牙車者,腎端正;耳偏高者,腎偏傾也。
凡此諸變者,持則安,減則病也。
持,謂本臟之氣可以持守;減,謂精氣減乏也。
帝曰∶愿聞人之有不可病者,至盡天壽,雖有深憂、大恐、怵惕之志,猶不能減也,甚寒、大熱,不能傷也;其有不離屏蔽室內,又無怵惕之恐,然不免于病,何也?岐伯曰∶五臟六腑,邪之舍也。五臟皆小者,少病,苦焦心,大憂愁∶五臟皆大者,緩于事,難使以憂,五臟皆高者,好高舉措;五臟皆下者,好出人下;五臟皆堅者,無??;五臟皆脆者,不離于病;五臟皆端正者,和利得人心;五臟皆偏傾者,邪心而善盜,不可以為人平,反復言語也。
先哲言∶有天賦之性而無不善,氣質之性則有偏惡,夫性一而已,豈有二哉!所謂氣質之性者,初由性動化識,識即氣中之神也。孟子謂之志,故志一則動氣,氣一則動志也。形質由氣而成,本于志之夙習,而有偏正、高下等種種之異,故即其形質,可知其神志行為者,是所謂氣質之性也。《內經》雖止論疾病,而實為一篇好相法也。
經解
帝曰∶愿聞六腑之應。岐伯曰∶肺合大腸,大腸者,皮其應;心合小腸,小腸者,脈其應;肝合膽,膽者,筋其應;脾合胃,胃者,肉其應;腎合三焦、膀胱,三焦、膀胱者,腠理、毫毛其應也。
此言腑本臟氣而生,故合臟氣生化,以應外部皮脈筋肉,惟獨三焦、膀胱不同腎臟應骨,而應腠理、毫毛,何也?蓋上明腑生于臟,故同臟氣之應,而腎之腑本是膀胱,乃又合三焦者,以明一臟兩腑,相合而生化氣血,出陳入新也。良以一身氣血,由胃中水谷生化,而腎為胃關,關不利,則大便不調矣;三焦出水道,水道不利,則膀胱氣癃,而小便不通。二便不通,則胃中壅阻,不能出陳入新,何以生化氣血乎?而三焦、膀胱之宣化,實本腎臟陰陽之氣,腎氣不和,則三焦、膀胱皆不宣化,而胃關不利矣。是故腎合三焦、膀胱,專明生化氣血,而三焦、膀胱之經脈,則外應腠理、毫毛,以其義重在此,故不同彼四臟氣化之應也。嗚呼,其旨深矣。
帝曰∶應之奈何?岐伯曰∶肺應皮,皮濃者,大腸濃;皮薄者,大腸??;皮緩腹里大者,大腸大而長;皮急者,大腸急而短;皮滑者,大腸直;皮肉不相離者,大腸結。心應脈,皮濃者,脈濃,脈濃者,小腸濃;皮薄者,脈薄,脈薄者,小腸?。黄ぞ徴?,脈緩,脈緩者,小腸大而長;皮薄而脈波小者,小腸小而短;諸陽經脈皆多紆曲者,小腸結。脾應肉,肉堅大者,胃濃;肉么者,胃薄∶肉小而么者,胃不堅;肉不稱身者,胃下,胃下者,下脘約不利;肉不堅者,胃緩;肉無小裹累者,胃急;肉多少裹累者,胃結,胃結者,上脘約不利也。肝應爪,爪濃色黃者,膽濃;爪薄色紅者,膽??;爪堅色青者,膽急;爪濡色赤者,膽緩;爪直色白無約者,膽直;爪惡色黑多紋者,膽結也。腎應骨,密理濃皮者,三焦、膀胱濃;粗理薄皮者,三焦、膀胱薄;疏腠理者,三焦、膀胱緩;皮急而無毫毛者,三焦、膀胱急;毫毛美而粗者,三焦、膀胱直;稀毫毛者,三焦、膀胱結。帝曰∶濃薄美惡皆有形,愿聞其所病。岐伯曰∶視其外應,以知其五內,則知所病矣。
臟腑經脈相通,氣化相合,而皮脈肉筋骨,由臟腑之氣血所生者,故其濃薄美惡,必內外相應,觀外而知內,視其形色,即知其病之所生所在也。按《本輸篇》言肺合大腸,大腸者傳道之腑等語,是明臟腑之功能運用也。此篇亦言肺合大腸等者,是明臟腑協(xié)議氣化,以應外部也,故義理迥別。注家因見此篇言腎合三焦、膀胱,遂將《本輸篇》少陽屬腎一句,解作三焦屬腎,不察上下文義,而兩處經理俱失,相沿久矣,故余詳辨明晰,入于后集也。
經解
《靈樞·師傳篇》岐伯曰∶身形支節(jié)者,臟腑之蓋也,非面部之閱也。帝曰∶五臟之氣閱于面者,余已知之,以支節(jié)知而閱之奈何?岐伯曰∶五臟六腑,肺為之蓋,巨肩陷咽,候現(xiàn)其外;五臟六腑,心為之主,缺盆為之道,骨有余,以候;肝者主為將,使之候外,欲知堅固,視目小大;脾者主為衛(wèi),使之迎糧,視唇舌好惡,以知吉兇;腎者主為外,使之遠聽,視耳好惡,以知其性。帝曰∶善,愿聞六腑之候。岐伯曰∶六腑者,胃為之海,廣骸大頸張胸,五谷乃容;鼻隧以長,以候大腸;唇濃人中長,以候小腸;目下果大,其膽乃橫;鼻孔在外,膀胱漏泄;鼻柱中央起,三焦乃約。此所以候六腑者也,上下三等,臟安且良矣。
經解
《靈樞·平人絕谷篇》帝曰∶人之不食七日而死,何也?伯高曰∶胃大一尺五寸,徑五寸,長二尺六寸,橫屈受水谷三斗五升,其中之谷,常留二斗,水一斗五升而滿,上焦泄氣,出其精微,悍滑疾,下焦下溉諸腸;小腸大二寸半,徑八分分之少半,長三丈二尺,受谷二斗四升,水六升三合合之大半;回腸大四寸,徑一寸寸之少半,長二丈一尺,受谷一斗,水七升半;廣腸大八寸,徑二寸寸之大半,長二尺八寸,受谷九升三合八分合之一。腸胃之長,凡五丈八尺四寸,受水谷九斗二升一合合之大半,此腸胃所受水谷之數也。平人則不然,胃滿則腸虛,腸滿則胃虛,更虛更滿,故氣得上下,五臟安定,血脈和,則精神乃居,故神者,水谷之精氣也。故腸胃之中常留谷二斗,水一斗五升,故平人日再后,后二升半,一日五升,七日五七三斗五升,而留水谷盡矣。故平人不食飲,七日而死者,水谷精氣津液皆盡故也。
平人者,無病之人也。尺寸是同身尺,非世所用之尺,其長短隨各人身量者。升斗,亦隨尺寸之度而計也。
腸胃容受九斗余升之數,必以出陳入新,轉輸傳化,其氣上下流通,則五臟安而血脈和,精神乃居,故神者賴水谷精氣以養(yǎng)之也。若七日不食,則水谷精氣津液皆盡,故死。此言無病而貧無食者也。
經解
《靈樞·背篇》帝日∶愿聞五臟之出于背者。岐伯曰∶背中大,在杼骨之端;肺,在三焦之間;心,在五焦之間;膈,在七焦之間;肝,在九焦之間;脾,在十一焦之間;腎,在十四焦之間,皆挾脊相去三寸所。欲得而驗之,按其處,應在中而痛解,乃其也。灸之則可,刺之則不可。氣盛則瀉之,虛則補之。以火補者,須自滅也;以火瀉者,疾吹其火,傳其艾,須其火滅也。
馬注∶五臟之皆在背。大,在杼骨端,大者,大杼穴也,去中行督脈經大椎穴左右各開一寸半。其肺以中行三椎為主,心以五椎為主,膈以七椎為主,肝以九椎為主,脾以十一椎為主,腎以十四椎為主,左右各開中行一寸半,挾中行脊骨而計之,則相去三寸所。故欲驗諸穴者,乃按其處,其中必應之,而內痛乃解,是五臟之各穴也。楠按∶火即天地之陽氣,待其自滅,則氣入內為補;速吹之,則火引內氣外泄,故為瀉也。
營衛(wèi)經絡總論
營衛(wèi)經絡者,合言之,即皮肉筋骨淺深之部位也。分言之,衛(wèi)為陽,淺在表;營為陰,深在里。直者為經如川,橫者為絡如渠。經深在營分,絡淺在衛(wèi)分。衛(wèi)主氣,衛(wèi)護于表;營主血,營運于里。氣主煦之,血主濡之。然氣血由陰陽生化,陰陽互根于太極,故氣血必交互營運,不能分析。血中無氣,則瘀結不行;氣中無血,則散漫不聚。血中之氣,經氣也;氣中之血,絡血也。故氣血營運,而經絡通貫,則營衛(wèi)因之調和。而呈露氣血之形象可見者,則名脈,因其淺深而分營衛(wèi)經絡,故名經脈、絡脈。然衛(wèi)行經脈之外,故主氣;營行經脈之中,故主血。絡脈在衛(wèi)分,故絡血為氣中之血也;經脈在營分,故經氣為血中之氣也。所以必分營衛(wèi)經絡,而各有所主者,要清其氣血流行次序,以察受病淺深部位也。若其陰陽各經交接之處,皆由絡脈貫通,而氣血始得周流一身。所以分手足三陰三陽十二經者,營血由經流行,無分晝夜,循環(huán)于一身表里,故為營行脈中也;衛(wèi)氣漫溢于絡脈肌腠間者,故為衛(wèi)行脈外也。然其晝行于陽,分二十五度周于身;夜行于陰,分二十五度周于身。平旦從陰出陽,隨日而升;黃昏從陽入陰,隨日而沒;至夜半亥子之交,營衛(wèi)之氣血會合,如日月合璧。是故衛(wèi)同日為陽而主氣,營同月為陰而主血。以各有所主,而流行不同,故分營衛(wèi);以脈路之橫直淺深不同,故分經絡。如是周行一身表里,合而不可混,分而不可離,然后方可審知其病之所在而治之也。夫氣血由陰陽化生,陰陽互根于太極,為人身之命蒂,而通天地之氣,故其升降流行,必應天地氣候,絲毫不爽者也。嗚呼!非圣人垂慈,指示詳悉,后世孰能明之,以救病苦哉。蓋六氣之邪傷人,各由門徑而入,風寒濕三氣,由皮腠侵絡,由絡流經,由經入腑臟也;暑火燥三氣,由口鼻吸入軀內膜外,隨氣血外走營衛(wèi),內侵腑臟,是先從中道,分傳表里,故諸病現(xiàn)證,各有不同也。又有內邪六氣之病,是本臟自傷,非由外感者。如肝傷則風邪內生,而眩暈、驚厥等病現(xiàn)矣;心勞則火邪內生,而煩惱、消渴等病現(xiàn)矣;脾傷則濕邪內生,而腫脹、疲弱等病現(xiàn)矣;腎傷則寒邪內生,而陽痿、四逆等病現(xiàn)矣;肺傷則燥邪內生,而失音、干咳等病現(xiàn)矣?;饾裣嗪?,即同暑邪,暑由火濕二氣合化故也。為因人生天地之中,稟天地之全氣,故外邪內邪,病狀相同,而內邪先傷本元為虛,外邪由淺入深為實,故經曰∶精氣奪為虛,邪氣盛為實,所以治法則迥異。此乃醫(yī)經之要旨,必先熟究洞明于心,庶免誤治之失也。
經解
《靈樞·營衛(wèi)生會篇》帝曰∶人焉受氣?陰陽焉會?何氣為營?何氣為衛(wèi)?營安從生?衛(wèi)于焉會?岐伯曰∶人受氣于谷,谷入于胃,以傳與肺,五臟六腑,皆以受氣。其清者為營,濁者為衛(wèi),營在脈中,衛(wèi)在脈外,營周不休,五十而復大會。陰陽相貫,如環(huán)無端。衛(wèi)氣行于陰二十五度,行于陽二十五度,分為晝夜,故氣至陽而起,至陰而止。故曰∶日中而陽隴為重陽,夜半而陰隴為重陰。故太陰主內,太陽主外,各行二十五度,分為晝夜。夜半為陰隴,夜半后陰衰,平旦陰盡而陽受氣矣;日中為陽隴,日西而陽衰,日入陽盡而陰受氣矣。
夜半而大會,萬民皆臥,命曰合陰。平旦陰盡,而陽受氣。如是無已,與天地同紀。
此言營衛(wèi)之氣流行生會,與天地之氣同其軌度也。人受氣于谷者,谷入于胃,所化精微之氣上輸于肺,肺氣敷布,則五臟六腑皆受谷氣之充養(yǎng)也?!侗哉摗吩弧脿I者,水谷之精氣也;衛(wèi)者,水谷之悍氣也。精者清,悍者濁,故清者為營,濁者為衛(wèi)也。夫營行脈中,衛(wèi)行脈外,營出中焦,衛(wèi)出下焦,谷氣分布,則清升濁降,自然之性也。故濁者降至下焦,隨衛(wèi)氣流行脈外;清者由中焦變化,隨營氣而行脈中。其營氣之周行也,始于手太陰經,終于足厥陰經,循環(huán)無間,以手太陰經脈起于中焦者也。其周行各經次序,詳后營氣篇中。晝夜十二時,流行于身五十周,乃與衛(wèi)氣大會。陰陽十二經,互相貫注,必待五十周與衛(wèi)氣大會者,蓋衛(wèi)氣晝行于陽二十五周,夜行于陰二十五周。故云衛(wèi)氣至陽而起者,自陰而出陽,子正時也;至陰而止者,從陽而入陰,亥正時也;當亥末子初之際,乃營衛(wèi)之氣會合而返渾沌,以歸于太極,故曰∶萬民皆臥,命曰合陰。合陰者,陰與陽合而為一也。故當日中,則陽氣隆盛為重陽;夜半,則陰氣隆盛為重陰。重陰者,太陰也,故主內,此時衛(wèi)氣入于內也;重陽者,太陽也,故主外,此時衛(wèi)氣盛于外也。斯言一身之內外,是合天地三才之道也。
帝曰∶老人之不夜瞑者,何氣使然?少壯之人不晝瞑者,何氣使然?岐伯曰∶壯者之氣血盛,其肌肉滑,氣道通,營衛(wèi)之行不失其常,故晝精而夜瞑;老者之氣血衰,其肌肉枯,氣道澀,五臟之氣相搏,其營氣衰少,而衛(wèi)氣內伐,故晝不精,夜不瞑。
上衣冠文物衛(wèi)氣流行,平旦出于陽,則目開而寤;日入入于陰,則目瞑而寐,合乎天地陰陽升降之氣也。然壯者氣血盛,肌肉滑,氣道通,能合天地氣化,而不失其常,故晝精明而夜安寐;老者氣血衰,五臟之氣搏結而不舒和,肉枯脈澀,營衛(wèi)流行失常,故晝不精明,而夜多不寐,與天地氣化相乖。其患病之人,可類推矣。
經解
帝曰∶愿聞營衛(wèi)之所行,皆何道從來。岐伯曰∶營出于中焦,衛(wèi)出于下焦。帝曰∶愿聞三焦之所出。岐伯曰∶上焦出于胃上口,并咽以上,貫膈而布胸中,走腋,循太陰之分而行,還至陽明,上至舌,下足陽明,常與營衛(wèi)俱行于陽二十五度,行于陰亦二十五度,一周也,故五十度而復大會于手太陰矣。
人身表里、臟腑、營衛(wèi)、經絡,無非由一氣轉旋,而圣人所以詳細分別者,要明其生化之源流也。上文論營衛(wèi),由后天谷氣之精微所化。此論三焦本元之氣,從先天命蒂所發(fā)者也。后天之谷食,賴先天元陽以消化;先天之元陽,賴后天谷氣以滋培。當其氣之流行也,則先天后天,合而為一矣。既而合一,則氣之清升濁降,自然之性也。其上焦之清氣積于胸中者,名曰宗氣。其氣氤氳敷布,故曰上焦如霧也。蓋以命蒂先天之氣為祖,胸中后天之氣為宗,故其流行,與谷食所化營衛(wèi)之氣相同,至五十度為一周,而復大會于手太陰經也。其循行各經次序,詳后營氣篇矣,此先明上焦之氣也。若其所從來,則營氣出于中焦,衛(wèi)氣出于下焦,而先天元陽之氣發(fā)于命蒂,即腎臟坎象中之一陽,此先天、后天,以生、以化之源流也。又按“常與營俱行”,營字下《難經》有一衛(wèi)字為是,此處必因脫落也。蓋言行于陽二十五度,行于陰二十五度,原兼衛(wèi)氣而言。若單指營氣,則始自手太陰,終于足厥陰,終而復始,晝夜無間,焉有行陽二十五度,行陰二十五度之理?顯然可見。舊注反謂《難經》誤多一衛(wèi)字,乃未究其至理,忽略甚矣。
帝曰∶人有熱飲食下胃,其氣未定,汗則出,或出于面,或出于背,或出于身半,其不循衛(wèi)氣之道而出,何也?岐伯曰∶此外傷于風,內開腠理,毛蒸理泄,衛(wèi)氣走之固,不得循其道,谷氣悍滑疾,見開而出,故不得從其道,故命曰漏泄。
此承上文言上焦之氣,出于胃上口,故以飲食入胃,未及行消,而即出汗者明其理也。蓋谷氣入胃,其清者為營,濁者為衛(wèi),宜乎助胃而固氣,今反開泄而汗出者,良因外傷于風,風性疏泄,內開其腠理,毛竅被氣熏蒸而腠理開,則衛(wèi)氣本來行走為固者,不得循其常道,而熱飲食之氣滑利疾速,見腠開而即出為汗,故不得蘊釀化精微,從脈道而入營衛(wèi),故命曰漏泄。
經解
帝曰;愿聞中焦之所出。岐伯曰∶中焦亦并胃中,出上焦之后,此所受氣者,泌糟粕,蒸津液,化其精微,上注于肺脈,乃化而為血,以奉生身,莫貴于此,故獨得行于經隧,命曰營氣。
肺手太陰之脈,起于中焦,中焦與胃相并,而其氣出于上焦之后者,以上焦宗氣聚于胸中,而中焦之氣輸于肺而近背,故出上焦之后矣。以其并胃中,故所受者,胃之谷氣,其功能則泌糟粕、蒸津液,化谷氣之精微,上注于肺脈,乃化而為血,即所謂中焦受氣,取汁變化而赤,是為血也。釀水谷而成血氣,故曰中焦如漚也。
滋養(yǎng)生身者,莫貴乎此。以其谷氣之清者所化,故獨得行于經隧之中,命曰營氣也。此與上焦之宗氣,由先后天相合者,各有源流也。蓋相火游行于三焦,胃貯谷食如鼎,而下焦元陽如爐,中焦之脾如扇,故脾健陽旺,則水谷易化,氣血壯盛也。
帝曰∶夫血之與氣,異名同類,何謂也?岐伯曰∶營衛(wèi)者,精氣也,血者,神氣也,故血之與氣,異名同類焉。故奪血者無汗,奪汗者無血,故人生有兩死,而無兩生。
此承上文以明中焦生化之道也。精血氣者,皆由陰陽五行化生,故異名而同類。營衛(wèi)者,肌膚經絡也,由精氣所成。而陰陽五行之能生化精血氣者,因有心神運動其中,故心藏神明,而主血脈。血者,神氣所化,故謂異名而同類也。蓋陰陽生化之妙,隨地而變。水谷之精微,從陰而化為血,從陽而化為津,津從皮毛外泄而為汗,故血之與汗,出于一本,皆由谷氣所化,而奪其血則無汗,奪其汗則無血,無血則死,無汗則死,故有兩死也?;蛴醒鵁o汗者,陰不從陽化而無津也,則不能生;或有汗而無血者,陽不從陰化而無血也,則不能生,故無兩生也。必也汗血無虧,則生機方保。所以言陰無陽不生,陽無陰不化,此生化之至理也。
經解
帝曰∶愿聞下焦之所出。岐伯曰∶下焦者,別回腸,注于膀胱而滲入也。故水谷者,常并居胃中,成糟粕,而俱下于大腸,而成下焦。滲而俱下,濟泌別汁,循下焦而滲入膀胱焉。
此明下焦之功用。所謂如瀆者,以其濟泌別汁,由中焦所化之糟粕,分其清濁而道之,下出于二便也。
膀胱有下口,而無上口,由下焦相火蒸化其水,而滲入膀胱,滿則變溺,從下口而出,故言循下焦而滲入膀胱焉。下焦氣化不宣,則二便失調矣。蓋腎居下焦,而先天元陽之氣根于中,出行于三焦,乃名相火,能熟腐水谷,故名焦。其上升而行于表者為衛(wèi)氣,行于內而至胸者名宗氣。元陽之氣本無清濁,以谷氣之濁者,隨衛(wèi)氣而行,凝而為脂,以成肌肉,故言濁者為衛(wèi),清者為營,專指后天谷氣之生化敷布也,如此,則涇渭異同然矣。
帝曰∶人飲酒,酒亦入胃,谷未熟,而小便獨先下,何也?岐伯曰∶酒者,熟谷之液也,其氣悍以清,故后谷而入,先谷而液出焉。帝曰∶善。余聞上焦如霧,中焦如漚,下焦如瀆,此之謂也。
酒由水谷釀造,以其氣清而悍,故行于三焦迅利,其水即滲入膀胱而出也。清氣氤氳,涵蓄于上焦,故如霧;水谷蘊釀糟粕于中焦,故如漚;水液滓濁,皆出于下焦,故如瀆。此總結三焦之功用也。
經解
《靈樞·五味篇》帝曰∶營衛(wèi)之行奈何?伯高曰∶谷始入于胃,其精微者,先出于胃之兩焦,以溉五臟,別出兩行營衛(wèi)之道。其大氣之摶而不行者,積于胸中,命曰氣海,出于肺,循咽喉,故呼則出,吸則入。天地之精氣,其大數常出三入一,故谷不入半日則氣衰,一日則氣少矣。
此專明胃中水谷精微,出于中上兩焦,滋溉五臟,而分別營衛(wèi)二氣,乃與岐伯所言營出中焦、衛(wèi)出下焦,互明其理也?!端貑枴ぬ庩柮髡摗吩弧闷⒊V福林?,生萬物而法天地,故上下至頭足。是言脾胃之氣,行于一身上下內外,如天地之氣,無處不周,故能生化萬物也。夫清者為營,濁者為衛(wèi),始由中焦而分。
其清者,至上焦積于胸,而為氣海,名宗氣也;其清中之悍者,循咽喉直上,沖頭入腦,出額下面,合陽明經,入于頸旁人迎之脈而下行,義詳四診門《靈樞·動輸篇》。其循咽喉之氣,則隨呼而出,隨吸而入,與天地精氣和會而出入,其出也常三,入也止一,故半日無谷入則氣衰,一日無谷入則氣少矣。
經解
《靈樞·營氣篇》帝曰∶營氣之道,內谷為寶。
谷入于胃,乃傳之肺,流溢于中,布散于外,精專者行于經隧,常營無已,終而復始,是謂天地之紀。故氣從手太陰,出注手陽明,上行注足陽明,下行至跗上,注大趾間,與太陰合。上行抵髀,從脾注心中,循手少陰,出腋下臂,注小指,合手太陽。上行乘腋出內注目內,上巔下項,合足太陽。循脊下尻,下行注小趾之端,循足心,注足少陰。上行注腎,從腎注心,外散于胸中。循心主脈,出腋下臂,出兩筋之間,入掌中,出中指之端,還注小指次指之端,合手少陽。上行注膻中,散于三焦,從三焦注膽,出脅,注足少陽,下行至跗上,復從跗注大趾間,合足厥陰。上行至肝,從肝上注肺,上循喉嚨,入頏顙之竅,究于畜門。其支別者,上額循巔,下項中,循脊入,是督脈也,絡陰器,上過毛中,入臍中,上循腹里,入缺盆,下注肺中,復出太陰。此營氣之所行,逆順之常也。
此言納谷為寶者,明營氣由谷氣而生,流行于上下表里者也。營氣出中焦,手太陰肺脈亦起于中焦,故營氣流行,始于手太陰,終于足厥陰,從肝復歸于肺,常營無已,終而復始,晝夜五十周行于身,而無陰陽之分,其與衛(wèi)氣之行于脈外,晝行于陽、夜行于陰者不同。更可見前篇之論上焦宗氣,云行陽二十五度、行陰二十五度者,是言宗氣合營衛(wèi)之氣而行也。蓋谷氣之清濁,由中焦而分,以行于營衛(wèi)。宗氣者,先天元陽之氣,與谷氣相合也。谷氣出于胃,元陽之氣出命蒂,其發(fā)源不同,而流行合一,此經之所以詳細辨別也。營行脈中,故營氣流行,與十二經脈相同,但十二經惟論經絡貫注,其營衛(wèi)之氣血流行,則外而經絡,內而臟腑,無不周遍。故此營氣與十二經脈,各分篇而論,乃圣人精微之旨也。
經解
《靈樞·五十營篇》岐伯曰∶天周二十八宿,宿三十六分,人氣行一周,千八分。日行二十八宿,人經脈上下、左右、前后二十八脈,周身十六丈二尺,以應二十八宿,漏水下百刻,以分晝夜。故人一呼,脈再動,氣行三寸;一吸,脈亦再動,氣行三寸;呼吸定息,氣行六寸。十息,氣行六尺,日行二分;二百七十息,氣行十六丈二尺,氣行交通于中,一周于身,下水二刻,日行二十五分;五百四十息,氣行再周于身,下水四刻,日行四十分;二千七百息,氣行十周于身,下水二十刻,日行五宿二十分;一萬三千五百息,氣行五十營于身,水下百刻,日行二十八宿,漏水皆盡,脈終矣。所謂交通者,并行一數也。故五十營備得盡天地之壽矣,凡行八百一十丈也。
此明營氣流行于經脈者,合天象列宿之度。凡一晝夜,天宿行一周,而人之營氣行于身者,恰五十周。
所謂交通者,經脈連接,陰陽相貫,循環(huán)無已也。并行一數者,并陰陽經絡臟腑周遍一回也。如是十二時,共計五十營周于身,備得盡天地之壽者,以不失其度,合乎天地之紀,故可盡其天壽,而無病夭之虞也。周身經脈共十六丈二尺,其氣行五十周,共計八百一十丈,是為天人合一之道也。但本文所云日行漏下分刻,錯誤不準,馬元臺原注校核詳明,更宜參考。
經解
《素問·痹論》帝曰∶營衛(wèi)之氣,亦令人痹乎?岐伯曰∶營者,水谷之精氣也,和調于五臟,灑陳于六腑,乃能入于脈也,故循脈上下,貫五臟,絡六腑也;衛(wèi)者,水谷之悍氣也,其氣疾滑利,不能入于脈也,故循皮膚之中,分肉之間,熏于盲膜,散于胸腹。逆其氣則病,從其氣則愈,不與風寒濕氣合,故不為痹。
此言谷氣之所以分營衛(wèi)者,以其清氣和柔,如湛水優(yōu)游,遍周溝壑,故能入于脈也;其濁氣悍,如狂瀾奔涌,四散漫溢,故止行于皮膚分肉間也。雖營衛(wèi)分途,而流行自有軌度,故逆之則病,順之則安,凡風寒濕三氣雜至,逆其營衛(wèi)之氣,則病痹矣。
經解
《靈樞·衛(wèi)氣行篇》伯高曰∶歲有十二月,日有十二辰,子午為經,卯酉為緯。天周二十八宿,而一面七星,四七二十八星,房昴為緯,虛張為經。是故房至畢為陽,昴至心為陰。陽主晝,陰主夜。故衛(wèi)氣之行,一日一夜,五十周于身,晝行于陽二十五周,夜行于陰二十五周,周于五臟。是故平旦陰盡,陽氣出于目,目張則氣上行于頭,循項,下足太陽,循背,下至小指之端。其散者,別于目銳,下手太陽,下至手小指之間外側;其散者,別于目銳,下足少陽,注小指次指之間,以上循手少陽之分側,下至小指之間;別者,以上至耳前,合于頷脈,注足陽明,以下行至跗上,入五趾之間;其散者,從耳下下手陽明,入大指之間,入掌中;其至于足也,入足心,出內踝,下行陰分,復合于目,故為一周。
此明衛(wèi)氣之行于脈外者,合天象列宿之行度也。其氣雖行脈外,而亦如經脈流行之序,故如上節(jié)《痹論》所云∶逆之則病,順之則安。蓋營衛(wèi)之氣,本出一源,故流行自同軌度,其異于營氣者,晝行于皮肉之陽分,夜行于五臟之陰分。故自平旦從陰出于目內太陽經之睛明穴,則目開而寤,乃循三陽經之部而行于身者,二十五周;至日沒從陽入于足心少陰經之涌泉穴,則目瞑而寐,乃循三陰經行,周于五臟,至夜半與營氣會合,其行于陰者,亦二十五周于身,至平旦又出于陽,如是周流不已矣。
經解
《素問·經脈別論》岐伯曰∶食氣入胃,散精于肝,淫氣于筋。食氣入胃,濁氣歸心,淫精于脈。脈氣流經,經氣歸于肺,肺朝百脈,輸精于皮毛。毛脈合精,行氣于府。府精神明,留于四臟,氣歸于權衡。權衡以平,氣口成寸,以決死生。飲入于胃,游溢精氣,上輸于脾。脾氣散精,上歸于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水精四布,五經并行,合于四時五臟陰陽揆度,以為常也。
此言谷食所化之氣,先由肝心,而浸淫筋脈,脈氣流經,由經歸肺,蓋谷食入胃,必賴元陽之氣消化,陽氣出于腎,由肝而之心,故食氣先隨肝心而滋筋脈,以肝主筋、心主脈也。然后由脈流經,而肺朝百脈,故歸于肺,乃隨肺氣輸精于皮毛,則毛脈之精氣相合,而內行于府,是先上行走表,而后下行入府,府者,如云背為胸之府、腰為腎之府之類,不獨指六腑而言也。府中精氣,隨神明而留于心肝脾腎四臟,故言臟者,藏精氣而不瀉也。心藏神,肝藏魂,脾藏意,腎藏志,魂意志者,皆出神明之運動也。故必由神明,以攝精氣,留藏于臟。其流行之氣,先歸肺臟,權衡平準,敷布內外,以入兩手氣口之脈,而成尺寸部位,以決驗生死吉兇也。其水飲入胃,比食氣清淡,故不入于經脈,由脾氣鼓運,上歸于肺,走三焦水道,下輸膀胱而泄也。原其始,由胃而分水谷精氣,布于四旁,行于五經,而皆合乎四時氣化,及五臟陰陽升降流行揆度,以為常也。五經者,五臟之經也。
經解
《素問·至真要大論》帝曰∶陰陽之三也,何謂?岐伯曰∶氣有多少異用也。帝曰∶陽明何謂也?岐伯曰∶兩陽合明也。帝曰∶厥陰何謂也?岐伯曰∶兩陰交盡也。帝曰∶幽明何如?岐伯曰∶兩陰交盡,故曰幽,兩陽合明,故曰明。幽明之紀,寒暑之異也。
此明陰陽六經,所以分太少者,二氣相生之理也。陽生陰,陰生陽,故二氣流行生化,循環(huán)不息。其氣之初生名少,既旺名太,太少兩陽合明為陽明,太少兩陰交盡為厥陰,盡者,極之謂也。故有三陰三陽之分布,以成一歲之功。而人身經氣,衰旺相同,故陰極則陽生,正是冬至之時;陽明者,陽極也,陽極則陰生,正是夏至之時。陰極,故幽而不彰;陽極,故明而不晦。幽明之紀,即冬寒夏暑之氣象也。人身之氣,隨天地之氣而浮沉升降,故經脈因之以分三陰三陽,以候氣之得失消長也。
《素問·血氣形志篇》曰∶夫人之常數,太陽常多血少氣,少陽常少血多氣,陽明常多血多氣,少陰常少氣少血,厥陰常多血少氣,太陰常多氣少血,此天之常數。
此即如上節(jié)所云,氣有多少異用者也。蓋氣血由陰陽所化,少陽陽氣始生,故氣多于血;太陽陽氣漸旺,陽旺則血生化多,故血多于氣;陽明者,陽極也,故氣血皆多矣;少陰,陰氣始生,故氣血皆少;太陰,陰氣已旺,陰旺則生陽,故氣多于血;厥陰者,陰極也,故血多于氣,此為天生之常數也。然此言經中之氣血,非臟腑之氣血也。《靈樞·九針篇》言∶少陰多氣少血,太陰多血少氣,與此處不同,或者手經、足經之分耳。
即如手太陰肺主氣,自然多氣,足太陰脾統(tǒng)血,自然多血,則少陰亦可類推矣。原夫衛(wèi)氣起于下焦,營血生于中焦,皆由脾轉輸,至肺敷布周身,而血和氣行,以至各經,乃為末流,勢必參差不齊,故有多少之異。觀下節(jié)經脈流行,有開闔樞之不同,則氣血之參差,蓋有必然者也。
經解
《素問·陰陽離合論》帝曰∶愿聞三陰三陽之離合也。岐伯曰∶圣人南面而立,前曰廣明,后曰太沖。
太沖之地,名曰少陰,少陰之上,名曰太陽,太陽根起于至陰,結于命門,名曰陰中之陽;中身而上,名曰廣明,廣明之下,名曰太陰,太陰之前,名曰陽明,陽明根起于厲兌,名曰陰中之陽;厥陰之表,名曰少陽,少陽根起于竅陰,名曰陰中之少陽。是故三陽之離合也,太陽為開,陽明為闔,少陽為樞。三經者,不得相失也,搏而勿浮,名曰一陽。
此明陰陽闔辟之道也。陰陽互根于太極,太極即為機樞,動而生陽,動極則靜,靜而生陰,靜極復動,而闔辟之道,存乎中焉。今以三陰三陽之氣,原出于太極,故其流行升降,則有機樞闔辟。而人為一小天地,故南面而立,則身中氣化,合乎天地之道也。前曰廣明者,心之部位,神明廣大也;后曰太沖者,沖脈部位,與腎連屬,腎名少陰也。少陰之上,名曰太陽者,膀胱也。其經脈之根,起于足小趾之至陰穴,其終結于目內之睛明穴,稱命門也。太陽居少陰之表,故名陰中之陽也。中身而上,為廣明所屬之部,廣明之下,即中身以下也,名曰太陰者,脾也。故其前為陽明,陽明者,胃也。其經脈之根,起于足次趾端厲兌穴,以其居太陰之表,故亦名陰中之陽也。厥陰之表,名曰少陽者,厥陰,肝也,少陽,膽也。其經脈之根,起于足四趾端竅陰穴,名陰中之少陽者,以厥陰陰極生陽,陽始生,故名少也。是故陽升陰降,陽降陰升,周流往復,循環(huán)不休。其氣始生而動,則為機樞,故少陽為樞也;其氣既旺,則為辟,故太陽為開,開即辟也;旺極而止,則為闔,故陽明為闔也。此三陽經氣行于表,而通腑者也。其氣流行,不失升降闔辟之序,則脈必搏而勿浮,無太過不及,故命曰一陽,謂陰陽和平也。
經解
帝曰∶愿聞三陰。岐伯曰∶外者為陽,內者為陰,然則中為陰,其沖其下,名曰太陰,太陰根起于隱白,名曰陰中之陰;太陰之后,名曰少陰,少陰根起于涌泉,名曰陰中之少陰;少陰之前,名曰厥陰,厥陰根起于大敦,陰之絕陽,名曰陰之絕陰。是故三陰之離合也,太陽為開,厥陰為闔,少陰為樞。三經者,不得相失也,搏而勿沉,命曰一陰。陰陽沖沖,積傳為一周,氣里形表,而為相成也。
陽經行表,陰經行里,以外為陽,內為陰也。而中身以下為陰,太沖所屬之部。其沖以下名太陰者,言沖與太陰俱屬身半以下也。太陰,脾也,其經脈之根,起于足大趾端隱白穴,以陰臟而居陰部,故名陰中之陰也。
太陰之后,少陰腎也,其經脈之根起于足心之涌泉穴,以陰部之陰氣始生,故名陰中之少陰也。少陰居太陰之后,今言少陰之前名厥陰者,以三臟部位如∴(念伊芳)字,互為前后也。厥陰,肝也,其經脈之根,起于足大趾之大敦穴,言陰之絕陽者,謂厥陰陰極,幾乎與陽隔絕不相交通,又名陰之絕陰者,即陰極之謂也。此乃造化機樞,陰極則陽生。而厥陰與少陽,為陰陽經脈流行之終始,故厥陰為闔也;若其陽旺,則陰生,故少陰為樞;陰旺則辟,故太陰為開,與三陽經之升降流行,同一律也。若此不失其序,而脈必搏而勿沉,命曰一陰。
所謂一陰一陽之謂道也。故曰陰陽沖沖者,沖和流利,而無偏勝也。如是累積傳化,周于一身,則氣充于里,形顯于表,可知其陰陽相生相成而無病矣。下節(jié)《靈樞》即言經脈流行失度之病也。
經解
《靈樞·根結篇》曰∶太陽為開,陽明為闔,少陽為樞。故開折,則肉節(jié)瀆,而暴病起矣,故暴病者,取之太陽,視有余不足,瀆者,皮肉宛而弱也;闔折,則氣無所止息,而痿疾起矣,故痿疾者,取之陽明,視有余不足,無所止息者,真氣稽留,邪氣居之也;樞折,即骨繇而不安于地,故骨繇者,取之少陽,視有余不足,骨繇者,節(jié)緩而不收也,所謂骨繇者,搖故也。
此言三陽經開闔樞折者,如門戶之不開閉也。本經言三焦、膀胱者,腠理、毫毛其應,膀胱為太陽之腑,故太陽開折,其皮肉三焦皆弱也,折者,陽氣不得衛(wèi)外,而腠理不固,外邪乘虛襲之,則暴病起,當審其邪正之有余不足而治之也,陽明闔折,而氣無所止息者,蓋氣之升降,由內外轉旋,自內而升出于表,則為開,自表而降入于內,則為闔,闔折,則氣降無所止息,而散漫不收,真元之氣,稽留不得行于經隧,邪氣因而居之,則經脈弛縱,故痿疾起,亦當視其虛實而治之,蓋陽明胃與大腸也,邪氣閉為實,精氣奪為虛也;樞者,開闔之樞紐也,故少陽樞折,其開闔皆參差失度,不但經脈氣血紊亂,至于骨節(jié)皆縱緩動搖,而行步不能安于地也,故當窮究其病之所本。而取之者,皆針法也,藥治自可類推矣。
經解
太陰為開,厥陰為闔,少陰為樞。故開折,則倉廩無所輸,膈洞,膈洞者,取之太陰,視有余不足,故開折者,氣不足而生病也;闔折,即氣絕而善悲,悲者,取之厥陰,視有余不足,樞折,則脈有所結而不通,不通者,取之少陰,視有余不足,有結者,皆取之。
此言三陰經開闔樞之為病也。太陰者,脾也,脾主鼓運,故其氣為開,開折而脾氣不足,不能輸化倉廩之水谷,而為膈洞,倉廩,兼胃而言,膈洞者,膈中乏氣,而腸胃無約束,則傳導失司,而為洞泄之病,是當助其脾氣為主也;厥陰,肝也,為闔,闔折者,與陽和之氣隔絕而善悲,蓋肝實則怒,虛則悲,皆無陽和之氣以調之也;少陰樞折,則開闔皆不利,故三陰經之脈,有所結滯而不通,視有余不足,凡有結者,皆當取之,如其不足,當助氣以通之也。
經解
《靈樞·衛(wèi)氣篇》帝曰∶五臟者,所以藏精神魂魄者也;六腑者,所以受水谷而化行物者也。其氣內于五臟,而外絡支節(jié)。其浮氣之不循經者,為衛(wèi)氣;其精氣之行于經者,為營氣。陰陽相隨,外內相貫,如環(huán)無端。然其分別陰陽,皆有標本虛實所離之處。能別陰陽十二經者,知病之所生;候虛實之所在者,能得病之高下;知六腑之氣街者,能知解結契紹于門戶;能知虛實之堅軟者,知補瀉之所在;能知六經標本者,可以無惑于天下。岐伯曰∶臣請盡意悉言之。足太陽之本,在跟以上五寸中,標在兩絡命門,命門者,目也;足少陽之本,在竅陰之間,標在窗籠之前,窗籠者,耳也;足少陰之本,在內踝下上三寸中,標在背與舌下兩脈也;足厥陰之本,在行間上五寸所,標在背也;足陽明之本,在厲兌,標在人迎頰挾頏顙也;足太陰之本,在中封前上四寸之中,標在背與舌本也。
此言內而臟腑,外而經絡,氣血周流,循環(huán)不已,必欲分陰陽標本十二經脈,方能察其病之所生、虛實之所在,知六腑之氣街,方能明血氣流行,有分解、有郁結、有契合、有繼紹不同之門戶,然后知氣血之虛實,有堅有軟,而可施補瀉之法。若其綱要,在六經之標,以一經之氣,始行為本,終止為標,即由絡脈通貫,接連他經之始,乃氣血流行之節(jié)序,故凡陰陽虛實,病之淺深,皆可驗之,無惑于天下也。故岐伯備細詳明如下文,而先敘六經。以足太陽為始,其本在外后跟以上五寸中,即跗陽穴也,標在命門,即兩目內睛明穴,兩目兩穴,故云兩絡也,本經《根結篇》言∶太陽根于至陰,結于命門,與此小異;足少陽之本,在竅陰,足第四指端也,標在窗籠,即聽宮穴也;足少陰之本,在內踝下上三寸中,即交信穴,其標在背腎穴與舌下兩脈,《根結篇》云∶少陰起于涌泉,結于廉泉,廉泉穴在舌下也,亦與此小異;足厥陰之本,在行間上五寸所,疑是中封穴,標在背之肝穴,《根結篇》云∶厥陰根于大敦,結于玉英也;足陽明之本,在厲兌,標在人迎頰挾頏顙,《根結篇》云∶陽明根于厲兌,結于顙大,顙大者,鉗耳也;足太陰之本,在中封前四寸中,疑是三陰交穴,標在背之脾與舌本,《根結篇》云∶太陰根于隱白,結于太倉。
經解
手太陽之本,在外踝之后,標在命門之上一寸也;手少陽之本,在小指次指之間上二寸,標在耳后上角下外也;手陽明之本,在肘骨中,上至別陽,標在顏下合鉗上也;手太陰之本,在寸口之中,標在腋內動也;手少陰之本,在銳骨之端,標在背也;手心主之本,在掌后兩筋之間二寸中,標在腋下下三寸也。
手太陽之本,在手外踝之后,疑是養(yǎng)老穴,標在命門之上一寸,疑是督脈命門穴之上懸樞穴;手少陽之本,在小指次指間上二寸,當是腋門穴,標在耳后上角,當是絲竹空穴;手陽明之本,在肘骨中,當是曲池穴,上至別陽,標在顏下合于鉗上,疑是胃經頭維穴;手太陰之本,在寸中,即太淵穴,標在腋內動脈,即中府穴;手少陰之本,在銳骨之端,即神門穴,標在背之心穴;手心主,即手厥陰也,本在掌后兩筋之間,即內關穴,標在腋下三寸,即天池穴。以上明十二經之標本,以驗虛實病證。《根結篇》論三陰三陽開闔樞之理,與此互相闡發(fā),各有取義,觀陰陽臟腑門中,更詳備明晰也。
凡候此者,下虛則厥,下盛則熱,上虛則眩,上盛則熱痛。故實者,絕而止之;虛者,引而起之。
陽從下升,陰自上降。故下虛則足冷而厥,上盛則熱痛,以升多降少也;上虛則眩,下盛則熱,以降多升少也。故實者,絕而止之,瀉其有余也;虛者,引而起之,助其不足也。絕而止、引而起,皆針法也。
經解
請言氣街∶胸氣有街,腹氣有街,頭氣有街,脛氣有街。故氣在頭者,止于腦;氣在胸者,止于膺與背;氣在腹者,止于背,與沖脈于臍左右之動脈者;氣在脛者,止之于氣街,與承山踝上以下。取此者,用毫針,必先按而在久,應于手,乃刺而予之。所治者頭痛、眩仆、腹痛、中滿、暴脹,及有新積。痛可移者,易已也;積不痛,難已也。
馬注∶此言氣行有街,其止有所。首節(jié)帝言知六腑之氣街,能知解結契紹于門戶。本經《動輸篇》有四街,即此是也。凡氣之行于頭者,止于腦;氣之行于胸者,止于膺與背,胸兩旁為膺,背,系膀胱經,五臟六腑皆有在背也;氣之行于腹者,亦止于背,又在前與足陽明胃經沖脈穴,及臍左右之動脈,即胃經之天樞穴也;氣之行于足脛者,止于氣街,即胃經之氣沖穴,一穴而二名也,及足太陽經之承山穴,在下一寸半,及外踝上下諸穴。凡取此四街,宜用《九針論》中之第七毫針,先按其處,而為時既久,其氣應手,乃以針刺之。其所治,在頭者則主頭痛、眩仆,在腹則主腹痛、中滿、暴脹,及有新積,但其積痛而可移者,易已;其積不痛者,雖治之亦難已也。楠按∶新積元氣未傷,痛而可移動,其積結尚不甚固,故易治也;其不痛不可移者,元氣不能攻其邪,積結堅牢,故難愈也。
《靈樞·動輸篇》帝曰∶營衛(wèi)之行也,上下相貫,如環(huán)無端。今有其卒然遇邪氣,及逢大寒,手足懈惰,其脈陰陽之道,相輸之會,行相失也,氣何由還?岐伯曰∶夫四末陰陽之會者,此氣之大絡也。四街者,氣之徑路也。故路絕則徑通,四末解則氣從合,相輸如環(huán)。帝曰∶善。
此帝言營衛(wèi)受邪,其經脈陰陽之氣流行輸轉,不得循其道而相失,何由復還耶?岐伯謂四肢指末,是陰陽經脈交接相會之大絡也。四街者,即上所云行氣之徑路也。大絡如小路,其受邪者,小路雖隔絕,而四街之大徑則通,故邪解而四末路通,其氣仍相從會合,陰陽相輸,如環(huán)不已也。由是觀之,四街者,臟腑之氣所行也,邪淺在經,則街通而病輕;邪入于腑,則街塞而病危;邪入于臟,則街路絕而死矣。
經解
《靈樞·逆順肥瘦篇》帝曰∶脈行之逆順奈何?岐伯曰∶手之三陰,從臟走手;手之三陽,從手走頭;足之三陽,從頭走足;足之三陰,從足走腹。
陰陽十二經脈,陰行于里,陽行于表,故陰經由臟走手,至指尖陰面,而出陽面表分,接連陽經而走于頭,則分三路,太陽由項背,陽明由頸腹,少陽由兩側,皆從表而行,至足指陰面,接連陰經,入里而走腹內,仍歸于臟,又從臟而走手,如是周流,循環(huán)不已,是故陽經內通于腑,陰經內通于臟,臟腑經絡,氣血無不通貫,其四街為大徑,經絡為小路也。
帝曰∶少陰之脈獨下行,何也?岐伯曰∶不然。夫沖脈者,五臟六腑之海也,五臟六腑皆稟焉。其上者,出于頏顙,滲諸陽,灌諸精;其下者,注少陰之大絡,出于氣街,循陰股內廉,入中,伏行骨內,下至內踝之后,屬而別;其下者,并于少陰之經,滲三陰;其前者,伏行出跗,屬下循跗,入大趾間,滲諸絡,而溫肌肉。故別絡結,則跗上不動,不動則厥,厥則寒矣。帝曰∶何以明之?岐伯曰∶以言導之,切而驗之,其非必動,然后乃可明逆順之行也。
此言足三陰之脈,皆從足上行入腹通臟者也。蓋以沖脈為五臟六腑陰陽十二經之海,其上行者,至頏顙,滲諸陽經;其下行者,并少陰之經,而行諸陰,非少陰之脈獨下行,是沖脈之氣,注于少陰之大絡,又出于少腹之氣街,循陰股而下行至足,遍滲三陰;其前者,又循跗而入大趾間,滲諸絡而溫肌肉。故別絡之氣結,則跗上之脈不動,而足冷為厥,厥者因于寒,而沖脈之氣不溫肌肉也。欲知其故,當以言導問其因,再切其脈以驗之。其非氣絕者,厥回,其跗上之脈必仍動,如氣絕厥不回,則不動,然后乃可明其氣行之逆順也。
《靈樞·經脈篇》帝曰∶人始生,先成精,精成而腦髓生,骨為干,脈為營,筋為剛,肉為墻,皮膚堅而毛發(fā)長。谷入于胃,脈道乃通,血氣以行。經脈者,所以能決生死,處百病,調虛實,不可不通。
此言經脈為血氣所行之道路,而血氣由谷氣所生。察經脈,知血氣之盈虧;審胃口,知谷氣之虛實。凡一切外感、內傷之病,必由是而驗,生死吉兇,由是而決,為處治百病,調和虛實之所憑,故不可不通其理也。
各經流行起止,陰陽交接連貫,須細觀同人圖。
經解
肺手太陰之脈,起于中焦,下絡大腸,還循胃口,上膈屬肺,從肺系橫出腋下,下循內,行少陰心主之前,下肘中,循臂內上骨下廉,入寸口,上魚,循魚際,出大指之端;其支者,從腕后直出次指內廉出其端。
十二經脈流行,始于肺,終于肝,復接于肺,則氣血流行一周。如是五十周于身,則為一晝夜。若衛(wèi)氣,晝則行于陽分二十五周,夜則行于陰分二十五周,皆漫行于經脈之外、皮膚肌肉之間。此營衛(wèi)之氣血流行不同,而其絡脈仍相通貫,故營衛(wèi)調和則無病,或風邪傷衛(wèi),或寒邪傷營,以致經絡不通,陰陽格拒,故陰勝則寒,陽勝則熱,皆營衛(wèi)之病也。余義已詳《營衛(wèi)生會篇》矣,下明肺經所主病證。
經解
是動則病肺脹滿,膨膨而喘咳,缺盆中痛,甚則交兩手而瞀,此為臂厥。是主肺所生病者,咳上氣,喘渴,煩心,胸滿,臂內前廉痛,厥,掌中熱。氣盛有余,則肩臂痛,風寒,汗出,中風,小便數而欠;氣虛,則肩臂痛,寒,少氣不足以息,溺色變。為此諸病,盛則瀉之,虛則補之。盛者,寸口大三倍于人迎;虛者,寸口反小于人迎也。
本經之氣,由中焦上胸肺,走手指,而接連大腸經也。
經解
大腸手陽明之脈,起于大指次指之端,循指上廉,出合谷兩骨之間,上入兩筋之間,循臂上廉,入肘下廉,上外前廉,上肩,出骨之前廉,上出于柱骨之會上,下入缺盆,絡肺,下膈,屬大腸;其支者,從缺盆上頸,貫頰,入下齒中,還出挾口,交人中左之右右之左,上挾鼻孔。
本經止于此,接連胃經之脈,下明大腸經所主病證。
經解
是動則病齒痛,頸腫。是主津液所生病者,目黃,口干,鼽衄,喉痹,肩前痛,大指次指痛不用。氣有余,則當脈所過者熱腫,虛則寒不復。為此諸病,盛則瀉之,虛則補之。盛者,人迎大三倍于寸口;虛者,人迎反小于寸口也。
本經之氣,從手指走頭而止。接連胃經也。
經解
胃足陽明之脈,起于鼻之交中,旁納太陽之脈,下循鼻外,入上齒中,還出挾口,環(huán)唇,下交承漿,卻循頤后下廉,出大迎,循頰車,上耳前,過客主人,循發(fā)際,至額顱;其支者,從大迎前下人迎,循喉嚨,入缺盆,下膈,屬胃絡脾;其直者,從缺盆下乳內廉,下挾臍,入氣街中,其支者,起于胃口,下循腹里,下至氣街中而合,以下髀關,抵伏兔,下膝臏中,下循脛外廉,下足跗,入中趾內間;其支者,下廉三寸而別,下入中趾外間;其支者,別跗上,入大趾間出其端。
經解
是動則病灑灑振寒,善伸數欠,顏黑,病至,則惡人與火,聞木音則惕然而驚,心欲動,獨閉戶塞牖而處,甚則欲上高而歌,棄衣而走,賁響腹脹,是為厥。是主血所生病者,狂,瘧,溫淫,汗出,鼽衄,口,唇疹,頸腫,喉痹,大腹水腫,膝臏腫痛,循膺、乳、氣街、股、伏兔、外廉、足跗上皆痛,中指不用。
氣盛,則身以前皆熱,其有余于胃,則消谷善饑,溺色黃;氣不足,則身以前皆寒,胃中寒,則脹滿。為此諸病,盛則瀉之,虛則補之。盛者,人迎大三倍于寸口;虛者,人迎反小于寸口也。
經解
脾足太陰之脈,起于大指之端,循指內側白肉際,過核骨后,上內踝前廉,上內,循脛骨后,交出厥陰之前,上膝股內前廉,入腹屬脾,絡胃,上膈,挾咽,連舌本,散舌下;其支者,復從胃別,上膈,注心中。
經解
是動則病舌本強,食則嘔,胃脘痛,腹脹,善噫,得后與氣,則快然如衰,身體皆重。是主脾所生病者,舌本痛,體不能動搖,食不下,煩心,心下急痛,溏瘕泄,水閉,黃膽,不能臥,強立,股膝內腫厥,足大趾不用。為此諸病,盛則瀉之,虛則補之。盛者,扣大三倍于人迎;虛者,寸口反小于人迎也。
經解
心手少陰之脈,起于心中,出屬心系,下膈,絡小腸;其支者,從心系上挾咽,系目系;其直者,復從心系卻上肺,下出腋下,循內后廉,行手太陰心主之后,下肘內,循臂內后廉,抵掌后銳骨之端,入掌內后廉,循小指之內出其端。
經解
是動則病嗌干,心痛,渴而欲飲,是為臂厥。是主心所生病者,目黃,脅痛,臂內后廉痛,厥,掌中熱痛。為此諸病,盛則瀉之,虛則補之。盛者,寸口大再倍于人迎,虛者,反小于人迎也。
經解
小腸手太陽之脈,起于小指之端,循手外側,上腕,出踝中,直上循臂骨下廉,出肘內側兩筋之間,上循外后廉,出肩解,繞肩胛,交肩上,入缺盆,絡心,循咽,下膈,抵胃,屬小腸;其支者,從缺盆循頸上頰,至目銳,卻入耳中;其支者,別頰,上,抵鼻,至目內,斜絡于顴。
經解
是動則病嗌痛,頷腫,不可以顧,肩似拔,似折。是主液所生病者,耳聾,目黃,頰腫,頸頷、肩、肘臂外后廉痛。為此諸病,盛則瀉之,虛則補之。盛者,人迎大再倍于寸口;虛者,人迎反小于寸口也。
經解
膀胱足太陽之脈,起于目內,上額,交巔;其支者,從巔至耳上角,其直者,從巔入絡腦,還出別下項,循肩膊內,挾脊抵腰中,入循膂,絡腎,屬膀胱;其支者,從腰中下挾脊,貫臀入中;其支者,從膊內左右別,下貫胛,挾脊內,過髀樞,循髀外,從后廉,下合中,以下貫內,出外踝之后,循京骨,至小趾外側。
經解
是動則病沖頭痛,目似脫,項如拔,脊痛,腰似折,髀不可以曲,如結,裂,是為踝厥。是主筋所生病者,痔,瘧,狂,癲疾,頭囟項痛,目黃,淚出,鼽衄,項背、腰尻、腳皆痛,小趾不用。為此諸病,盛則瀉之,虛則補之。盛者,人迎大再倍于寸口;虛者,人迎反小于寸口也。
經解
腎足少陰之脈,起于小趾之下,斜走足心,出于然谷之下,循內踝之后,別入跟中,以上內,出內廉,上股內后廉,貫脊,屬腎,絡膀胱;其直者,從腎上貫肝膈,入肺中,循喉嚨,挾舌本;其支者,從肺出絡心,注胸中。
經解
是動則病饑不欲食,面如漆柴,咳唾則有血,喝喝而喘,坐而欲起,目KTKT如無所見,心如懸,若饑狀,氣不足,則善恐,心惕惕,如人將捕之,是為骨厥。是主腎所生病者,口熱,舌干,咽腫,上氣,嗌干及痛,煩心,心痛,黃膽,腸,脊股內后廉痛,痿,厥,嗜臥,足下熱而痛。為此諸病,盛則瀉之,虛則補之。盛者,寸口大再倍于人迎;虛者,寸口反小于人迎也。
經解
心主手厥陰心包絡之脈,起于胸中,出屬心包絡,下膈,歷絡三焦;其支者,循胸中出脅,下腋三寸,上抵腋下,循內,行太陰、少陰之間,入肘中,下臂行兩筋之間,入掌中,循中指出其端,其支者,別掌中,循小指次指出其端。
經解
是動則病手心熱,臂肘攣急,腋腫,甚則胸脅支滿,心中大動,面赤,目黃,喜笑不休。是主脈所生病者,煩心,心痛,掌中熱。為此諸病,盛則瀉之,虛則補之。盛者,寸口大一倍于人迎;虛者,寸口反小于人迎也。
經解
三焦手少陽之脈,起于小指次指之端,上出兩指之間,循手表腕,出臂外兩骨之間,上貫肘,循外上肩,而交出足少陽之后,入缺盆,布膻中,散絡心包,下膈,循屬三焦;其支者,從膻中上出缺盆,上項系耳后,直上出耳之上角,以屈下頰至;其支者,從耳后入耳中,出走耳前,過客主人前,交頰,至目銳。
經解
是動則病耳聾,渾渾,嗌腫,喉痹。是主氣所生病者,汗出,目銳痛,頰腫,耳后、肩、肘臂外皆痛,小指次指不用。為此諸病,盛則瀉之,虛則補之。盛者,人迎大一倍于寸口;虛者,人迎反小于寸口也。
經解
膽足少陽之脈,起于目銳,上抵頭角,下耳后,循頸行手少陽之前,至肩上,卻交出手少陽之后,入缺盆;其支者,從耳后入耳中,出走耳前,至目銳后;其支者,別銳,下人迎,合手少陽,抵于,下加頰車,下頸,合缺盆,以下胸中,貫膈,絡肝,屬膽,循脅里,出氣街,繞毛際,橫入髀厭中;其直者,從缺盆下腋,循胸過季脅,下合髀厭中,以下循髀陽,出膝外廉,下外輔骨之前,直下抵絕骨之端,下出外踝之前,循足跗上,入小趾次趾之間;其支者,別跗上,入大趾之間,循大趾歧骨內出其端,還指爪甲出三毛。
經解
是動則病口苦,善太息,心脅痛,不能轉側,甚則面微有塵,體無膏澤,足外反熱,是為陽厥。是主骨所生病者,頭痛,頷痛,目銳痛,缺盆中腫痛,腋下腫,馬刀俠癭,汗出振寒,瘧,胸脅肋髀膝外至脛絕骨外踝前,及諸節(jié)皆痛,小趾次趾不用。為此諸病,盛則瀉之,虛則補之。盛者,人迎大一倍于寸口;虛者,人迎反小于寸口也。
經解
肝足厥陰之脈,起于大趾叢毛之際,上循足跗上廉,去內踝一寸,上踝八寸,交出太陰之后,上內廉,循股陰,入毛中,過陰器,抵小腹,挾胃,屬肝,絡膽,上貫膈,布脅肋,循喉嚨之后,上入頏顙,連目系,上出額,與督脈會于巔;其支者,從目系下頰里,環(huán)唇內;其支者,復從肝別貫膈,上注肺。
經解
是動則病腰痛不可以俯仰,丈夫疝,婦人少腹腫,甚則嗌干,面塵脫色。是主肝所生病者,胸滿,嘔逆,飧泄,狐疝,遺溺,癃閉。為此諸病,盛則瀉之,虛則補之。盛者,寸口大一倍于人迎;虛者,寸口反小于人迎也。
謹按∶經言五臟所生病者,必兼本臟經絡病證;其六腑所生者,有氣血津液筋骨之不同者,各原其氣之生化流行之道,以為生病之主也。
經解
手太陰氣絕,則皮毛焦。太陰者,行氣溫于皮毛者也。故氣不榮,則皮毛焦;皮毛焦,則津液去皮節(jié);津液去皮節(jié)者,則爪枯毛折。毛折者,則毛先死。丙篤丁死,火勝金也。
肺主行一身內外之氣,而專溫潤于皮毛者,故經氣絕,則毛先死也。
經解
手少陰氣絕,則脈不通。脈不通,則血不流;血不流,則髦色不澤。故其面如漆柴者,血先死。壬篤癸死,水勝火也。
心主血脈,心經氣絕,故脈不通而血不流,血先死也。
經解
足太陰氣絕,則脈不榮肌肉,唇舌者,肌肉之本也。脈不榮,則肌肉軟;肌肉軟,則肉萎人中滿;人中滿,則唇反。唇反者,肉先死。甲篤乙死,木勝土也。
脾主肌肉,脾經氣絕,故肌肉先死也。
經解
足少陰氣絕,則骨枯。少陰者,冬脈也,伏行而濡骨髓者也。故骨不濡,則肉不能著也;骨肉不相親,則肉軟卻;肉軟卻,故齒長而垢,發(fā)無澤。發(fā)無澤者,骨先死。戊篤己死,土勝水也。
腎藏精而主骨,腎敗精枯,則經氣絕,故骨先死也。
經解
足厥陰氣絕,則筋絕。厥陰者,肝脈也。肝者,筋之合也。筋者,聚于陰器,而脈絡于舌本也。故脈勿榮,則筋急;筋急,則引舌與卵。故唇青、舌卷、卵縮,則筋先死。庚篤辛死,金勝木也。
肝藏血而主筋,肝血枯,則經氣絕,而筋先死也。
經解
五陰氣俱絕,則目系轉,轉則目運,目運者,為志先死,志先死,則遠一日半死矣;六陽氣絕,則陰與陽相離,離則腠理發(fā)泄,絕汗乃出,故旦占夕死,夕占旦死。
經解
《素問·診要經終論》岐伯曰∶太陽之脈,其終也,戴眼,反折,螈,其色白,絕汗乃出,出則死矣;少陽終者,耳聾,百節(jié)皆縱,目HT絕系,絕系一日半死,其死色先青白,乃死矣;陽明終者,口目動作,善驚,妄言,色黃,其上下經盛,不仁,則終矣;少陰終者,面黑,齒長而垢,腹脹閉,上下不通而終矣;太陰終者,腹脹閉,不得息,善噫,善嘔,嘔則逆,逆則面赤,不逆則上下不通,不通則面黑、皮毛焦而終矣;厥陰終者,中熱,嗌干,善溺,心煩甚,則舌卷、卵上縮而終矣。此十二經之所敗也。
經解
《靈樞·經脈篇》帝曰∶經脈十二者,伏行分肉之間,深而不見;其?,F(xiàn)者,足太陰過于外踝之上,無所隱故也。諸脈之浮而?,F(xiàn)者,皆絡脈也。六經絡,手陽明、少陽之大絡,起于五指間,上合肘中。飲酒者,衛(wèi)氣先行皮膚,先充絡脈,絡脈先盛,則衛(wèi)氣已平,營氣乃滿,而經脈大盛。脈之卒然盛者,皆邪氣居之,留于本末,不動則熱,不堅則陷且空,不與眾同,是以知其何脈之動也。
此言十二經脈伏行分肉之間,深而不可見,惟足太陰過外踝之上者常現(xiàn),其余浮淺而現(xiàn)者,非經脈,皆絡脈也。故凡經脈卒然盛者,皆受邪氣,留于本末者,謂一經之本末,皆由絡脈通于他經,乃邪氣留于絡中,則經氣不得周行,故脈卒然而盛也。上文十二經皆言是動則病,此正明其動之由,若邪留于經之本末而不動,則發(fā)熱,熱邪耗氣,其脈則軟而不堅,或下陷且空,與無邪之眾脈不同,是以知何脈之動,即知其何經之病也。
雷公曰∶何以知經脈之與絡脈異也?帝曰∶經脈常不可見也,其虛實也,以氣口知之;脈之現(xiàn)者,皆絡脈也。諸絡脈,皆不能經大節(jié)之間,必行絕道而出入,復合于皮中,其會皆現(xiàn)于外。
行絕道出入者,經脈盡處,即由絡脈連貫他經,出此入彼。陽經之絡,由陽注陰;陰經之絡,由陰注陽。
如是十二經循環(huán),復會合于皮中衛(wèi)分淺處,而現(xiàn)于外。故營衛(wèi)腑臟,表里淺深,其氣血通貫流行,則無病矣。
經解
手太陰之別,名曰列缺,起于腕上分間,并太陰之經,直入掌中,散入于魚際。其病實則手掌熱,虛則欠KT,小便遺數,取之去腕寸半,別走陽明也。
此明手太陰肺經之絡脈也。稱別者,謂本經元氣自此處分別,流注他經也。以下皆同。其絡名列缺,起于腕上分間,并太陰之經氣而行,直入掌中,散入于魚際,蓋經脈止于魚際,絡脈入于掌中,故其病實則手掌熱,謂受邪也;病虛則欠KT,謂氣少不足以息也,故小便或自遺,或短數,皆氣不能敷布收攝也。別走陽明者,言手太陰經氣自此別行手陽明大腸經也。取之者,取去腕寸半之列缺穴以針之也。
經解
手少陰之別,名曰通里,去腕一寸半,別而上行,循經入于心中,系舌本,屬目系。其實則支滿;虛則不能言。取之掌后一寸,別走太陽也。
此明手少陰心經之絡脈也。實者謂邪實,則心下支滿也;心氣虛,不能轉舌,故不能言。掌后一寸,即通里穴也。心經之氣,自此而別走手太陽小腸經也。
經解
手心主之別,名曰內關,去腕二寸,出于兩筋之間,循經以上系于心包絡。心系實則心痛;虛則為頭強。取之兩筋間也。
心包絡一名手心主,代心用事,故名臣使之官,是衛(wèi)護心臟者,故凡受邪,皆受于包絡。實則心痛者,其絡脈受邪也,若心臟受邪,名真心痛,頃刻而死,不能救治也;虛則頭強者,絡為衛(wèi)陽所行之地,絡虛,陽氣不能上升合于督脈也。
經解
手太陽之別,名曰支正,上腕五寸,內注少陰;其別者,上走肘,絡肩。實則節(jié)弛肘廢;虛則生瘤,小者如指痂疥。取之所別也。
經解
手陽明之別,名曰偏歷,去腕三寸,別入太陰;其別者,上循臂,乘肩,上曲頰,遍齒;其別者,入耳,合于宗脈。實則齲,聾;虛則齒寒,痹膈。取之所別也。
經解
手少陽之別,名曰外關,去腕二寸,外繞臂,注胸中,合心主。病實則肘攣,虛則不收。取之所別也。
經解
足太陽之別,名曰飛揚,去踝七寸,別走少陰實則鼽窒,頭背痛;虛則鼽衄。取之所別也。
經解
足少陽之別,名曰光明,去踝五寸,別走厥陰,下絡足跗。實則厥;虛則痿,坐不能起。取之所別也。
經解
足陽明之別,名曰豐隆,去踝八寸,別走太陰;其別者,循脛骨外廉,上絡頭項,合諸經之氣,下喉,絡嗌。其病氣逆,則喉痹,卒喑。實則狂癲;虛則足不收,脛枯。取之所別也。
經解
足太陰之別,名曰公孫,去本節(jié)之后一寸,別走陽明;其別者,入絡腸胃。厥氣上逆,則霍亂。實則腸中切痛;虛則鼓脹。取之所別也。
經解
足少陰之別,名曰大鐘,當踝后繞跟,別走太陽;其別者,并經上走于心包下,外貫腰脊。其病氣逆,則煩悶。實則閉癃,虛則腰痛。取之所別也。
經解
足厥陰之別,名曰蠡溝,去內踝五寸,別走少陽;其別者,經脛上睪,結于莖。其病氣逆,則睪腫,卒疝。
實則挺長;虛則暴癢。取之所別也。
經解
任脈之別,名曰尾翳,下鳩尾,散于腹。實則腹皮痛;虛則癢搔。取之所別也。
經解
督脈之別,名曰長強,挾膂上項,散頭上下,當肩胛左右,別走太陽,入貫膂。實則脊強;虛則頭重,高搖之,挾脊之有過者。取之所別也。
經解
脾之大絡,名曰大包,出淵腋下三寸,布胸脅。實則身盡痛;虛則百節(jié)盡皆縱。此脈若羅絡之血者,皆取之脾之大絡脈也。
脾經之絡名公孫者,是通胃經之絡也,此外又有一大絡,其脈若羅網之絡于周身,故名大包,脾之所以統(tǒng)血者,以絡遍于身,絡中藏血也。故邪氣實,則血滯而一身盡痛;正虛,則血少氣弛,故百節(jié)盡皆縱,而不能動作,皆當治其大絡之脈也。
凡此十五絡者,實則必現(xiàn),虛則必下,視之不見,求之上下,人經不同,絡脈異所別也。
經解
《素問·平人氣象論》云∶胃之大絡,名曰虛里,貫膈絡肺,出于左乳下,其動應衣,脈宗氣也。盛喘數,絕者,則病在中;結而橫,有積矣;絕不至,曰死。乳之下,其動應衣,宗氣泄也。
上節(jié)《靈樞》言胃絡名豐隆者,是通脾經之絡也。此言又有一大絡名虛里,貫膈絡肺,出于左乳下,應手而動者,為脈之宗氣。宗氣者,積于胸中者也。蓋營行脈中,而營氣出于中焦,并胃上行,合于胸中之宗氣,故胃絡之動于左乳下者,出于脈之宗氣也。其脈盛喘數,絕者,滑動急促之象,病在中脘阻逆;如結而橫,則有形之邪積也;其脈氣絕不應手者,則宗氣已無,故死;若動甚震衣者,其宗氣大泄,乃內傷虛勞之病也。良以脾胃統(tǒng)一身之氣血,故于本經之絡外,又各有一大絡,與他臟腑不同,故言太陰行氣于三陰,陽明行氣于三陽;又曰,脾者常著胃,土之精也,土者,生萬物而法天地,故上下至頭足。此言脾胃生化之氣血,上頭下足,無不周遍也。治病者,不可不深悟其理也。
經解
《素問·皮部論》帝曰∶余聞皮有分部,脈有經紀,筋有結絡,骨有度量,其所生病各異,別其分部,左右上下,陰陽所在,病之始終,愿聞其道。岐伯曰∶欲知皮部,以經脈為紀者,諸經皆然。陽明之陽,名曰害蜚,上下同法,視其部中有浮絡者,皆陽明之絡也。其色多青則痛,多黑則痹,黃赤則熱,多白則寒,五色皆現(xiàn),則寒熱也。絡盛則入客于經,陽主外,陰主內。
此明皮脈經絡筋骨部分之淺深,以察病邪之進退也。欲知皮部,當以經脈為綱紀而辨之,諸經諸絡皆然也。
假如陽明之陽絡,名害蜚者,上自手經,下至足經,皆同此法,視其經脈所行部中,有浮絡者,皆陽明之絡也。
視其色,以明病邪之所在。絡中邪盛,則必入客于經,而由淺入深矣。絡在衛(wèi)分為陽而主外,經在營分為陰而主內,此以營衛(wèi)分內外陰陽也。若十二經者,由臟腑而分陰陽,則絡隨經分,陽經之絡為陽絡,陰經之絡為陰絡也。其言衛(wèi)行脈外者,其氣行于十二經脈之外,而行肌肉絡脈之中,其氣悍而為陽,故絡脈浮現(xiàn)皮膚,可視其色以明病也。營衛(wèi)之所以通貫者,由于絡脈也。
外邪之傷人,亦各以類從,如風為陽邪,先傷衛(wèi)分,以桂枝湯主治,寒為陰邪,徑入營分,以麻黃湯主治,然止風寒之邪耳。若濕邪,則下部先受;霧露清邪,則上部先受;溫暑之邪,由口鼻吸入,各有不同。故必先明一身之營衛(wèi)、經絡、筋骨、臟腑淺深部位,而后可辨病邪之所在而治之。是以圣人反復詳明,不嫌復贅。又如后世看小兒手指紋以審病,即此篇視絡脈之法也。
經解
少陽之陽,名曰樞持,上下同法,視其部中有浮絡者,皆少陽之絡也。絡盛則入客于經,故在陽者主內,在陰者主出,以滲于內,諸經皆然。太陽之陽,名曰關樞,上下同法,視其部中有浮絡者,皆太陽之絡也。絡盛則入客于經。
此言少陽、太陽之浮絡也。陽絡主納,陰絡主出者,是陽從表入,陰從里出也。蓋人身陰陽之氣,互根于太極,轉旋于上下表里,循環(huán)無端,故其由里而升而旋,以出于表,即由表而降而旋,以入于里,故在陽在表者主納,在陰在里者主出。而其外邪,始從衛(wèi)入,遇里出之氣所遏,遂由絡滲入于經,如或失治,則漸入漸深,多方傳變,皆可類推,以審其病邪之進退輕重也。
少陰之陰,名曰樞儒,上下同法,視其部中有浮絡者,皆少陰之絡也。絡盛則入客于經,其入經也,從陽部注于經,其出也,從內注于骨。
此言少陰經之陰絡名樞儒者,上下審視,其部中有浮絡者,皆少陰之絡也。若邪始從陽部而注于少陰經者,即由經出而內注于骨,蓋骨乃少陰腎所主,為腎之合也。是邪始入于皮部陽分,從肌肉而至筋骨,由淺而入深也。
經解
心主之陰,名曰害肩,上下同法,視其部中有浮絡者,皆心主之絡也。絡盛則入客于經。
此言心主,是手厥陰也。上下同法,兼足厥陰也。觀以上各條文法義例,凡舉足經必兼手經,舉手經必兼足經,以上下同法一句該之也。再觀下條,凡十二經絡脈之句,義更顯然矣。
太陰之陰,名曰關蟄,上下同法,視其部中有浮絡者,皆太陰之絡也。絡盛則入客于經。凡十二經絡脈者,皮之部也。
此言三陰三陽、上下手足,共十二經之絡脈,皆皮之部分,先視其浮絡以審病邪,絡邪盛必入客于經。下文又詳明其所由也。
經解
是故百病之始生也,必先于皮毛,邪中之則腠理開,開則入客于絡脈,留而不去,傳入于經,留而不去,傳入于腑,廩于腸胃。邪之始入于皮也,淅然起毫毛,開腠理;其入于絡也,則絡脈盛,色變;其入客于經也,則感虛,乃陷下∶其留于筋骨之間,寒多則筋攣骨痛,熱多則筋弛骨消,肉爍破,毛直而敗。
此言邪之由淺而深,或因虛陷下于筋骨間,各有現(xiàn)證可審也。又按《繆刺論》曰∶邪客于皮毛,入舍于孫絡,留而不去,閉塞不通,不得入于經,流溢于大絡,而生奇病也。是知邪之游走,亦有不入于經,而流溢于大絡者。故病變多端,而無一定,要在明其淺深部分,知其邪客之所,辨其陰陽氣血之虛實而治之也。
帝曰∶皮之十二部,其生病皆何如?岐伯曰∶皮者,脈之部也。邪客于皮,則腠理開,開則邪入;客于絡脈,絡脈滿,則注于經脈;經脈滿,則入舍于腑臟也。故皮者,有分部,不與而生大病也。帝曰∶善。
此言皮有淺深之分部,當邪之初感淺處,而不與之治,至于邪深,乃生大病也。
經解
《素問·經絡論》帝曰∶夫絡脈之現(xiàn)也,其五色各異,青黃赤白黑不同,其故何也?岐伯曰∶經有常色,而絡無常變也。帝曰∶經之常色何如?岐伯曰∶心赤、肺白、肝青、脾黃、腎黑,皆亦應其經脈之色也。帝曰∶絡之陰陽,亦應其經乎?岐伯曰∶陰絡之色應其經,陽絡之色變無常,隨四時之行也。寒多則凝泣,凝泣則青色,熱多則淖澤,淖澤則黃赤,此皆常色,謂之無??;五色俱現(xiàn)者,謂之寒熱。帝曰∶善。
此言五臟具五行之色,而應于經,某經病,即現(xiàn)某色也。陰經之絡,現(xiàn)色同某經;陽經之絡,其氣出于腑,與臟離遠,且又浮于表,故隨四時之氣而變色,如春青、夏赤、秋白、冬黑之類,不同其本經之色也。其言經有常色者,統(tǒng)指十二經也,則可知腑隨臟應,如足陽明胃經,即同脾經之黃色,手陽明大腸經,即同肺經之白色,余可類推矣。
經解
《素問·氣穴論》岐伯曰∶孫絡三百六十五穴會,亦以應一歲,以溢奇邪,以通營衛(wèi)。營衛(wèi)稽留,衛(wèi)散營溢,氣竭血著,外為發(fā)熱,內為少氣。急瀉無怠,以通營衛(wèi),見而瀉之,無問所會。
此言最細之絡名孫絡,周身穴會合于天度三百六十五,以應一歲之氣也。盛邪客之,而營衛(wèi)之氣散溢,久而氣耗漸竭,血著不行,其病日深,外為發(fā)熱,內為少氣,故當邪客之時,急瀉其邪,而無怠緩,以通營衛(wèi)。
但見邪在何部而瀉之,無問其絡穴所會之處也。
經解
岐伯曰∶肉之大會為谷,肉之小會為溪,肉分之間,溪谷之會,以行營衛(wèi),以會大氣。邪溢氣壅,脈熱內敗,營衛(wèi)不行,必將為膿,內銷骨髓,外破大,留于節(jié)湊,必將為敗。積寒留舍,營衛(wèi)不居,卷肉縮筋,脅肘不得伸,內為骨痹,外為不仁,命曰不足,大寒留于溪谷也。溪谷三百六十五穴會,亦應一歲。其小痹淫溢,循脈往來,微針所及,與法相同。
此言營衛(wèi)在肌肉間,由經絡之氣流行貫注。邪傷氣壅,營衛(wèi)不行,熱則為膿,寒則為痹,甚或卷肉縮筋,百病叢生。其溪谷穴會,亦三百六十五,以應一歲之氣也?;蚴苄皽\,而小痹淫溢,循脈往來,未入于溪谷者,以微針通其脈絡,而補瀉之法,則與邪深者相同也。
經解
孫絡之脈別經者,其血盛而當瀉者,亦三百六十五脈,并注于絡,傳注十二絡脈,非獨十四絡脈也,內解瀉于中者十脈。
此言針治去邪,當瀉其孫絡之血也。孫絡三百六十五脈之氣血,并注于大絡,傳注于各經絡,故外邪之入,由淺而深,由絡入經。若其邪深,須用藥內解,而瀉之于中者,當按五臟陰陽、十脈生化之理以治之也?;蜃魑迮K之穴,左右各五,共十脈,是言針治之法也。
經解
《靈樞·海論篇》岐伯曰∶人亦有四海、十二經水。經水者,皆注于海,海有東西南北,命曰四海。人有髓海,有血海,有氣海,有水谷之海也。必先明知陰陽表里滎輸所在,四海定矣。胃者,水谷之海,其輸上在氣沖,下至三里;沖脈者,為十二經之海,其輸上在大杼,下出巨虛之上下廉;膻中者,為氣之海,其輸上在柱骨之上下,前在于人迎;腦為髓之海,其輸上在于其蓋,下在風府也。
十二經水,比十二經中血也。沖脈為十二經之海,故稱血海;宗氣聚于胸,故胸稱氣海。今膻中稱氣海者,明膻中在胸,而為營氣之海,與沖之血海相配也,則胸中為衛(wèi)氣之海矣,亦有稱下丹田為氣海者,是陽氣發(fā)源之所,先天祖氣由之而出也。精髓生于腎,隨陽上升而聚于腦,故腦為髓海也;水谷精氣聚于胃,故為水谷之海也。氣血由經而注于海,本由胃生化氣血,而注于經,以故有聚會之海,有生化之海,各不同也。其流行,則各有轉輸之經穴,以貫注于上下四旁,如經所云諸穴是也。氣沖者,即氣街穴也。蓋者,頭頂天靈蓋骨,即百會穴也。
經解
帝曰∶四海之逆順奈何?岐伯曰∶氣海有余者,氣滿胸中,息面赤;氣海不足,則氣少不足以言。血海有余,則常想其身大,怫然不知其所??;血海不足,亦常想其身小狹,然不知其所病。水谷之海有余,則腹?jié)M;水谷之海不足,則饑不受谷食。髓海有余,則輕勁多力,自過其度;髓海不足,則腦轉耳鳴,脛,眩冒,目無所見,懈怠安臥。
此言逆順者,惟髓海有余,精盈力勁為順,其余皆偏旺偏衰之病,未為順也。息者,胸悶而呼吸不舒也。
想其身大身小,皆氣血偏勝,以心主血脈,故自心覺其身大身小也。腹?jié)M,則食滯為病。饑不受食者,胃傷而邪火上炎也。髓海不足,所現(xiàn)皆內損之病矣。
經解
《素問·五臟生成論》岐伯曰∶諸脈者,皆屬于目,諸髓者,皆屬于腦;諸筋者,皆屬于節(jié);諸血者,皆屬于心;諸氣者,皆屬于肺,此四肢八溪之潮汐也。故人臥血歸于肝,肝受血而能視,足受血而能步,掌受血而能握,指受血而能攝。臥出而風吹之,血凝于膚者為痹,凝于脈者為泣,凝于足者為厥,此三者,血行而不得反其空,故為痹厥也。
《靈樞·口問篇》云∶目者,宗脈之所聚也,故諸脈皆屬于目,《大惑論》曰∶目者,心使也,故心主血脈,而聚于目者也;腦為髓海,故諸髓皆屬于腦也,筋聚于骨節(jié),骨節(jié)必賴筋聯(lián)系脈以約束者,故諸筋皆屬于節(jié)也;血脈心所主,故諸血屬心也;一身之氣,歸肺權衡敷布,故諸氣屬肺也。四肢者,手足也,手之肘與腕,足之膝與腕,皆血氣流行交會之處,如潮汐之往來,故為八溪也。肝藏血,臥則心靜血靜,故歸于肝也。肝開竅于目,故受血而能視,及足步、手握、指攝,莫不由血濡氣煦,而能遂意者也;如無血,則僵枯不能動矣。臥則陽氣入于陰,初起,衛(wèi)陽未固,風邪直入營分,以致血凝于膚者為痹,凝于脈者為泣,即瘀滯也,凝于足者,陽氣不能下行,則足冷為厥。此三者,皆邪所郁,使血之流行者凝滯,不得反其藏血之空竅,乃為痹厥之病也。
經解
人有大谷十二分,小溪三百五十四名,少俞十二,此皆衛(wèi)氣之所留止,邪氣之所客也,針石緣而去之。
診病之始,五決為紀,欲知其始,先建其母。所謂五決者,五脈也。
馬注∶大經所會,謂之大谷。十二分者,十二經脈之部分也,小絡所會,謂之小溪。穴有三百六十五,除十二俞外,止有三百五十三,此言五十四者,四字誤也。十二俞者,肺、心、肝、脾、腎、厥陰、膽、胃、三焦、大腸、小腸、膀胱共十二俞也。此皆衛(wèi)氣之所留止,邪氣之所客,宜用針石,循其部分而去之。凡診病之始,當決五臟之脈為紀,故欲知其始,先建其母。所謂五決者,五臟之脈也。楠按∶五臟為根本,經絡為枝葉,故五脈為諸經脈之母,欲知始病之因,必先定其五脈之虛實,而吉兇可見,是為延醫(yī)之綱紀也。上云肉之大會為谷,肉之小會為溪,蓋肌肉淺深之部,即營衛(wèi)經絡之所在、氣血之所行也。三百六十五絡脈之穴,是衛(wèi)氣所留止,即為邪氣之所客,針石通其衛(wèi)氣,其邪可得而去也。
經解
是以頭痛巔疾,下虛上實,過在足少陰、巨陽,甚則入腎,徇蒙招尤,目瞑耳聾,下實上虛,過在足少陽、厥陰,甚則入肝,腹?jié)M脹,支膈脅,下厥上冒,過在足太陰、陽明;咳嗽上氣,厥在胸中,過在手陽明、太陰;心煩頭痛,病在膈中,過在手巨陽、少陰。
巨陽,即太陽。此即明上文五決為紀,以辨其病證也。頭痛巔頂之疾,由下虛上實者,以足少陰經下虛,足太陽經上盛也,甚則其病邪入于腎臟,此一也;徇蒙招尤者,頭目昏悶,如被蒙蔽之狀,故目瞑耳聾,是上虛下實,肝膽清陽郁而不伸,過在足少陽、足厥陰二經,甚則其病邪入于肝臟,此二也;腹?jié)M脹,支膈脅,下厥上冒者,由于中焦?jié)嵝佰臻],脾胃氣不運轉,過在足太陰、陽明,此三也,咳嗽上氣,厥在胸中者,氣逆不降也,過在手太陰肺、手陽明大腸,以二經為表里,大腸通調,肺氣自順矣,此四也;心煩頭痛,病在膈中,若止心氣病,則無頭痛,小腸經脈上頭,所以過在手太陽、手少陰,以二經為表里者,此五也。惟肝腎二經病甚,則邪入臟,余皆表里之經兼病,而無入臟之邪也。
經解
《靈樞·經別篇》帝問∶十二經脈者,人之所以生,病之所以成,人之所以治,病之所以起,學之所始,工之所止,粗之所易,上之所難。其離合出入奈何?岐伯曰∶足太陽之正,別入于中,其一道,下尻五寸,別入于肛,屬于膀胱,散之腎,循膂當心,入散;直者,從膂上出于項,復屬于太陽,此為一經也。足少陰之正,至中,別走太陽而合,上至腎,當十四椎,出屬帶脈,通于帶脈;直者,系舌本,復出于項,合于太陽,此為一合。成以諸陰之別,皆為正也。
此言膀胱與腎為表里者,以經脈相會合也。是由經脈之分枝相合,其與十二經之交接,皆由絡脈相貫者不同,以下五合皆然,故名經別。所以稱表里者,因其經氣流行有離合,離則分表里,合則相貫通,此人身之造化,合乎天地之道也。
經解
《靈樞·經別篇》帝問∶十二經脈者,人之所以生,病之所以成,人之所以治,病之所以起,學之所始,工之所止,粗之所易,上之所難。其離合出入奈何?岐伯曰∶足太陽之正,別入于中,其一道,下尻五寸,別入于肛,屬于膀胱,散之腎,循膂當心,入散;直者,從膂上出于項,復屬于太陽,此為一經也。足少陰之正,至中,別走太陽而合,上至腎,當十四椎,出屬帶脈,通于帶脈;直者,系舌本,復出于項,合于太陽,此為一合。成以諸陰之別,皆為正也。
此言膀胱與腎為表里者,以經脈相會合也。是由經脈之分枝相合,其與十二經之交接,皆由絡脈相貫者不同,以下五合皆然,故名經別。所以稱表里者,因其經氣流行有離合,離則分表里,合則相貫通,此人身之造化,合乎天地之道也。
經解
足少陽之正,繞髀,入毛際,合于厥陰∶別者,入季脅之間,循胸里,屬膽,散之上肝貫心,以上挾咽,出頤頷中,散于面,系目系,合少陽于外也。足厥陰之正,別跗上,上至毛際,合于少陽,與別俱行,為二合也。
此明肝膽為表里也。
經解
足少陽之正,繞髀,入毛際,合于厥陰∶別者,入季脅之間,循胸里,屬膽,散之上肝貫心,以上挾咽,出頤頷中,散于面,系目系,合少陽于外也。足厥陰之正,別跗上,上至毛際,合于少陽,與別俱行,為二合也。
此明肝膽為表里也。
經解
足陽明之正,上至髀,入于腹里,屬胃,散之脾,上通于心,上循咽,出于口,上,還系目系,合于陽明也。足太陰之正,上至髀,合于陽明,與別俱行,上結于咽,貫舌中,此為三合也。
此明脾胃為表里也。
經解
手太陽之正,指地,別于肩解,入腋,走心,系小腸也。手少陰之正,別入于淵腋兩筋之間,屬于心,上走喉嚨,出于面,合目內,此為四合也。
此明心與小腸為表里也。
經解
手少陽之正,指天,別于巔,入缺盆,下走三焦,散于胸中也。手心主之正,別下淵腋三寸,入胸中,別屬三焦,出循喉嚨,出耳后,合少陽完骨之下,此為五合也。
此明心包絡與三焦為表里也。
經解
手陽明之正,從手循膺乳,別于肩,入柱骨下,走大腸,屬于肺,上循喉嚨,出缺盆,合于陽明也。
手太陰之正,別入淵腋少陰之前,入走肺,散之太陽,上出缺盆,循喉嚨,復合陽明,此為六合也。
此明肺與大腸為表里,連上共十二經,以成六合者也。
經解
《靈樞·經筋篇》曰∶足太陽之筋,起于足小趾,上結于踝,斜上結于膝,其下循足外踝,結于踵,上循跟,結于,其別者,結于外,上中內廉,與中并,上結于臀,上挾脊上項;其支者,別入結于舌本;其直者,結于枕骨,上頭下顏,結于鼻;其支者,為目上網,下結于∶其支者,從腋后外廉,結于肩;其支者,入腋下,上出缺盆,上結于完骨;其支者,出缺盆,斜上出于。其病,小趾支跟腫痛,攣,脊反折,項筋急,肩不舉,腋支缺盆中紐痛,不可左右搖。治在燔針劫刺,以知為數,以痛為輸,名曰仲春痹也。
薛生白注∶十二經脈之外,復有經筋者,蓋經脈營行表里,故出入臟腑,以次相傳;經筋聯(lián)綴百骸,維絡周身,各有定位。雖經筋所行之部,多與經脈相同,然其所結所盛之處,則惟四肢溪谷之間為最,以筋會于節(jié)也。筋屬木,其華在爪,故十二經筋,皆起于四肢指爪之間,而后盛于輔骨,結于肘腕,系于膝關,聯(lián)于肌肉,上于頸項,終于頭面,此人身經筋之大略也。筋有剛柔,剛者所以束骨,柔者所以相維,亦猶經之有絡,綱之有紀。故手足項背,直行附骨之筋皆堅大;而胸腹頭面,支別橫絡之筋皆柔細也。但手足十二經之筋,又各有不同者,如手足三陽行于外,其筋多剛;手足三陰行于內,其筋多柔。皆肝之所生,而經脈經筋之所以異也。
經解
足少陽之筋,起于小趾次趾,上結外踝,上循脛外廉;結于膝外廉;其支者,別起外輔骨,上走髀,前者結于伏兔之上,后者結于尻;其直者,上乘季脅,上走腋前廉,系于膺乳,結于缺盆;直者,上出腋,貫缺盆,出太陽之前,循耳后,上額角,交巔上,下走頷,上結于;支者,結于目為外維。其病,小趾次趾支轉筋,引膝外轉筋,膝不可屈伸,筋急,前引髀,后引尻,即上乘季脅痛,上引缺盆膺乳,頸維筋急,從左之右,右目不開,上過右角,并蹺脈而行,左絡于右,故傷左角,右足不用,命曰維筋相交。治在燔針劫刺,以知為數,以痛為輸,名曰孟春痹也。
經解
足陽明之筋,起于中三趾,結于跗上,邪外上加于輔骨上,結于膝外廉,直上結于髀樞,上循脅屬脊;其直者,上循,結于膝;其支者,結于外輔骨,合少陽;其直者,上循伏兔,上結于髀,聚于陰器,上腹而布,至缺盆而結,上頸,上挾口,合于下,結于鼻上,合于太陽,太陽為目上網,陽明為目下網;其支者,從頰結于耳前。其病,足中趾支脛轉筋,腳跳堅,伏兔轉筋,髀前腫,疝,腹筋急,引缺盆及頰,卒口僻急者,目不合,熱則筋縱,目不開。頰筋有寒,則急引頰移口;有熱,則筋弛縱,緩不勝收,故僻。治之以馬膏,膏其急者,以白酒和桂,以涂其緩者,以桑鉤鉤之,即以生桑炭置之坎中,高下以坐等,以膏熨急頰,且飲美酒,啖美炙肉。不飲酒者,自強也,為之三拊而已。治在燔針劫刺,以知為數,以痛為輸,名曰季春痹也。
經解
足太陰之筋,起于大趾之端內側,上結于內踝;其直者,絡于膝內輔骨上,循陰股,結于髀,聚于陰器,上腹,結于臍,循腹里,結于肋,散于胸中,其內者,著于脊。其病,足大趾支內踝痛,轉筋痛,膝內輔骨痛,陰股引髀而痛,陰器紐痛,下引臍兩脅痛,引膺中脊內痛。治在燔針劫刺,以知為數,以痛為輸,命曰孟秋痹也。
經解
足少陰之筋,起于小趾之下,并足太陰之筋,邪走內踝之下,結于踵,與太陽之筋合,而上結于內輔之下,并足太陰之筋,而上循陰股,結于陰器,循脊內挾膂上至項,結于枕骨,與足太陽之筋合。其病,足下轉筋,及所過而結者皆痛,及轉筋。病在此者,主癇螈及痙,在外者不能俯,在內者不能仰。故陽病者,腰反折不能俯;陰病者,不能仰。治在燔針劫刺,以知為數,以痛為輸,在內者,熨引飲藥。此筋折紐,紐發(fā)數甚者,死不治,名曰仲秋痹也。
經解
足厥陰之筋,起于大趾之上,上結于內踝之前,上循脛上,結內輔之下,上循陰股,結于陰器,絡諸筋。
其病,足大趾支內踝之前痛,內輔痛,陰股痛轉筋,陰器不用,傷于內則不起,傷于寒則陰縮入,傷于熱則縱挺不收。治在行水清陰氣,其病轉筋者,治在燔針劫刺,以知為數,以痛為輸,命曰季秋痹也。
經解
手太陽之筋,起于小指之上,結于腕,上循臂內廉,結于肘內銳骨之后,彈之應小指之上,入結于腋下;其支者,后走腋后廉,上繞肩胛,循頸,出走太陽之前,結于耳后完骨;其支者,入耳中;直者,出耳上,下結于頷,上屬目外。其病,小指支肘內銳骨后廉痛,循臂陰,入腋下,腋下痛,腋后廉痛,繞肩胛引頸而痛,應耳中鳴痛引頷,目瞑良久乃得視,頸筋急,則為筋,頸腫,寒熱。在頸者,治在燔針劫刺,以知為數,以痛為輸。其為腫者,復而銳之。本支者,上曲牙,循耳前,屬目外,上額,結于角。其痛,當所過者支轉筋。治在燔針劫刺,以知為數,以痛為輸,名曰仲夏痹也。
經解
手少陽之筋,起于小指次指之端,結于腕,上循臂,結于肘,上繞外廉,上肩走頸,合手太陽;其支者,當曲頰,入系舌本;其支者,上曲牙,循耳前,屬目外,上乘額,結于角。其病,當所過者即支轉筋,舌卷。治在燔針劫刺,以知為數,以痛為輸,名曰季夏痹也。
經解
手陽明之筋,起于大指次指之端,結于腕,上循臂,上結于肘外,上,結于;其支者,繞肩胛,挾脊;直者,從肩上頸;其支者,上頰結于;直者,上出手太陽之前,上左角,絡頭,下右頷。其病,當所過者支痛,及轉筋,肩不舉,頸不為左右視。治在燔針劫刺,以知為數,以痛為輸,名孟夏痹也。
經解
手太陰之筋,起于大指之上,循指上行,結于魚后,行寸口外側,上循臂,結肘中,上內廉,入腋下,出缺盆,結肩前,上結缺盆,下結胸里,散貫賁,合賁下,抵季脅。其病,當所過者支轉筋痛,甚成息賁,脅急吐血。治在燔針劫刺,以知為數,以痛為輸,名曰仲冬痹也。
經解
手心主之筋,起于中指,與太陰之筋并行,結于肘內廉,上臂陰,結腋下,下散前后挾脅;其支者,入腋散胸中,結于臂。其病,當所過者支轉筋,前及胸痛,息賁。治在燔針劫刺,以知為數,以痛為輸,名曰孟冬痹也。
經解
手少陰之筋,起于小指之內側,結于銳骨,上結肘內廉,上入腋,交太陰,挾乳里,結于胸中,循臂,下系于臍。其病,內急,心承伏梁,下為肘網,當所過者支轉筋,筋痛。治在燔針劫刺,以知為數,以痛為輸。
其成伏梁唾膿血者,死不治。經筋之病,寒則反折筋急,熱則筋弛縱不收,陰痿不用。陽急則反折,陰急則俯不伸。淬刺者,刺寒急也,熱則筋縱不收,無用燔針。名曰季冬痹也。
經解
足之陽明、手之太陽筋急,則口目為僻,急不能卒視,治皆如右方也。
肝主筋,筋病必關于肝也。言十二經,則周身之筋俱在其中,而皆起于手足指端,即十二經交接之處。故治者亦必調十二經之氣血,兼理其肝而已。若針刺,則必詳究其起其結,及輸穴、枝節(jié)、溪谷、交會之處,另有??茖?,茲不錄載。其為病,則方脈家必當熟悉,庶可用藥施治。夫十二經陰陽之氣,合乎天地四時之氣也。蓋陽經之氣根于陰,而行于表,自足而至頭,故春為足陽經筋病;由手而至頭,故夏為手陽經筋病也;陰經之氣根于陽,而行于里,自足而至胸,故秋為足陰經筋??;自胸而走手,故冬為手陰經筋病也。病皆名痹者,以邪痹經筋,值天地氣候相應,則病發(fā)矣。
經解
《靈樞·脈度篇》岐伯曰∶手之六陽,從手至頭,長五尺,五六三丈;手之六陰,從手至胸中,長三尺五寸,三六一丈八尺,五六三尺合二丈一尺;足之六陽,從足上至頭,長八尺,六八四丈八尺;足之六陰,從足至胸中,長六尺五寸,六六三丈六尺,五六三尺合三丈九尺;蹺脈從足至目,七尺五寸,二七一丈四尺,二五一尺合一丈五尺;督脈任脈,各四尺五寸,二四八尺,二五一尺合九尺。凡都合一十六丈二尺,此氣之大經隧也。經脈為里,支而橫者為絡,絡之別者為孫。盛而血者,疾誅之,盛則瀉之,虛者飲藥以補之。
此明經脈流行長短之度,經直絡橫,經深絡淺,絡之支別為孫絡,則更細小,猶木之枝,分而又分,以至細微也。然其橫直、粗細、浮沉、淺深雖異,而氣血之流行貫注,無不周遍,茍有窒滯,即為病矣。
經解
帝曰∶蹺脈安起安止?岐伯曰∶蹺脈者,少陰之別也,起于然谷之后,上內踝之上,直上循陰股入陰,上循胸里,入缺盆,上出人迎之前,入,屬目內,合于太陽、陽蹺而上行,氣并相還,則為濡目,氣不營,則目不合。
此言陰蹺為足少陰之支別,并少陰上行,出人迎,上,而屬于目內晴明穴,合足太陽、陽蹺之脈,是衛(wèi)氣從陰出陽之處。陰陽交并,互相回還,而濡潤于目,故遇平旦則目開,日入則目瞑。若其氣不營運,則陰陽不相交通,而目應合不能合,其應開不能開,亦可例見矣。此言合于太陽、陽蹺而上行,則陽蹺為足太陽之支別,而并太陽以行于表者可知也。
經解
帝曰∶氣獨行五臟,不榮六腑何也?岐伯曰∶氣之不得無行也,如水之流,如日月之行不休,故陰脈營其臟,陽脈營其腑,如環(huán)之無端,莫知其紀,終而復始。其流溢之氣,內溉臟腑,外濡腠理。
上言蹺脈并少陰而行,故帝疑止行五臟,不營六腑。岐伯謂臟腑經絡,出于一本,故氣血如水之流,陰陽如日月之行不休,陰脈營其臟,陽脈營其腑,循環(huán)無端,而必分其表里淺深部位者,將以察其有病無病,而可調之也。
經解
帝曰∶蹺脈有陰陽,何脈當其數?岐伯曰∶男子數其陽,女子數其陰,當數者為經,不當數者為絡也。
此言男子以陽蹺為經,陰蹺為絡,女子以陰蹺為經,陽蹺為絡也。蓋蹺脈為少陰、太陽兩經之支別,非同臟腑正經之脈。以其并少陰而行于陰者,為陰蹺;并太陽而行于陽者,為陽蹺。故男主陽,以陽蹺為經,陰蹺為絡;女主陰,故以陰蹺為經,陽蹺為絡,不同十二經隨臟腑分陰陽,而陰陽皆有絡脈也。以其為正經之支別,與絡脈相類而又不同,故名曰奇經。奇者,異于常經之謂也。八脈皆稱奇經。
經解
《靈樞·寒熱病篇》曰∶足太陽有通項入腦者,正屬目本,名曰眼系,頭目苦痛,取之在項中兩筋間,入腦乃別陰蹺、陽蹺,陰陽相交,陽入陰,陰出陽,交于目銳,陽氣盛則目,陰氣盛則瞑目。
足太陽經,行一身之表,其有通頂入腦者,正屬目本,名曰眼系,若感邪而頭目苦痛,當于項中兩筋之間針之,以通入于腦也。陰蹺、陽蹺之脈,于此分別,與太陽經會合于目,而衛(wèi)氣之出入、陰陽之相交,均在此處,故陽氣盛則目不能合,陰氣盛目瞑不能開也。
經解
《素問·骨空論》曰∶任脈者,起于中極之下,以上毛際,循腹里,上關元,至咽喉,上頤,循面入目。
任脈為病,男子內結七疝,女子帶下瘕聚。
中極穴名,在臍下四寸。中極之下,曲骨穴也,是任脈之氣所起。關元穴在臍下三寸,上行至面,入目中央,與督脈交接也。其為病,男子內結七疝。后賢分列七疝,名目多端,大抵皆由外邪與氣血膠結,以傷筋脈,故多涉于肝,以肝主筋也。其女子瘕聚亦然。而帶下之病,多由脾虛帶脈弛緩,以致津液下泄,故名帶下。
經解
沖脈者,起于氣街,并少陰之經,挾臍上行,至胸中而散。沖脈為病,逆氣里急。
氣街者,陽明胃經之穴,在少腹毛際兩旁各二寸,為沖脈之氣所起也。前文《靈樞·逆順肥瘦篇》言沖脈為臟腑經脈之海,上行至頏顙滲諸陽,下行至足跟滲諸陰;而此云至胸中而散者,大抵自氣街至胸,其脈如木之干,其上行至頭,下行至足者,如木之枝而分散也。故其現(xiàn)病,但氣逆于胸腹里急,而無頭足之現(xiàn)病也。
經解
督脈者,起于少腹以下骨中央,女子入系庭孔,其孔,溺孔之端也,其絡循陰器,合篡間,繞篡后,別繞臀,至少陰,與巨陽中絡者合少陰,上股內后廉,貫脊屬腎,與太陽起于目內,上額交巔上,入絡腦,還出別下項,循肩膊內,挾脊抵腰中,入循膂,絡腎。其男子,循莖下至篡,與女子等;其少腹直上者,貫臍中央,上貫心,入喉,上頤,環(huán)唇上,系兩目之下中央。此生病,從少腹上沖心而痛,不得前后,為沖疝。其女子不孕,癃,痔,遺溺,嗌干。督脈生病,治督脈,治在骨上,甚者,在臍下營。又曰;督脈為病,脊強反折。
馬注∶任、沖、督三脈,一源而三歧也,督由會陰而行背,任由會陰而行腹,沖由氣街而行足少陰。會陰穴在少腹之下,橫骨中央。督脈起于會陰,而女子入系庭孔,即HT漏之所,為陰庭,乃溺孔之端也。督脈有支別,自溺孔之端分而各行,循陰器,合篡間,在前后陰之中間也;繞行篡后,又別絡分行,繞臀內廉,貫脊屬腎,與足少陰、太陽之絡相合而行者也;又與足太陽之起于目內,由巔頂而行肩膊,抵腰循膂絡腎者合行也。
其男子起會陰,循莖下至篡,與女子同也。薛生白曰∶其直行者,自尻上循脊里,上頭,由鼻而至人中;其自少腹直上者,皆任脈之道,而列為督脈,蓋任脈、沖脈皆起于胞中,上循背里,為經脈之海,則前亦督,而后亦任也。任脈循背,謂之督脈,自少腹直上者,謂之任脈,亦謂之督脈,是以背腹分陰陽而言任督。若三脈者,名雖異而體則一耳。上沖心而痛,名為沖疝。蓋兼沖、任而為病者,不得前后,即倉公所謂不得前后溲也。不孕、癃、痔、遺溺、嗌干等病,雖由督脈所生,而實亦任沖之病也。任者,女子得以任養(yǎng)也;沖者,以其氣上沖也;督者,以其督領經脈之海也。此三脈,皆由陰中而上行,故其為病如此。骨上,謂橫骨上、毛際中曲骨穴也。臍下營,謂臍下一寸陰交穴也。皆任脈之穴,而治督脈之病。雖分三脈,其所言治但云督而不云任沖,所用之穴,亦以任為督,可見三脈一體,督即任沖之綱領,任、沖即督之別名耳。略舉針石以言,則用藥之法該乎此矣。楠按∶上文《脈度篇》云∶督脈、任脈,四尺五寸,共合九尺,則是行于身前者名任,行于身背者名督,督為陽脈之綱,任為陰脈之綱也。又陰蹺脈氣,起于足少陰經照海穴,在內踝下;陽蹺脈氣,起于足太陽經申脈穴,在外踝下五寸。是故《難經》以陽蹺為陽經之絡,陽蹺為陰經之絡,本其脈氣起處以為經者也。上文岐伯言,男子以陽蹺為經,陰蹺為絡,女子以陰蹺為經,陽蹺為絡,則是以主治者稱經,佐治者稱絡,男主陽,女主陰,而與《難經》各有取義也。故《難經》言十二經之氣,灌注八脈,譬之溝渠滿溢,霈妄行,圣人不能復圖,因其氣由正經漫溢,不能復歸于經,而無循環(huán)次序,故名奇經?;蚪庾髌媾贾妫^其獨而無偶,然陽蹺、陰蹺,陽維、陰維,任脈為陰,督脈為陽,固非獨而無偶,其解作奇偶之奇,可見非也?!峨y經》又曰∶陽維起于諸陽會,陰維起于諸陰交。陽維維于陽,陰維維于陰,陰陽不能自相維,則悵然失志,溶溶不能自收持,陽維為病苦寒熱,陰維為病苦心痛。觀以上諸文,陽維是維持衛(wèi)陽者,故其病則苦寒熱;陰維是維持營陰者,故其病則苦心痛也。諸陽會,是諸陽經聚會之穴也;諸陰交,是諸陰經相交之穴也。以其交會之處,則氣盛滿溢,乃為維脈之氣所起也。又曰∶陽蹺者,起于跟中,循外踝上行入風池;陰蹺者,亦起于跟中,循內踝上行至咽喉,交貫沖脈。陰蹺為病,陽緩而陰急;陽蹺為病,陰緩而陽急。帶脈為病,腹?jié)M,腰溶溶如坐水中,此言腰弛而冷,如坐水中也。蓋帶脈起于季脅,回身一周,如束帶然,為脾臟之氣所主,脾虛則腹?jié)M而帶脈弛,故腰冷而或下墜也。按此言陽蹺由外踝上行入風池,其為足太陽之支別,更可見矣。起于跟中者,外踝下五寸,足太陽經申脈穴也。陰蹺亦起于跟中,內踝下足少陰經照海穴也。
經解
《靈樞·五音五味篇》帝曰∶婦人無須者,何也?岐伯曰∶沖脈、任脈,皆起于胞中,上循背里,為經絡之海。其浮而外者,循腹右上行,會于咽喉,別而絡唇口。血氣盛,則充膚熱肉;血獨盛,則澹滲皮膚,生毫毛。今婦人之生,有余于氣,不足于血,以其數脫血也。沖任之脈,不榮口唇,故須不生焉。
此又言沖任之脈,皆起于胞中,循背里上行,為經絡之海。其浮于肌表者,循腹右上行,沖任會合于咽喉,別而絡唇口。血盛,則生髭須,婦人行經,其血數脫,不榮唇口,故須不生焉。
帝曰∶士人有傷于陰,陰氣絕而不起,陰不用,然其須不去,宦者獨去,何也?岐伯曰∶宦者去其宗筋,傷其沖脈,血瀉不復,皮膚內結,唇口不榮,故須不生。
此言宦者去其宗筋,則內傷沖任之脈,血瀉不能復生,且宗筋肝所主,肝藏血者也,去宗筋則肝血大瀉,焉能復生?故皮膚結滯,血不上榮口唇矣。
帝曰∶其有天宦者,未嘗被傷,不脫于血,其須不生,何也?岐伯曰∶此天之所不足也。其沖任不盛,宗筋不成,有氣無血,唇口不榮,故須不生。
此言天生如宦者,不但沖任之脈有氣無血,而宗筋且不成就,則更虧缺,不能生育,故名天宦。若后世更有為石女者,皆陰陽偏雜之氣所生,釋典所謂業(yè)報之身,由夙世自心所造之業(yè)也。
四診合參總論
四診者,望聞問切也。望以辨色,聞以辨聲,問以辨證,切以辨脈。蓋人稟氣血以生,氣血不和而為病,有諸內者,必形諸外,但病變多端,其脈其證皆有真假,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故圣人立法,必以四端互相參合,方無錯誤,如《素問·疏五過論》、《征四失論》,諄切告誡,而俗學不明此理,妄意揣度,虛言矜夸,謂切脈即能知病,欺人自欺,其害實甚。又如《難經》言∶假令得肝脈,其外證善潔、面青、善怒,其內證臍左有動氣,按之牢若痛,其病四肢滿閉,淋溲便難,轉筋,有是者肝也,無是者非也。此言診得弦急之脈為肝脈,必有肝臟之證,如面青、善怒等,方為肝病,如無肝證,即非肝病,各臟皆然,是故一脈所主,病有多端,一病所現(xiàn),亦有多脈,必當脈證互相印合,方能知其病由,故四診之道,缺一不可,經文已詳悉矣。惟辨舌苔之法,未曾論及,止有《靈樞·師傳篇》云∶脾者主為衛(wèi),使之迎糧,視唇舌好惡,以知吉兇;《熱病篇》言∶肺熱病,舌上黃而已。蓋脾主肌肉,衛(wèi)者,肌肉也,唇舌為肌肉之本,故視之可驗病之吉兇也。若夫強弱壽夭之形,及一切病狀,尤當于稟賦疾病諸門合參,以明其理。本門最詳者脈也,脈為氣血流行之象,而有升降出入,故當與營衛(wèi)經絡、陰陽臟腑諸門同觀。
必得悟其神理,指下方能明其為和為病、為虛、為實。古人論脈云∶吾心之所解,口莫能宣。此神理必須心悟,非言語所能傳。能明其脈,則證之真假自見;能辨其證,則脈之虛實自明。所謂真者,脈證相合,虛實顯然也;所謂假者,脈證不合,實病似虛、虛病似實也。真者易辨,假者難辨,不辨其假而誤治之,殺人于反掌間,可不畏哉!可不慎哉!
經解
《靈樞·五閱五使篇》岐伯曰∶五官者,五臟之閱也。脈出于氣口,色見于明堂。五色更出,以應五時,各如其臟,經氣入臟,必當治里。
五官者,五臟之竅也,故閱其外而知其內。氣血流行于經,出現(xiàn)于兩手氣口之脈,而色現(xiàn)于明堂,為氣血之華采。明堂者,鼻也。五臟具五行之性,合天地五時之氣化,故有五色隨時更變出現(xiàn),以應五時之序。各如其臟者,如肝木旺于春,其色青;心火旺于夏,其色赤;脾土旺于未月長夏,其色黃;肺金旺于秋,其色白,腎水旺于冬,其色黑也。經氣入臟者,如經病而深入于臟,必當治其里,以臟為本,經為末也。
帝曰∶五色獨決于明堂乎?岐伯曰∶五色已辨,闕庭必張,乃立明堂。明堂廣大,蕃蔽見外,方壁高基,引垂居外,五色乃治;平博廣大,壽中百歲。如是之人,血氣有余,肌肉堅致。
本經《五色篇》曰∶明堂者,鼻也。闕者,眉間也。庭者,顏也,即首面也。蕃者,頰側也。蔽者,耳門也。其間欲方大,去之十步,皆見于外,如是者壽必中百歲。明堂骨高以起,平以直,五臟次于中央,六腑挾其兩側,首面上于闕庭,王宮在于下極,五臟安于胸中,真色以致,病色不見,明堂潤澤以清。此言臟腑應于首面之部位,詳下節(jié)《五色篇》也。蓋庭為顏額,必開張,而明堂必廣大,其頰側耳門為蕃蔽者,如墻壁之方正,而護于外,頤頷之基址,高聳而下垂,居面部之外,比中亭更大也。其色充潤而治,顏面平博廣大,如是者其血氣有余,肌肉堅實而致密,則壽有百歲矣。
帝曰∶愿聞五官。岐伯曰∶鼻者,肺之官也;目者,肝之官也;口唇者,脾之官也∶舌者,心之官也∶耳者,腎之官也,以候五臟。故肺病者,喘息鼻張;肝病者,青;脾病者,唇黃;心病者,舌卷短,顴赤;腎病者,顴與顏黑。
此言五官為五臟之竅,故五臟病則有各證各色現(xiàn)于外,而可驗也。其或目不明,耳不聰,鼻不利,口不欲食,舌不知味者,亦可知其病發(fā)于何臟,而審其所因以治之也。
五官不辨,闕庭不張,小其明堂,蕃蔽不見,又埤其墻,墻下無基,垂角去外,如是者,雖平常殆,況加疾哉!五官不辨者,歪斜平塌也。闕庭不張,以致垂角去外者,總言面部窄狹,而下亭又尖削短促而無基址,如是則薄劣而不壽之相。平時已常危殆,何況加疾乎!以上論壽夭之格局也。于中又當分骨勝肉者壽,肉勝骨者夭。故有面大而色白者夭,肉勝也;面小而色蒼者壽,骨勝也。
經解
《靈樞·五色篇》帝曰∶庭者,首面也;闕上者,咽喉也;闕中者,肺也;下極者,心也;直下者,肝也;肝左者,膽也,下者,脾也;方上者,胃也;中央者,大腸也;挾大腸者,腎也;當腎者,臍也;面王以上者,小腸也;面王以下者,膀胱子處也;顴者,肩也;顴后者,臂也;臂下者,手也;目內上者,膺乳也;挾繩而上者,背也;循牙車以下者,股也;中央者,膝也;膝以下者,脛也;當脛以下者,足也;巨分者,股里也;巨屈者,膝臏也。此五臟六腑肢節(jié)之部也,各有部分。有部分,用陰和陽,用陽和陰,當明部分,萬舉萬當,能別左右,是謂大道。男女異位,故曰陰陽。
此明臟腑肢節(jié)之氣,應于首面之部位,以別其陰陽而和之。男左女右、男陽女陰之位各異,如下文所辨。
其為病不同也,須察后圖。
經解
審察澤夭,謂之良工。沉濁為內,浮澤為外。黃赤為風,青黑為痛,白為寒,黃而膏潤為膿,赤甚者為血。痛甚為攣,寒甚為皮不仁。五色各見其部,察其浮沉,以知淺深;察其夭澤,以觀成敗;察其散摶,以知遠近;視色上下,以知病處。積神于心,以知往來今故。相氣不微,不知是非,屬意勿去,乃知新故。色明不粗,沉夭為甚;不明不澤,其病不甚。
能察其潤澤枯夭之色,以辨其病之吉兇,庶可謂之良工也。其色沉濁者,病邪深而內在臟腑也;其色浮澤者,病邪淺而外在營衛(wèi)經絡也。即于五色之現(xiàn)于面者,而辨其病之微甚,如赤甚為血中熱甚;青黑甚則痛甚,是血氣瘀滯也,故筋脈攣急;白甚則寒甚,白為肺色,肺主皮毛,故皮頑木不仁,無陽和之氣以煦之也。觀其色現(xiàn)之部,知其病在之處;觀其色之浮沉,以知邪之淺深;察其潤澤枯夭,以決其成??;其色散漫,病起于近,摶結者,病已深遠。故當積神于心,洞明其理,可以知其已往之病因,今來之變證也。若相氣不悟其精微,則不知理之是非,故必專心屬意于此而勿去,乃知其病之新故。如色明而不粗顯,已為病氣,更見沉夭,則甚矣;其不甚明澤,亦不沉夭,病亦不甚也。
其色散,駒駒然未有聚,其病散而氣痛,聚未成也。腎乘心,心先病,腎為應,色皆如是。
駒駒然者,如駒之走動,其色散而不聚也??芍洳∫嗌?,而氣雖痛,其聚未成,自可愈也。假如腎氣乘心為病,其腎之黑色,必先現(xiàn)于心之部位,故觀其色而知其病。凡各色之應,皆如是類推可知矣。
男子色在于面王,為小腹痛,下為卵痛,其圜直,為莖痛,高為本,下為首,狐疝陰之屬也。
面王上下,為小腸膀胱子處之部,故主小腹痛。圜直者,色垂繞于面王之下也。莖,陰莖也。高為本,下為首,因色之上下,而分莖之本末也。凡此皆屬狐疝陰之病也。
女子色在于面王,屬膀胱子處之病,散為痛,摶為聚,方圓左右,各如其色形。其隨而下,至為淫,有潤如膏狀,為暴食不潔。
面王之部,與男子同,而病與男子異者,以其沖任血海,為月經所通行,而孕育亦在于此也。色散為痛者,氣病無形也;色摶為聚者,血凝為積也。其積聚之或方或圓,或左或右,各如其外現(xiàn)之色形。若其色從下行,當應在尾,而為白淫帶濁,有潤如膏之狀者,或暴因飲食墜氣,即下見不潔之物也。
左為左,右為右,其色有邪,聚散而不端,面色所指者也。色者,青黑赤白黃,皆端滿有別鄉(xiāng)。別鄉(xiāng)赤者,其色赤;大如榆莢,在面王為不日。其色上銳,首空上向,下銳下向,在左右如法。
或在左,或在右,凡色現(xiàn)之有邪者,聚散而不端正,即其面色所指之處,為病之所在者也。言左右,則上下亦然矣。如其無邪之正色,青黃赤白黑,皆端正充滿,而有分別之鄉(xiāng),或內應臟腑之氣,或外合時令之氣,如不應不合,即為邪為病矣。假如分別之鄉(xiāng),色赤者,合于夏令,應于心部;若其色赤,大如榆莢,在于面王,既不應心部,而不合時日,則為病邪之色,余可類推矣。病邪乘元氣虛處而走,故現(xiàn)于色者亦然。若其色上銳者,因上首空虛,而邪氣乘之上向也;其色下銳,則下向;左右亦然矣。
以五色命臟,青為肝,赤為心,白為肺,黃為脾,黑為腎。肝合筋,心合脈,肺合皮,脾合肉,腎合骨也。
此即申明內應五臟之色也,肝、心、肺、脾、腎為筋、脈、皮、肉、骨之本,故氣相合也。
五色之現(xiàn)者,各出其色部。部骨陷者,必不免于病矣。其色部乘襲者,雖病甚,不死矣。
五臟有五色,色者,臟氣現(xiàn)于外,由本臟之部分而出,如肝青、心赤之類也。其部骨陷者,稟質虧也,而所虧之一臟,必不免于常病。如《本臟篇》所云∶各臟皆有,或大或小,或堅或脆之類也。若其骨勝肉而不塌陷者,雖其色有乘襲,而病甚不至于死,以腎主骨,腎臟充實故也。
經解
雷公曰∶官五色奈何?帝曰∶青黑為痛,黃赤為熱,白為寒,是為五官。雷公曰∶病之益甚,與其方衰如何?帝曰∶外內皆在焉。切其脈口滑小緊以沉者,病益甚在中;人迎氣大緊以浮者,其病益甚在外;其脈口浮滑者,病日進;人迎沉而滑者,病日損;其脈口滑以沉者,病日進在內;其人迎脈滑盛以浮者,其病日進在外。脈之浮沉,及人迎與寸口氣小大等者,病難已。病之在臟,沉而大者,易已,小為逆;病在腑,浮而大者,其病易已。人迎盛堅者,傷于寒;氣口盛堅,傷于食。
此以五色驗病,參合其脈,以辨病之陰陽、邪之進退,而外內皆有理之所在。上云黃赤為風,此言為熱者,風火同源,互明其理也。脈口、寸口、氣口者,皆指兩手之脈也,主五臟之陰;人迎者,結喉旁之胃脈也,主六腑之陽,余另有辨在后集首卷。人迎本脈原大于寸口,故此言人迎與寸口氣大小等者,病難已,蓋陽脈應大,今與陰脈大小同等,非偏于陽,即偏于陰,故病難愈也。假如脈口滑小緊以沉者,脈口主五臟之陰,其病在中也,滑小是本脈,兼沉緊,則邪盛而病益甚矣;人迎主六腑之陽,其病在外也,浮大是本脈,兼緊者,邪盛而病益甚矣;脈口主陰,而浮滑,則邪盛而病進矣;人迎主陽,而沉滑,則邪退而病減損矣;脈口沉以滑者,邪熱入里,而病亦進;人迎滑盛以浮者,邪盛于外,而病亦進也。脈之浮沉,及人迎、寸口其氣大小相等,是陰陽邪正混亂不清,故病難已也。病在臟,脈沉而大,元氣未虧,故病易已,小者,正不勝邪,故為逆也;病在腑,脈浮大,與病相合,故易已也。人迎主外,故脈盛堅,為外傷風寒也;氣口主內,故脈盛堅,為內傷于食也。是故觀其色、切其脈,而陰陽虛實、病邪進退之可辨者,皆有理之所在也。
雷公曰∶以色言病之間甚奈何?帝曰∶其色粗以明,沉夭者為甚;其色上行者,病益甚;其色下行,如云徹散者,病方已。五色各有臟部,有外部,有內部也。色從外部走內部者,其病從外走內;其色從內走外者,其病從內走外。病生于內者,先治其陰,后治其陽,反者益甚;病生于陽者,先治其外,后治其內,反者益甚。其脈滑大以代而長者,病從外來,目有所見,志有所惡,此陽氣之并也,可變而已。
此又以色之浮沉聚散,辨病之淺深進退也。凡病初起,其五色之現(xiàn),必粗浮以明,若至沉夭晦滯,病必益甚矣。清陽上升,濁陰下降,自然之性也,故先從額上現(xiàn)光明,而病色漸由下行,如云之四散,其邪亦散,而病方已,若反上走,則病進可知矣。蓋五色由五臟所現(xiàn),面有五臟六腑所應之部位,內為臟,外為腑,如圖所繪者是也。故觀其色之走內走外,即知其病之走內走外也。內為臟為陰,外為腑為陽。病生于陰,必先從陰治,病退而后和其陽,病生于陽者亦然。若反之,則誅伐無過而傷正氣,其邪在外者,反乘虛入內;邪在內者,正氣既傷,病必變而更重。此陰陽表里,治之先后,不可錯也。
若其脈滑大以代而長者,外邪入于內也?;?,是陽明證,代而長,是太陰證,此陽邪并于陰,陰陽擾亂,神氣昏瞀,目見異物,志有所惡,如譫語、發(fā)狂等病也。此必用苦寒、咸寒之藥,以變其陽熱邪氣,而后病方已也。
雷公曰∶小子聞風者百病之始也,厥逆者,寒濕之起也,別之奈何?帝曰∶當候闕中,薄澤為風,沖濁為痹,在地為厥。此其常也,各以其色言其病。
夫四診之道,色脈尤微妙難辨,然其至理,不外陰陽兩端。上言青黃赤白黑五色,而辨其為痛、為熱、為寒,此又以色之薄澤沖濁而辨其邪,詞若與上不同,而皆不外陰陽之理。蓋風為陽邪,陽性輕浮而明,故其色薄而澤,澤者。明潤也;寒濕陰邪,陰性晦濁,故其色沖濁,沖,猶充也,寒濕合而成痹病也;在地者,色現(xiàn)下亭地部,是陰邪居陰部,故足厥冷。此陰陽之常理也,故各以其色而辨邪,各以其部而辨病,其病之千變萬化,而能明陰陽至理者,自可辨之無誤也。所以獨候闕中者,闕為肺部,肺主一身之氣,而風寒濕之邪,先由皮毛而傷氣分,故色先現(xiàn)于闕中;惟寒濕有獨從下部受之者,以陰邪陰部,同類相感,乃為厥逆;若受于周身而成痹,名周痹也。
經解
雷公曰∶人不病卒死,何以知之?帝曰∶大氣入于臟腑者,不病而卒死矣。雷公曰∶病小愈而卒死者,何以知之?帝曰∶赤色出兩顴,大如拇指者,病雖小愈,必卒死;黑色出于庭,大如拇指,必不病而卒死。
大氣者,大邪之氣,直入臟腑,以其內虛故也。如世所云直中傷寒、悶痧等類,暴發(fā)暴死,其未發(fā)之先,亦必有黑色大如拇指者,成條成塊,摶結不散,出現(xiàn)于闕庭之中。闕庭心肺之部,大邪犯心,故卒死也。顴者,骨之本,骨髓、腎水所生者也,水涸髓枯,孤陽發(fā)露,故赤色出現(xiàn)于兩顴,病雖小愈,必卒然而死,以其腎水絕也。
《素問·刺熱論》曰∶肝熱病者,左頰先赤;心熱病者,顏先赤;脾熱病者,鼻先赤;肺熱病者,右頰先赤;腎熱病者,頤先赤。病雖未發(fā),見赤色者刺之,名曰治未病也。
此未病而色先現(xiàn)于面者,當先治之,其后雖發(fā),亦必輕而易愈,是不可忽也。
《素問·脈要精微論》岐伯曰∶夫精明五色者,氣之華也,赤欲如帛裹朱,不欲如赭;白欲如鵝羽,不欲如鹽;青欲如蒼璧之澤,不欲如藍;黃欲如羅裹雄黃,不欲如黃土;黑欲如重漆,不欲如地蒼。五色精微象見矣,其壽不久也。
精神聚于目,而能明見一切,五色現(xiàn)于面,為氣之光華。氣充則津液輸布,而五色必光明潤澤,不欲如赭、鹽、藍、黃土、地蒼之干枯也。干枯則精氣內微之象現(xiàn)矣,其壽不久也。
然光華要含蓄,故欲如帛裹朱、羅裹雄黃,則其陽氣內充而周密,故經曰∶陰平陽秘,精神乃治。若光華太露,反非佳象,如桃柳之鮮妍,不如松柏蒼翠之永壽也。于此可悟觀色之妙理,而為望診之要道也。
夫精明者,所以視萬物,別黑白,審長短。以長為短,以白為黑,如是則精衰矣。
此專言目也。目之精采,醫(yī)家可見,其神光或有短長,亦須問之。如其視物之長短黑白,顛倒錯亂,而目無紅痛翳障等病,則其精氣衰微,而神光散漫,非吉象也。
《素問·五臟生成篇》岐伯曰∶色見青如草茲者死,黃如枳實者死,黑如者死,赤如血者死,白如枯骨者死,此五色之見死也。青如翠羽者生,赤如雞冠者生,黃如蟹腹者生,白如豕膏者生,黑如烏羽者生,此五色之見生也。生于心,如以縞裹朱;生于肺,如以縞裹紅;生于肝,如以縞裹紺;生于脾,如以縞裹栝蔞實;生于腎,如以縞裹紫,此五臟所生之外榮也。
五臟具五行之性,而色現(xiàn)五行之氣。五臟之氣相生而通和,故色現(xiàn)者,于一色中必略兼各色,雖病不虞。
或如草茲、如枯骨等者,既枯夭不澤,而又純現(xiàn)一色,則其臟氣偏勝而偏絕,故死也;其如翠羽、烏羽等者,皆明潤而有生氣,雖病可生也。如以縞裹者,即上文含蓄勿露之理??c為白色,白者肺色,肺為華蓋,而其氣居表,故罩于外而明潤如縞裹也。此五臟所生,而現(xiàn)于外之榮華也。
凡相五色之奇脈,面黃目青,面黃目赤,面黃目白,面黃目黑者,皆不死也;面青目赤,面赤目白,面青目黑,面黑目白,面赤目青,皆死也。
奇者,異也,異于本象之病脈也。凡現(xiàn)病脈,而相其五色,則以面有黃色者生,無黃色者死。以黃為中土之氣,猶脈之有胃氣則生,無胃氣則死也。以無中土之氣,則金木水火,互相克賊,但見青白赤黑之色,故死也。
經解
《素問·脈要精微論》帝曰∶有故病五臟發(fā)動,因傷色脈,各何以知其久暴至之病乎?岐伯曰∶征其脈小,色不奪者,新病也;征其脈不奪,其色奪者,久病也;征其脈與五色俱奪者,久病也;征其脈與五色俱不奪者,新病也。
故病者,久病,暴病者,新病,觀色切脈可辨也。奪者,壞色壞脈也;不奪者,常色常脈也。大抵辨新久,以色為主,故脈雖小弱,而色不奪,猶為新??;脈雖照常,而色奪者,已為久病。蓋病傷氣血,必先現(xiàn)于脈,脈為氣血之先形也。病久其色方敗,故色奪必為久病,而征其脈不奪,此久病將愈之證,因其傷也先現(xiàn)于脈,其愈也亦先現(xiàn)于脈也。于此審察病之新久進退,可然心目矣。若辨吉兇,當以脈為主,若脈奪而色不奪之新病,尚可速治而望愈;色奪脈不奪之久病,不治亦能自愈,以脈為根本,色為枝葉故也。如色脈俱奪,本元已敗,為難治矣;色脈俱不奪,雖有邪傷,攻邪而正自復,可無慮矣。
肝與腎脈并至,其色蒼赤,當病毀傷,不見血,已見血,濕若中水也。
肝之本脈弦弱,腎之本脈沉滑,此言兩手之脈皆弦弱沉滑,而心肺浮洪之脈不現(xiàn),故言肝與腎脈并至也。
蒼赤又為心肝之色,則色脈不合,當知其病由毀傷,如刃傷跌打之類。以脈為血之府,血傷故脈沉弱而弦,血動故兼滑,而反現(xiàn)青赤色者,血傷肝氣逆而虛火動也?;虿灰娧蛞岩娧?,其毀傷者,皆現(xiàn)此脈。倘詢之而非毀傷,即為水濕之邪所中,如夏熱汗出,而浴于冷水,陰遏其陽,其脈沉弱而弦,陽伏故兼滑,面青赤,陽郁之象,《金匱》所云中之病也。薛生白云∶瘀血滯于經絡,其身必腫,似傷濕,若中水邪之病也。于義亦通。
《素問·玉機真臟論》帝曰∶凡治病,察其形氣色澤,脈之盛衰,病之新故,乃治之,無后其時。形氣相得,謂之可治;色澤以浮,謂之易已;脈從四時,謂之可治;脈弱以滑,是有胃氣,命曰易治,取之以時。形氣相失,謂之難治;色夭不澤,謂之難治;脈實以堅,謂之益甚;脈逆四時,為不可治。必察四難而明告之。
治病無后其時者,恐久則邪深病重也。形氣相得者,如形盛氣盛、形弱氣弱也;色澤以浮者,面不沉晦枯槁也;脈從四時者,弦鉤毛石,合春夏秋冬之時也;脈弱以滑者,柔和流利,有胃氣也,如此而病皆易治也。
形氣相失者,形盛氣少,外強中干也;形弱氣盛,本元外脫也;色夭不澤,干枯晦滯也;脈實以堅,邪盛而少胃氣,其為益甚也;脈逆四時,如春見毛脈,金克木之類也,此皆難治、不治之病。必察四端之難,而明告病者,庶無尤悔也。
經解
《素問·脈要精微論》曰∶五臟者,中之守也。中盛臟滿,氣盛傷恐者,聲如從室中言,是中氣之濕也;言而微,終日乃復言者,此奪氣也;衣被不斂,言語善惡,不避親疏者,此神明之亂也;倉廩不藏者,是門戶不要也;水泉不止者,是膀胱不藏也。得守者生,失守者死。
五臟為根本,如城之有守也。臟者,藏也,藏精氣而不瀉,故必中氣盛而臟滿,則無病。若氣似盛,而傷于恐者,如經所云∶心怵惕思慮則傷神,神傷則恐懼自失,外似有余,而內傷不足矣,不足而其聲如從室中言,重濁而不清亮,是中氣有濕邪壅遏也;若言語聲微,不能接續(xù),久久乃復續(xù)一言者,此元氣奪也;若衣被不斂,出身露體,言語不知善惡,不避親疏嫌疑者,此神明之亂也;若飲食入胃,隨即下泄,完谷不化,是脾腎不固,腎為胃之關,二便為腎之門戶,是無關要也;水泉不止者,遺溺不能收攝,膀胱津液不藏,亦腎氣虛脫也。如是皆五臟氣敗而失守,故得守者生,失守者死。
五臟者,身之強也。頭者,精明之府,頭傾視深,精神將奪矣,背者,胸之府,背曲肩隨,府將壞矣;腰者,腎之府,轉搖不能,腎將憊矣,膝者,筋之府,屈伸不能,行則僂俯,筋將憊矣;骨者,髓之府,不能久立,行則振掉,骨將憊矣。得強則生,失強則死。
身之強健,由五臟氣旺也。精神陽氣聚于頭,故頭為精明之府,若督脈衰而氣敗,頭垂下傾,如視深淵,知其精神將奪矣;背為胸之府者,背為陽,胸為陰,胸中宗氣所聚,名氣海,其身挺直,若肩背曲而傴僂,宗氣內敗,而府將壞矣;腎臟在腰,故腰為腎府,腰痛不能動搖,腎將憊矣;筋聚于膝,故為筋府,足不能屈伸,行則僂俯,筋將憊矣;腎精充骨為髓,故骨為髓府,精竭髓枯,不能久立,行則振掉,不能正步,骨將憊矣。
凡此皆五臟衰敗,得強則生,失強則死矣。
經解
《素問·五臟生成篇》岐伯曰∶夫脈之大、小、滑、澀、浮、沉,可以指別;五臟之象,可以類推;五臟相音,可以意識;五色微診,可以目察。能合脈色,可以萬全。赤脈之至也,喘而堅,診曰有積氣在中,時害于食,名曰心痹,得之外疾,思慮而心虛,故邪從之;白脈之至也,喘而浮,上虛下實,驚,有積氣在胸中,喘而虛,名曰肺痹,寒熱,得之醉而使內也;青脈之至也,長而左右彈,有積氣在心下支,名曰肝痹,得之寒濕,與疝同法,腰痛,足清,頭脈緊,黃脈之至也,大而虛,有積氣在腹中,有厥氣,名曰厥疝,女子同法,得之疾使四肢,汗出當風;黑脈之至也,上堅而大,有積氣在小腹與陰,名曰腎痹,得之沐浴清水而臥。
脈象指按可以辨別,五臟生克可以類推,五臟音聲可以意識,五色微妙可以目察。色脈相合相生為吉,相反相克為兇,能參合其理,知其吉兇,可萬全而無錯失也。假如色赤,而脈之至也,喘而堅,喘者,急促之象,堅者,不柔和也,有積氣在中,時害于食,名心痹者,以赤色屬心,思慮所傷,因虛而邪乘之,氣血郁結成積,中氣不和,而不欲食,故時害于食也;如色白,而脈之至也,喘而浮,上虛下實者,脈之浮部虛,沉部實也,以其有積氣在胸中,故心肝之氣亦不舒,而為驚惕,氣喘而虛,名肺痹而發(fā)寒熱,是得之醉后入房,先因酒熱傷肺,又為欲火傷腎,金水兩傷,而成肺痹,痹者,氣閉不能輸布,營衛(wèi)不和,故氣喘而發(fā)寒熱也;如色青,而脈之至也長,左右彈者,脈從兩旁斜竄,不循軌路也,此有積氣在心下支,自心至脅下軟肉際也,名肝痹,得之寒濕之邪,與疝病治法相同者,疝病邪積小腹前陰,同屬厥陰也,又必腰痛而足清冷,皆本經寒濕氣閉也,頭頂之脈,緊而如束,本經之脈上巔頂故也;如色黃,而脈之至也,大而虛,大者邪盛,虛者脾虛,脾虛不運,故有積氣在腹中上逆,名為厥氣也,厥疝者,脾肝腎之脈,皆結于陰器,脾虛而肝腎之氣皆乘侮為病矣,女子亦同治法,此因得之四肢疾用傷力,如持重奔走之類,致脾氣虛乏汗出,而風邪乘之,以脾主四肢,故四肢用力,則傷脾氣也;如色黑,而脈之至也,上堅而大者,腎脈之上部也,故有積氣在小腹與陰,名腎痹,得之沐浴清水而臥,是陰邪入于陰分陰經,凝閉陽氣不能通于陰,故上部陽分之脈反堅而大,陰者,小腹下前陰,沖任經脈所行,與肝腎相通也。
《靈樞·衛(wèi)氣失常篇》帝曰∶何以知皮、肉、氣、血、筋、骨之病也?伯高曰∶色起兩眉薄澤者,病在皮;唇色青黃赤白黑者,病在肌肉;營氣濡然者,病在血氣;目色青黃赤白黑者,病在筋;耳焦枯,受塵垢,病在骨。
皮肉氣血筋骨,軀體淺深之部位,而根于五臟也。兩眉間闕庭肺之部,肺主氣而屬皮毛,邪淺在皮毛氣分,而色薄澤也;唇為肌肉之本,脾主肌肉,故色現(xiàn)于唇,病在肌肉也;心主血脈,營行脈中,濡者,滯也,脈來澀滯,知其病在營中氣血也;目為肝之官,肝開竅于目而主筋,故色現(xiàn)于目,知病在筋也,耳為腎之官,腎開竅于耳而主骨,腎虧而精氣不能滋榮,則耳焦枯,如受塵垢,知其病在骨也。
《素問·移精變氣論》岐伯曰∶色脈者,上帝之所貴也,先師之所傳也。上古使僦貸季理色脈而通神明,合之金木水火土,四時八風,六合不離其常,變化相移,以觀其妙,以知其要,欲知其要,則色脈是矣。
此言臨證以察色切脈為綱要,而上帝所貴,先師所傳,使人專理其事,而通造化之神明。必以色脈合以金木水火土五行之生克,春夏秋冬四時之氣化,四方四隅八風所從來之邪正虛實,以辨其病由。良以六合之內,無非陰陽五行之氣,流行生化,而不離其常者也。必通其常理,方能識其變化,以觀其妙道,以知其綱要,而生死吉兇,朗然可辨,故欲知其要者,則色脈是矣。
色以應日,脈以應月,常求其要,則其要也。夫色之變化,以應四時之脈,此上帝之所貴,以合于神明也,所以遠死而近生,生道以長,命曰圣王。
此重言以申明之也。本經《生氣通天論》曰∶陽氣者,若天與日,失其所,則折壽而不彰。是故色者,由陽氣之光華,彰顯于外,如天之有日光,故色以應日也。脈為血之府,氣陽而血陰,日陽而月陰,故脈以應月也。是日月為天地陰陽之征象,而色脈為人身陰陽之征象,是天人合一之理也。故必常求陰陽之要道,則為臨證之綱要也。夫色脈之相應,隨四時氣化而變,如春主木,色青而脈弦;夏主火,色赤而脈鉤;秋主金,色白而脈毛;冬主水,色黑而脈石;土旺四季,而主令長夏未月,色黃而脈緩,又名代。此合于時序氣化為吉也,或與時令相反,或五行相克為兇也。故上帝所貴,以其合乎造化之神明也,合乎造化,所以遠死而近生,生道久長而不替,上帝之意如此,故命之曰仁圣之王也。
帝曰∶愿聞要道。岐伯曰,治之極要,無失色脈,用之不惑,治之大則。逆從倒行,標本不得,亡神失國。
去故就新,乃得真人。
治病之要道,無過色脈為要極也。無失色脈氣化生克之理,而用之不惑于心,治病之大法規(guī)則,無過于此。若不明其理,惑亂無主,則其逆其從,昧而不辨,必至倒行其治法,而標本先后不得其當,如此者亡其神而失其國矣。國喻身也,神主一身,君主一國,雙舉以明其理也。
善治者能去其故疾,而就其新生之氣血而培養(yǎng)之,非但愈疾,雖真人修煉之道可得也。
帝曰∶夫子言不離色脈,此余之所知也。岐伯曰∶治之極于一。帝曰∶何謂一?岐伯曰∶一者因得之。帝曰∶奈何?岐伯曰∶閉戶塞牖,系之病者,數問其情,以從其意,得神者昌,失神者亡。
帝以色脈雖為綱要,意猶未明至極之道,故岐伯曰極于一,一者,一貫之道也。欲明一貫之道,在審其所因而得之。因由情生,故必閉戶塞牖,系之病者,數問其情,蓋要靜密委婉,多方曉喻,方能得其真情,故經曰∶診可十全,不失人情。良以人之起居服食,莫非嗜欲好惡之情,百病皆因之而生。故知其情之所鐘,即知其病之所因,既知其因,以從其貪生之意,而開導之,警戒之,使其有懼死之意,則情欲淡而心神安,心安則氣順,然后合其色脈之逆從、病之標本,分先后而調治之,方能奏效。若不先安其神,藥亦無功。故得神者昌,失神者亡。是神之一字,即一貫之道所在也。此色脈為四診綱要,而神之一字,為要中之要也。
經解
《靈樞·師傳篇》岐伯曰∶入國問俗,入家問諱,上堂問禮,臨病患問所便。帝曰∶便病患奈何?岐伯曰∶夫中熱消癉,則便寒;寒中之屬,則便熱;胃中熱,則消谷,令人懸心善饑,臍以上皮熱;腸中熱,則出黃如糜,臍以下皮寒;胃中寒,則腹脹;腸中寒,則腸鳴飧泄;胃中寒,腸中熱,則脹而且泄;胃中熱腸中寒,則疾饑,小腹痛脹。帝曰∶胃欲寒飲,腸欲熱飲,兩者相逆,便之奈何?且夫王公大人,血食之君,驕恣縱欲,輕人而無能禁之,禁之則逆其志,順之則加其病,便之奈何?治之何先?岐伯曰∶人之情,莫不惡死而樂生,告之以其敗,語之以其善,導之以其所便,開之以其所苦,雖有無道之人,惡有不聽者乎?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春夏先治其標,后治其本;秋冬先治其本,后治其標。帝曰∶便其相逆者奈何?岐伯曰∶便此者,飲食衣服,亦欲適寒溫,寒無凄愴,暑無出汗,食飲者,熱無灼灼,寒無滄滄,寒溫中適,故氣將持,乃不致邪僻也。
病患所便者,所欲所宜也。問其所欲,知其所病,以辨其所因,投其所宜而治之也。帝謂腸胃寒熱不同,貴人任性難禁,何以便之。岐伯言人之情,莫不惡死而樂生,告之以病之敗命而受苦,導之以善調而卻病可生,未有不聽者也。若夫寒熱兩礙之病,則當分其標本、緩急、先后而治之。春夏陽氣升發(fā),宜先治標,后治其本;秋冬陽氣收降,宜先治本,后治其標。蓋以受病之邪為本,所現(xiàn)病狀為標,故春夏治標則易愈,以其邪氣發(fā)露也;秋冬必先治其本者,以其邪氣伏藏也。調之之法,寒者熱之,熱者寒之,寒熱皆不可太過,太過則反病。
凡飲食衣服,亦必使其寒溫相適,則其故有之元氣將持,不致為邪僻之氣所害也。此與上節(jié)《素問》之言數問其情者,互相闡發(fā)也。
經解
《靈樞·論疾診尺篇》帝曰∶余欲無視色持脈,獨調其尺,以言其病,從外知內,為之奈何?岐伯曰∶審其尺之緩急、小大、滑澀,肉之堅脆,而病形定矣。
視人之目窠上微腫,如新臥起狀,其頸脈動,時咳,按其手足上而不起者,風水膚脹也。
此不視色持脈,而獨診其尺膚之緩急、小大、滑澀,肉之堅脆,以定其病也。視人之目窠上微腫,如新臥而起之狀,其頸脈動時咳者,頸脈,人迎胃脈也,水飲蓄于胃,肺氣逆不能降,故人迎脈動而時咳,按之手足,而不起,此外受風邪,而四肢腫,外風內水,故名風水膚脹也?!端貑枴に疅嵫ㄕ摗吩弧媚I者,胃之關也。
關門不利,故聚水而從其類也。上下溢于皮膚,故為腫,聚水而生病也。又曰∶勇而勞甚,則腎汗出,逢于風,內不得入于臟腑,外不得越于皮膚,客于元府,行于皮里,傳為腫,本之于腎,名曰風水。所謂元府者,汗空也。觀此,由腎虛下焦不利,而水蓄于胃,故頸脈動而時咳,又用力汗出,毛空開,而風邪客之,故名風水之病也。音杳,坎陷也。
尺膚滑,其淖澤者,風也;尺肉弱者,解安臥,脫肉者,寒熱不治;尺膚滑而澤脂者,風也∶尺膚澀者,風痹也;尺膚粗如枯魚之鱗者,水飲也;尺膚熱甚,脈盛躁者,病溫也,其脈盛而滑者,病且出也;尺膚寒,其脈小者,泄,少氣;尺膚炬然,先熱后寒者,寒熱也;尺膚先寒,久大之而熱者,亦寒熱也。
此申明診尺膚以定其病也。淖澤者,滑而軟潤,此即風腫也;肉弱者,脾弱可知,故為解,解者,倦怠無力而安臥也,脫肉則土敗,而又有寒熱,陰陽乖舛,故死不可治;尺膚滑澤為風;其澀者風痹,氣血滯,故澀也;粗如枯魚之鱗者,水邪內,津液不輸于皮毛,故反燥澀甚,此飲蓄于內,非腫脹也;尺膚熱甚,而脈盛躁,則為溫熱病也,其脈盛而滑者,氣血流動,故病邪將外出也;尺膚寒,其脈小者,中陽氣虛,故下泄少氣也,尺膚炬然,先熱后寒者,初按浮部甚熱,重按則不熱,此外邪在衛(wèi),故表炬然,知其發(fā)寒熱者也;若先按寒,久按之而熱者,此營熱衛(wèi)寒,亦發(fā)寒熱之病也。
肘所獨熱者,腰以上熱;手所獨熱者,腰以下熱;肘前獨熱者,膺前熱;肘后獨熱者,肩背熱;臂中獨熱者,腰腹熱;肘后粗以下三四寸熱者,腸中有蟲;掌中熱者,腹中熱;掌中寒者,腹中寒;魚上白肉有青血脈者,胃中有寒。
馬玄臺注∶人之手,自曲池以上為肘,自曲池以下為臂。肘在上,應腰以上,手臂在下,應腰以下。肘之前廉,即內廉也,據大體為在前,故以內廉為肘前,而主膺前,蓋肘之內廉與膺前,皆屬陰也;肘之后廉,即外廉也,據大體為在后,故以外廉為肘后,而主后之肩背,蓋肘之外廉與肩背,皆屬陽也。至于臂中獨熱者,臂外主腰,臂內主腹,肘后粗大以下三四寸間,即曲池,為粗大之處,以下則為三里之所,其間熱者,主腸中有蟲,蓋不上不下之所,正合于腸中也。掌中為掌之內,其熱其冷,主腹中也。魚際白肉際屬陰經,內有青血脈現(xiàn)者,主胃中有寒也。
尺炬然熱,人迎大者,當奪血;尺堅大,脈小甚,少氣,有加,立死。
尺膚者,衛(wèi)陽所行者也,絡脈在衛(wèi)分也,血藏絡中,奪血者,暴脫如崩吐之類,陰傷陽亢,故尺炬然熱,而人迎獨大,以人迎主六腑之陽也;兩手寸口,主五臟之陰者,如尺膚堅而且大,其衛(wèi)分甚強,營當相應,今脈反小甚,則營偏虛,氣盛于表而虛于內,偏勝極而將偏絕,故煩悶有加而立死也。蓋營衛(wèi)根于陰陽,營衛(wèi)偏甚,則陰陽偏絕,故下文《病形篇》云∶色脈與尺之相應,如桴鼓影響之相應,不得相失也。此本末枝葉之分別,根死則葉枯矣。觀此,其理更可征也。
經解
目赤色者,病在心,白在肺,青在肝,黃在脾,黑在腎,黃色不可名者,病在胸中。
此以目之五色,驗五臟之病,以五臟之精氣聚于目也。不可名者,似黃非黃,胸中,肺胃相近之處也。
診目痛,赤脈從上下者,太陽??;從下上者,陽明??;從外走內者,少陽病。
此以太陽經脈由目上而行于頭,故為目之上綱;陽明經脈由目下而行于面,故為目之下綱;少陽行于目外兩側也。故觀赤脈,可察其病之所在也。
診寒熱,赤脈上下至瞳子,見一脈,一歲死,見一脈半,一歲半死;見二脈,二歲死;見二脈半,二歲半死;見三脈,三歲死。
此診瘰寒熱之病,義詳疾病門瘰寒熱篇。
診血脈者,多赤多熱,多青多痛,多黑為久痹,多赤多黑多青皆見者寒熱。
此看絡脈之現(xiàn)于皮膚者,視其屬于某經之部位,即知病在某經也。義詳營衛(wèi)經絡門。
身痛而色微黃,齒垢黃,爪甲上黃,黃膽也;安臥,小便黃赤,脈小而澀者,不嗜食。
濕熱蘊積而成黃膽,有陰陽之分。其色晦滯者,為陰,屬脾?。簧r明者,為陽,屬胃病。其脈小而澀,陽氣不振,脾困,故安臥不嗜食,必是陰黃也。義詳疾病門。
經解
《靈樞·邪氣臟腑病形篇》岐伯曰∶夫色脈與尺之相應也,如桴鼓影響之相應,不得相失也。此亦本末根葉之出候也,故根死則葉枯矣。色脈形肉,不得相失也。故知一則為工,知二則為神,知三則神且明矣。色青者,其脈弦也;赤者,其脈鉤也;黃者,其脈代也;白者,其脈毛;黑者,其脈石。見其色而不得其脈,反得其相勝之脈,則死矣;得相生之脈,則病已矣。先定其五色五脈之應,其病乃可別也。調其脈之緩急、大小、滑澀,而病變定矣。脈急者,尺之皮膚亦急;脈緩者,尺之皮膚亦緩;脈小者,尺之皮膚亦減;脈大者,尺之皮膚亦賁而起;脈滑者,尺之皮膚亦滑;脈澀者,尺之皮膚亦澀。凡此變者,有微有甚。故善調尺者,不待于寸,善調脈者,不待于色。能參合而行之者,可以為上工,上工十全九;行二者,為中工,中工十全七;行一者,為下工,下工十全六。
脈者,氣血之先形;色者,氣血之華采。脈動于肉里,色現(xiàn)于肌表,猶根本與枝葉,如桴鼓影響之相應而不失,觀枝葉之榮枯,即知根本之虛實也。五色應五脈之理,已注上文注中矣。若見其色而不得其脈,反得相勝之脈者,如色青而脈毛,是金來克木之類,則死矣;得相生之脈者,如色青而脈石,是水來生木之類,則病已矣。夫營行脈中,衛(wèi)行脈外,營衛(wèi)通和,則氣血周流無間。尺膚者,衛(wèi)氣所行者也,故脈之緩急滑澀,而尺膚亦然,脈小則尺膚減瘦,脈大則尺膚賁起,賁起者,隆濃也。至其病變,則色脈與尺膚有不相應,是營衛(wèi)氣血偏駁不和,必審其微甚而調之。善調者,見其一,即知其二,見其二,即知其三,而氣血之虛實、營衛(wèi)之淺深、邪正之勝負,了然心目,治之自可十全其九,而為上工也。
經解
帝曰∶脈之緩急、小大、滑澀之病如何?岐伯曰∶心脈急甚者,為螈;微急,為心痛引背,食不下;緩甚,為狂笑;微緩,為伏梁,在心下,上下行,時唾血;大甚,為喉;微大,為心痹引背,善淚出;小甚,為善噦;微小,為消癉;滑甚,為善渴;微滑,為心疝,引臍小腹鳴;澀甚,為喑;微澀,為血溢,維厥,耳鳴,巔疾。
心主一身之血,其本脈圓活如鉤者,陽氣升浮而按之柔和也。若急甚,則血少風生,肝邪乘心,或由外邪遏其內火,而為螈,螈者,風火相煽,筋脈或急或縱,手足抽掣也;微急者,不甚柔和,微帶急象,血少不能榮養(yǎng)經脈,故為心痛引背,胃氣因之不和,食不能下也;緩甚者,心氣熱甚,故為狂笑;微緩者,鼓動遲軟,以其氣傷血瘀,或形在心下,名伏梁,為心之積也,其積隨氣上下而行,新血不能歸經,反時時隨唾而出也;大甚者,心火亢逆,肺氣窒塞,喉中如物梗,名喉者,其聲變也;微大者,心氣不足,血脈痹結,故引背而痛,手少陰之脈,挾咽喉連目系,故善于淚出也;小甚者,火衰而土寒,胃氣空乏而善噦,噦者,嘔而有聲無物也,后世或以呃逆名噦;微小者,心火下陷土中,善能消食,而肌肉消瘦,為消癉之病也;滑甚者,心火乘肺胃,故善渴也;微滑者,心火流于小腸,名心疝,故引臍而小腹鳴也,此與心脈搏滑急亦為心疝者不同,彼為外寒,由腑犯臟,此為內熱,由臟傳腑也;澀甚者,氣血閉甚,舌蹇而聲不達為喑,以舌為心之苗也;微澀者,氣傷而血溢,經脈瘀滯,為維厥者,陰維為病苦心痛也,血傷而虛風動,則耳鳴,耳為心腎之竅也,巔疾者,風上巔頂而頭眩也。
肺脈急甚,為癲疾;微急,為肺寒熱,怠惰,咳唾血,引腰背胸,若鼻息肉不通;緩甚,為多汗;微緩,為痿偏風,頭以下汗出不可止;大甚,為脛腫;微大,為肺痹引胸背,起惡日光;小甚,為泄;微小,為消癉;滑甚,為息賁上氣;微滑,為上下出血;澀甚,為嘔血;微澀,為鼠在頸支腋之間,下不勝其上,其應善矣。
肺主一身之氣,其本脈輕按浮短澀,名毛者,陽氣初降之象也,重按則柔和。若浮沉皆急甚者,而無柔和之氣,肝邪極盛,侮其所不勝,肺失清肅之權,風痰鼓激于內,為癲疾,陰病為癲,陽病為狂,皆心神昏亂也;微急者,氣傷而營衛(wèi)不和,則發(fā)寒熱,怠惰無力,氣逆血不循經,則咳而唾血,氣脈不通,咳則牽引腰背胸,而鼻生肉也;緩甚者,氣泄衛(wèi)疏,故多汗;微緩,則亦氣傷而肢痿,生鼠,經脈郁結,故為偏風、半身不遂等病,頭以下汗出不可止,皆氣散也;大甚者,肺火盛于經絡,肺主表,上病極而下,故為脛腫,俗名流火也;微大者,熱傷津液,肺氣痹而引,胸背皆不舒,《痹論》曰∶肺痹者,煩滿喘而嘔也,起惡日光,亦火郁之故也;小甚者,肺氣下陷而為泄瀉,以大腸為肺之腑也;微小者,津亦耗矣,故為消癉;滑甚者,熱盛氣騰,故為息賁上氣;微滑者,氣熱動血而妄行,上為鼻衄,下為便血;澀甚者,氣傷血瘀,瘀積于胃而嘔血也;微澀者,氣血兩傷而兩滯,故成鼠,如瘰之類,上既郁結,氣血不得下輸,故下不勝上,而足膝軟無力也,《痿論》曰∶肺熱葉焦,發(fā)為痿,上虛而下病,軟,乃痿之兆也。
肝脈急甚者,為惡言;微急,為肥氣在脅下,若覆杯;緩甚,為善嘔;微緩,為水瘕痹也;大甚,為內癰,善嘔,衄;微大,為肝痹,陰縮,咳引小腹,小甚,為多飲;微小,為消癉;滑甚,為疝;微滑,為遺溺;澀甚,為溢飲;微澀,為螈攣,筋痹。
肝藏血,其本脈柔軟而細長,名弦者,陽氣初生之象也。若急強不和,則血少而氣逆,肝氣逆則多怒,故出惡言,或惡人之言也;若微急,乃氣傷血瘀,結于脅下名肥氣,大如覆杯,肝之積也,脅下,肝之部也,緩甚者,縱緩氣橫犯胃,故善嘔也;微緩者,氣不循經,水蓄成瘕而痹也,瘕者,假物以成形也;大甚者,火盛結為內癰,血熱妄行,嘔而衄血也;微大者,血傷氣痹,肝主筋,筋失榮養(yǎng)而陰縮,陰為宗筋,故氣痹而咳,牽引小腹也;小甚者,血枯內燥,渴而多飲;微小者,飲多成癉,癉者,水郁成熱也;滑甚者,濕閉而熱伏,熱則脈滑,濕閉而氣不流行,陰子腫大頑木,不知痛癢,名疝也;微滑者,虛熱,氣不能收攝,為遺溺,蓋實熱則癃閉,虛熱為遺溺,皆肝所主之病也;澀甚者,陽氣無力營運,由水飲漫溢故也;微澀者,氣血皆傷,筋失榮養(yǎng),為螈,為拘攣,而筋痹也。
脾脈急甚,為螈;微急,為膈中,食飲入而還出,后沃沫;緩甚,為痿厥;微緩,為風痿,四肢不用,心慧然,若無?。淮笊?,為擊仆;微大,為疝氣,腹里大,膿血在腸胃之外;小甚,為寒熱;微小,為消癉;滑甚,為癃;微滑,為蟲毒蝎腹熱;澀甚,為腸;微澀,為內,多下膿血。
脾土居中,而主肌肉,其本脈和緩而敦濃,陰陽兩平之象也。氣旺四季更代之時,故脈名代,而歇止有定數者,亦名代脈,是脾氣損,不能接續(xù)各臟之氣,以行于身也。脾主四肢,其脈急甚,肝邪盛而犯脾,風動而四肢抽掣,為螈也;微急,則氣逆而膈中,膈,猶格也,食飲阻逆,故入而還出,后沃沫者,食出,又吐白沫,中土被木邪所傷也;緩為本脈,緩甚,則氣虛而經脈弛,痿弱無力,陽不能達四末,則厥冷也;微緩者,氣虛,而肝風乘之,四肢不用,名風痿,以非外風,故心慧然若無病也;大甚者,或因擊傷,或跌仆,而傷肌肉,氣血擾動也;若微大,氣耗血壅,為病疝,以前陰為太陰、陽明之所合也,如又腹大,以膿血結于腸胃之外也;小甚,則氣血皆虛,營衛(wèi)不調,而為寒熱;微小者,氣虛不能化津,消渴而成癉也;滑甚,為熱,而在脾,脾主濕,濕熱閉結,故而兼癃,是前陰脹痛,小便不通也;微滑者,氣虛濕熱蒸而化蟲,成蠱毒腹脹而內熱,蟲名蛸蝎也;澀甚者,氣虛血瘀,成腸,微澀者,成內,皆腸癰之類,故多下膿血也。
腎脈急甚,為骨癲疾;微急,為沉厥奔豚,足不收,不得前后;緩甚,為折脊;微緩,為洞,洞者食不化,下嗌還出;大甚,為陰痿;微大,為石水,起臍以下至小腹,然,上至胃脘,死不治;小甚,為洞泄;微小,為消癉;滑甚,為癃;微滑,為骨痿,坐不能起,起則目無所見;澀甚,為大癰;微澀,為不月,沉痔。
腎藏精而主骨,其本脈沉實,按之軟滑,陽氣歸伏之象也。若急甚者,寒邪入骨,陽氣傷而心昏憒,名骨癲疾也;微急者,寒邪入經,沉者,深也,腎經為至深之處,故足冷而厥,其邪氣從少腹上沖心者,名為奔豚,腎之積也,其足強不能收縮,不得前后者,二便不通,皆下焦陽虛,陰邪郁閉故也;緩甚者,陽氣耗散,督為陽脈之綱,與腎脈相通,而主腰脊,陽傷,故腰脊如折也;微緩者,陽氣內虛,中空如洞,無火化食,下嗌還出也;大甚者,火散不聚,其陰則痿矣;微大者,火衰水聚,深沉如石,起臍下至少腹,然者,腹脹下垂,若脹至胃脘,則火土兩敗,故死不可治也;小甚者,下焦陽虛不固,故為洞泄;微小者,腎水涸而成消癉矣;滑甚者,濕熱閉結,既癃且,與脾脈之滑甚同病也;微滑者,腎虛骨熱,為骨痿,故坐不能起,起則目無所見也,痿有五痿∶心肝脾肺腎,皆虛熱也;澀甚者,為大癰,即所云∶營氣不從,逆于肉里,乃生壅腫也;微澀者,結滯且干枯,故月事不來,沉痔者,謂病根結于深沉之處,成痼疾也。以上舉緩、急、大、小、滑、澀六脈,分五臟部位而辨其病,然有脈同而病異者,有病同而脈異者,要必參合四診以辨之也。
諸急者,多寒;緩者,多熱;大者,多氣少血;小者,血氣皆少;滑者,陽氣盛,微有熱;澀者,多血少氣,微有寒。
此總結緩、急、大、小、滑、澀,以辨氣血虛實寒熱之病也。言諸急者多寒,亦有非寒者矣,如云脾脈急甚為螈等病,則非寒也,是但寒病為多耳;緩者多熱,亦有非熱者矣,如云腎脈緩甚為折脊,是陽虛而非熱,以熱病為多耳;多氣少血、多血少氣者,言偏勝郁滯之病也,蓋氣為陽,性流動,血為陰,性凝滯,故氣勝則脈滑,血勝則脈澀也。故凡緩,急、大、小、滑澀之脈,皆有虛實不同,其五臟為病各異,要必參合四診,以辨之為準也。又如《難經》云∶一脈十變。假令心脈急甚者,肝邪干心也;心脈微急者,膽邪干小腸也;心脈大甚者,小腸邪自干小腸也;心脈緩甚者,脾邪干心也;心脈微緩者,胃邪干小腸也;心脈澀甚者,肺邪干心也;心脈微澀者,大腸邪干小腸也;心脈沉甚者,腎邪干心也;心脈微沉者,膀胱邪干小腸也,五臟各有剛柔邪,故令一脈變?yōu)槭?。是與此章經文,互明其理,蓋急、大、緩、澀、沉,為肝、心、脾、肺、腎臟脈之本象,若現(xiàn)于別臟部位,則為病邪,甚則為臟病,微則為腑病。
此舉心臟以明之,余臟皆可類推矣。
《素問·平人氣象論》曰∶臂多青脈,曰脫血;尺脈緩澀,謂之解;安臥脈盛,謂之脫血;尺寒脈滑,謂之多汗;尺寒脈細,謂之后泄;脈粗尺常熱者,謂之熱中;頸脈動,喘疾咳,曰水;目窠微腫,如臥蠶起之狀,曰水;溺黃赤,安臥者,黃膽;已食如饑者,胃疸;面腫,曰風;足脛腫,曰水;目黃者,曰黃膽。
臂多青脈者,絡脈也,血藏絡中,脫血,則絡空,青者,肝色,脫血肝傷故也。上文《靈樞·邪氣病形篇》云∶脈急者,尺之皮膚亦急,脈緩者,尺之皮膚亦緩,滑澀大小亦然。此言尺脈緩澀者,是尺膚與兩手之脈,皆寬緩澀滯,尺膚屬衛(wèi),脈屬營,是營衛(wèi)皆虛,經脈懈弛,行坐無力,病名解;脈盛,則邪盛,而臥不安矣,今反安臥,乃暴脫血而氣不固,則脈盛而虛大無力,故倦臥也。尺膚澀者,衛(wèi)虛也,脈滑者,營中熱也,因熱而津外泄,衛(wèi)虛表不固,故汗出多。尺膚寒,衛(wèi)陽虛矣,脈細,中氣寒矣,故為后泄不止之病也。脈既粗,則營熱,尺膚又常熱不退,其邪熱盛于內也。頸脈者,人迎胃脈也,胃中水飲停蓄,經氣大逆,故頸脈動喘而疾咳,疾咳者,連聲急促也。目窠,眼眶也,屬脾,水濕壅于脾胃,故目窠下腫,如臥蠶欲起之狀。若其溺黃赤者,濕熱瘀閉,必成黃膽,以濕傷脾,故困倦而安臥。已食如饑者,濕火在胃,名胃疸,其黃色鮮明名陽黃,其色晦者名陰黃,屬脾也。風為陽邪,本乎天者親上,故傷風則面腫;水為陰邪,本乎地者親下,故水病則足腫也;目黃則濕閉,故為黃膽病。此節(jié)互明四診之道也。
經解
《素問·三部九候論》帝曰∶愿聞天地之至數,合于人形氣血,通決死生,為之奈何?岐伯曰∶天地之至數,始于一,終于九焉。一者天,二者地,三者人,因而三之,三三者九,以應九野。故人有三部,部有三候,以決死生,以處百病,以調虛實,而除邪疾。
數止于九者,十百千萬,皆一之大數,故數止于九而已。天地人為三才,而人身則有天地人三部,部有三候之脈,共合為九候,以應天地九野之度,九野,即九州也。察九候之脈和否,可以決死生,處治百病,以調虛實,而除邪疾也。
三候者,有天、有地、有人也。必指而導之,乃以為真。上部天,兩額之動脈;上部地,兩頰之動脈;上部人,耳前之動脈。中部天,手太陰也;中部地,手陽明也;中部人,手少陰也。下部天,足厥陰也;下部地,足少陰也;下部人,足太陰也。故下部之天以候肝,地以候腎,人以候脾胃之氣。中部之候,天以候肺,地以候胸中之氣,人以候心。上部天以候頭角之氣,地以候口齒之氣,人以候耳目之氣。三而三之,合則為九。
九分為九野,九野為九臟;故神臟五、形臟四,合為九臟。五臟已敗,其色必夭,夭必死矣。必先度其形之肥瘦,以調其氣之虛實,實則瀉之,虛則補之。
必先去其血脈,而后調之,無問其病,以平為期。
以一身分頭手足三部,部有天地人三候,其合為九候,候其動脈,以驗氣之衰旺、病之吉兇也。然此與氣口之分寸關尺,義各不同,互明其理也。蓋兩手氣口,皆肺臟本部之脈,因肺為華蓋,各臟腑脈氣盡歸于肺,故各臟腑之病氣皆現(xiàn)于兩手寸關尺之脈,是乃周身脈氣流行之總口,故名氣口,又名寸口,又名脈口,而本經言氣口獨為五臟主也。此分三部九候者,是診各臟腑本部之脈氣而驗之,尤為真實。何也?假如外邪閉遏肺氣,其兩手之脈,或郁或伏,即不知其病在何臟何腑,必于九候之部診之,方不錯誤也。神臟五者,心藏神,肺藏魄,肝藏魂,脾藏意,腎藏志也;形臟四者,馬玄臺言∶胃、大小腸、膀胱,皆藏水谷糟粕,生化氣血,泌別清濁,以充養(yǎng)一身者也。薛生白以謂頭角、耳目、口齒、胸中為四形臟,是準經文三候之義,于理亦通。若五臟氣敗則神傷,而色必枯夭則死矣。故必先度其形之肥瘦,以調其虛實,而施補瀉之法。必先去其血脈之邪,使經絡流通,而后隨宜調之,無問其病之新久,總以陰陽氣血和平為期也。
帝曰∶決死生奈何?岐伯曰∶形盛脈細,少氣不足以息者危;形瘦脈大,胸中多氣者死;形氣相得者生;參伍不調者?。蝗烤藕蚪韵嗍д咚?;上下左右之脈,相應如參舂者病甚;上下左右,相失不可數者死;中部之候雖獨調,與眾臟相失者死;中部之候相減者死;目內陷者死。
形盛脈細,少氣不足以息者,外強中干也,故危;形瘦脈大,胸中多氣者,本元離根,上奔欲脫也,故死;形氣相得者,如形盛、脈盛而氣盛,形瘦、脈小而氣少,此本元未搖,故雖病可生;以三相較,謂之參,以五相類,謂之伍,參伍不調者,脈來浮沉遲數失序也,如寸應浮、尺應沉、熱應數、寒應遲,反此則為不調也;故凡病而三部九候皆失其本象之脈,則陰陽敗而氣血亂,故死也;上下左右之脈,相應如參舂者,數動搏指,來去出入,至數不清,其氣血之乖可知,故病甚也;至于相失不可數,則更散亂無序,故死也;中部之候雖獨調,與眾臟相失者,僅存脾胃之氣茍延,而浮沉各臟,本脈形象皆失,各臟氣敗,故死也;若各臟脈雖未敗,而中部之候獨減削,此脾胃先敗,后天根本已絕,亦死也;目由五臟精氣所聚,目內陷則臟氣絕,故死也。
察九候,獨小者病,獨大者病,獨疾者病,獨遲者病,獨熱者病,獨寒者病,獨陷下者病。
此九候中獨現(xiàn)七端之脈,名七診。于九候中察其部位,而知病處。其云獨熱、獨寒者,兼肌膚言也。
帝曰∶冬陰夏陽奈何?岐伯曰∶九候之脈,皆沉細懸絕者為陰,主冬,故以夜半死;盛躁喘數者為陽,主夏,故以日中死;是故寒熱病者,以平旦死;熱中及熱病者,以日中死;病風者,以日夕死;病水者,以夜半死;其脈乍疏乍數、乍遲乍疾者,日乘四季而死。
此以脈象病狀合陰陽之理,而決死期也。蓋陰極陽生,陽極陰生,造化自然之理也。脈病皆陰而死夜半,脈病皆陽而死日中者,以陰陽氣極,不能相生而死也;寒熱病死于平旦者,平旦陽氣從陰而出于表,病寒熱者,陰陽格拒,平旦陽不能出,其氣閉絕而死;風為陽邪,日夕陽入于陰之時,陽邪格逆,氣不能入,則陰陽偏絕而死;其脈乍疏乍數、乍疾乍遲者,脾敗真臟脈現(xiàn),不能維持陰陽而散亂也,土旺四季,其氣敗,故至辰戍丑未四季月日時,無生氣接續(xù)則死。
形肉已脫,九候雖調,猶死;七診雖見,九候皆從者,不死。所言不死者,風氣之病,及經月之病,似七診之病而非也,故言不死;若有七診之病,其脈侯敗者,亦死矣,必發(fā)噦噫。
形肉,脾胃所主,為后天根本,故形肉脫,而脈之九候雖調,猶死也;七診,上文所云獨小、獨大等脈,雖見七診,而脈之九候皆從者,不死。其不死者,因風氣閉結經脈,及婦人經月不行,或乍行,其脈變似七診,而非真七診也,故言不死;若有七診之病,其脈之九候本元敗者,亦死矣,死時必發(fā)噦噫,即元氣敗之征也。
后世但知寸關尺浮中沉,為九候,然胃之沖陽、肝之太沖、腎之太溪,皆動于足,為根本之脈,故凡重病,不可不診,以驗吉兇,方無錯誤也。
必審問其所始病,與今之所方病,而后各循切其脈,視其經絡浮沉,以上下逆從循之。其脈疾者不??;其脈遲者??;脈不往來者死;皮膚著者死;瞳子高者,太陽不足;戴眼者,太陽已絕。此決死生之要,不可不察也。
問其始病,知外感內傷之因;問其現(xiàn)病,知虛實淺深之證,然后切脈,而視其經絡,察其氣之上下,或逆或從。其脈疾者,流利也,故不??;遲者,虛寒也,故??;若脈板實,而無來去出入,其氣血已死矣;皮膚著骨者,則血氣干枯,而肌肉已死矣;太陽經脈,起于目,為目上綱,經氣不足榮養(yǎng),故瞳子上吊而高;至于目珠上竄,其經氣已絕。此決死生之要法,不可不察也。
經解
《靈樞·動輸篇》帝曰∶經脈十二,而手太陰、足少陰、陽明獨動不休,何也?岐伯曰∶是明胃脈也。
胃為五臟六腑之海,其清氣上注于肺,肺氣從太陰而行之。其行也,以息往來,故人一呼,脈再動,一吸,脈亦再動,呼吸不已,故動而不止。帝曰∶氣之過于寸口也,上出焉息?下入焉伏?何道從還?不知其極。岐伯曰∶氣之離臟也,卒然如弓弩之發(fā),如水之下岸,上于魚以反衰,其余氣衰散以逆上,故其行微。
凡氣血流行于營衛(wèi)經絡,始終之序,而《營衛(wèi)生會》、《經脈》等篇已反復詳明矣。此篇帝問脈氣所以能動之理,舊注仍解作流行次序,不但非經旨,且覺復贅無謂矣。此乃先明兩手寸口動脈,是手太陰肺經之氣也,其氣即胸中之宗氣,宗氣者,由胃所化水谷之精氣,與腎中先天元陽之氣會合者也。蓋脾主為胃行其津液,由脾鼓運,而胃氣始得上輸于肺,而肺權衡敷布周行,然后流于兩手寸口之脈,以肺為華蓋,而朝百脈,故各臟腑脈氣,皆上貫于肺,和肺氣流行,現(xiàn)象于兩手寸口之脈也。帝問氣之過于寸口,動而不休,不知其出入息伏回環(huán)之道。岐伯言,氣之出于臟也,如弓弩之發(fā),如水之下岸,其勢有力,及流于經,而至手腕魚際,則如強弩之末,以反而衰,如水勢之回返,故其余氣衰,流散以后,而再逆上,則其行之力微,此為出入息伏,回環(huán)之道也。蓋因臟腑之氣升降,經絡之氣轉旋,其升也,由臟腑出升于經絡,其降也,由經絡轉旋,入于臟腑,故脈氣有出入來去升降之象。升而出者,為來、為陽,降而入者,為去、為陰,切脈即知其氣之和否也。良以先天元氣,出于少陰腎,后天谷氣,出于陽明胃,二氣會合于胸,名宗氣,宗氣達于肺,而分行表里,轉旋回返,而仍入腑臟。是故手太陰肺經、足陽明胃經、足少陰腎經,三者之脈氣最旺,而獨動不休,與他經不同也。氣有升降,故有呼吸,而脈動應呼吸之序,故仲景言呼吸者,脈之頭也。
以無病患之呼吸,合病患之動脈,其遲數可準也。帝問焉息者,息,止也,言其氣之出也,何所底止也;焉伏者,言其氣之入也,伏藏何所,其從何道而往還也。既將出字誤刊作十,注家不辨,竟解作上十下八,全無義理可通也。
帝曰∶足之陽明,何因而動?岐伯曰∶胃氣上注于肺,其悍氣上沖頭者,循咽,上走空竅,循眼系,入絡腦,出顱,下客主人,循牙車,合陽明,并下人迎,此胃氣別走于陽明者也。故陰陽上下,其動也若一。故陽病而陽脈小者為逆,陰病而陰脈大者為逆。故陰陽俱動俱靜,若引繩,相傾者病。
此言結喉兩旁動脈名人迎者,是足陽明胃經之悍氣也。胃中水谷精微之氣,則入營達肺,而流行于寸口之脈,其升浮之悍氣,直上沖頭,循咽而上走空竅,類煙霧之蒸騰,從眼系入腦,又出額顱,下客主人,循牙車,而合陽明之經,下入于人迎之脈,此胃中悍之氣,別走一路,而仍會合于陽明經也。夫陽明行氣于三陽,故人迎主六腑之陽,肺為五臟之華蓋,故寸口主五臟之陰。寸口之脈,由肺走手,人迎之脈,由頭走頸,故曰∶三陰在手,三陽在頭。至其動也,上下若一,而不參差。然動雖一般,而人迎主陽,其脈比寸口本大,故陽病而人迎反小,則其陽衰甚而為逆也;寸口主陰,其脈比人迎本小,故陰病而寸口反大,則其陰虧甚而為逆也。此陰陽各有本象之脈,而俱動俱靜,如兩人引繩,各執(zhí)一頭,相應而不差,若互相傾側者,或應小反大、應數反遲,不合本象,皆陰陽偏傾而為病也。故本經《論疾診尺篇》曰∶人病其寸口脈與人迎脈大小等、浮沉等者,病難已也。蓋寸口主陰,本脈應小而沉,人迎主陽,本脈應大而浮,今大小浮沉相等,其陰陽之氣偏傾,不合脈之本象,故病難已。是故凡病審其陰陽之虛實者,必兼診喉間之人迎脈也。
帝曰∶足少陰何因而動?岐伯曰∶沖脈者,十二經之海也,與少陰之大絡起于腎,下出于氣街,循陰股內廉,邪入中,循脛骨內廉,并少陰之經,下入內踝之后,入足下,其別者,邪入踝,出屬跗,上入大指之間,注諸絡,以溫足脛,此脈之常動者也。
此言兩足內踝后動脈名太溪者,是足少陰腎經之氣也。因其氣從本經絡膀胱之大絡,與沖脈同發(fā)源于腎臟,乃是坎象中之元陽,而沖脈為十二經氣聚會之海,其脈由陽明經之氣街,循陰股下入中,又并足少陰經,而入內踝之后,入足下,是故太溪之脈,來源既深,又合沖脈而行,則其氣勢旺于他經,此脈所以常動不休也。
帝曰∶營衛(wèi)之行也,上下相貫,如環(huán)之無端,今有其卒然遇邪氣,及逢大寒,手足懈惰,其脈陰陽之道,相輸之會,行相失也,氣何由還?岐伯曰∶夫四末陰陽之會者,此氣之大絡也。四街者,氣之徑路也。故絡絕則徑通,四末解則氣從合,相輸如環(huán)。
帝曰∶善。此所謂如環(huán)無端,莫知其紀,此之謂也。
上文已明脈動之理,此更明其病邪淺深之分也。夫營衛(wèi)經絡者,陰陽氣血流行之道路也。脈者,氣血流行之征象也。十二經每經交接皆由陰陽絡脈,在手足指尖四肢之末。若感外邪,經絡閉郁,四末之氣不通,而手足懈惰,則陰陽相輸相會之行路相失。帝問其氣何由還復,岐伯謂四末陰陽所交會者,淺在絡脈如小路,其內尚有四街之大路通行,若外邪解,其四末絡脈通,則一身陰陽之氣,依舊相合相輸,如環(huán)無端者也。四街者,即本經所云∶胸氣有街,腹氣有街,頭氣有街,脛氣有街也。大抵臟腑之氣流行,比經絡寬廣而稱街,是故邪淺,則街路通而病輕;邪深入腑,則街路塞而病危;再深入臟,則街路絕而死。于此而辨邪之淺深、病之輕重,其治法可例知矣。
經解
《素問·平人氣象論》曰∶胃之大絡,名曰虛里,貫膈絡肺,出于左乳下,其動應衣,脈宗氣也。盛喘數絕者,則病在中;結而橫,有積矣;絕不至,曰死。乳之下,其動應衣,宗氣泄也。
此已錄經絡門中,因其為脈之宗氣所出,故又錄于此。蓋營氣起于中焦而行脈中,營中血氣,由胃中水谷精微之氣生化,故脈之宗氣出于胃。由胃之大絡,貫膈絡肺,出于左乳下,其動應衣者,即是脈之宗氣也。蓋以腎中所出元陽為祖氣,與胃中谷氣會合,而聚于胸,名宗氣,故胸名氣海,統(tǒng)歸肺臟權衡敷布,而分營衛(wèi)陰陽。營為陰而行脈中,衛(wèi)為陽而行脈外,衛(wèi)為氣,故肺所主,營為血,故心所主,胸中為衛(wèi)之本,膻中為營之源也。若虛里之宗氣,盛喘數絕者,乳下之動脈數甚,其病在中脘也;若痞結,而橫且有形,則內有邪積矣;若其脈絕不至,則宗氣竭而死。若其動甚震衣,是宗氣不固而外泄也。上言其動震衣,但微動,此言宗氣走泄,則大動矣。脈之宗氣出于胃,故脈必以胃氣為本,而弦鉤毛石等臟氣之象,微現(xiàn)以應四時氣候,方為吉也,故如下文所言。
人以水谷為本,故人絕水谷則死,脈無胃氣亦死。所謂無胃氣者,但得真臟脈,不得胃氣也。所謂脈不得胃氣者,肝不弦、腎不石也。
此明脈以胃氣為本之理也。胃氣之現(xiàn)于脈者,從容和緩,蓋陰陽五行而得中土調和之氣也。若弦鉤毛石而無和緩之象,是無胃氣,名真臟脈,故曰但弦無胃氣者死,余臟皆然。又如脈之不得胃氣者,如肝脈之應弦不弦而反毛,是金來克木也,余臟皆然。良由無中土之氣調和,故水火木金互相克賊,亦名真臟脈,微現(xiàn)已危,甚則死矣。所以然者,胃之谷氣由腎中元陽蒸化而生,谷氣不生,其元陽已敗也。
格陽關陰脈
《素問·六節(jié)臟象論》岐伯曰∶人迎一盛,病在少陽;二盛,病在太陽,三盛,病在陽明;四盛以上為格陽。寸口一盛,病在厥陰;二盛,病在少陰,三盛,病在太陰;四盛以上為關陰。人迎與寸口,俱盛四倍以上為關格,關格之脈贏,不能極于天地之精氣,則死矣。
人迎主六腑之陽,寸口主五臟之陰,故二脈統(tǒng)一身之陰陽也。而分三陰三陽者,明二氣流行,皆有生旺之序也。然偏旺則偏勝而病,偏甚則偏絕矣。人迎一盛者,少陽偏旺,故病在少陽;二盛偏甚,病在太陽;三盛偏極,病在陽明也。寸口陰盛亦然。其言盛者,偏邪之氣,非陰陽氣旺之謂也。故至四盛以上,則邪氣盛極,而成關格之病。陰陽不相交通,故關者,不得小便;格者,格拒吐逆,食不下。關格之脈贏滿四盛以上,不能盡其所稟天地之精氣而死也?!鹅`樞·終始篇》曰∶人迎一盛,病在足少陽,一盛而躁,病在手少陽,以至二盛、三盛,及寸口一盛、二盛、三盛,皆兼足手,大抵盛在足經,病或可治,兼躁而及手經,則病深不可治也。
惟《難經》以尺寸之脈下覆上溢名關格,為真臟脈,其人不病而死,與《內經》互明其理也。
《素問·腹中論》帝曰∶病熱而有所痛,何也?岐伯曰∶病熱者,陽脈也,以三陽之動也,人迎一盛少陽,二盛太陽,三盛陽明,入陰也。夫陽入于陰,故病在頭與腹,乃脹而頭痛也。
人迎主陽,熱病陽邪,故人迎脈盛,盛甚則陽邪入陰。蓋太陽主開,猶可外泄,陽明主闔,則邪必入陰,以陽明與太陰為表里也。未離陽明,邪熱上沖而頭痛,已入太陰,故腹脹。上節(jié)言兼躁是足傳手,此節(jié)言從陽入陰,皆謂病邪深重,當急治之,勿使成關格死證也。
脈應四時陰陽
《素問·脈要精微論》岐伯曰∶萬物之外,六合之內,天地之變,陰陽之應,彼春之暖,為夏之暑,彼秋之忿,為冬之怒,四變之動,脈與上下,以春應中規(guī),夏應中矩,秋應中衡,冬應中權。
此言脈象應乎四時陰陽之氣化也。寒為陰,熱為陽,二氣流行,自微而盛。故自暖而熱,熱極則涼,陽極生陰也;寒極則溫,陰極生陽也。四時迭運,而人身陰陽之氣,隨之進退,而現(xiàn)象于脈,如規(guī)矩衡權,上下相應,準而有度。如脈不應氣候,而有太過不及、相生相克,即可辨其病之輕重吉兇也。
是故冬至四十五日,陽氣微上,陰氣微下;夏至四十五日,陰氣微上,陽氣微下。陰陽有時,與脈為期,期而相失,知脈所分,分之有期,故知死時。
此即申明上文之義也。冬至四十五日,立春節(jié)也,陽氣微出于地上,陰氣微下于地中,萬物生機發(fā)動,而脈由石變弦,以應春陽之氣;夏至四十五日,立秋節(jié)也,陰氣微出于地上,陽氣微下于地中,萬物長足而成實,脈即由鉤而變毛,以應秋收之氣也。陽氣由微而盛,則弦脈變鉤,鉤者,浮洪也;陰氣由微而盛,則毛脈變石,石者,沉實也。此陰陽升降流行,生化萬物,故有四時之不同,與脈相應如期會者。若期而相失,知脈氣與天地氣化分離,故不相應。視其分離有期,或相生相克,即可知其死生之時日,如春見秋脈,金克木為死,見冬脈,水生木可生也。
微妙在脈,不可不察,察之有紀,從陰陽始,始之有經,從五行生,生之有度,四時為宜,補瀉勿失,與天地如一,得一之精,以知死生。是故聲合五音,色合五行,脈合陰陽。
此言疾病死生微妙之理,全在察脈,察之必有紀律,非可憑臆揣度,要從陰陽生化之理為始,知始而后,則有經常變化不同,皆從五行出生,如冬至陽生,夏至陰生,木旺于春,火旺于夏,金旺于秋,水旺于冬,土旺四季,此陰陽四時之常度也。如陰陽有偏勝,則五行有生克,遂變化致病,故必調之,合四時之宜,應補應瀉而勿錯失,與天地生化之理如一,得其精一之理,可以知逆順死生之道也。若聲從氣發(fā),色由氣彰,氣根于五臟,五臟具五行之性,脈為氣血之先形,是故聲音色脈,必皆合乎五行陰陽生化之理,不合則病,敗象見則死矣。
反四時者,有余為精,不足為消。應太過,不足為精;應不足,有余為消。陰陽不相應,病名曰關格。
此言脈象反四時氣化之理也。言有余為精,不足為消者,謂人身陰陽之氣,合四時氣化而消長者,若春夏陽長陰消,秋冬陽消陰長,脈象隨四時而不同也。如其應當太過,而反不足,為精傷,而氣不生長也;應當不足,而反有余,為本元消敗,虛陽發(fā)露之假象也。故曰∶陰陽不相應,病名曰關格。關格者,死不可治也。此節(jié)經文,向在前萬物之外一節(jié)以先,余細詳上下義理,必是錯簡,故特移此,義理方合。
是故持脈有道,虛靜為保。春日浮,如魚之游在波;夏日在膚,泛泛乎萬物有余;秋日下膚,蟄蟲將去;冬日在骨,蟄蟲周密,君子居室。故曰∶知內者,按而紀之;知外者,終而始之。此六者,持脈之大法。
此言切脈之要道,當虛心靜氣,醫(yī)者虛心則明察,病者氣靜則脈準,可保無錯失也。蓋脈理之妙,難以言宣,喻如魚游蟲蟄種種,形容其氣血流行出入之象,亦即弦鉤毛石之意也。必深思默究,悟其神理,指下方能明察。故知身內之氣化者,按脈象陰陽五行而紀之,其理自見;知身外之氣化者,觀時序流行,終始之道,與人身無不相應,而內傷外感,昭然可辨。以四時之氣化,合人身之內外,此六者,為持脈之大綱要法也。此結上文諸節(jié)之旨,下乃詳敘診脈部位也。
脈候部位
尺內兩旁,則季脅也,尺外以候腎,尺里以候腹。中附上,左外以候肝,內以候膈;右外以候胃,內以候脾。上附上,右外以候肺,內以候胸中;左外以候心,內以候膻中。前以候前,后以候后。上竟上者,胸喉中事也;下竟下者,少腹腰股膝脛足中事也。
此專指兩手之脈也。李仕材曰∶季脅,小肋也,在脅下兩旁。尺外者,尺脈前半部也。前以候陽,后以候陰。背為陽,腎附背,故外以候腎,腹為陰,故里以候腹。所謂腹者,凡大小腸、膀胱、命門皆在其中矣。以上諸部,俱言左右,而此獨不分者,以兩尺皆主乎腎也。中附上者,言尺之上,即關脈也。左外者,左關之前半部也;內者,后半部也。肝亦附近于背,故外以候肝,內以候膈,膈者,中焦之膈膜,膽腑俱在其中矣。右關之前,所以候胃,關后所以候脾,脾胃皆在中州,胃為陽,脾為陰,故外以候胃,內以候脾也。本篇止言五臟,而不及他腑,獨言胃者,以五臟皆稟氣于胃,而為臟腑之海,則臟腑之氣亦可見乎此也。上附上者,關上寸脈也。五臟惟肺最高,故右寸之前以候肺,后以候胸中,胸中,膈膜以上皆是也。心肺皆居膈上,故左寸之前以候心,后以候膻中,膻中者,心包絡之別名也。前以候前,后以候后者,重申上下內外之義也。統(tǒng)而言之,寸為前,尺為后;分而言之,上半部為前,下半部為后。上竟上者,言脈則盡于魚際,在體則應乎胸喉也;下竟下者,在脈則盡于尺部,在體則應乎少腹腰膝足也。此章首言尺,以次及于寸,自內而至外者,以尺為根本,寸為枝葉也。按內外二字,諸注皆云內側外側,若以側言,必脈形匾闊,或有兩條乃可耳,不然于義不通矣。如前以候前,后以候后,上竟上,下竟下者,皆內外之義也。觀《易》卦六爻,自下而上,上三爻為外卦,下三爻為內卦,則上下內外之義昭然矣。余觀李仕材舉卦象以明上下內外之義,甚為確當,然其錯處頗多。蓋經之論陰陽也,隨地變化,各有義理,不可混淆。若舉周身而言,則背為陽,腹為陰;若以表里而言,則表為陽,里為陰;若以營衛(wèi)而言,則營為陰,衛(wèi)為陽;若以腑臟而言,則腑為陽,臟為陰也。脈者,根于臟腑之氣血,流行出入,升降于表里者也,故當以臟腑之陰陽為主,不當以腹背陰陽淆混也。夫陽之升,自然行上行表,自內出外;陰主降,自然行下行里,自外入內。故經文止言五臟一胃之部位,而他腑之氣,即可就陰陽之理而推之,以診其脈也。經言左關之前以候肝,后以候膈,膈者,膈膜空洞之地,候其氣血,有無窒滯而已。如右寸之前以候肺,后以候胸中,一律也。若膽,實連綴于肝,且與肝合為表里,而腑為陽,理當浮部候膽,沉部候肝也?!峨y經》言左為腎,右為命門,男子以藏精,女子以系胞,則尺脈浮部當候膀胱,沉部候腎,而命門獨候于右尺者,因后天卦干在西北,正人身之右尺脈,以有先天之元陽所在,是人之命根,要如門戶之固密,故稱命門也。今仕材言背為陽,腎附于背,故外以候腎;腹為陰,故里以候腹,腹者,凡大小腸、膀胱、命門皆在其中矣。又言膈者,膽在其中也。此皆憑臆之說,不獨臟腑部位錯亂,而陰陽至理全失矣。仕材醫(yī)學精詣,獨其論脈,每有似是而非者。余三集《活人新書》首卷,有診脈綱要一篇,凡自古疑惑而聚訟不休者,余皆本《易》理、《靈》、《素》、《難經》,詳辨明晰,可為定論矣。其聚訟者,皆未究圣經至理故也。
脈象辨病
粗大者,陰不足,陽有余,為熱中也。來疾去徐,上實下虛,為厥巔疾;來徐去疾,上虛下實,為惡風也。故中惡風者,陽氣受也。有脈俱沉細數者,少陰厥也;沉細數散者,寒熱也;浮而散者,為仆。諸浮不躁者,皆在陽,則為熱,其有躁者,在手;諸細而沉者,皆在陰,則為骨痛,其有靜者,在足。數動一代者,病在陽之脈也,泄及便膿血。
此舉通體脈象陰陽虛實之綱,以辨外感內傷輕重之病也。夫脈之流行,一如溪水,而有源流澎湃之勢,其陰陽升降出入之理,存乎其中,故有上、下、來、去、至、止六字,教人揣摩領悟。自尺而上于寸為陽,自寸而下于尺為陰;自沉而浮,為出為陽,自浮而沉,為入為陰;其上而出為來,其下而入為去;應手為至,離手為止。是故粗大,為陰不足,陽有余,陽偏勝,為熱中之病也。來疾去徐者,其氣升出速,降入遲,則上出氣旺,故上實下虛,下虛則足厥冷,上實則巔頂或疼或脹之疾作也;來徐去疾者,升出氣遲,降入氣速,則下入氣旺,故下實上虛,上虛為陽虛,故惡風也。因其外感邪風,風為陽,故陽氣受病,同類相感也。其有脈俱沉細數者,邪熱入陰部,故病在少陰腎經,厥者,氣逆;若沉、細、數、散,兼營氣不通,故發(fā)寒熱。如仲景云∶少陰病,反發(fā)熱者,用麻黃附子細辛湯。然彼為寒邪,故脈微細,此為熱邪,故脈沉細數散,皆少陰兼營衛(wèi)之病也。若浮而散,元氣外脫,為仆,忽而目眩跌仆也。諸浮而不躁者,其病皆在陽分,而為熱病,其躁者,在手經,以手經為心肺三焦之部,乃陽中之陽,故兼躁,即上文一盛而躁,病在手少陽之義也;諸沉而細者,其病皆在陰分,深入于骨,而為骨痛,既沉細而有靜者,其病在足經,以足經為陰中之陰,正與躁為在手相對待也。此靜躁或兼病狀而言,皆當審察也。脈既數動,則為火,其病在陽,又兼一代,歇止也,名促脈,此火邪下迫而泄瀉,熱邪入營,則便膿血,邪郁而氣血傷,故脈一代也。以上諸病,或由外感,或由內傷,更當審問其因也。
諸過者切之∶澀者,陽氣有余也;滑者,陰氣有余也。陽氣有余,為身熱無汗;陰氣有余,為多汗身寒;陰陽有余,則無汗而寒。推而外之,內而不外,有心腹積也;推而內之,外而不內,身有熱也;推而上之,上而不下,腰足清也;推而下之,下而不上,頭項痛也。按之至骨,脈氣少者,腰脊痛而身有痹也。
諸過者,謂脈較本象太過也。言有余者,病氣,非元氣有余也。以病在衛(wèi)陽,為陽氣有余,故身熱無汗,腠理閉滯,故脈澀也;病在營陰,為陰有余,故多汗而身寒,以腠理開泄,津液流通,故脈滑也;營衛(wèi)俱病,為陰陽俱有余,營衛(wèi)皆閉,故無汗而身寒。以上統(tǒng)論外感內傷之脈象,當審問其因以分辨之也。推而外之,內而不外者,輕按浮部不應,重按沉部方見脈象,是內有結積在心腹,氣閉不能達于肌表也;推而內之,外而不內者,重按脈微,而旺于浮部,是感外邪,故身熱也;推而上之,上而不下者,升多降少,寸旺尺弱而下虛,故腰足清冷也;推而下之,下而不上者,升少降多,寸弱尺旺,而陽不伸,故頭項強痛也。按之至骨,脈氣少者,腎元虧,陽氣不足,故腰脊痛而身有痹也。腰為腎之府,脊為督脈,陽經之綱,風寒濕合而成痹,由陽氣不能充周于身也。
診脈察色觀形
帝曰∶診法何如?岐伯曰∶診法常以平旦,陰氣未動,陽氣未散,飲食未進,經脈未盛,絡脈調勻,氣血未亂,故可診有過之脈。
脈者,氣血之先形,氣血有乖,則現(xiàn)象于脈。惟平旦陰陽氣未動散,無飲食助氣,而經絡之氣調勻,故診其脈,可知其病在何處,而壽夭可辨也。
切脈動靜,而視精明,察五色,觀五臟有余不足,六腑強弱,形之盛衰,以此參伍,決死生之分。
切脈動靜者,浮沉遲數之類也。視精明、察五色者,人之精神聚于目,氣色榮華現(xiàn)于面,觀其外即可知內之臟腑強弱,見其形可知身之盛衰,或形盛脈弱為本虛,形弱脈盛為邪實,推陰陽逆順、五行生克之理,參伍以決斷生死之分也,更詳下文。
夫脈者,血之府也。長則氣治,短則氣病,數則煩心,大則病進,上盛則氣高,下盛則氣脹,代則氣衰,細則氣少,澀則心痛,渾渾革至如涌泉,病進而色弊,綿綿其去如弦絕,死。
此即脈辨病,而決生死之法也。衛(wèi)行脈外而主氣,營行脈中而主血,故脈為血之府,然即可因之以驗氣,何也?蓋血主濡之,氣主煦之,血隨氣行,氣由血聚,良以陰陽血氣,互相為根,不能析離者也。故脈形長者,知其氣之調達而治也;脈短者,知其氣郁而病也;脈數者,或因邪郁化火,或因水虧火亢,皆煩心也;若外感而脈漸大,是邪盛也,若內傷而脈反大,是本元之氣不固也,皆知其病增進矣;若脈勢上溢,而寸偏旺,則氣上盛,而息必高;若脈勢下垂,而尺反大,則氣下墜,而腹必脹也;代者,歇止也,其氣衰可知,然亦有臟腑氣血結滯者;脈細,則氣少矣,然亦有外受濕氣者,總因陽氣衰少,而尚可治,若非結滯而現(xiàn)代脈,則本元敗為難治矣;脈澀者,氣結血瘀,心主血脈,故心痛也;渾渾革至如涌泉者,輕按至數不清,如皮革之狀,重按如涌泉之騰沸,此根元渙散,陰陽升降出入無序,故病進而色弊矣,然猶有鼓動之勢,若無力鼓動,而綿綿如去水之下溜、如琴弦之忽絕無形者,正如殘燈忽滅,故死也。
經脈應四時十二月
《素問·陰陽別論》帝曰∶人有四經十二從,何謂?岐伯曰∶四經應四時,十二從應十二月,十二月應十二脈。脈有陰陽,知陽者知陰,知陰者知陽。凡陽有五,五五二十五陽。所謂陰者,真臟也,見則為敗,敗必死矣。所謂陽者,胃脘之陽也。別于陽者,知病處也;別于陰者,知死生之期。三陽在頭,三陰在手,所謂一也。別于陽者,知病忌時;別于陰者,知死生之期。謹熟陰陽,無與眾謀。
四經應四時者,肝經應春,心經應夏,肺經應秋,腎經應冬,脾土應四季,在其中矣。十二從者,手足三陰三陽,共十二經,相從周流于一身,如十二月之周行成一歲,終而復始也。脈理之要,別其陰陽,能知其陰,即知其陽,能知其陽,即知其陰。何也?蓋陰陽之氣相合,外行經絡,內行臟腑,循環(huán)不已,而五臟皆稟胃脘陽和之氣,其一臟遍含五臟之胃陽,故五五有二十五陽。臟為陰,腑為陽,所以謂陰者,真臟孤陰之氣也。
真臟脈現(xiàn),則本元敗,敗必死矣。所以謂陽者,胃脘之陽也,胃為陽土,其能納水谷,化精微,生氣血者,實由先天元陽蒸騰之力,故得陽生陰長,氣血和平,而脈象柔緩調勻,是為胃氣,故脈有胃氣則生;若胃陽敗,則孤陰真臟之脈現(xiàn),如弦鉤毛石而但急強散亂,絕無和緩之氣,則死矣。是故能別其胃腸之和否,可知其病處,如弦多胃氣少,病在肝之類也;能別其孤陰真臟脈,可知死生之期,如肝至懸絕急,十八日死之類也。三陽經脈上頭,三陰經脈止于手,而陰陽通貫周流則一也。故能知陽可以知陰,知陰可以知陽。辨其陽脈之太過不及,可知病有宜忌之時,如春夏人迎微大為宜,反小為忌,秋冬微小為宜,反大為忌;辨其陰脈之逆順,可知死生之期,如肝病遇木旺時可生,遇金旺時則死之類。如是謹記熟悉陰陽生化、五行生克之理,則辨別自明,無須與庸眾謀議,徒滋惑亂也。
五臟絕脈
所謂陰陽者,去者為陰,至者為陽;靜者為陰,動者為陽;遲者為陰,數者為陽。凡持真臟脈者,肝至懸絕急,十八日死;心至懸絕,九日死;肺至懸絕,十二日死;腎至懸絕,七日死;脾至懸絕,四日死。
人身陰陽氣血,升降流行,循環(huán)不已,與天地同其造化。其升而出,以現(xiàn)于脈者為至,為陽;其降而入,為去,為陰。其來去之形,靜者為陰,動者為陽;遲者為陰,數者為陽;沉者為陰,浮者為陽。此陰陽之綱,必參悟其神理,指下方能辨別也。如上所云胃氣脈者,其來去出入,必舒徐和緩,其部不浮不沉,其動不遲不數,如是則陰陽和平而無病,否則即為病脈。察其不調之處,乃為病之所在,若其本元敗,真臟脈現(xiàn)而無胃氣,可決其死期,如經所云者。
五臟脈象
鼓一陽曰鉤,鼓一陰曰毛,鼓陽勝急曰弦,鼓陽絕而至曰石,陰陽相過曰溜。
此表五臟脈象之神理也。五臟具五行之性,而五行由陰陽氣化,流行生旺,而成形象,故五臟之氣現(xiàn)于脈者如此。鼓一陽者,脈形之鼓動,如《陰陽離合論》所云∶搏而勿浮,命一陽也,鉤者,陽升多,陰降少,陽升則浮出,陰降則沉入,故其形如鉤之微曲向下,動轉圓活而主夏,心之脈象也;鼓一陰者,如所云∶搏而勿沉,命一陰也,毛者,陽微降,陰微升,陽降則收肅,陰升則微鼓,故如毛之在皮,浮而柔軟,主秋,肺脈之象也,鼓陽勝急者,鼓動之陽較勝而略急,如弦線,乃陽初升,主春,肝脈之象也;鼓陽絕而至者,輕按其鼓動之形,絕無陽象,重按而純陰氣至,其陽下伏,如石沉水也,主冬,腎脈之象也;夫陰陽升降出入,是二氣相交相生,必由中土經過,互相往來,如水之溜,故言陰陽相過曰溜,即脾胃之脈象也。溜者,中和柔緩之象,現(xiàn)于弦鉤毛石之中,乃為胃氣無病之脈,猶土旺四季而不獨主一時,故曰其善處不可得見,以其在心腎肺肝之中也。
《靈樞·根結篇》曰∶一日一夜五十營,以營五臟之精,不應數者,名曰狂生。所謂五十營者,五臟皆受氣,持其脈口,數其至也。五十動而不一代者,五臟皆受氣;四十動一代者,一臟無氣;三十動一代者,二臟無氣;二十動一代者,三臟無氣;十動一代者,四臟無氣;不滿十動一代者,五臟無氣。予之短期,要在終始。所謂五十動而不一代者,以為常也,以知五臟之期。予以短期者,乍數乍疏也。
營行脈中,陰陽十二經脈流行,凡一晝夜五十周于身,以營運五臟之精氣,而五臟皆受水谷之精氣充養(yǎng)者也,故持其寸口之脈,數其至數。五十動而不一代者,其氣周行五臟,而不歇止也。如五十動外,及五十至內,或有歇止無一定,而遲者名結脈,數者名促脈,皆為氣血郁滯之病,非死脈也。若歇止有定數,名代脈,以其氣竭,不能接續(xù),如經所云一臟以至五臟無氣,可決其死期之長短也。雖不歇止,而乍數乍疏,此脾敗之真臟脈,主死。因脾為中土,代行各臟之氣于周身,故其本脈名代,是和緩而不歇止,若脾敗不能行氣于各臟,五十至內歇止而有定數,如欲求人代己,故名代脈,主死。同名代脈,其取義各不同也。其有言少陽之至,乍數乍疏者,因少陽陽氣初升,未能調暢,是時令之旺脈,非彼之死脈。是故脈名同而義多不同,皆當辨別也。
辨脈平病死旺之象
《素問·平人氣象論》岐伯曰∶人一呼脈再動,一吸脈亦再動,呼吸定息脈五動,閏以太息,命曰平人。平人者,不病也。常以不病調病患,醫(yī)不病,故為病患平息以調之為法。人一呼脈一動,一吸脈一動,曰少氣。人一呼脈三動,一吸脈三動而躁,尺熱,曰病溫;尺不熱,脈滑,曰病風;澀,曰痹。人一呼脈四動以上曰死,脈絕不至曰死,乍疏乍數曰死。平人之常氣稟于胃,胃者,平人之常氣也,人無胃氣曰逆,逆者死。
脈之動者,陰陽氣血升降出入也。其氣根于呼吸,故仲景言呼吸脈之頭也。一呼一吸,名一息,三息中必有一長息,如歲之有閏,名太息也。一呼一吸,而脈四動,連長息計之,則三息中多三動,分計每息有五動,名五至也,如此為無病之平人。以無病患之呼吸,合病脈之至數,其遲其數可見也。假如一呼脈止一動,一吸脈一動,此為遲脈,陽氣衰少也。一呼脈三動,一吸脈三動,此為數脈,若兼躁動,而尺膚熱者,溫病也;尺膚不熱,而脈兼滑者,是內有風痰,如中風之類也;脈兼澀者,邪痹經絡也。若一呼脈至四動以上,其氣有出無入,本元外脫也;脈絕不至者,氣血竭也;乍疏乍數者,元氣散亂也,故皆主死。胃為臟腑之海,臟腑皆賴胃中谷氣充養(yǎng),故人無胃氣,其病為逆,逆則死之征也。
太陽脈至,洪大以長;少陽脈至,乍數乍疏,乍短乍長;陽明脈至,浮大而短。
此以陽氣生旺開闔,而現(xiàn)于脈象也。太陽為開,陽氣正旺,故脈洪大且長也;少陽為樞,陽氣始生,未能調達,故脈乍數乍疏,乍長乍短,與上節(jié)之乍疏乍數,氣散無力者,迥乎不同,不可不知也;兩陽合明名陽明,陽旺極而氣闔也,故脈浮大者,陽之象,短者,闔象也。以此驗三陽之氣,生旺出入之道,與天地相同。假如夏令,陽旺極而陰將生,是陽明之短脈,乃為秋令浮短澀之先兆。其三陰經之開闔樞,亦然。故《難經》曰∶太陰之至,緊大而長。此陰氣旺也,故太陰為開。
又云∶少陰之至,緊細而微。此陰氣始生,故少陰為樞。又云∶厥陰之至,沉細而敦。此陰氣已極,故厥陰為闔。《難經》以此三陰三陽名旺脈,謂合天地生旺之氣也。惟《難經》言冬至后得甲子,少陽旺;再得甲子,陽明旺;再得甲子,太陽旺。此但指天地陽氣生旺而言。《內經》言開闔樞者,指人身經氣流行而言,各有義理不同也。又《素問·至真要大論》曰∶厥陰之至,其脈弦;少陰之至,其脈鉤;太陰之至,其脈沉;少陽之至,大而??;陽明之至,短而澀;太陽之至,大而長。此言客氣流行,應乎脈象者,與前諸義又不同。是故圣經之論陰陽,千變萬化,各有義理所主,不可錯亂。故經曰∶知其要者,一言而終,不知其要,流散無窮。所以前章李仕材憑臆見注解脈象,臟腑部位陰陽錯亂也。
春胃微弦,曰平;弦多胃少,曰肝病;但弦無胃,曰死;胃而有毛,曰秋病,毛甚,曰今病。臟真散于肝,肝藏筋膜之氣也。
五臟具五行之性,故各臟脈形不同,而合五時之氣化,然以胃氣和緩之象為本,故五時之脈,但微現(xiàn)本臟之脈形,方為吉也。假如肝木旺于春,兩手之脈弦,弦者,細長而調達,必以和緩胃氣為主,而微兼弦象曰平,平者,無病也;若弦多胃氣少,則肝氣橫逆而病矣;但弦無胃氣,則真臟脈現(xiàn)而死矣;若弦緩兼毛,毛者,浮短澀,肺臟之本脈,而主秋令,弦多胃少者,肝氣太過也,兼毛者,肝氣不足也,至秋金旺,則肝木更虧而病矣;若毛甚,則春見秋脈,生氣告匱,實時病也。先天真元之氣,散布于肝,肝為震,后天之陽,始生筋膜,故筋膜之氣藏于肝,而肝主筋也。
夏胃微鉤,曰平;鉤多胃少,曰心病;但鉤無胃,曰死;胃而有石,曰冬病;石甚,曰今病。臟真通于心,心藏血脈之氣也。
心火旺于夏,兩手之脈鉤,鉤者,如鉤微曲向下,其上圓活轉動而浮,必以和緩胃氣為主,微現(xiàn)鉤象曰平;若鉤多胃氣少,則心火亢逆而病矣;但鉤無胃氣,則堅硬不轉動,是真臟脈現(xiàn),則死也;若鉤緩中兼石,石者,沉實而滑,腎臟之本脈,而主冬令,此心火不足,至冬水旺,則心氣愈虧而病矣;若石甚,則陰盛陽衰,實時病也。真元之氣通于心,以生血脈,而血脈藏于心,故心主血脈也。
長夏胃微軟弱,曰平;弱多胃少,曰脾??;但代無胃,曰死;軟弱有石,曰冬?。皇?,曰今病。臟真濡于脾,脾藏肌肉之氣也。
脾土旺于四季,而主令長夏未月,以土位于中,而未為一歲之中也。脾司鼓運,代行各臟之氣于周身,故其本脈名代。軟弱者,陰土柔象也,胃為陽土,其氣剛,剛柔相濟,而得中和之氣,故微有軟弱之象曰平;如弱多,則陽氣少,脾乏鼓運之力而病矣;若但代無胃,則真臟脈現(xiàn)而死也;軟弱有石,曰冬病,石甚,曰今病,與心同。蓋火土一源,長夏心火猶旺也。真元之氣蒸液濡于脾,以長養(yǎng)肌肉,故肌肉之氣藏于脾,而脾主肌肉也。
秋胃微毛,曰平;毛多胃少,曰肺?。坏珶o胃,曰死;毛而有弦,曰春??;弦甚,曰今病。臟真高于肺,以行營衛(wèi)之氣也。
肺金旺于秋,兩手之脈毛,毛者,浮短澀,陽氣初降變陰之象,必以和緩胃氣為主,而微有毛象曰平;若毛多胃氣少,則肺氣不調而病矣;但毛無胃氣,則真臟脈現(xiàn)而死也;若毛而有弦,以收肅之令,而現(xiàn)生發(fā)之脈,其陽不斂,至春發(fā)泄更甚而病矣;若弦甚,則反氣化時令而即病也。肺為華蓋,部位最高,真元之氣上達于肺,故權衡一身之氣,以行營衛(wèi)陰陽表里也。
冬胃微石,曰平;石多胃少,曰腎??;但石無胃,曰死;石而有鉤,曰夏??;鉤甚,曰今病。臟真下于腎,腎藏骨髓之氣也。
腎水旺于冬,兩手之脈石,石者,沉實軟滑,陽氣歸藏之象,必以和緩胃氣為主,而微有石象,曰平;若石多胃氣少,則腎陽衰,陰寒太過而病矣;但石無胃氣,則真臟脈現(xiàn)而死也;若石而有鉤,以歸藏之令,而見升浮之脈,陽先發(fā)露,至夏令則水涸,必生熱病矣;若鉤甚,是反其歸藏之令,實時病也。真元之氣下根于腎,骨髓乃精氣所成,而藏于腎,故腎主骨也。
辨平病死之脈
夫平心脈來,累累如連珠,如循瑯,曰心平,夏以胃氣為本;病心脈來,喘喘連屬,其中微曲,曰心病;死心脈來,前曲后居,如操帶鉤,曰心死。
如連珠瑯者,現(xiàn)于指下,圓活柔和,如鉤下曲而上圓,是有胃氣者,名鉤脈。蓋心火旺于夏,兩手之脈微有鉤象,為有胃氣之平脈也;若喘喘連屬者,其情勢急促,其中微曲,則不調達,此心火郁逆而病也;前曲后居,如操帶鉤者,其來也上浮如鉤頭之圓而堅硬,故曰前曲,其去也下沉如鉤身之長而不轉,故曰后居,是心之真臟脈也,故死。
平肺脈來,厭厭聶聶,如落榆莢,曰肺平,秋以胃氣為本;病肺脈來,不上不下,如循雞羽,曰肺??;死肺脈來,如物之浮,如風吹毛,曰肺死。
厭厭聶聶者,眾苗秀齊貌;如落榆莢者,輕浮和緩貌。皆形容浮澀,而和緩有胃氣之象,名毛脈也。以肺金旺于秋,陽氣之初降,故輕按浮短澀者,收斂之象,重按和緩,為有胃氣,無病之平脈也;不上不下者,澀甚也,如循雞羽者,浮澀虛軟也,此肺氣郁而且傷,液枯氣耗之病也;如物之浮者,全在浮部,下無根也,如風吹毛者,應指散亂,毫無鼓動之力,此肺氣將絕之真臟脈也,故死。
平肝脈來,軟弱招招,如揭長竿末梢,曰肝平,春以胃氣為本;病肝脈來,盈實而滑,如循長竿,曰肝病;死肝脈來,急益勁,如新張弓弦,曰肝死。
招招,猶迢迢也,應指雖軟弱,而源流綿遠也;如揭長竿末梢者,如高揭長竿,其末梢細長而柔軟,名弦脈也。蓋肝木旺于春,陽氣初升,陰氣尚盛,長者,陽象,弦軟,陰象,此有胃氣之平脈也;若盈實而滑,則乏柔和之象而陽亢,故如長竿之直而不軟,滑者,陽化火也,是肝氣橫逆為??;然其滑,尚有流動之象,倘如新張弓弦之緊急硬勁,則無胃氣之真臟脈也,故死。
平脾脈來,和柔相離,如雞踐地,曰脾平,長夏以胃氣為本;病脾脈來,實而盈數,如雞舉足,曰脾??;死脾脈來,銳堅如烏之喙,如鳥之距,如屋之漏,如水之流,曰脾死。
和柔相離者,陰陽相等,來去從容也;如雞踐地者,至數調勻,脈路清楚也。脾為陰土,胃為陽土,土旺四季,而居五行之中,故其和緩,為無病之平脈也;若脈來實而盈數,則少柔和,其氣太過,如雞舉足者,數而至數不勻,必有邪積之脾病也;若脈銳堅,如烏喙,如鳥距,是絕無中和之氣,或如屋漏,忽連續(xù)而來,忽久歇一滴,或如水流,去而不返,此皆本元敗而脾氣竭,故為死脈也。
平腎脈來,喘喘累累如鉤,按之而堅,曰腎平,冬以胃氣為本;病腎脈來,如引葛,按之益堅,曰腎??;死腎脈來,發(fā)如奪索,辟辟如彈石,曰腎死。
此之喘喘累累如鉤,形似心脈,而實不同。心脈陽旺而升,現(xiàn)于浮部,按之軟散,外陽內陰,離之象也;腎脈陰盛陽伏,現(xiàn)于沉部,輕按軟弱,重按有力而滑,外陰內陽,坎之象也。此有胃氣,無病之平脈也;若來如引葛者,至數模糊不清,其陰陽不調,故按之益堅,無柔緩之氣,則為腎病也;發(fā)如奪索者,如兩人奪一索,互相牽掣,亦如引葛無緒,而如索之強硬,故如彈石之辟辟,絕無柔和之氣,是真臟之死脈也。
辨脈太過不及中外異病
《素問·玉機真臟論》岐伯曰∶春脈者,肝也,東方木也,萬物之所以始生也,故其氣來,軟弱輕虛而滑,端直以長,故曰弦,反此者病。帝曰∶何如而反?岐伯曰∶其氣來,實而強,此謂太過,病在外;其氣來,不實而微,此謂不及,病在中。太過,則令人善忘,忽忽眩冒而巔疾;其不及,則令人胸痛引背,下則兩脅滿。
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氣之流行,生化萬物,肝應東方之木,其氣柔嫩,故脈軟弱,輕虛而滑,滑者,流動也,端直以長而象弦,陽氣調達也。凡五臟之脈,各有本臟之形,而春令弦象,為應時之平脈也,夏秋冬皆然。若脈氣之來,不輕虛而實,不柔和而強,此為太過,病在外者,外邪乘之,肝氣郁逆,故令人善怒,風性上搖,故忽忽眩冒,為巔頂之疾,謂目眩昏冒,巔頂掣痛,以肝經之脈上頂,與督脈相會也;若其氣來,不實而微,是為不及,而中虛之病,乏陽和生氣,三焦水道不宣,上則胸窒,痹痛引背,下則兩及脅虛滿,經所云∶臟寒生滿病也。須用補陽以和陰,不可作實痛實滿而用攻散也。者,脅下軟處,皆肝經所行之部也。
夏脈者,心也,南方火也,萬物之所以盛長也,故其氣來盛去衰,故曰鉤,反此者病。帝曰∶何如而反?岐伯曰∶其氣來盛,去亦盛,此為太過,病在外;其氣來不盛,去反盛,此為不及,病在中。太過,則令人身熱而膚痛,為浸淫;其不及,則令人煩心,上見咳唾,下為氣泄。
陰陽生化之機,無非升降出入。夏令陽氣升浮出外,故萬物盛長,人身之氣應之,故脈氣升多出多,為來盛,降少入少,為去衰,而其形如鉤也。若來去皆盛,為太過,心火感召外火,火邪劫爍津液而膚痛,熱邪彌漫營衛(wèi),如水之浸淫于周身也;若脈氣來不盛,去反盛,是升出少,而降入多,其陽內虛,心氣不足以榮養(yǎng),故心煩不寧,中虛津液不化,氣滯痰凝,上見咳唾,下則時泄穢氣,此因火虛,而脾土不實也。
秋脈者,肺也,西方金也,萬物之所以收成也,故其氣來,輕虛以浮,來急去散,故曰浮,反此者病。帝曰∶何如而反?岐伯曰∶其氣來,毛而中央堅,兩旁虛,此為太過,病在外;其氣來,毛而微,此為不及,病在中。太過,則令人逆氣而背痛,慍慍然;其不及,則令人喘,呼吸少氣而咳,上氣見血,下聞病音。
秋令陽氣下降入地,萬物成實,夏脈之浮洪,轉為輕浮,來急者,收束繃急之象,去散者,陽氣下降之象,以其浮部輕虛,故名毛脈。若其氣來毛而中央堅、兩旁虛,此本有內熱,外涼收束,故中央堅,為太過之脈,令人肺氣逆而背痛,慍慍然者,郁悶不快之狀也;其氣來毛而微者,按之虛微無力,此為不及之脈,病在中氣虛,故喘息,而呼吸少氣且咳,氣虛不能攝血,隨咳而出,喉下聞痰阻之病音也。
冬脈者,腎也,北方水也,萬物之所以合藏也,故其氣來,沉以搏,故曰營,反此者病。帝曰∶何如而反?岐伯曰∶其氣來如彈石者,此為太過,病在外∶其去如數者,此為不及,病在中。太過,則令人解。脊脈痛,而少氣不欲言;其不及,則令人心懸如病饑,中清,脊中痛,少腹?jié)M,小便變。
冬令陽氣盡入于地,萬物歸藏,故脈氣之來沉以搏,是浮按不足,沉按有力也。陽藏而營運于內,故名營,以沉部有力,故又名石脈也。若其氣來如彈石,則少柔和之氣,此為太過之脈,病在外者,精傷陽氣外露不固,故經脈懈弛,病名解,而脊脈痛,元氣耗散,故少氣不欲言也;其去如數者,降入之氣速,則鼓動之力弱,此為不及之脈,病在中,心懸如饑者,中氣空虛,心少主宰,如懸宕似饑,而又不能食也,中清冷,脊痛,者,軟腰,脊屬督脈,皆腎虛肝郁,故少腹?jié)M,小便變其常,或短或澀,乃下焦氣化無權也。此兩證,皆內傷之病。
帝曰∶四時之序,逆從之變異也,然脾脈獨何主?岐伯曰∶脾脈者,土也,孤臟以灌四旁者也。帝曰∶然則脾善惡可得見之乎?岐伯曰∶善者不可得見,惡者可見。其來如水之流者,此為太過,病在外;如鳥之喙者,此為不及,病在中。太過,則令人四肢不舉;其不及,則令人九竅不通,名曰重強。
弦鉤毛石之脈,合春夏秋冬之氣,其有逆從變異,即可驗病之吉兇。惟脾土居五行之中,故為孤臟,鼓運輸布胃中水谷精氣,以灌溉上下四旁,故凡弦鉤毛石之脈,皆以和緩之象為本者,是脾胃之氣,故云其善處不可得見也。惡者,其脈來如水之流者,柔弱太過,即前所云∶弱多胃氣少之病脈也,蓋弱則不能輸布胃氣,以達四肢,故四肢無力,不能舉也,其氣有升降,而無出入,故如水之流,則無鼓動之力矣;其脈來如鳥之喙者,堅銳動數,是柔緩之氣不及也,因而升降不調,清濁淆混,則九竅不能通利,內外壅滯,故名重強,謂邪實也。
此柔緩之氣不及,與上之柔弱太過,皆未得脾胃中和之氣而致病也。
真臟死脈
真肝脈至,中外急,如循刀刃,責責然,如按琴瑟弦,色青白不澤,毛折乃死;真心脈至,堅而搏,如循薏苡子,累累然,色赤黑不澤,毛折乃死;真肺脈至,大而虛,如以毛羽中人膚,色白赤不澤,毛折乃死;真腎脈至,搏而絕,如指彈石,辟辟然,色黑黃不澤,毛折乃死;真脾脈至,弱而乍數乍疏,色黃青不澤,毛折乃死。諸真臟脈見者,皆死不治也。
此言五臟之脈無和緩胃氣,但是真臟孤陰,其色既枯而不澤,又青與白、赤與黑、白與赤、黑與黃、黃與青互現(xiàn),是五行克賊,故皆死,不可治也。如循刀刃,即細急之極也,如按琴瑟弦,即緊急不轉動也;如循薏苡子,累累然者,應指堅硬粒粒,絕無柔和之氣也;如以毛羽中人膚者,應指輕虛散亂,略按全無也;如指彈石,辟辟然者,應指板實而堅,全無來去出入之象也;弱而乍數乍疏者,鼓動無力,其氣散亂也。真臟脈現(xiàn),而皆以毛折死者,毛折,其一身氣血津液盡枯矣。
帝曰∶見真臟曰死,何也?岐伯曰∶五臟者,皆稟氣于胃,胃者,五臟之本也。臟氣者,不能自致于手太陰,必因于胃氣,乃至于手太陰也。故五臟各以其時自為,而至于手太陰也。故邪氣勝者,精氣衰也,故病甚者,胃氣不能與之俱至于手太陰,故真臟之氣獨現(xiàn),獨現(xiàn)者,病勝臟也,故死。
五臟皆賴胃中水谷之氣滋養(yǎng),故胃為五臟之本。而胃之所以能消化出入者,又藉脾氣之鼓運,而脾則以腎中元陽為根,此先后天之互相生化,而不可偏失也。其各臟之氣,亦必藉胃氣以達肺,始得行于經脈。若邪氣勝而精氣衰,則病甚而無胃陽與之俱至于手太陰,故真臟之氣獨現(xiàn)于脈,由病邪勝臟氣,無胃陽生化之精氣,故死也。
辨脈陰陽四時逆從病狀
《素問·平人氣象論》曰∶脈從陰陽,病易已;脈逆陰陽,病難已。脈得四時之順,曰病無他;脈反四時,及不間臟,曰難已。肝見庚辛死,心見壬癸死,脾見甲乙死,肺見丙丁死,腎見戊己死,是謂真臟見,皆死。
脈從陰陽者,如心肺應浮,肝腎應沉,腑脈浮大,臟脈沉小之類。得四時之順者,如春弦、夏鉤、秋毛、冬石,而有和緩胃氣。如此雖病,亦易愈也。脈逆陰陽者,與上文從陰陽之脈象相反也。其反四時者,如春見毛脈,是金克木;夏見石脈,是水克火;秋見鉤脈,是火克金;冬見代脈,是土克水也。不間臟者,謂病傳相克也,如肝傳脾,木克土也;脾傳腎,土克水也;腎傳心,水克火也;心傳肺,火克金也;肺傳肝,金克木也。
如此,病皆難已也。間臟者,如肝傳心,是木生火,間肺臟,而木不克土也;心傳脾,是火生土,間腎臟,而火不克金也;脾傳肺,是土生金,間肝臟,而土不克水也;肺傳腎,是金生水,間心臟,而金不克木也;腎傳肝,是水生木也,間脾臟,而水不克火也。如此,病皆易愈也。其相克者死,如經文所言肝見庚辛等,是謂無胃氣之真臟脈,與前章所言但弦無胃氣曰死,同一理也。
脈有逆從,四時未有臟形,春夏而脈瘦,秋冬而脈浮大,命曰逆四時也。風熱而脈靜,泄而脫血脈實,病在中脈虛,病在外脈澀堅者,皆難治,命曰反四時也。
此又申明逆從之理,若春夏秋冬四時,未有弦、鉤、毛、石本臟之脈形,當春夏陽旺而升,其脈反瘦小,不應其氣,內衰可見;秋冬陽降而藏,脈反浮大而虛,本元不固可知,此為逆四時也。又如風熱而脈反靜,是陽病見陰脈,正不敵邪矣;便泄脫血,陰陽皆傷,脈應沉弱,而反實者,是無胃氣之真臟脈也;病在中而有積,脈反虛,元氣已虧,何以攻積乎?病在外感,而脈澀堅,絕少陽和之氣,何以達營衛(wèi)而祛邪乎?故此皆為難治之病,命曰反四時者,與天地氣化相反也。
欲知寸口太過與不及,寸口之脈中手短者,曰頭痛;寸口脈中手長者,曰足脛痛;寸口脈中手促上擊者,曰肩背痛。寸口脈沉而堅者,曰病在中;寸口脈浮而盛者,曰病在外。寸口脈沉而弱,曰寒熱及疝瘕,少腹痛;寸口脈沉而橫,曰脅下有積,腹中有橫積痛;寸口脈沉而喘,曰寒熱。
經曰∶氣口成寸,以決死生。故或云寸口,或云氣口,或云脈口,皆指兩手之脈也。人迎主六腑之陽,寸口主五臟之陰,已詳辨前關格病篇矣。舊注分寸關尺解之,不但穿鑿,且非經旨,何也?蓋經已有專明寸關尺,以候臟腑部位者,又有指出心脈何如為某病,肝脈何如為某病,及各臟腑病,均有指出,若此章數節(jié),專明兩手通體脈象為病者也。假如外感,則兩手之脈皆浮,火邪,則兩手脈皆數之類,安能分部位哉!診者既已先明臟腑部位,自能隨時審其病處,故此經文止論通脈為病之理也。言脈中手者,初按應指浮部之脈也。
短者,表陽郁而化火,故頭痛,以諸陽皆會于頭也;長者,陽氣有余也,陽有余,則陰不足以榮養(yǎng)經脈,下部屬陰,故足脛痛也;促急而上擊者,陽氣逆于胸肺,故肩背痛也。兩手脈俱沉而堅者,有形之邪結滯,故病在中也;若浮而盛者,氣行于表,必有外感之病也。若沉而弱者,表里皆虛也,表陽虛則腠理不固,時發(fā)寒熱,內陽虛則陰邪結于陰分,而有疝瘕、少腹痛之病也;若沉而橫,橫者,頂指有力,而不順軌,故知其脅下有積,及腹中有橫積痛也;脈沉而喘,喘者,鼓動急促,而不調達,此邪閉營衛(wèi),表里不通,故脈反沉而發(fā)寒熱。又脈主一身之氣,或肺氣壅遏,而喘息脈沉,亦有之,此喘字有雙關之義,當兼審其外證也。
辨陰陽臟腑脈象病證
脈盛滑堅者,曰病在外;脈小實而堅者,曰病在內。脈小弱以澀,謂之久??;脈滑浮而疾者,謂之新病。脈急者,曰疝瘕,少腹痛;脈滑,曰風;脈澀,曰痹;緩而滑,曰熱中;盛而緊,曰脹。
此亦言兩手之脈現(xiàn)病狀也。盛滑堅者,浮按盛而滑,沉按則堅,此外邪盛,而臟腑之氣不得舒和,而脈堅實,故曰病在外也;若小者,浮按不足,沉按則實而堅,此邪在腑臟,故曰病在內;是陰邪結于陰分也。其小弱而澀者,氣血兩傷,故知其為久病,然比小實堅之脈為吉,凡脈而至堅硬者,非難治之痼疾,即傷本元之重病也;若滑浮而疾,此外感邪熱,元氣未傷,故知其為新病也。脈急者,無柔和之氣,此陰凝之邪,故有疝瘕、少腹痛之病也;脈滑曰風者,是內風挾痰,若外風,其脈必浮也;澀者,寒濕滯于血脈而為痹也;緩而滑者,熱邪傷中,故脈縱緩而滑,有力則為熱病,無力則為痿病;盛而緊者,陰邪積滯于中,必脹滿也。
《素問·脈要精微論》曰∶心脈搏堅而長,當病舌卷不能言;其軟而散者,當消環(huán)自已。
搏堅而長者,弦強有力,肝邪乘心也,心主血,肝藏血,舌為心苗,肝主筋,血少則筋急,《經筋篇》言,手少陽之筋轉,則舌卷,故病舌卷不能言也;若其脈軟而散者,血傷氣耗也,消環(huán)二字必有錯訛,《甲乙經》作消渴自已,蓋血傷氣耗,津液不生,當病消渴,然脈既軟散,心火已微,但靜養(yǎng)自愈也。
肺脈搏堅而長,當病唾血;其軟而散者,當病灌汗,至令不復散發(fā)也。
肺主氣,肝藏血,脈搏堅而長者,肝邪橫逆犯肺,血隨氣升而唾出也;若其脈軟而散者,肺氣大傷,腠理開泄,當病大汗淋漓,如水灌身,至令不能還復,以津氣外散而發(fā)越也。
肝脈搏堅而長,色不青,當病墜若搏,因血在脅下,令人喘逆;其軟而散,色澤者,當病溢飲,溢飲者,渴暴多飲,而易入肌皮腸胃之外也。
肝脈搏堅而長者,弦硬有力也,肝邪盛,色當青,乃反不青,是因墜跌,若搏擊傷血,血瘀結于脅下,脅為肝之部位,血瘀,則氣逆中焦,升降不利,故喘而氣逆也;若其脈軟而散,則氣血兩傷,色當枯瘁,今反潤澤而明者,因水飲漫溢,經氣不循軌路,故脈軟散,由渴時暴多飲,遂易入肌皮之內,溢于腸胃之外,將有腫脹之變也。上編云∶肝脈微緩為水瘕痹,澀甚亦為溢飲。大抵微緩澀及軟散,同為虛弱之脈,但觀其色,如枯瘁不澤,則非水溢之病矣。
胃脈搏堅而長,其色赤,當病折髀;其軟而散者,當病食痹。
心肝火邪乘胃,胃脈搏堅而長,故其色赤,髀者,胃經所行之部,火邪流于經,其髀痛如打折也;其脈軟而散者,胃氣傷,食而不能消化,反加黃瘦,病名食痹也。
脾脈搏堅而長,其色黃,當病少氣;其軟而散,色不澤者,當病足腫,若水狀也。
脾脈本應柔緩,乃反搏堅而長,是木橫土困,故面黃,其無力鼓運,則病少氣也;其脈軟而散,面無色澤者,是脾土衰,而氣下墜,故足腫,若水狀而非水病,如水邪色必澤而明。此當大培脾土,其腫可漸消也。
腎脈搏堅而長,其色黃而赤者,當病折腰;其軟而散者,當少血,至令不復也。
腎藏天一真水,其脈沉實柔滑,反現(xiàn)搏堅而長者,水虧不能涵木,木盛火熾,火又生土而并旺,故現(xiàn)黃赤之色,土本克水,腰者腎之府,腎水虧極,故腰痛如折也;其脈軟而散者,精血少而氣亦耗,故脈軟散,至令不能復元也。
帝曰∶診得心脈而急,此為何???病形何如?岐伯曰∶病名心疝,少腹當有形也。帝曰∶何以言之?岐伯曰∶心為牡臟,小腸為之使,故曰少腹當有形也。
疝者,俗名小腸氣也。牡,陽也。小腸心之腑,經絡相通,而為表里,寒邪客于小腸,而心脈現(xiàn)緊急之象,以心為陽臟,小腸為之使,故病形現(xiàn)于少腹,小腸所居之部也。
帝曰∶診得胃脈,病形何如?岐伯曰∶胃脈實則脹,虛則泄。帝曰∶病成而變何謂?岐伯曰∶風成為寒熱,癉成為消中,厥成為巔病,久風為飧泄,脈風成為癘。病之變化,不可勝數。
胃司納谷消化,以生氣血,其脈實者,邪積而食不消,故脘中脹滿也;脈虛,則氣虛下陷,而為泄瀉,此虛實兩病也,至其病變,如風客于表,則營衛(wèi)不和,而成寒熱之病,以衛(wèi)氣生于胃也;邪火內蘊,則成癉,癉者,善能消食,而反瘦削,名中消病也;胃氣以下行為順,胃者,陽明也,陽明行氣于三陽,或邪氣阻格,使三陽之氣厥逆,成巔頂疼痛之病,即前文所云∶上實下虛,成厥巔疾也;若風邪客于胃,風性疏泄迅利,谷食不及消化而即下泄,病名飧泄也;如風邪入于血脈之中,閉而成熱,胃為水谷之海,而主肌肉,邪熱水濕蒸腐血脈,漸致肌肉潰爛,痛癢相兼,名為癘風,俗名大麻風,最為惡病也。是故病變不可勝數,要在明陰陽五行生化、八風邪正虛實而已。
《素問·大奇論》腎脈小急,肝脈小急,心脈小急,不鼓,皆為瘕。
心肝腎,皆統(tǒng)營血者,三部之脈,或有一部小而急者,皆為營血內結,成有形瘕也。蓋營行脈中,以其閉結,故脈小不能鼓,按之則急強不和也。
腎肝并沉,為石水;并浮,為風水;并虛,為死;并小弦,欲驚。
腎主寒水,肝主風木,腎肝兩脈俱沉者,木沉水中,病名石水,少腹按之必堅,此陽衰水中無氣,陰凝如石而不化也;腎肝俱浮,則風勝而水從風鼓,病名風水也,肝腎并虛,則水涸木枯,生氣竭矣,故死;肝腎并小而弦者,水虧不能涵木,虛風內動而欲驚,肝主驚故也。
腎脈大急沉,肝脈大急沉,皆為疝。心脈搏滑急,為心疝;肺脈沉搏,為肺疝。
疝者,或由風寒,或由濕熱,自腑及臟,牽連筋脈,肝主筋,故不離乎肝邪,而肝腎同源,故脈象相同,此言脈搏急者,風寒之邪多絞痛也,其言疝者,頑木不痛,濕熱之邪也,方書多種,已詳明之。今腎肝心肺之脈皆搏急,謂急強不和,是風寒之邪,故其部位不同而邪則同,故病同,然心疝為小腸病,如上文所云,則肺疝為大腸病可知矣。
三陽急為瘕,三陰急為疝,二陰急為癇厥,二陽急為驚。
三陽者,太陽也,三陰者,太陰也,瘕者,假物成形也,故其脈急,皆邪氣閉結,結于陽為瘕,結于陰為疝,邪同而病異也;二陰者,少陰也,脈急者,風寒之邪乘心腎,故為癇厥,是抽搐昏厥,不省人事也;二陽者,陽明也,脈急者,木邪乘胃,所謂聞木音則惕然而驚也。
辨脈病生死
《素問·大奇論》曰∶脾脈外鼓沉,為腸,久自已;肝脈小緩,為腸,易治;腎脈小搏沉,為腸下血,血溫身熱者,死;心肝,亦下血,二臟同病者,可治,其脈小沉澀,為腸,其身熱者死,熱現(xiàn)七日死。
脾脈外鼓沉者,鼓動于本部之外,其形扁闊也,所以沉者,脾濕下注大腸,為腸,大便無關閉,常流糞水,然脈形闊,脾氣不虧,久則濕去自愈也;肝脈小緩,為腸,木弱土強,故亦易治;如腎脈小搏沉,腸兼下血者,濕熱流于下焦,且傷陰血,故腎脈小搏不和,沉而不鼓,血溫身熱者,邪熱深真陰涸也,故死;若由心肝風火動,而腸下血者,其非脾傷,故可治,若其兩手脈小且沉澀,而腸者,氣血兩傷,身不當熱,而反熱者,虛陽外露,七日陽復之期,陽竭不復則死矣。蓋陽生于子,陰生于午,自子到午為七,自午到子為七,若陰陽之氣相生,其病以七日可愈,不相生而絕,故其死亦以七日也。
胃脈沉鼓澀,胃外鼓大,心脈小堅急,皆膈偏枯。男子發(fā)左,女子發(fā)右,不喑舌轉,可治,三十日起;其從者,喑,三歲起,年不滿二十者,三歲死。
胃脈沉鼓澀,而又鼓大于脈路之外,此痰涎阻滯甚矣,心脈應浮洪而軟,乃反小且堅急,其營血大傷也。
營起于中焦,并胃口,故二者之脈皆為膈病,中宮阻格,其陰陽氣血不得流通經脈,遂成偏枯。男子陽氣由左轉,故發(fā)左為逆,女子由右轉,故發(fā)右為逆,如不喑,舌能轉,其臟未傷,但傷經脈,故可治,三十日日月合壁,人身之氣,亦三十日陰陽會于本元,故偏枯可愈;其從者,言男子發(fā)右,女子發(fā)左也,脾腎經脈絡舌根,連舌本,喑者,脾腎之氣不能上達于舌本,其外證雖從,而五內傷,如未全脫,調補三歲可愈,若年不滿二十,正在長旺之時而得此病,其本弱質而虛損,雖調補不過茍延三歲而死。
脈至而搏,血衄身熱者,死。脈來懸鉤浮,為常脈。
此條以下,皆言兩手脈象,不分部位也。衄者,熱傷氣血,從陽道上溢也,脈搏,無柔和之象,而又身熱,則是孤陽發(fā)越之真臟脈也,故死。脈來懸鉤浮者,心臟本脈之象,而加虛軟,此為衄病之常脈,可治而愈。因衄熱在清道陽分,故脈浮而虛軟,若吐血由濁道陰分而來,脈應沉弱,如脈浮即為兇矣。此又不可不知也。
脈至如喘,名曰暴厥,暴厥者,不知與人言。脈至如數,使人暴驚,三四日自已。
如喘者,脈勢激湍,其氣暴逆而厥,不省人事,如氣順厥回可蘇,厥不回即死矣。脈至如數者,似數非數而虛軟,此心肝血虛氣動,使人暴驚者,如欲寐忽驚惕而醒,所謂魂夢不安也,但靜養(yǎng)可已。
脈至浮合,浮合如數,一息十至以上,是經氣予不足也,微見,九十日死。
脈至浮合者,如浮萍之浮于水面而合,其下全空,如數,一息十至以上,是脫脈,立死,焉能延至九十日?其中必有錯訛?;蛑^微現(xiàn)浮合下空之脈,是經氣不足,九十日當死,如數,一息十至以上,則即死不能計日,此倒裝文法也。
脈至如火薪然,是心精之予奪也,草干而死;脈至如散葉,是肝氣予虛也,木葉落而死,脈至如省客,省客者,脈塞而鼓,是腎氣予不足也,懸去棗花而死;脈至如丸泥,是胃精予不足也,榆莢落而死;脈至如橫格,是膽氣予不足也,禾熟而死;脈至如弦縷,是包精予不足也,病善言,下霜而死,不言,可治;脈至如交漆,交漆者,左右傍至也,微見,三十日死。
脈至如火薪然者,騰沸動搖,心精奪而心火散,草干冬深時,水旺火絕而死也;脈至如散葉者,輕虛浮泛無根也,肝之氣血皆枯,木葉落,金氣旺,則肝木絕而死也;脈至如省客者,欲出不出,故曰塞、曰鼓者,有出而無入,是腎氣奪而精血枯,故脈形如是,懸去棗花,夏令土旺,則水絕而死也;脈至如丸泥者,應指圓旋,而無出入來去,松軟如泥,此胃中精氣不足,榆莢落,春深木旺時,則土氣絕而死也;脈至如橫格者,其氣橫逆相格,失少陽柔和調達之象,是膽氣不足,膽為甲木,禾熟,秋深金旺,則木氣絕而死也;脈至如弦縷者,細長急強也,包精不足,包為心包絡,代心用事,精不足,則心火動散,言者心聲,故善言,即多言也,下霜冬令,寒水旺,則火絕而死,如不言,心火尚靜,大補心血,可治也;脈至如交漆,左右傍至者,營氣不循經脈,陰陽散亂,微現(xiàn)此象,至三十日陰陽會合之時,不能相生,則氣絕而死也。
脈至如涌泉,浮鼓肌中,太陽氣予不足也,少氣,味韭英而死。
太陽與少陰,為表里者,脈至如涌泉,騰沸而浮鼓肌中,其沉部空矣。浮為陽,沉為陰,陽根于陰者也,沉部空,則根敗而生氣少,至韭英得味,春陽上升時,其根脫絕而死也。此下各條皆死脈。
脈至如頹土之狀,按之不得,是肌氣予不足,五色先見黑,白壘發(fā)而死。
脈至如頹土者,應指全無鼓動之力,故按之不得,而無根底,是肌氣不足也。五色先見黑者,腎水涸,所謂面如漆柴者。有五種,白者發(fā)于春。土既先敗,腎水涸而無春生之氣,焉得不死?脈至如懸雍,懸雍者,浮揣切之益大,是十二俞之予不足也,水凝而死。
喉間下垂之帝中,根于腎臟,傷損即死,又名懸雍,脈形似之,而浮揣切之益大者,表氣有余,五內不固,為十二俞之不足者,其陽氣發(fā)泄日甚,故至冬寒水凝時,則陽竭而死。俞皆在背,是十二經脈臟腑之氣穴也。
脈至如偃刀,偃刀者,浮之小急,按之堅大急,五臟菀熱,寒熱獨并于腎也,如此其人不得坐,立春而死。
浮部小急,如刀口,按之堅大急,如刀背,絕無柔和之氣。菀者,郁結也。以五臟久郁邪氣,獨并于腎,腎傷腰折,可臥不得坐,腎敗不能生肝,立春而木無生氣,則絕而死。
脈至如丸,滑不直手,不直者,按之不可得也,是大腸氣予不足也,棗葉生而死。
直同值,不值手者,謂應指圓滑,按之即無,但虛浮之氣動滑也。大腸為庚金,棗葉生于夏,火旺則金絕而死。
脈至如華者,令人善恐,不欲坐臥,行立常聽,是小腸氣予不足也,季秋而死。
如華者,如花開放而無收束,與心脈之如火薪然相類。蓋小腸為丙火,心為丁火,臟腑為表里,而氣相通,故脈相類?;馃o收束,是陰精枯而陽外泄,心氣怯則令人恐,恐則多疑,故不欲坐臥,行立常聽,至季秋陽氣泄盡而死,丙火墓于戌也。
辨婦人懷妊崩產脈病
《素問·平人氣象論》曰∶婦人手少陰脈動甚者,妊子也。
手少陰,心脈也。心主血,腎藏精,精血盛而凝結成孕。月事不下,心火上炎,而脈動甚,故亦有煩渴欲嘔等證,因火炎,濁氣不得下通故也。然其脈象和滑而非病,其腎脈亦必流利而充實,即知其有妊也。若心脈虛動,腎脈不滑而澀,其月事不來,此乃血瘀,心火虛動而非孕,久必成病也。此云妊子者,兼男女而言,若欲辨別,其脈左旺寸旺,為陽為男,右旺尺旺,為陰為女。又本經《腹中論》曰∶何以知懷子之且生也?岐伯曰∶身有病而無邪脈也。無邪脈者,謂無澀滯不和,而脈流利柔滑也;有病者,謂月事不通,及煩渴思食酸物欲嘔等,將生則腹痛也。
《素問·陰陽別論》曰∶陰搏陽別,謂之有子。陰陽虛,腸,死。陽加于陰,謂之汗;陰虛陽搏,謂之崩。三陰俱搏,二十日夜半死;二陰俱搏,十三日夕時死;一陰俱搏,十日死;三陽俱搏,且鼓,三日死;三陰三陽俱搏,心腹?jié)M發(fā)盡,不得隱曲,五日死;二陽俱搏,其病溫,死不治,不過十日死。
此論脈象,必以和緩胃氣為本,若搏擊而不柔緩,皆為病脈,獨婦人懷孕不同,故首標明。陰搏陽別者,如尺部,如沉候,皆為陰,而搏擊有力,與陽部浮候之脈別異,此精血充盛,必搏擊流利,而不澀滯,乃為有子之象也。如澀滯,即為血瘀,若瘀結久,必有腹痛脹滿等病也。若脈陰陽俱虛,而又腸,下泄不止,此無論男女,皆本元虛脫不能收攝,故死也。陽加于陰者,陽邪乘陰,津液發(fā)泄而為汗,如惡風者,當用仲景桂枝湯;如不惡風而寐即出者,名盜汗,審無外邪,當滋陰為主也。陰脈虛,陽脈搏,是陽亢不能統(tǒng)血歸經,遂致暴崩,此專指婦人也。若三陰俱搏,是無胃氣之真臟脈,延二十日,交過一氣,又加一候,至夜半陰極而陽氣不生,則死矣。二陰搏、一陰搏,皆大同小異也。三陽俱搏且鼓,三陰三陽俱搏,皆真臟脈,又兼心腹?jié)M,正敗而邪盛,言發(fā)盡者,脹滿極也,不得隱曲者,二便不通也,此即關格證,故皆死也。二陽俱搏,其病溫者,孤陽無陰,不過二候而死。
《素問·通評虛實論》帝曰∶乳子而病熱,脈懸小者何如?岐伯曰∶手足溫則生,寒則死。帝曰∶乳子中風熱,喘鳴肩息者,脈何如?岐伯曰∶喘鳴肩息者,脈實大也,緩則生,急則死。
乳子者,新產乳哺其子之婦人也。新產脫血,而患溫熱病,其脈小者,正虛邪盛也,若手足溫,其脾胃陽和之氣尚能周布而生;手足寒,則陽氣厥逆而死也。若中風熱陽邪,而受于上部陽分,心肺氣逆,故喘鳴肩息,乃喘息有聲而抬肩也,邪壅于上,故脈必實大,若和緩有胃氣者,但瀉其邪熱,可生;若實大急強,是氣脫之真臟脈,則死矣。
外感內傷總論
方脈所主,病證多端,總其綱要,不出外感、內傷兩門。然外感則有風、寒、暑、濕、燥、火之異,其為病不同,而治法迥別,故仲景分六經證治,以辨陰陽、表里、虛實、寒熱,此《傷寒論》一書,首當體究者也。夫傷寒傳里,則變?yōu)闊幔诒嫘爸疁\深。若表邪未解,必先解表,方可治里,此而錯誤,反使外邪內陷而成危證。其有初感風寒,直入于陰者,因其本元不足,則當溫中助陽,不可誤發(fā)其表,仲景皆已詳辨者也。
惟大江以南,風寒無北方之厲,略用辛溫表散即解,其內傳者,多由初治失當,致表氣反閉而變重病,此辨證不明之故也。蓋風由陽氣所化,經言風為百病之長,善行而數變,故隨寒、熱、溫、涼之氣而變,時令寒則為風寒,時令溫則為風溫。自霜降后,寒氣日甚,及冬至一陽下升,至立春陽氣始出于地,陰氣自上而降者尚盛,故寒邪多也;春分以后,陽漸上升,陰漸入地,其氣方溫,至巳月而陽盡升地上,則寒少矣。故經言夏至前病名溫,夏至后病名暑。溫者,純陽之氣,溫甚,則為火邪矣。其名暑者,夏至一陰下升,陽氣上降,陰陽變遷,火濕合化之氣也。故人身之氣,亦隨之而變。夏至前人身內陽外陰,或有寒邪,易于化熱;夏至后外陽內陰,而暑由火濕合化,濕為陰邪,故不可輕投寒劑,而暑病古方,有用姜、附、玉桂者,皆本陰陽至理,而與溫熱之邪治法不同,學人不可不知也。若秋燥之氣,亦有陰、陽、寒、熱之異,余前集《六氣論》中,俱已辨晰。此為外感之大略也。若夫內傷雜證,仲景《金匱要略》已明大綱,要在分別虛實兩端。凡七情妄動而傷本元者,為虛;飲食不調而有積滯者,為實。其虛者,須辨陰陽、氣血。陰陽根于腎元,氣血生自脾胃。故傷氣血者,調補脾胃尚易;傷陰陽者,培其腎元為難。如其陰損,而脾胃強、大便固者,可用滋潤養(yǎng)陰之法;倘脾胃弱,而兼大便滑者,陽亦傷矣,不可治也。其陽損者,脾胃弱而便不固,必能受助陽之藥為吉;如不能受,陰亦枯矣,不可治也。其有陰陽雖傷,而脾胃尚強者,調理得宜,猶可帶病延年;如陰陽雖非無根,而脾胃先敗者,終歸不起。故經曰∶有胃氣則生,無胃氣則死也。若由飲食、勞倦而傷脾胃,輕者可以調治,久傷不復,必至陰陽俱敗,以無生化之源也。此皆內傷之大略也。且如純虛純實,而可用補用瀉之病少;內傷外感,虛實夾雜之病多。變幻多端,莫可測識。茍非洞明陰陽、氣血生化之理,臟腑、經絡淺深之殊,則不能辨本元之虛實,病邪之所由,難免誤治之失矣。此《內經》之不可不研究以明之也。本門所集病證,有未盡者,當于四診、臟腑、經絡諸門,參合觀之。至于六氣流行,主客變化,每有釀成疫癘者,經分金、木、水、火、土五疫,詳運氣門中。如能悟其至理,病變雖多,皆可一以貫之。故方脈為諸科領袖,則神而明之,存乎其人也。
經解
《素問·至真要大論》帝曰∶愿聞病機。岐伯曰∶諸風掉眩,皆屬于肝;諸寒收引,皆屬于腎;諸氣郁,皆屬于肺;諸濕腫滿,皆屬于脾;諸熱瞀螈,皆屬于火;諸痛癢瘡,皆屬于心;諸厥固泄,皆屬于下;諸痿喘嘔,皆屬于上;諸禁鼓,如喪神守,皆屬于火;諸痙項強,皆屬于濕;諸逆沖上,皆屬于火;諸脹腹大,皆屬于熱;諸躁狂越,皆屬于火;諸暴強直,皆屬于風;諸病有聲,鼓之如鼓,皆屬于熱;諸病腫,疼酸驚駭,皆屬于火;諸轉反戾,水液混濁,皆屬于熱;諸病水液,澄澈清冷,皆屬于寒;諸嘔吐酸,暴注下迫,皆屬于熱。故大要曰∶謹守病機,各司其屬,有者求之,無者求之,盛者責之,虛者責之,必先五勝,疏其血氣,令其調達,而致和平。此之謂也。
此總標百病各有所屬,名為病機。機者,發(fā)動所由,為病之因也。其機皆同,謂之皆屬。然有陰陽、虛實、外感、內傷之異,必當細辨。即如肝為風木之臟,風為陽邪而動泄,故諸風病之動掉眩冒者,皆屬于肝,然有外感之風,則為實邪,血少內生之風,則為虛邪也;腎為寒水之臟,寒為陰邪而凝斂,故諸寒病之收引氣血者,皆屬于腎,然有外感之寒為實邪,而可發(fā)散,有陽虛內生之寒,必當溫補也,其余諸證,莫不皆然矣;諸氣郁,皆屬于肺者,以肺主一身之氣也,同賁,沖突之義;脾為濕土之臟,故諸濕腫滿,皆屬于脾也;瞀音茂,昏也,螈者,抽搐,由火甚生風,故皆屬于火也;心主血脈,血中熱郁,或因邪閉,而成痛癢瘡瘍,故皆屬于心也;肢冷為厥,起于足經郁閉,氣不周行,固者二便不利,泄者二便滑泄,故皆屬于下也;肺熱葉焦,發(fā)為痿,肺病則喘,胃氣上逆則嘔,故皆屬于上也;禁同噤,諸禁鼓者,切牙發(fā)戰(zhàn),或因外邪,或因氣閉,抑遏心火不伸,故如喪神守,皆屬于火也;痙者,經脈強急,不得屈伸,濕閉氣血,不得流通,故皆屬于濕也;火性上炎,故諸逆沖上,皆屬于火,而有虛實之大異也;諸腹脹大,由脾氣壅滯,濕熱不行,故皆屬于熱,然有陽虛不運,或食積不消,多端不同也??裨晔顷杽?,故皆屬火,然更有虛實之殊也;諸暴強直,與痙相類,此言屬風者,大抵動掣者為風,不動者濕閉,如風,則有血虛而生者,與外感治法迥別也,諸病有聲,鼓之如鼓者,如胸腹鳴響,按之有聲之類,病因多端,總由氣火不得流通,故皆屬于熱也;腫濕火,疼酸驚駭肝火,故皆屬于火也;諸轉反戾,水液混濁者,濕火內閉,反側不安,故皆屬于熱也;水液澄澈清冷,則為寒矣;諸嘔吐酸,肝膽火逆也,暴注下迫者,火性急速下迫,大便暴瀉也。以上一十九條,止有水液澄澈清冷屬寒,余皆屬火、屬熱者,蓋外邪雖寒,傳里則多隨陽氣化熱,故劉河間言六氣皆從火化,是陰陽變化自然之理也。但皆有虛實之分,虛實不辨,殺人于反掌間矣。故當詳審病機,而謹守理法,又必反復推求其有邪無邪,為虛為實,先察其五行生克、六氣勝復之道,疏通其氣血,使周流于臟腑、經絡,而致調達和平,方能愈病而保生也。若河間止論其實,未詳其虛,粗疏不可為法。其發(fā)明《內經》至理,辨別陰陽、虛實、表里、寒熱精細周至者,惟仲景一人而已。學人可不悉心體究其書哉!
經解
人生本于天地氣化
《素問·生氣通天論》帝曰∶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陰陽。天地之間,六合之內,其氣九州、九竅、五臟、十二節(jié),皆通乎天氣。其生五,其氣三,數犯此者,則邪氣傷人,此壽命之本也。蒼天之氣清凈,則志意治,順之則陽氣固,雖有賊邪,勿能害也,此因時之序。故圣人傳精神、服天氣,而通神明。失之則內閉九竅,外壅肌肉,衛(wèi)氣散解,此謂自傷,氣之削也。
此總標外感、內傷所由起也。人與天地同根,故形氣之在天地間、六合內者,有九州;在人身者,有九竅,有五臟、十二節(jié),皆通乎天氣者也。所稟以生者,有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氣;所賴以養(yǎng)者,有三陰三陽之生化萬物也。其陰陽五行,氣化流行,必有衰旺偏駁,偏駁者為邪氣。若不善調理,數犯其邪氣,則傷人。故天地之氣化,為人生壽命之本也。若人身之氣,能如蒼天之氣之清凈,則心神和而志意治,其身中陽氣固密,雖有賊邪,勿能為害,此為順天時氣化之序。故圣人傳教,以養(yǎng)精神、服天氣,而通神明也。如失之而受邪,則內閉九竅,外壅肌肉,衛(wèi)氣散解,此謂自傷,而元氣削也。推原其要,在清凈而治意志,為卻病養(yǎng)生之道也。
陽氣者,若天與日,失其所,則折壽而不彰,故天運當以日光明。是故陽,因而上,衛(wèi)外者也。欲如運樞,起居如驚,神氣乃浮。因于暑,汗,煩則喘喝,靜則多言;因于寒,體若燔炭,汗出而散;因于濕,首如裹,濕熱不攘,大筋軟短,小筋弛長,軟短為拘,弛長為痿;因于氣,為腫,四維相代,陽氣乃竭。
此承上文,言人身陽氣當如蒼天之清凈,與日之光明,則心神和而志意治,如失其所,則折壽,而神明不彰矣。故天之健運而不息者,以天體清凈,而日光明照也,人能心凈氣清,則神光自然彰明矣。良以人身陽氣根于陰,自下而上升,外行以為衛(wèi)也。升必有降,內外周流,欲如機樞之運轉,而循環(huán)不息者,起居如有驚擾,則神勞氣動,而陽不固密,外邪因而傷之。若因傷于暑者,暑當與汗俱出勿止,蓋暑由火濕合化,汗出而濕去,火亦得泄也,若火盛上炎,則心煩而肺氣喘喝,或氣平靜而心火不寧,則必多言;若因傷于寒邪,表陽被遏、則身熱如燔炭,仲景所云脈緊身熱無汗為傷寒,用麻黃湯發(fā)汗,汗出則解散矣,此言陽經傷寒者,若寒傷陰經,則無身熱頭痛,非可發(fā)汗也;若因傷于濕者,地之濕氣,下先受之,霧露濕邪,上先受之,濕邪蒙蔽清陽,則頭目昏重,如被包裹之狀,濕侵筋脈,陽郁化熱,而不急為攘除,則筋傷而大筋軟短,小筋弛長,乃成拘攣痿之病矣;因于氣為腫者,其濕不傷筋而傷陽氣也,蓋脾為太陰濕土,而主肌肉,濕邪傷陽而脾困,則肌肉腫矣,脾土旺于辰戌丑未四季,為一歲之綱維者,脾傷身腫,而遇四維土旺之時不愈,至旺氣過而時令相代,則陽氣竭而死,故曰∶四維相代,陽氣乃竭也。舊注四維解作筋骨血肉,或解作四肢,而筋骨血肉與四肢,又如何相代?則全無義理可通矣。況《至真要大論》岐伯曰∶夫氣之生,與其化,衰盛異也。寒暑溫涼,盛衰之用,其在四維。蓋言寒暑溫涼之氣流行,有盛衰而后有變化,當變化之際,在辰戌丑未之四季,而立春夏秋冬之四時,故土旺四季,而為一歲之綱維也。所以然者,春夏秋冬是木火金水四氣,金木水火互相克賊,必賴四季之土于中調理維持,方成造化之功,故曰∶盛衰之用,其在四維。觀此,其義理豈不確然可證乎!陽氣者,煩勞則張,精絕,辟積于夏,使人煎厥,目盲不可以視,耳閉不可以聽,潰潰乎若壞都,汨汨乎不可止。陽氣者,大怒則形氣絕,而血菀于上,使人薄厥。有傷于筋,縱,其若不容,汗出偏沮,使人偏枯。
汗出見濕,乃生痤。高粱之變,足生大疔,受如持虛。勞汗當風,寒薄為,郁乃痤。
上節(jié)言外邪所傷,此明勞欲所傷也。篇首云清凈則志意治而陽氣固,若煩勞不息,則陽氣鴟張,化為邪火,火熾則水耗,水者,精血所由生也,其水漸耗,而至精絕不生,其邪僻之氣蓄積,而至夏令火旺之時,身中灼熱如煎,而經脈郁閉,陽氣不得周行四肢,故反厥冷,名曰煎厥,俗稱骨蒸干血勞者也。目得血而能視,精血枯,故目盲,精脫者耳聾,故氣閉不通,而耳不能聽,傷損至此,身如潰敗之壞都,而氣血流散,如無防之水,汨汨乎不可止遏而收攝,雖有藥石,莫能治矣。若肝為剛臟,藏血而屬木,主春升之氣,大怒則肝氣逆,而其充形之氣機遏絕,血隨氣郁,而菀結于上焦,因而營衛(wèi)閉塞,經脈不通,使人薄厥者,怒氣急迫暴厥也。肝主筋,故致有傷于筋,而弛縱不能束骨,則行立戰(zhàn)掉,其若不能整容也。夫氣主煦之,血主濡之,陽氣乖逆,則營衛(wèi)不和,而汗出偏沮,沮者,漏泄也,《月令》所云∶地氣沮泄,是津液不能周流,乃從或左或右而漏泄,以成偏枯之證也。以上皆言情欲所傷者也。如或汗出腠開之時,而受濕邪,逆閉營氣,乃生痤、瘡癤之類也。其有素貪高粱濃味而致傷者,足以生大疔毒,不止痤而已,良以日逐所蘊邪熱,如持虛空之器而受物,其積蓄深也。若因勞汗出,而當風寒迫郁表陽,或為為痤,俗稱粉痣之類,皆淺在皮腠,尚無大害也。
陽氣者,精則養(yǎng)神,柔則養(yǎng)筋,開闔不得,寒氣從之,乃生大僂。陷脈為,留連肉腠。俞氣化薄,傳為善畏,及為驚駭。營氣不從,逆于肉里,乃生癰腫。魄汗未盡,形弱而氣爍,穴俞以閉,發(fā)為風瘧。故風者,百病之始也,清凈則肉腠閉拒,雖有大風苛毒,弗之能害,此因時之序也。故病久則傳化,上下不并,良醫(yī)弗為。故陽蓄積病死,而陽氣當膈,膈者當瀉,不亟正治,粗乃敗。
以上皆題陽氣,謂陰陽兩平,中和之氣也。其中和而精粹者,以養(yǎng)心神,中和而柔潤者,以養(yǎng)筋骨,敷布周流,內自臟腑,外達經絡,表里陰陽,循環(huán)無間者也,太陽為開,陽明為闔,少陽為樞,太陰為開,厥陰為闔,少陰為樞,如氣有乖逆,而升降開闔,不循軌則,外寒因而從之,使筋脈拘急,乃生大僂者,大體傴僂不伸也。如或邪陷血脈,營氣郁結,則成瘰、鼠等瘡。如邪留連肉腠,與穴俞之氣逼迫,久而侵入五內,傳為善畏驚駭之病,乃肝膽傷也。若營氣不從軌則,逆于肉里,乃生癰腫也。肺藏魄,皮毛為肺之合,汗出毛竅,乃名魄汗,汗出未盡者,由形氣內弱,而邪風外加,穴俞以閉,乃發(fā)為風瘧也。凡六氣之邪傷人必兼風,以風性尖利而易入,故風為百病之始也。若身中陽氣清凈而固密,則肉腠閉拒,雖有大風苛毒,弗能為害,此因順時序之氣化也。大風苛毒,即《靈樞·九宮八風篇》所云之虛風賊邪,故曰邪之所湊,其氣必虛。至病久而邪傳化,則上升下降,陰陽相格,而不相并,謂陰陽不相交通,病至如此,雖有良醫(yī),弗能為矣。故其陽氣化為邪氣,蓄積至于病死,而邪陽之氣郁結當膈,是當及早瀉之,乃不急急正治,而為粗工所敗者也。
故陽氣者,一日而主外∶平旦人氣生,日中而陽氣隆,日西而陽氣虛,氣門乃閉。是故暮而收拒,無擾筋骨,無見霧露。反此三時,形乃困薄。
此總結上文之義也。上言陽因而上,衛(wèi)外者也,故此專言衛(wèi)陽之氣,晝行于身之陽分,故一日而主外。平旦自陰而出于陽,其氣始生,日中而陽氣隆盛,日西則又入于陰,故外衛(wèi)之陽氣虛,氣門乃閉。是故暮而陽氣內收以拒外,無擾動筋骨,以傷內氣也。表陽既虛,無見霧露陰濕之氣,以傷外體也。如不知早、午、暮三時陽氣出入之序,而反逆之,則形氣乃困迫而致委頓矣。此申明外邪所傷,必由陽氣內乏之故,以應上文陽氣固密,外邪弗能為害之義也。
岐伯曰∶陰者,藏精而起亟也;陽者,衛(wèi)外而為固也。陰不勝其陽,則脈流薄疾,并乃狂;陽不勝其陰,則五臟氣爭,九竅不通。是以圣人陳陰陽,筋脈和同,骨髓堅固,氣血皆從。如是則內外調和,邪不能害,耳目聰明,氣立如故。
此又申明陰陽互根之理,以表必使和平,不可偏勝也,經中反復詳明,無非斯旨。自朱丹溪造陽常有余陰常不足之論,至張景岳又反其說,云陽常不足陰常有余,兩家雖各有見解,不免晦經旨而迷后學也。此節(jié)專標陰陽偏勝之病,尤為明著。蓋陰陽之氣,出于命蒂,流為營衛(wèi)。命蒂,象太極也。陰陽互根于太極,故偏亢則偏絕矣。精者,陰中之陽也,陽根于陰,故陰藏精也;起者,坤下起復也,而陰根于陽,故干下變垢也,亟者,謂起而又起,無間斷,無窮已,乃陰陽相生而不息者。其流為營衛(wèi),則營行脈中為陰,衛(wèi)行脈外為陽,故陽者,衛(wèi)外而為身之固也。若有偏勝,而陰不勝其陽,則營行脈中者不足,故脈流薄弱而速疾,以陽勝而行速也;及其甚也,氣盡歸并于陽,乃發(fā)狂病矣。如陽不勝其陰,而陰屬臟,其氣凝滯,故不得調暢而相爭,清陽不能轉旋于表里,以致九竅窒塞而不通也。是故圣人備陳陰陽生化之道,必使氣血流通煦潤,而筋脈和同,骨髓堅固,則內外調和,邪不能害,自然耳目聰明,元氣創(chuàng)建如故矣。
風客淫氣,精乃亡,邪傷肝也。因而飽食,筋脈橫解,腸為痔;因而大飲,則氣逆;因而強力,腎氣乃傷,高骨乃壞。凡陰陽之要,陽密乃固,兩者不和,若春無秋,若冬無夏,因而和之,是謂圣度。故陽強不能密,陰氣乃絕;陰平陽秘,精神乃治;陰陽離決,精氣乃絕。
此明陰陽不調而致病者也。風氣通于肝,風邪客之,侵淫日久,則化熱而傷陰精,精乃亡,由邪傷肝也。
肝主筋,既經邪傷,而又飽食,使脾氣困乏,則筋脈橫解,橫解者,弛懈也,脾困則生濕,濕邪下注而為腸、痔漏也;因而又大飲其酒,則氣逆;更強用力,腎氣乃傷,而督脈損,高骨乃壞,高骨,背上天柱骨也。故凡陰陽之要,陽密乃固,若兩者不和,如四時之失序,而生化之道絕矣,因而和之,是謂圣人之法度,不循圣度,不能和也。故陽強而不靜密,則偏亢而陰氣偏絕;若陰氣和平,陽氣秘密,自然互相生化,而精神乃治也;若陰陽析離而決裂,精氣乃絕而死矣。
因于露風,乃生寒熱。是以春傷于風,邪氣留連,乃為洞泄;夏傷于暑,秋為瘧;秋傷于濕,上逆而咳,發(fā)為痿厥;冬傷于寒,春必溫病。四時之氣,更傷五臟。
風露之邪,必傷營衛(wèi),乃生寒熱之病。凡邪之淺深傳化,病變多端。是以春為風木司令,而傷于風者,邪氣留連不解,傳入腸胃而成洞泄之病,以風性疏泄也;夏傷于暑者,邪客膜原,夏氣外浮而不即病,至秋涼風外束,邪不能容,乃發(fā)為瘧,音皆,瘧者,以邪內結外閉而難出,日久不愈也;秋傷于濕之濕,是燥字之訛,余前集《素問辨疑》已申明矣,蓋肺為燥金,秋為燥令,燥傷肺液,故上逆而咳,《痿論》曰∶肺熱葉焦,發(fā)為痿,經氣因之不周,則厥矣,若濕邪屬脾,多為腫病,而無咳逆,其訛可見也;冬傷于寒者,腎為寒水之臟,而主冬令,同氣感召,邪伏于經而不即發(fā),至春陽氣上升,邪化為熱,乃發(fā)為溫病。此四時之氣更迭而傷五臟者,正為人身之氣通乎天氣,故氣有駁雜,即為所傷,又有偏亢、倚伏、傳變多端之病,統(tǒng)會上文義理,誠詳悉也。
《素問·陰陽應象大論》曰∶天有四時五行,以生長收藏,而生寒暑燥濕風。人有五臟,化五氣,以生喜怒悲憂恐。故喜怒傷氣,寒暑傷形。暴怒傷陰,暴喜傷陽。厥逆上行,滿脈去形。喜怒不節(jié),寒暑過度,生乃不固。故重陰必陽,重陽必陰。故曰∶冬傷于寒,春必溫病;春傷于風,夏生飧泄;夏傷于暑,秋必瘧;秋傷于濕,冬生咳嗽。
此明天人協(xié)議氣化,以表外感內傷之由也。蓋在天為氣,在地成形,皆四時五行之所生長收藏者也。寒暑燥濕風,即水火金土木之氣以生者,人稟其氣而生,故有五臟化五行之氣,以生喜怒悲憂恐之五情。是故縱情喜怒則傷氣,外感寒暑則傷形。暴怒則氣逆化火而傷陰,暴喜則神蕩氣弛而傷陽。陰陽偏傷,其氣厥逆而上行,則臟虛脈滿,氣血奔騰,勢將離形而去,蓋志者氣之帥也,氣者體之充也,喜怒動志而暴其氣,氣離形體而去也。先傷氣者,后必至于傷形;先傷形者,后必至于傷氣。
是故喜怒不節(jié),寒暑過度,生命乃不固也。舉喜怒,則悲憂恐亦然矣;舉寒暑,則燥濕風亦然矣。此內傷、外感之病因也。重陰必陽,重陽必陰,由太極動極而靜,靜極而動,乃變化生成自然之道也。故曰冬傷于寒云云者,證明前文四時之氣更傷五臟之義也。如冬之陰令,而傷寒之陰邪,是為重陰,至春變?yōu)闇夭。粗仃幈仃栔硪?;春之陽令,而傷風之陽邪,是為重陽,至夏而成飧泄,是陽邪傳陰,亦即重陽必陰之理也。變化之道,皆可類推矣。
帝曰∶法陰陽奈何?岐伯曰∶陽勝則身熱,腠理閉,喘粗為之俯仰,汗不出而熱,齒干,以煩冤腹?jié)M死,能冬不能夏;陰勝則身寒,汗出,身常清,數而寒,寒則厥,厥則腹?jié)M死,能夏不能冬。此陰陽更勝之變,病之形能也。
此明陰陽偏勝之病狀也。其陽邪勝而身熱,腠理閉,喘粗為之俯仰,汗不出者,營衛(wèi)不通而氣上逆也。齒干、煩冤、腹?jié)M者,邪入臟腑,內外皆閉,不得發(fā)泄,故死。能冬不能夏者,冬令陰旺,而陽邪勝者,或可耐時以調治,若夏令陽旺以助邪,則不能治矣。其陰邪勝而陽虛,則身寒,汗出,身常清冷,數而寒者,表陽已虛,寒甚則厥,厥則腹?jié)M者,內陽又敗,故死。能夏不能冬者,義與陽勝者同。此陰陽更相勝負之變,而病形之能愈不能愈可驗也。
清濁氣亂
《靈樞·五亂篇》帝曰∶經脈十二者,別為五行,分為四時,何失而亂?何得而治?岐伯曰∶五行有序,四時有分,相順則治,相逆則亂。經脈十二者,以應十二月。十二月分為四時,四時者,春夏秋冬,其氣各異,營衛(wèi)相隨,陰陽已和,清濁不相干,如是則順之而治。清氣在陰,濁氣在陽,營氣順脈,衛(wèi)氣逆行,清濁相干,亂于胸中,是謂大悶。故氣亂于心,則煩心密嘿,俯首靜伏,亂于肺,則俯仰喘喝,接手以呼;亂于腸胃,則為霍亂;亂于臂脛,則為四厥;亂于頭,則為厥逆,頭重眩仆。
經脈為枝葉,五臟為根本。五臟具五行之性,故經脈亦有五行之別,而五行之生化有序也。手足三陰三陽十二經,以應十二月,乃分春夏秋冬四時之氣候。是故營衛(wèi)經絡,陰陽氣血,生化流行,皆合乎四時升降之氣,五行相生之序,則陰陽和平,清濁不相干,而各循其道,如是則為順而治也。夫身半以上為陽,身半以下為陰。清氣為陽而上升,濁氣為陰而下降。如清氣在陰而不升,濁氣在陽而不降,則使營氣順脈而行,不與衛(wèi)和,衛(wèi)氣逆行,則升降失序,而清濁相干,故曰∶清氣在下,則為飧泄;濁氣在上,則為脹,隨其逆亂之處而現(xiàn)病也。如亂于胸中,是謂大,者,郁悶也;亂于心,則煩心密嘿,俯首靜伏者,以心煩不欲言動也;亂于肺,則氣壅塞,故俯仰喘喝,接手以呼者,兩手交接抵胸,始能呼氣以出也;亂于腸胃,則為霍亂,吐瀉交作矣;亂于臂脛,則陰陽經脈,交接之氣不通,故四肢厥冷也;亂于頭,則氣厥上逆,頭重下輕,故目眩而跌仆也。此雖止舉數端,而余處皆可概見矣。然其所以致之者,必有外感內傷之因,要必求其所因而調之也。
邪流八虛
《靈樞·邪客篇》帝曰∶人有八虛,各何以候?岐伯曰∶以候五臟。肺心有邪,其氣流于兩肘;肝有邪,其氣流于兩腋;脾有邪,其氣流于兩髀;腎有邪,其氣流于兩。凡此八虛者,皆機關之室,真氣之所過,血絡之所游,邪氣惡血,固不得住留,住留則傷經絡骨節(jié),機關不得屈伸,故病攣也。
兩肘、兩腋、兩髀、兩者,五臟真氣之所過,經絡血脈之所游,為一身之機樞關要也。故邪氣惡血,不得留住于此。若五臟有邪,其氣外走,必由八處流行,而與惡血住留于此者,則傷經絡筋骨,機關窒塞,不得屈伸,而成拘攣之病。故其稱八虛者,此八節(jié)機關,必要虛通,而氣血流行調暢,則無諸病也。
營衛(wèi)腸胃邪痹
《靈樞·壽夭剛柔篇》帝問營衛(wèi)寒痹之為病。伯高曰∶營之生病也,寒熱少氣,血上下行;衛(wèi)之生病也,氣痛時來時去,怫愾賁響,風寒客于腸胃之中。寒痹之為病也,留而不去,時痛而皮不仁。
營為陰而行脈中,主血;衛(wèi)為陽而行脈外,主氣。經在營分,絡在衛(wèi)分。營衛(wèi)氣血,由經絡而周流表里者也。病在營,則經絡不得通和,故發(fā)寒熱而少氣,氣郁則血不能四布,而但上下行走,故有因外邪而動血吐衄者,即營病之征也。蓋血得寒則凝澀,得熱則妄溢也;衛(wèi)行脈外,其氣悍而浮漫,其為病也,逆其氣勢,則郁結而痛,時來時去者,流走不定也,怫愾音費欷,郁悶而太息也,以其風寒客于腸胃,清濁相混,故又賁響也,賁同奔。如寒邪痹而不去,則內時痛而皮不仁,不仁者,頑木不知痛癢,以大腸之氣外應于皮,而邪本由皮毛而入也。
風寒傷形情欲傷氣
帝曰∶形氣病之先后,外內之應奈何?伯高曰∶風寒傷形,憂恐忿怒傷氣。氣傷臟,乃病臟;寒傷形,乃應形;風傷筋脈,筋脈乃應。此形氣內外之相應也。
風寒由皮毛而入,故傷形,憂恐忿怒以動神志,故傷元氣,元氣根于臟,乃致臟病也。若以風寒分之,寒為陰邪傷形,形者,統(tǒng)營衛(wèi)、經絡、肌肉、筋骨而言也;若風為陽邪,獨言傷筋脈者,兼內風而言也。蓋筋脈肝心所主,肝血少,則生風,心勞動,則生火,故有外邪內邪之分,若外邪,則風傷衛(wèi),脈緩而有汗,寒傷營,脈緊而無汗,如仲景所論者,故先統(tǒng)言風寒傷形也。又如《素問·調經論》所云陰盛生內寒者,由內傷陽氣也。如其傷陰血,則生肝風,而心火亦熾,風火交爍,必傷筋脈。此形氣與內邪外邪之必相應,而有證狀可驗也。
外邪自淺入深
《素問·繆刺論》岐伯曰∶夫邪之客于形也,必先舍于皮毛,留而不去,入舍于孫脈,留而不去,入舍于絡脈,留而不去,入舍于經脈,內連五臟,散于腸胃,陰陽俱感,五臟乃傷。此邪之從皮毛而入,極于五臟之次也。如此,則治其經焉。今邪客于皮毛,入舍于孫絡,留而不去,閉塞不通,不得入于經,流溢于大絡,而生奇病也。夫邪客大絡者,左注右,右注左,上下左右,與經相干,而布于四末,其氣無常處,不入于經俞,命曰繆刺。帝曰∶愿聞繆刺,以左取右,以右取左奈何?其與巨刺,何以別之?岐伯曰∶邪客于經,左盛則右病,右盛則左病,亦有移易者,左痛未已,而右脈先病,如此者,必巨刺之,必中其經,非絡脈也。故絡病者,其痛與經脈繆處,故命曰繆刺。
此節(jié)當與痹病篇眾痹、周痹各條合觀。蓋凡外邪之由皮毛入者,必自淺而深,從絡入經,則內連五臟,散于腸胃,以陰陽十二經內通臟腑者也。故陰陽俱感,五臟乃傷,然邪雖深入,其未離于經者,必當從經而治,以其由表而入,必使仍從表出,不可輕攻其里,反使外邪內陷,則危矣。故如仲景之治少陰病發(fā)熱者,邪不離經,乃用麻黃、細辛通經,以附子助里達表,此邪之淺深,治法先后,不可不知也。如邪先舍孫絡,留而不去,絡脈閉塞,不與經通,則邪流溢于大絡,而生奇病,謂其病狀奇異也。因大絡散布周身內外,交互錯綜,與經脈之徑直而有隧道者不同,故邪客大絡,則隨絡氣散漫游走,左注右,右注左,上下左右,皆與十二經相干涉,而分布于四肢之末,其邪游走,不入經俞,故為奇病,如俗名流火游風之類也。治之當用繆刺,以左取右,以右取左,不同治經之法也。若邪客于經,亦有偏左偏右,互相移易者,必用巨刺以治經,非同刺絡之法。繆刺淺,巨刺深,以絡淺經深也。邪在大絡,其痛游走無常,與經病之痛有定處者不同。絡病之痛,言與經脈繆處者,與經環(huán)回而不在經中。蓋十二經交接之處,皆由絡脈通貫,而絡與經之首尾繆處,故命曰繆刺也。此下皆言絡病,方脈家必須明之。刺法另有???,而藥治亦同一理也。
邪客手足三陰三陽之絡
邪客于足少陰之絡,令人卒心痛,暴脹,胸脅支滿。
邪客于手少陽之絡,令人喉痹舌卷,口干心煩,臂外廉痛,手不及頭。
邪客于足厥陰之絡,令人卒疝暴病。
邪客于足太陽之絡,令人頭項肩痛。
邪客于手陽明之絡,令人氣滿胸中,喘息支,胸中熱。
邪客于臂掌之間,不可得屈。
邪客于陽蹺之脈,令人目痛,從內始。
人有所墜墮,惡血留內,腹中滿脹,不得前后,先飲利藥,此上傷厥陰之脈,下傷少陰之絡。
邪客于手陽明之絡,令人耳聾,時不聞音。
凡痹往來行無常處者,在分肉間痛而刺之。
邪客于足陽明之絡,令人鼽衄,上齒寒。
邪客于足少陽之絡,令人脅痛不得息,咳而汗出。咳者,溫衣暖食。
邪客于足少陰之絡,令人嗌痛,不可內食。無故善怒,氣上走賁上,嗌中腫,不能內唾,時不能出唾者。
邪客于足太陰之絡,令人腰痛,引少腹控,不可以仰息。
邪客于足太陽之絡,令人拘攣背急,引脅而痛。
邪客于足少陽之絡,令人留于樞中痛,髀不可舉。
邪客于五臟之間,其病也,脈引而痛,時來時止。
邪客于手足少陰、太陰、足陽明之絡,此五絡皆會于耳中,上絡左角,五絡俱竭,令人身脈皆動,而形無知也,其狀若尸,或曰尸厥。以竹管吹其兩耳,剃其左角之發(fā)方一寸,燔治,飲以美酒數杯,不能飲者灌之,立已。
手足陰陽十二經交接之處,皆由絡脈通貫。經如粗枝而直,絡如細枝而橫,由絡分枝而更細者名孫絡,故經有陰陽淺深,而絡亦如之,其部位皆隨經而繆處者也。以上所列病證,皆絡氣行到之處邪客之,其氣或閉或逆,故現(xiàn)諸病。其同一經而有重迭病證不同者,因經之首尾皆有絡,而部位又有淺深高下,故其現(xiàn)病各異也。若其流行次序,及十二經所現(xiàn)病證,已詳經絡門中經脈篇,當合觀之,義理更明也。惟絡脈既通經之首尾,而又散布周身,其孫絡淺在皮腠之間而脈愈細,故受邪則氣閉不通,凡麻木、痹痛及游走不定者,皆為絡病。而陽絡在表,故傷則血外溢而為吐為衄;陰絡在里,故傷則血內溢而為便血溺血也。外邪從絡入經,氣血自經注絡,而血隨氣行,自內出外,邪則由表入里,故逆之而成病。若氣血旺,邪不能入,故曰∶邪之所湊,其氣必虛。但六氣之邪,有陰陽清濁之異,故亦隨類相感,或由皮毛而入于經者,或由口鼻而入從中道,而分走表里者,其現(xiàn)證皆各不同,則必辨明而治之,故當洞明經絡部位之淺深也。
邪隨時令氣候入客
《素問·四時刺逆從論》岐伯曰∶春氣在經脈,夏氣在孫絡,長夏氣在肌肉,秋氣在皮膚,冬氣在骨髓中。帝曰∶愿聞其故。岐伯曰∶春者,天氣始開,地氣始泄,凍解冰釋,水行經通,故人氣在脈;夏者,經滿氣溢,入孫絡受血,皮膚充實;長夏者,經絡皆盛,內溢肌中;秋者,天氣始收,腠理閉塞,皮膚引急;冬者蓋,藏血氣在中,內著骨髓,通于五臟。是故邪氣者,常隨四時之氣血而入客也。至其變化,不可為度,然必從其經氣,辟除其邪,除其邪,則亂氣不生。
此言天地陰陽五行之氣,升降流行,以春、夏、季夏、秋、冬五時,應木、火、土、金、水之五氣,而主生、長、化、收、藏,以滋養(yǎng)萬物。人生氣交之中,故身中元氣,應天地之氣而浮沉。浮則旺于表而衰于里,沉則旺于里而衰于表。邪必乘衰而襲之,故亦隨時令氣候而入客于身,則有淺深部位不同也,每見秋冬風寒之邪,多從皮毛而入經絡,夏令暑濕之邪,多由口鼻而入脾胃。其表里元氣之衰旺,亦可征矣。然此言其常理耳,至其變化為病,不可為一定之度。良以人稟有強弱,感邪有重輕,要必審其受邪之處,從其經氣辟除其邪。
蓋經者,通表里之道路,表里之邪,皆可由之而辟除,除其邪,則亂氣不生而病自愈。故仲景分六經以辨脈證而立治法,為傳軒岐之道脈也。其不究心于仲景而流于淺陋邪僻者,豈不為軒岐之罪人哉。
又按《素問·金匱真言論》曰∶春氣者,病在頭;夏氣者,病在臟;秋氣者,病在肩背;冬氣者,病在四肢。
與此篇相類,而各有義理不同,錄后虛風賊邪篇內,宜合觀之。
筋骨不得屈伸
《靈樞·終始篇》曰∶手屈而不伸者,其病在筋;伸而不屈者,其病在骨。在骨守骨,在筋守筋。
筋攣,故屈而不能伸;骨強,故伸而不能屈。肝主筋,腎主骨,各守其主病者而治之也。
《素問·平人氣象論》曰∶膝者,筋之府,屈伸不能,行則僂俯,筋將憊矣;骨者,髓之府,不能久立,行則振掉,骨將憊矣。
此觀其行立之狀,知其筋骨之將憊。憊者,敗也。
疹筋
《素問·奇病論》帝曰∶人有尺脈數甚,筋急而現(xiàn),此為何???岐伯曰∶此所謂疹筋,是人腹必急,白色黑色現(xiàn),則病甚。
疹者,結氣為病之義,故風熱之邪郁結血絡,發(fā)為疹子。此名疹筋者,肝主筋,腎水虧,不能養(yǎng)肝,其陽郁結于下,不得上達,故尺脈數甚,而肝枯筋燥,故筋急外現(xiàn),其腹中亦必拘急不舒,白色黑色現(xiàn),則金水不能相生,肺腎皆不調,則肝病更甚也。
經解
二陽三陽
《素問·陰陽別論》曰∶二陽之病發(fā)心脾,有不得隱曲,女子不月,其傳為風消,其傳為息賁者,死不治。三陽為病發(fā)寒熱,下為癰腫,及為痿厥,其傳為索澤,其傳為疝。
此言內傷陰陽之氣而發(fā)病也。二陽者,陽明胃也。胃氣由心脾發(fā)生,故其病有從損傷心脾而發(fā)者,蓋心者一身之主宰,而為脾之母,脾主為胃行津液,而生化氣血者也。其有不得于隱情委曲之事,憂思郁結,則心脾俱傷,而無生化轉運之力,以致胃病食減。若在女子,尤多此病,氣郁血耗,則月事不下也。久而傳變,其血枯生風,虛陽化火,風火消爍肌肉,而脾土敗矣。土敗則肺金無生氣,乃成息賁,息賁者,氣餒而喘促,傳變至此,金水亦枯,無論男女,皆死不可治也。凡經候二便之病,經義皆謂之不得隱曲,推其源,總由心脾郁結之所致也。三陽者,太陽也。其腑為膀胱,主藏津液而出小便,其經主一身之表而統(tǒng)營衛(wèi),外邪多由太陽經而入營衛(wèi),則發(fā)寒熱之病。陽病者,上行極而下,故邪不解則下走,而營氣不從,逆于肉里,乃生癰腫,傷及經脈,則為痿、為厥、為。者,小腿后太陽經脈所行之處。音淵,痛也。又其傳變,則皮膚枯索而不澤,以太陽之氣榮于皮毛,氣不榮則枯也。又傳為疝者,其邪由經入腑,牽連陰筋,腎子頑木,名疝也。
一陽二陽一陰
一陽發(fā)病,少氣,善咳,善泄,其傳為心掣,其傳為膈。二陽一陰發(fā)病,主驚駭,背痛,善噫,善欠,名曰風厥。
一陽者,少陽也。為生陽之氣所從出,故病則少氣;清陽失于轉旋,肺不清肅下降,逆而善咳;木氣不達,郁于土中,其氣下陷,故善泄瀉也;其傳為心中若掣者,肝膽為風木,風木之氣擾動血脈,以心主血脈故也;其傳為噎膈者,少陽為樞,樞不轉而三陽之氣皆逆,與痰涎膠結于膈也。二陽者,陽明胃,一陰者,厥陰肝,二者同病,肝主驚,胃病聞木音則惕然而驚,故主驚駭;胃不和,則肺氣不順,故背痛;中脘濁壅,故善噫也;呵欠本腎所主,今陽不轉旋,陰氣引之下行,故胃病亦有善伸數欠也。胃為臟腑之海,而肝氣橫逆于中,則一身內外之氣,皆厥而不順,肝為風木,故名風厥,是內風乘胃,牙關緊急而厥也。
二陰一陽三陽三陰
二陰一陽發(fā)病,善脹,心滿,善氣。三陽三陰發(fā)病,為偏枯痿易,四肢不舉。
二陰者,少陰也,一陽者,少陽也。少陽為陽經之樞,少陰為陰經之樞,陰陽樞紐皆病,則六經開闔失職,升降因之不調,而氣郁勃,故病善脹心滿而善氣也。善氣者,濁氣時從便出,俗謂之屁,以陽明不闔之故,然脹滿亦可以暫寬也。三陽者,太陽也,三陰者,太陰也。太陽為開而主表,太陰為開而主里,二經俱病,則陰陽表里之氣皆窒塞不開,而經脈不得周流,乃病偏枯痿易。偏枯是身半邊偏廢,痿易者,肢痿或左或右,變易不定也。以上舉三陰三陽發(fā)病之證,其因則有內傷外感之異,當詳辨也。
陰爭于內陽擾于外
陰爭于內,陽擾于外,魄汗未藏,四逆而起,起則熏肺,使人喘鳴。陰之所生,和本曰和。是故剛與剛,陽氣破散,陰氣乃消亡;淖則剛柔不和,經氣乃絕。
此總結上文之義也。陰主內,陽主外,二氣偏亢,則內外爭擾,察其現(xiàn)證,知病之在陰在陽也。陽擾于外者,腠理開泄,肺氣不固,魄汗不藏,流而不止也;陰爭于內者,陰性凝斂,使陽不得循經周布,而四肢厥逆,其中陽內沖而起,化火熏肺,則肺氣喘鳴,是皆陰陽不和,內外格拒之故也。陰之所生句下,必有脫文。蓋陰陽之道,互相生化,陰之所生,其本在陽,陽之所化,其本在陰,要必推其所本而和之,則曰和也。如偏亢者,瀉以和之;不足者,助以和之。是故陽亢為剛,若再與之剛,則為亢極而陽氣破散,陽散不能生陰,則陰亦消亡矣;若陰已平而又益之,如積水成淖,則剛柔不和而陽沉伏,其氣不得至經,乃至偏絕,此皆不知和之之道也。
生死證
死陰之屬,不過三日而死;生陽之屬,不過四日而死。所謂生陽死陰者,肝之心,謂之生陽;心之肺,謂之死陰;肺之腎,謂之重陰;腎之脾,謂之辟陰,死不治。
此明臟病相傳生死之證,不外陰陽之理也。屬者,病所歸也。肝之心者,木生火也,故謂之生陽,其病不過四日而已,蓋一日木生火,二日火生土,三日土生金,四日金生水,則五臟生氣周流而病已,故名生陽也;心之肺者,火克金也,二日金克木,三日木克土,土敗而后天根本絕則死,故名死陰也;肺之腎者,金本生水,但金水皆陰,故名重陰,而無火土生陽之氣也;腎傳脾,是陰水反來侮土,土本克水,反受其侮,則土無生陽之火可知,故名辟陰,辟,偏也,重陰偏陰而無陽,故皆死不可治也。良以脾胃為生化氣血之源,火為土母,木為火母,故病之相傳,以木火土相生,則正氣旺而病邪退,其火土氣敗,則死不可治矣。
結陽結陰二陽結三陽結三陰結一陰一陽結
結陽者,腫四肢;結陰者,便血一升,再結二升,三結三升;陰陽結斜,多陰少陽,曰石水,少腹腫。二陽結,謂之消;三陽結,謂之隔∶三陰結,謂之水;一陰一陽結,謂之喉痹。
此言陰陽郁結而發(fā)病者。四肢為諸陽之本,陰陽經脈交接于四肢之末,陽結不得交通于陰,故四肢浮腫也;若營陰結者,營主血,結則血不歸絡流通,遂漫溢妄行,由便而下,所謂陰絡傷則血內溢也,故結甚則下血甚矣;若陰陽皆結而有偏斜,其陰結多陽結少,則成石水,少腹腫,蓋三焦外是營衛(wèi),陽所主,三焦內是腑臟,陰所主,陰陽皆結,則三焦水道不利,其陰結多,故水下壅而少腹腫,按之堅如石也。二陽者,陽明胃也,陽結而化邪火,乃成中消之病,多食易饑,而肌肉消瘦也;三陽者,太陽也,太陽主開,其氣結不得外達于表,則阻隔于內,或致飲食難下,而便不通也;三陰者,太陰也,亦主開,其氣結則脾不轉運,肺不輸布,水飲蓄而成病也;一陰者,厥陰也,一陽者,少陽也,甲乙木也,木郁則火發(fā),上灼于喉,而成喉痹,以肝脈循喉后故也。
有形無形痛與不痛
《靈樞·壽夭剛柔篇》少師曰∶病在陽者,名曰風;病在陰者,名曰痹;陰陽俱病,名曰風痹。病有形而不痛者,陽之類;無形而痛者,陰之類也。無形而痛者,其陽完而陰傷之也,急治其陰,無攻其陽;有形而不痛者,其陰完而陽傷之也,急治其陽,無攻其陰。陰陽俱動,乍有形,乍無形,加之煩心,名曰陰勝其陽,此謂不表不里,其形不久。
風由陽氣所化,故病在陽分名風;若寒濕陰邪凝滯,故病在陰分名痹。此以人身陰陽之氣,與外邪同類相感而致病,因病以立名也。有形而不痛者,如浮腫痞滿之類,是病傷陽,而陰完全也;無形而痛者,如肢體疼痛,而無腫脹之類,是病傷陰,而陽完全也。蓋陽為氣,起發(fā)而流通,起發(fā)故有形,流通故不痛也;陰為血,沉靜而凝滯,沉靜故無形,凝滯故疼痛也。此以病形而辨陰陽者也。乍有形,乍無形,而煩心者,邪在陰陽之間,陰陽相格,故煩心,以不專在陽,不專在陰,故乍有形,乍無形;如其邪入漸深而屬陰分,即名陰勝其陽,此不表不里之?。黄湫尾痪脽o矣。由是可知陽勝于陰者,其疼痛亦必不久,而邪漸從外解也。陽病當調其氣,陰病當和其血,是為一定之法也。
陽勝煩熱陰勝多痹
《素問·逆調論》帝曰∶人身非常溫也,非常熱也,為之熱而煩滿者,何也?岐伯曰∶陰氣少而陽氣勝,故熱而煩滿也。帝曰∶人身非衣寒也,中非有寒氣也,寒從中生者何也?岐伯曰∶是人多痹氣也,陽氣少,陰氣多,故身寒如從水中出。
此言不因受邪而為病者。若受外邪,身必常溫常熱,今非常溫常熱,而有時發(fā)熱且煩滿者,是內生之熱也,由其陰氣少,而陽偏勝,故內熱而煩滿,與外邪之身熱自異也。又有非衣少而身寒,非飲冷而中寒,其寒從中生者,由其營衛(wèi)經絡之氣多痹,痹者,因陽氣少而陰氣多,陰性凝滯,陽抑不伸,故身寒如從水中出也。嘗見有夏令而服棉衣者,其飲食起居如常,而臟腑無損,即是多痹氣而陽少之人也。以上皆言陰陽偏勝為病,非獨外邪而致寒熱者也。
陰虛肉爍
帝曰∶人有四肢熱,逢風寒如炙如火者,何也?岐伯曰∶是人者,陰氣虛,陽氣盛。四肢者,陽也,兩陽相得,而陰氣虛少,少水不能滅盛火,而陽獨治,獨治者,不能生長也,獨勝而止耳。逢風而如炙如火者,是人當肉爍也。
脾胃統(tǒng)陰陽而主肌肉,四肢者,稟氣于脾胃,而十二經陰陽之氣,交接于肢末,故陰虛陽盛,則四肢熱,風寒激之,則如炙如火,以其腎水少,不能滅盛火,而亢陽獨治。獨治者,孤陽不能生長氣血,而壯火反使消爍肌肉也。
腎枯骨痹
帝曰∶人身有寒,湯火不能熱,濃衣不能溫,然不凍,是為何???岐伯曰∶是人者,素腎氣勝,以水為事,太陽氣衰,腎脂枯不長,一水不能勝兩火,腎者水也,而生于骨,腎不生則髓不能滿,故寒甚至骨也。所以不凍者,肝一陽也,心二陽也,腎孤臟也,一水不能勝二火,故不能凍,病名曰骨痹,是人當攣節(jié)也。
是人腎氣素強,以水為事者,色欲過度也。腎之腑,太陽膀胱也,臟損則腑陽虧,而太陽經氣衰矣。太陽主一身之表,表虛而身寒,故湯火濃衣,不能使之溫熱也。腎脂枯涸不長,骨髓由腎而生,腎脂枯,故髓不充滿,而寒甚至骨,則軀體無陽和之氣矣。其所以不凍者,心為君火,少陽相火,由肝膽而行,故心肝兩臟,皆陰中之陽也,腎為寒水,孤臟也,以其臟體分陰陽,則一水不勝君相二火,故不凍。其皮肉筋骨,已無陽氣煦和,但有陰氣痹滯,故病名骨痹。經云∶液脫者,骨屬屈伸不利,故肢節(jié)必當拘攣也。如此,亦九死一生而已。上條肉爍,是邪熱盛;此條骨痹,是元陽消,皆內傷敗證也。
五病所發(fā)
《素問·宣明五氣論》曰∶五病所發(fā)∶陰病發(fā)于骨,陽病發(fā)于血,陰病發(fā)于肉,陽病發(fā)于冬,陰病發(fā)于夏,是謂五發(fā)。
陰病發(fā)于骨者,腎主骨,為陰臟也;陽病發(fā)于血者,心主血脈,為陽臟也;陰病發(fā)于肉者,脾主肌肉,為至陰之臟也。此以臟象分陰陽也。如其夙病在陽分者,至冬陽氣收藏,邪不能容則病發(fā);如在陰分者,至夏陽氣升浮則病發(fā)。所以然者,外邪混于血氣之中,隨經脈流行而不之覺,至時令遷移,陰陽氣變,則邪動,故陰遇陽即發(fā),陽遇陰即發(fā)。如冬陰令而傷陰寒,至春陽旺,發(fā)為溫病;夏令陽時而傷暑熱,至秋陰令,發(fā)為瘧,同一理也。
五邪所亂
五邪所亂∶邪入于陽則狂,邪入于陰則痹,搏陽則為巔疾,搏陰則為喑,陽入之陰則靜,陰出之陽則怒,是謂五亂。
人身臟腑、經絡、營衛(wèi)、氣血,皆有陰陽之分,六氣外邪,亦有陰陽之異,故病之變化萬狀,要必辨其陰陽為綱領也。此言狂者,以陽邪入陽分,陽性躁動也;痹者,以陰邪入陰分,陰性凝滯也;巔疾者,本乎天者親上,陽性上亢也;喑者,陰性主闔,聲不能發(fā)也;陽入之陰,隨陰性而靜,陰出之陽,激陽性而怒,如陽被陰激,發(fā)而為雷也。
是故邪正互爭,氣血擾亂,病變多端,要必有陰陽之理所在,此五亂者,足可為綱領也。
五邪所見死證
五邪所見∶春得秋脈,夏得冬脈,長夏得春脈,秋得夏脈,冬得長夏脈,名曰陰出之陽,病善怒,不治,是謂五邪,皆同命死不治。
此明上文陰出之陽之義也。春得秋脈,金克木也;夏得冬脈,水克火也;長夏得春脈,木克土也;秋得夏脈,火克金也;冬得長夏脈,土克水也。蓋其五行相克者,由陰陽相離而不相交也,名曰陰出之陽者,其陰出離于陽而成孤陽,故病善怒,是謂五邪,皆同命死不治也。若陽入之陰,則陰陽相入相交而生化,其人靜而不死矣。
邪中陽溜于經中陰溜于腑
《靈樞·邪氣臟腑病形篇》岐伯曰∶身半以上,邪中之也;身半以下,濕中之也。故曰∶邪之中人也,無有常,中于陰,則溜于腑;中于陽,則溜于經。帝曰∶陰之與陽也,異名同類,上下相會,經絡之相貫,如環(huán)無端。邪之中人,或中于陰,或中于陽,上下左右,無有恒常,何也?岐伯曰∶諸陽之會,皆在于面。中人也,方乘虛時,及新用力,善飲食汗出,腠理開,而中于邪。中于面,則下陽明;中于項,則下太陽;中于頰,則下少陽;其中于膺背兩脅,亦中其經。帝曰∶其中于陰奈何?岐伯曰∶中于陰者,常從臂始。夫臂與,其陰皮薄,其肉淖澤,故俱受于風,獨傷其陰。
帝曰∶此故傷其臟乎?岐伯曰∶身之中于風也,不必動臟。故邪入于陰經,則其臟氣實,邪氣入而不能客,乃還之于腑。故中陽,則溜于經;中陰,則溜于腑。
身半以上,天氣主之為陽,風為陽邪,故風邪中之;身半以下,地氣主之,為陰,濕為陰邪,故濕邪中之。
同類相感召也。風邪動蕩,故中人無常處,或中于陰,則溜于腑;或中于陽,則溜于經。此以表里分陰陽,不拘上下之部位也。蓋以諸陽經皆會于面,邪之中,方乘陽氣虛時,及新用力,飲食汗出,腠理開,而邪中之。
中于面,則下陽明,以陽明經脈起于鼻交中,由面下行者也;中于項,則下太陽,以太陽經脈從頭下項背而走足也;中于頰,則下少陽,以少陽經脈由耳前下頰,行于身側者也;中于膺背兩脅,亦各入其經脈也。其中于陰,從臂始者,以手足臂里面,皆三陰經脈所行者也,其皮薄,肉淖澤而不堅密,故邪易入,而風邪獨傷之也。陰經內通于臟,邪入之而臟氣實,則邪不能客,故還之于腑,是由經入臟,從臟出腑,以腑臟經脈相通也。故原其邪,國中于陽,則溜于經;國中陰,則溜于腑也。此但指風邪內入之徑路次第,而未及于濕也。
外感內傷
帝曰∶邪之中人臟奈何?岐伯曰∶憂愁恐懼則傷心,形寒飲冷則傷肺,以其兩寒兩感,中外皆傷,故氣逆而上行。有所墮墜,惡血留內,若有所大怒,氣上而不下,積于脅下,則傷肝,有所擊仆,若醉入房,汗出當風,則傷脾;有所用力舉重,若入房過度,汗出浴水,則傷腎。
帝曰∶五臟之中風奈何?岐伯曰∶陰陽俱感,邪乃得往。
上言臟氣實,邪不能客而還于腑,其有邪中于臟者,必由七情、飲食、房勞等事,先傷臟氣,邪得乘虛而入。故此但詳內傷之因,而曰陰陽俱感,邪乃得往者,以臟腑居里為陰,營衛(wèi)在外為陽,統(tǒng)明外邪由內傷之所感召也。
面耐寒熱
帝曰∶首面與身形也,屬骨連筋,同血合于氣耳。天寒則裂地凌冰,其卒寒,或手足懈惰,然而其面不衣,何也?岐伯曰∶十二經脈,三百六十五絡,其血氣皆上于面,而走空竅。其精陽氣,上走于目而為睛;其別氣,走于耳而為聽;其宗氣,上出于鼻而為臭;其濁氣,出于胃,走唇舌而為味。其氣之津液,皆上熏于面,而皮又濃,其肉堅,故天熱甚寒,不能勝之也。
首面身形,雖同屬筋骨氣血,合而成形,其陽氣津液,皆上升而熏于面,故獨耐寒熱而不畏,所以上言或用力,或飲食汗出,腠理開,邪始乘虛而入也。
虛邪正邪
帝曰∶邪之中人,其病形何如?岐伯曰∶虛邪之中身也,灑淅動形;正邪之中人也微,先見于色,不知于身,若有若無,若亡若存,有形無形,莫知其情。
虛邪賊風暴厲,故中于身,灑淅動形者,寒毛豎也;正邪者,尋常風寒,因腠理開而入,其氣微而不厲,先現(xiàn)于面色,而身不之覺,故若有若無,若存若亡,有形無形,皆莫知其真實之病情也。
胃大腸小腸證
帝曰∶愿聞六腑之病。岐伯曰∶面熱者,足陽明??;魚絡血者,手陽明?。粌甚浦?,脈豎陷者,足陽明病,此胃脈也。大腸病者,腸中切痛而鳴濯濯,冬日重感于寒,即泄,當臍而痛,不能久立,與胃同候;胃病者,腹脹,胃脘當心而痛,上支兩脅,膈咽不通,食飲不下。
足陽明胃經之脈行于面,故病則面熱也;手腕魚際,手陽明大腸經之絡脈,故病則絡脈現(xiàn)血色也;兩足跗上,胃經之動脈,名沖陽,其脈豎陷者,按之不應,為足陽明病也。若大腸病者,腸中切痛,而鳴濯濯有聲,若重感于寒,即泄瀉,當臍而痛,不能久立者,立則氣墜欲瀉也,其胃病者,亦同候法,以胃與大腸,氣本相貫;若胃病腹脹,腹正大腸所居之處,故現(xiàn)證相同,惟胃氣上連于肺,旁近于肝,故胃脘當心痛,上支兩脅,膈咽不通,食飲不下,咽者,胃之食管,與肺喉前后相并者,是故肺肝氣或不調,亦使胃脘脹悶也。
小腸病者,小腹痛,腰脊控睪而痛,時窘之后,當耳前熱,若寒甚,若獨肩上熱甚,及手小指次指之間熱,若脈陷者,此其候也,手太陽病也。
小腸本在胃下、大腸之上,其病證反現(xiàn)于下者,以其為心之腑,而下通膀胱,氣化關于肝腎,故小腹痛,腰脊控睪丸而痛者,名疝病,亦名小腸氣也,時窘之后者,大便堅澀,因小腸主化物,病則滓濁不化,致大腸傳導不利也;其有耳前熱,或寒甚,或肩上熱甚,及手小指次指間熱,而脈陷下,皆小腸經脈所現(xiàn)之病,故知其非肝、腎、膀胱之病,而由小腸延及于肝、腎、膀胱,當治小腸為主也。
三焦膀胱膽證
三焦病者,腹氣滿,小腹尤堅,不得小便,窘急,溢則水,留即為脹,候在足太陽之外大絡,大絡在太陽、少陽之間,亦見于脈,取委陽。
三焦為決瀆之官,水道出焉,膀胱藏津液,必由三焦氣化,方能泄水。三焦病而氣空,故腹中氣滿,而小腹尤堅者,膀胱不能泄水而小便閉也;水多漫溢,留于肌膚,則成脹病矣;候在足太陽之大絡,而取委陽穴者,泄膀胱以通下焦之氣,下焦通則三焦俱通矣。故如水腫病用開腠發(fā)汗之法,亦是疏解太陽經脈,以通膀胱之氣,所以經言三焦膀胱者,腠理毫毛其應也。
膀胱病者,小腹偏腫而痛,以手按之,即欲小便而不得,肩上熱,若脈陷,及足小趾外廉,及脛踝后皆熱,若脈陷,取委中央。
小腸為心之腑,而氣行于左,膀胱承小腸之氣化者,肝位于左,而主遺溺癃閉,則與肝亦相關涉,故膀胱病則小腸與肝氣皆不宣,小腹偏左而痛,以手按之,欲小便而不得,氣結不開也;膀胱為腎之腑,而下焦所主,以其有足小趾外廉及脛踝后皆熱,若脈陷,皆膀胱足太陽經現(xiàn)證,故取其經之委中穴以治之也。
膽病者,善太息,口苦,嘔宿汁,心下澹澹,恐人將捕之,嗌中然,數唾,在足少陽之本末,亦視其脈之陷下者,灸之,其寒熱者,取陽陵泉。
少陽生氣,由肝膽而升,膽病氣郁,故善太息;膽汁泄而上溢,故口苦;逆氣犯胃,則嘔宿汁;膽附于肝,膽泄則肝虛,前云肝實則怒,虛則恐,故心下澹澹,恐人將捕之,澹澹,慘澹氣怯之狀,蓋怒則膽氣橫,恐則膽氣怯也;氣逆于嗌,故然有聲,水液隨涌而數唾也;病在足少陽經之本末,本末者,經之始終也;視其經脈之陷下者灸之,以通陽氣,其發(fā)寒熱者,因少陽經在半表半里,取穴針之,以通表里之氣,而仲景用小柴胡湯以和之也。
肺肝脾胃腎心證
《靈樞·五邪篇》曰∶邪在肺,則病皮膚痛,寒熱,上氣喘,汗出,咳動肩臂。
肺合于皮毛而主衛(wèi)氣,故邪在肺,則皮膚痛;營衛(wèi)不和,則發(fā)寒熱;以其上氣,喘而汗出,咳動肩臂,皆肺病之現(xiàn)證,故寒熱亦屬肺邪。若邪在經而發(fā)寒熱,必有頭痛,肺病發(fā)寒熱,則無頭痛也。
邪在肝,則兩脅中痛,寒中,惡血在內,行善掣節(jié),時腳腫。
兩脅為肝經所行之處,故邪傷肝,兩脅痛也;寒中者,脾胃虛弱,陽不輸化,而肝逆不得藏血,故惡血瘀積在內;以陽明本多氣多血,以陽虛而寒,肝逆氣陷,故血蓄不行,而時腳腫;血不養(yǎng)筋而筋急,故行則肢節(jié)牽掣也。
邪在脾胃,則病肌肉痛。陽氣有余,陰氣不足,則熱中,善饑;陽氣不足,陰氣有余,則寒中,腸鳴腹痛;陰陽俱有余,若俱不足,則有寒有熱。
脾胃主肌肉,故邪客之則肌肉痛。陽有余,則熱中而善饑;陰有余,則寒中而腸鳴腹痛;以脾胃統(tǒng)一一身之陰陽,故陰陽偏勝,則寒熱證現(xiàn)也。上條中寒而有蓄血者,肝病不藏血也;此條中寒而無蓄血,肝無病也。
邪在腎,則病骨痛陰痹。陰痹者,按之不可得,腹脹,腰痛,大便難,肩背頸項痛,時眩。
腎主骨,邪在腎,故骨痛。陰痹者,邪痹陰分深處,故按之不可得,而腹脹、腰痛、大便難,皆陰氣痹結者也。以腎為胃關,開竅于二便。故二便之病,皆關于腎,而大便難者,有陰結、陽結之分,陰結為虛寒,陽結為實熱,仲景辨脈證甚詳,此之陰痹,即陰結也。關門痹結,則腸胃濁壅不行,肺氣開張,不得下降,經氣皆逆,故肩背頸項俱痛也;腎病而水不涵木,則虛陽化風而上冒,故時眩也。
邪在心,則病心痛,喜悲,時眩仆。視有余不足,而調之其輸也。
邪受心包絡,其氣有余則笑,不足則悲;而心中痛者,以心主血脈,血脈郁結也;脈結氣不通,則心火亢逆,而神不能主持,故時目眩而仆。當視其有余不足,而調其輸者,調心包絡之經氣也。以上統(tǒng)指外感、內傷偏邪之氣而言也。
心臟不受邪氣
《靈樞·邪客篇》帝曰∶手少陰之脈,獨無,何也?岐伯曰∶少陰,心脈也。心者,五臟六腑之大主也,精神之所舍也,其臟堅固,邪勿能容也。容之則心傷,心傷則神去,神去則死矣。故諸邪之在心者,皆在于心之包絡,包絡者,心主之脈也,故獨無也。
心包絡稱臣使之官,喜樂出焉。一如君之近臣,代心用事而出喜樂,為心臟之脈。若心主,即元神,清靜無為者也,故其臟堅固,邪不能干,而凡邪之干心,皆包絡受之。若傷心臟,則神去而死矣。
經解
虛實之要
《素問·刺志論》帝曰∶愿聞虛實之要。岐伯曰∶氣實形實,氣虛形虛,此其常也,反此者病。谷盛氣盛,谷虛氣虛,此其常也,反此者病。脈實血實,脈虛血虛,此其常也,反此者病。帝曰∶如何而反?岐伯曰∶氣盛身寒,此謂反也;氣虛身熱,此謂反也;谷入多而氣少,此謂反也;脈盛血少,此謂反也;脈少血多,此謂反也。氣盛身寒,得之傷寒;氣虛身熱,得之傷暑;谷入多而氣少者,得之有所脫血,濕居下也;谷入少而氣多者,邪在胃與肺也;脈小血多者,飲中熱也;脈大血少者,脈有風氣,水漿不入,此之謂也。
夫氣者,體之充也。脈者,血之府也。色者,氣血之榮華也。氣血者,由水谷之精微所化者也。是故形氣、血脈之虛實,色澤之明晦,谷入之多少,必當相應,其不相應而相反者,由外感、內傷之病所致,而要辨其虛實也。假如形實氣盛者,形體壯實,呼吸聲粗,而陽氣旺,身不寒也,若反身冷畏寒,是外傷寒邪,內氣被遏而不舒,故聲粗似氣盛也;形弱氣虛,則聲微,呼吸少氣,不足以息,而陽虛身寒也,若反身熱而畏熱者,是暑熱傷氣,故氣虛不足以息也;谷入多則胃強而氣自旺,乃反少者,因其脫血而氣耗散,或濕邪傷陽,濕為陰邪,居下部,而陽氣根于下者,以濕居之,故生氣少也;谷入少則胃弱而中氣虛,乃反盛者,以邪客肺胃,其氣滯逆,非真盛也;血盛則脈盛而色榮也,若色榮似血多,而脈反小者,以飲酒而血中有熱,非血多也;若脈盛似血盛,而色反枯白者,因有風氣而致脈盛,非血盛也,風氣阻于中,水漿且不入,何有谷氣以生血氣哉!《素問·通評虛實論》岐伯曰∶邪氣盛則實,精氣奪則虛。氣虛者,肺虛也,氣逆者,足寒也,非其時則生,當其時則死,余臟皆如此。
此統(tǒng)言虛實之道,舉一臟以該余臟也。蓋肺主一身之氣,故氣虛者,肺必虛也。若氣逆而不降者,其陽上亢,故足下必寒也。肺金旺于秋,若非秋時而肺虛,尚可生,若當旺時而反虛,其根本已敗可見,或夏令火旺克金之時,則更難培養(yǎng)也。又如秋冬陽氣收降之時,而氣逆足寒,猶可調治,若春夏陽氣升浮,而氣逆足寒,即有上脫之虞,故曰非其時則生,當其時則死也。余臟如肝心之氣旺于春夏而主升,肺腎之氣旺于秋冬而主降,脾旺于季夏而主轉運,其虛其實,為逆為順,皆可如此類推矣。薛生白曰∶邪氣盛則實,精氣奪則虛,此二句為治之大綱。其辭似顯,其義甚微,而辨之最難者也。蓋言邪氣實宜瀉,正氣虛宜補,凡邪正相搏而為病,則邪實正虛皆可言也。主瀉者曰邪盛當瀉,主補者曰精奪當補,各執(zhí)一見,借口文飾,以至精之訓,釀莫大之害,不知理之所在,有必不可移易者,察虛實之緩急有無也。無虛者,急在邪氣,去之不速,留則生變也;多虛者,急在正氣,培之不早,臨期無濟也;微虛微實者,亦治其實,可一掃而除也;甚虛甚實者,所畏在虛,但固守根本,以先為己之不可勝,則邪無不退也;二虛一實者,兼其實,開其一面也;二實一虛者,兼其虛,防生不測也??傊瑢嵍`補,固必增邪,猶可解救,其禍??;虛而誤攻,元氣忽去,莫可挽回,其禍大。此虛實之緩急,不可不察也。所謂有無者,察邪氣之有無也。凡風、寒、暑、濕、燥、火皆為邪,邪之在表在里、在腑在臟,必有所居,求得其本,則直取之,此所謂有,有則邪之實也;若無六氣之邪,而病出三陰,則惟情欲以傷內,勞倦以傷外,非邪似邪,非實似實,此所謂無,無則病在元氣也。不明此義,必至以逆為從,以標作本,絕人長命耳。楠按∶此篇之論,最為精當,學人宜三復焉。
惟云誤補增邪,猶可解救,其禍小,然余親見有病伏暑發(fā)瘧者,其人信景岳書,而用補氣等藥,其邪暫伏,瘧止,不數日復發(fā),更認為虛,而服熟地等劑,即變悶痧,邀余視之,不可解救,是夜而卒。蓋風寒之邪在表者,誤補猶可解救,虛人且當助內以托邪;若暑濕之邪,初由膜原而歸脾胃,故雖虛不能用補法,而為難治,必須輕藥從緩調之,急則生變也。是故虛而挾邪者,必辨其邪之淺深表里為要也。
五臟現(xiàn)病
《靈樞·本神篇》曰∶肝藏血,血舍魂,肝氣虛則恐,實則怒;脾藏營,營舍意,脾氣虛則四肢不用,五臟不安,實則腹脹,涇溲不利;心藏脈,脈舍神,心氣虛則悲,實則笑不休;肺藏氣,氣舍魄,肺氣虛則鼻塞不利,少氣,實則喘喝,胸盈仰息;腎藏精,精舍志,腎氣虛則厥,實則脹,五臟不安。必審五臟之病形,以知其氣之虛實,謹而調之也。
心為君主之官,心神靜則靈明無作,動則化識為用,魂魄意志,皆由心神所化,為識之別名,寄于肝、肺、脾、腎四臟,故各臟有病,皆關于心,而知痛苦。凡情欲之動出于心,而必先傷各臟者也。良以神氣本為一物,而分二用者,神動則傷氣,氣動則亂神,故曰持其志無暴其氣也。觀臟氣之虛實,而現(xiàn)恐怒悲喜等病,其神氣本為一物,更可征矣。然氣又有陰陽五行之分,故五臟之現(xiàn)病,各有不同也。臟腑為表里,腑氣本于臟,故臟氣虛實,即腑氣虛實也。肝氣虛則膽怯而多恐也,肝為剛臟,名將軍之官,故其氣實則膽橫而多怒也;營氣生于脾,故脾藏營,而營舍意也,四肢稟氣于脾胃,其氣由脾健運而外達,脾虛故四肢無力而不用也,脾為中土,金木水火借以調和,其氣虛不能周布,則金木水火互相克賊,而五臟皆不安矣,脾位于腹,其氣實則壅而不得轉輸,腸胃因之不通,故腹脹而涇溲不利也;血脈從心臟之氣而生,故謂心藏脈,而脈舍神,每見有外邪瘀結血脈者,即多昏譫,理可見矣,以神氣本為一物,故氣虛則神喪而悲,氣實則神旺而喜笑不休也;一身之氣,皆歸肺權衡四布,故肺藏氣,而氣舍魄也,肺開竅于鼻,其氣虛則濁蔽其竅而不通利,出入氣少也,其實者則氣壅于胸,不得分布,故喘喝、胸滿而仰息也;水谷所化之精血,皆由脾臟轉輸,而血歸肝,精歸腎,故謂肝藏血,而血舍魂,腎藏精,而精舍志也,志者,神火之所注,而舍于精,故精能生氣,而為陽之根,氣虛則陽衰而多厥冷也,腎為胃關,開竅于二便,故腎氣實則關竅不利,濁壅腸胃,胸腹脹悶,而五臟皆不安矣。是故必審五臟之病形,以知其氣之虛實,謹按理法而調之,以五臟為根本,五臟調和,則一身自無諸病也。
肝病
《素問·臟氣法時論》曰∶肝病者,兩脅下痛,引少腹,令人善怒;虛則目KTKT無所見,耳無所聞,善恐,如人將捕之。取其經,厥陰與少陽。氣逆,則頭痛,耳聾不聰,頰腫。
此言五臟虛實之病,與上《本神篇》有不同者,蓋《本神篇》專明本臟之虛實,此篇特明受邪之病形,故直標肝病、心病,而不明言其臟象,止表受邪之證,所謂邪盛為實、精奪為虛也。而其言虛,亦有挾邪之證,故雖同論五臟虛實,而義理迥別,各明其病也。肝脈起于足,由少腹布脅肋,故肝病則兩脅下痛,引少腹,以其受邪,故有經脈之證,用針以通經脈而治也,邪盛為實,肝實故善怒;其虛者血少,目光本虧,再加受邪,故目KTKT無所見,KTKT者,昏暗也,肝之表是膽腑,少陽經脈入于耳,既虛而又邪蔽,故耳無所聞,膽怯,故善恐,如人將捕之也。即取肝膽經以治之。如少陽氣逆,其邪盛,則頭痛、耳聾不聰、頰腫,皆少陽經脈所行之處也。其耳不聰,比之虛者絕無所聞,則又不同矣。
心病
心病者,胸中痛,脅支滿,脅下痛,膺背肩胛間痛,兩臂內痛;虛則胸腹大,脅下與腰相引而痛。取其經,少陰、太陽;舌下血者,其變病,刺中血者。
心病者,《靈樞·邪客篇》言心臟堅固不受邪,受邪則神去而死,凡云心病者,皆心包絡及手少陰經受邪也。故其胸痛、脅支滿而痛,及臂內痛等證,皆包絡與少陰經脈所行之處也。其虛者,至于脅下與腰相引而痛,是連及肝腎也。蓋肝為心母,腎為肝母,由母先虛,而及其子,若過勞心火,必耗肝腎精血也。且各臟皆有系脈通心,以心為一身主宰,一身氣血皆隨心所使,故心病必關于各臟,而心生血脈,血脈虛不能濡潤,則牽掣各臟,而脅下與腰相引而痛也。是故情欲而傷各臟者,必先自養(yǎng)其心,藥石止能調氣血,不能治心志之??;所以情欲損傷之證,不知此理,終必不起也。刺法經穴,另詳同人圖,下皆同。
脾病
脾病者,身重,善饑,肉痿,足不收,行善螈,腳下痛;虛則腹?jié)M,腸鳴,飧泄,食不化。取其經,太陰、陽明、少陰血者。
此言脾受外邪而化熱病也。脾主肌肉,肌肉受熱,經脈皆弛縱,故身重肉痿,以及善饑,至腳下痛,皆邪熱所傷,為實證也。行善螈者,螈音契,以脾之經脈起于足而弛縱,則行步不穩(wěn)也。其腹?jié)M、腸鳴、飧泄、食不化,皆虛寒之邪,經所云臟寒生滿病也。若腹?jié)M、便閉、發(fā)熱,又為實矣。治用針法,而用藥亦可類推也。
肺病
肺病者,喘咳,逆氣,肩背痛,汗出,尻陰股膝髀足皆痛;虛則少氣,不能報息,耳聾,嗌干。取其經,太陰、足太陽之外,厥陰內血者。
喘咳、逆氣、肩背痛、汗出者,以肺氣上壅,肩背血脈窒塞,而胃中水液不得下輸,乃從皮腠外泄,皆肺臟之現(xiàn)病也。其尻及陰股至足皆痛者,足太陽經病也。以太陽主一身之表,與肺同合于皮毛,故外邪客于太陽,則必內連肺臟,如仲景所論,風傷衛(wèi),有鼻鳴干嘔,寒傷營,有喘咳,皆太陽連肺臟者。然邪客太陽經者,必有頭痛,此無頭痛者,是邪客于肺,外溢皮毛,延及太陽之界,不在其經,故無頭痛,而標肺病也。若肺臟虛,則少氣,不足以充出入之息,其氣不振,則濁邪蒙竅而耳聾,氣虛不能生津,則嗌干也。刺法取太陽,泄外溢之邪也;取厥陰者,以陰陽十二經脈流行,至足厥陰與手太陰,始終交接,故取之,皆為肺邪之出路也。用藥之法,可類推矣。
腎病
腎病者,腹大,脛腫,喘咳,身重,寢汗出,憎風;虛則胸中痛,大腹小腹痛,清厥,意不樂。取其經,少陰、太陽血者。
腎為寒水之臟,而受風邪鼓動,水不得泄,乃壅而腹大脛腫,以至憎風等證,是成風水之病也。胸中痛,以至意不樂,是陽虛之證。清厥者,手足逆冷也。風水挾外邪,故兼取太陽,表里并治,使膀胱泄水也?!端貑枴つ嬲{論》曰∶腎者水臟,主津液,主臥與喘也。蓋腎為水臟,而火根于中,火蒸水氣而為津液,上升舌下廉泉,至口咽下,溉于周身,故津液少,則舌燥嗌干。肺主出氣,腎主納氣,夜臥則肺氣納于腎,并收天地之精氣,以養(yǎng)身中元氣也,早起則腎氣出于肺,以供一身運用也。是故津液與臥及喘,皆腎所主。而肺腎兩臟病,皆有喘咳,在肺是氣閉為實,在腎是氣脫為虛。風水病亦因腎虛受邪,故有喘咳、身重,而寢則出汗也。若中宮壅滯,使肺腎之氣出入升降不利,亦有喘咳。皆當辨其因,分虛實而治之也。
五有余五不足
《素問·調經論》岐伯曰∶有余有五,不足亦有五。神有余有不足,氣有余有不足,血有余有不足,形有余有不足,志有余有不足。帝曰∶人有精氣津液,四肢九竅,五臟十六部,三百六十五節(jié),乃生百病,百病之生,皆有虛實。今夫子言有余有五,不足亦有五,何以生之乎?岐伯曰∶皆生于五臟也。夫心藏神,肺藏氣,肝藏血,脾藏肉,腎藏志,而此成形。志意通,肉連骨髓,而成身形五臟。五臟之道,皆出于經隧,以行血氣,血氣不和,百病乃變化而生,是故守經隧焉。
此與上節(jié)《本神篇》、《法時論》義理互相發(fā)明者也。蓋神、氣、血、肉、志藏于五臟,五臟之道路,由經隧出入,以行氣血,氣血生化,皆神志所主。神藏心,而志藏腎,腎生骨髓,故志意內通于骨髓,而成身形五臟,是腎又為身形五臟之本也。故神志病,則氣血不能生化,氣血不和,則神志不安,而生百病。治病必和其氣血,和其氣血,必守經隧之淺深部位而調之。以經隧為五臟之道路,故必辨其有余不足,而使五臟安和,則百病自愈。所以雖有十六部、三百六十五節(jié),以生百病,總不出五臟之和與不和,而統(tǒng)歸心志所主者也。
帝曰∶有余不足何如?岐伯曰∶神有余則笑不休,神不足則悲;氣有余則喘咳上氣,不足則息利少氣;血有余則怒,血不足則恐;形有余則腹脹,涇溲不利,形不足則四肢不用;志有余則腹脹飧泄,志不足則厥。
此言有余不足之證,即心、肺、肝、脾、腎臟之病,與上《本神篇》同。惟上言肝氣實則怒,此以神、氣、血、肉、志分五臟之虛實,而肝藏血者,故曰血有余則怒,不足則恐,其義與《本神篇》同也。若上言腎氣實則脹,此言志有余,即腎氣實之義也。惟言腹脹飧泄,屬脾虛證,乃列于腎實下者,蓋土實水虛,則腹脹、涇溲不利,水實土虛,則腹脹、飧泄,以腎為寒水之臟,寒水勝土,即謂之腎實,實即有余之謂,是與上編互明理旨者也。
陰陽氣血相傾相并
帝曰∶已聞虛實之形,不知其何以生?岐伯曰∶氣血以并,陰陽相傾,氣亂于衛(wèi),血逆于經,血氣離居,一實一虛。血并于陰,氣并于陽,故為驚狂;血并于陽,氣并于陰,乃為炅中;血并于上,氣并于下,心煩惋,善怒;血并于下,氣并于上,亂而喜忘。
此言陰陽氣血相并相傾者也。傾者,偏側也。偏傾相并,故互有虛實。蓋衛(wèi)主氣,營主血,如氣亂于衛(wèi),則血不隨氣循行而逆于營,由是血氣各離其本居而相并。氣并于血,則血實氣虛;血并于氣,則血虛氣實。血并于陰經,氣并于陽經,則陰陽經絡不相通和,發(fā)為驚狂之??;血并于陽經,氣并于陰經,則陰陽互爭,發(fā)為炅中,炅,灼熱也;血并走于上焦,氣并走于下焦,則心煩惋而善怒,惋,悲惱也;血并于下焦,氣并于上焦,則神亂喜忘,所謂獨火亂其神明也。良以陰陽互根互用,以生化氣血,故氣行則血隨,氣亂則血逆,氣阻則血瘀,氣熱則血耗,氣寒則血凝,氣衰則血少,血少則陰不勝陽而血熱,氣衰則陽不勝陰而氣寒,氣旺則血多,血多則陽不勝陰而血涼,氣旺則陰不勝陽而氣熱。此氣血陰陽之衰旺寒熱,而又變生諸病者也。
帝曰∶血并于陰,氣并于陽,如是血氣離居,何者為實?何者為虛?岐伯曰∶血氣者,喜溫而惡寒,寒則泣不能流,溫則消而去之。是故氣之所并為血虛,血之所并為氣虛。帝曰∶人之所有者,血與氣耳。今言血并為虛,氣并為虛,是無實乎?岐伯曰∶有者為實,無者為虛,故氣并則無血,血并則無氣,今血氣相失,故為虛焉;絡之與孫絡,俱輸與經,血與氣并,則為實焉。
血之與氣,并走于上,則為大厥,厥則暴死,氣復反則生,不反則死。
寒熱者,陰陽之偏氣也。陰陽兩平,則氣血溫和,而流行無患。若寒性凝斂,故氣血寒則泣而不流,泣者,澀也,溫之則寒消而去,氣血方和。如其不和,則必相傾相并,若氣并于陽為血虛,血并于陰為氣虛,以偏并一邊,即有一實一虛也。蓋氣血流行于經絡,內外相輸,循環(huán)不已,細者為孫絡,絡與孫絡之氣血,俱輸于十二經,以行周身者也。其血與氣并走一處,此處即為實焉。故如并走于上則上實,上實則下虛而為大厥,厥則暴死,氣復反則生,不反則死。然其所以相傾相并者,必有外感、內傷之因,要必求其所因而調之。此當與臟腑門《太陰陽明論》所云更虛更實之理,參合觀之。
帝曰∶實者何道從來?虛者何道從去?虛實之要,愿聞其故。岐伯曰∶夫陰與陽,皆有俞會,陽注于陰,陰滿之外,陰陽勻平,以充其形,九候若一,命曰平人。夫邪之生也,或生于陰,或生于陽。其生于陽者,得之風雨寒暑,其生于陰者,得之飲食居處,陰陽喜怒。
凡病必辨陰陽虛實為綱要。陰陽經絡有俞穴交會,氣血由之互相貫注,陽經注于陰,陰經滿溢,復歸于陽,脈中脈外,營衛(wèi)臟腑,表里周流,陰陽勻平,以充其形,故其三部九候之脈,若一氣所貫而不參差,如是命曰平人,為無病也。若夫邪之生也,外感風雨寒暑,則必先傷陽分,及久而深入,方傷于陰;若飲食起居,情欲喜怒,則先傷氣血臟腑,為陰分也。此以表里分陰陽,為生病之端也。
外感內傷各分陰陽
帝曰∶風雨之傷人奈何?岐伯曰∶風雨之傷人也,先客于皮膚,傳入于孫絡,孫絡滿,則傳入于絡脈,絡脈滿,則輸于大經脈,血氣與邪,并客于分腠之間,其脈堅大,故曰實。實者,外堅充滿,不可按之,按之則痛。帝曰∶寒濕之傷人奈何?岐伯曰∶寒濕之中人也,皮膚不收,肌肉堅緊,營血泣,衛(wèi)氣去,故曰虛。虛者,聶辟氣不足,按之則氣足以溫之,故快然而不痛。
此以外邪之陰陽而分虛實也。風為陽邪,故先客皮膚衛(wèi)分,衛(wèi)為陽也,入于孫絡,而傳絡脈,然后輸于大經營分血脈之中,則血氣與邪并居于分腠之間,其脈堅大,故曰實。實者,以邪結脈中而外堅充滿,故不可按,按之則痛也。若寒濕陰邪所傷者,皮膚弛而不收,以其衛(wèi)陽不固,陰邪得傷肌肉,而營居肉中,故肌肉堅緊而營血澀,故曰虛,由陽氣虛也。聶辟者,餒乏之狀,《靈樞·根結篇》云∶血氣枯竭,腸胃聶辟也。此以陰邪傷陽,按之則陽動,足以溫之,故快然而不痛也。
帝曰∶陰之生實奈何?岐伯曰∶喜怒不節(jié),則陰氣上逆,上逆則下虛,下虛則陽氣走之,故曰實矣。帝曰∶陰之生虛奈何?岐伯曰∶喜則氣下,悲則氣消,消則脈空虛,因寒飲食,寒氣熏滿,則血泣氣去,故曰虛矣。
此言內傷之虛實也。喜怒不節(jié),則心志擾動,使陰氣上逆而下虛,下虛則陽氣走之者,亦從上走也,即前所云血與氣并,故曰實矣。若喜則氣下行,悲則氣消耗,故脈空虛,因寒飲食之寒氣,乘虛熏滿于中,則血得寒而凝澀,陽氣因之而去,故曰虛矣。大抵怒則氣逆為實,喜與悲則氣下消為虛。皆由情志妄動,致陰陽偏傾而為虛實,下文更詳明之。一曰喜則氣散,恐則氣下,蓋氣散亦從下泄也。
陽虛外寒陰虛內熱陽盛外熱陰盛內寒
帝曰∶經言陽虛則外寒,陰虛則內熱,陽盛則外熱,陰盛則內寒,不知其所由然也。岐伯曰∶陽受氣于上焦,以溫皮膚分肉之間,今寒氣在外,則上焦不通,上焦不通,則寒氣獨留于外,故寒。帝曰∶陰虛生內熱奈何?岐伯曰∶有所勞倦,形氣衰少,谷氣不盛,上焦不行,下脘不通,胃氣熱,熱氣熏胸中,故內熱。帝曰∶陽盛生外熱奈何?岐伯曰∶上焦不通利,則皮膚致密,腠理閉塞,玄府不通,衛(wèi)氣不得泄越,故外熱。帝曰∶陰盛生內寒奈何?岐伯曰∶厥氣上逆,寒氣積于胸中而不瀉,不瀉則溫氣去,寒獨留,留則血凝澀,凝則脈不通,其脈盛大以澀,故中寒。
此明陰陽、表里、虛實、寒熱之病,統(tǒng)外感、內傷而言也。陽受氣于上焦者,言衛(wèi)陽出于胸中之宗氣而行脈外,以溫皮膚分肉之間,今因外感寒氣,則上焦陽氣不得通行,而寒氣獨留于外者,是衛(wèi)陽虛而發(fā)寒,故謂之陽虛則外寒也;陰虛生內熱者,有所勞倦,致形氣衰少,胃中谷氣不盛,而清陽不周布于上焦,則濁壅不降,下脘因之不通,胃氣郁而成熱,熱氣熏胸中,是因勞擾耗津液,故謂之陰虛生內熱也;陽盛生外熱者,以上焦之氣不得通利,致皮膚致密,腠理閉塞,玄府不通,玄府者,毛竅也,以其外邪閉郁,衛(wèi)陽實而不能泄越,故謂之陽盛則外熱也;陰盛生內寒者,因情志妄動,其氣厥逆不順,而耗傷陽和,其陰寒積于胸中而不瀉,則溫氣去而寒獨留,其血因寒而凝澀,脈者血之府,血凝故脈不通暢而盛大以澀也,此因陽傷而陰濁壅盛,以成中寒之病,故謂之陰盛則內寒也。蓋外寒外熱,同是外感之病,如仲景所論,而有陰陽虛實不同也;內熱內寒,同是內傷之病,如仲景所論,而有傷津液、傷陽和之異也。《內經》舉其綱要,而仲景詳辨證治,為后學津梁,故仲景云撰用《素問》者,其所論皆本于《內經》義理也。后學雖悟《內經》義理,而不讀仲景之書,必不能善其用,所以仲景為中古之醫(yī)圣。近世罕有知仲景之道者,故醫(yī)風日趨于下矣。
五臟為本
帝曰∶夫子言虛實有十,生于五臟,五臟五脈耳。夫十二經脈,皆生其病,今夫子獨言五臟。夫十二經脈者,皆絡三百六十五節(jié),節(jié)有病,必被經脈,經脈之病,皆有虛實,何以合之?岐伯曰∶五臟者,故得六腑與為表里,經絡支節(jié),各生虛實,其病所居,隨而調之。病在脈,調之血;病在血,調之絡;病在氣,調之衛(wèi);病在肉,調之分肉;病在筋,調之筋;病在骨,調之骨。
五臟各有虛實,故共有十也。帝即指前所云五有余五不足之言而問,謂五臟止陰經五脈,而陰陽共有十二經,經皆有絡,絡有三百六十五節(jié),凡有病必遍被于經絡,皆有虛實之分,今獨言五臟之虛實,何以合十二經絡、三百六十五節(jié)之數乎?岐伯言臟腑經絡,本出一源,五臟與六腑為表里,是臟為根,腑為干,經絡血脈等皆枝葉也,則經絡支節(jié)之病之虛實,總不出五臟之虛實也,故隨其病之所居而調之,則一以貫之矣。如病在脈,調之血者,以脈為血之府,而屬于營,血脈,心所主也;病在血,調之絡者,以血在絡中,故絡傷則血溢,上言脈即經脈,經絡血脈,本屬一體,以其道路而言,名經絡,以其流行而言名血脈也;病在氣,調之衛(wèi)者,衛(wèi)氣行于脈外而固表,肺所主也,以其晝則行陽二十五度,夜則行陰二十五度,如不循度,為不調也;病在肉,調之分肉者,肌肉脾所主,統(tǒng)屬營衛(wèi),故當運脾以通調營衛(wèi),其分肉自和矣;病在筋,調之筋者,筋肝所主也,使肝氣血調和,則筋病自愈矣;病在骨,調之骨者,骨腎所主也,使腎臟陰陽充足,精氣周流,則骨病自愈也。是故營衛(wèi)氣血、經絡支節(jié)、肌肉筋骨之病,總不外乎五臟,審五臟之虛實,而凡病之虛實在其中矣。
絡滿經虛絡虛經滿
《素問·通評虛實論》又曰∶所謂重實者,言大熱病,氣熱脈滿,是謂重實。經絡皆實,是寸脈急而尺緩也,滑則從,澀則逆也。夫虛實者,皆從其物類始,故五臟骨肉滑利,可以長久也。絡氣不足,經氣有余者,脈口熱而尺寒也,秋冬為逆,春夏為從。經虛絡滿者,尺熱滿,脈口寒澀也,此春夏死,秋冬生也。絡滿經虛,灸陰刺陽;經滿絡虛,刺陰灸陽。
此承上言邪盛為實者,以明脈象而辨證之逆從也。如大熱病,氣熱而脈滿,其邪與氣血相并,則謂之重實也。經在營分主血,絡在衛(wèi)分主氣,經絡皆實,則氣血皆受邪,寸脈急強而尺和緩者,以經絡皆受邪,營衛(wèi)之氣上逆也?;?,氣血流利,其邪易解,為從;澀者,邪與氣血膠結,難解,為逆也。夫虛實者,陰陽氣血偏傾,皆從其物類而始。如陰邪從于陰,則陰實而陽虛,陽邪從于陽,則陽實而陰虛,陽為衛(wèi)為氣,陰為營為血也。若無邪傷而陰陽氣血和平,周流于五臟骨肉,自然滑利而無瘀澀之病,可以長久而生也。若邪客于經,則經氣有余,絡氣不足,經為營,營行脈中,故脈口熱而現(xiàn)數脈也;絡為衛(wèi),衛(wèi)行脈外,絡虛,故尺膚寒也。此所謂從陰陽之類者也。脈口,統(tǒng)指兩手寸夫尺之脈,亦名寸口,亦名氣口。以脈數知為熱,而經有余也;尺膚不熱知為寒,而絡不足也。若尺亦以脈言,豈有一脈流行,而分寒熱兩截者乎?且言絡不足,明指衛(wèi)氣之行脈外者,豈非尺膚乎?若上文滑澀二字,統(tǒng)該脈與尺膚而言,故又言五臟骨肉滑利,可以長久也。其絡不足,經有余者,陰已偏勝,又遇秋冬陰旺,則陽偏絕,故為逆,春夏陽旺得助,故為從也。其經虛絡滿者,可類推矣。故絡滿經虛者,當灸陰補經,刺陽瀉絡;經滿絡虛者,當刺陰瀉經,灸陽補絡,而用藥之法亦然矣。
經絡營衛(wèi)皆虛
帝曰∶何謂重虛?岐伯曰∶脈氣上虛尺虛,是謂重虛。虛謂氣虛者,言無常也。尺虛者,行步然;脈虛者,不象陰也。如此者,滑則生,澀則死也。
此承上言精氣奪為虛者,以辨脈證也。經絡皆虛,謂之重虛,上云氣虛者,肺虛也,言其虛無常處也,或虛在經絡,或虛在臟腑,而統(tǒng)曰肺虛,以肺主一身之氣故也。今明重虛之義,而經絡皆虛,經絡皆虛,則陰陽皆虛,陰陽皆虛,則營衛(wèi)臟腑俱在其中矣。是故尺膚虛軟,則衛(wèi)虛而絡虛,其行步然者,怯弱之狀也;脈虛者,經虛也,經虛則營血虛,營血為陰,脈本沉靜柔和而充滿,今其虛也,脈或空大,或強急,不象陰柔之脈也。凡此重虛者,其脈與尺膚滑者,氣血流利,尚可培養(yǎng)而生;如澀者,氣血皆枯,并有邪滯,則死矣。此滑澀二字,與上節(jié)同義。上節(jié)言從逆,即生死之兆也。
辨生死
帝曰∶寒氣暴上,脈滿而實,何如?岐伯曰∶實而滑則生,實而逆則死。帝曰∶脈實滿,手足寒,頭熱何如?岐伯曰∶春秋則生,冬夏則死。脈浮而澀,澀而身有熱者死。
此言精氣奪者,中陽無權,陰寒邪氣,自內暴逆而上,脈滿而實者,大而有力,無柔和之氣也。若有滑象,氣血尚活可生,如實而且逆者,現(xiàn)五行相克之真臟脈也,故死。又如脈滿實,手足寒,頭熱者,中無陽和敷布四肢,其氣厥逆直上,故手足寒而頭熱,是陰陽乖格,不相交通,勢將偏亢而偏絕。如春令陽初升,秋令陽初降,尚可調之使和而生;若冬夏陰陽偏旺之時,以身中之偏,而遇氣候之偏,則必偏絕而死也。脈浮者,陽露于外,陽性流利而反澀者,陽氣敗矣,陽敗而反身熱,此精氣奪甚,正如殘燈余焰,陰陽兩竭,故死也。
其形盡滿者,脈急大堅,尺澀而不應也,如是者,從則生,逆則死。帝曰∶何謂從逆?岐伯曰∶所謂從者,手足溫也;所謂逆者,手足寒也。
此更申明上文之寒氣暴上,而盡其形氣皆逆滿而上者,脈必急大且堅,而尺膚澀,與脈不相應,何也?此脈之急大,本非氣血有余,以其精氣內奪,故脈無柔和之象,精氣枯,故尺膚澀而不潤。如是者,手足溫,則中宮猶有陽氣布于四肢,為從而可生;手足寒,則陽敗為逆而死也。
五實五虛
《素問·玉機真臟論》帝曰∶余聞虛實以決死生,愿聞其情。岐伯曰∶五實死,五虛死。脈盛,皮熱,腹脹,前后不通,瞀悶,此謂五實;脈細,皮寒,氣少,泄利前后,飲食不入,此謂五虛。帝曰∶其時有生者何也?岐伯曰∶漿粥入胃,泄注止,則虛者活;身汗,得后利,則實者活。此其候也。
此統(tǒng)言外感內傷虛實之證也。脈盛,皮熱,腹脹,是邪盛于表里也,前后便不通,則邪結無出路,而昏瞀躁悶,則元氣絕而死,名五實也;脈細,皮寒,氣少,表里精氣皆奪也,而二便泄利,飲食不進,則本元竭而死,名五虛也。實者身汗得后利,則表里邪解而正氣漸蘇;虛者泄利止而漿粥進,則生氣漸續(xù),故皆可活也。
三焦氣虛
《靈樞·口問篇》曰∶上氣不足,腦為之不滿,耳為之苦鳴,頭為之苦傾,目為之眩;中氣不足,溲便為之變,腸為之苦鳴;下氣不足,則為痿厥心。
上焦如霧者,清陽之氣氤氳旋轉,如云之上騰,而充于頭腦也,故氣不足,則腦中如空,耳鳴頭傾目眩者,清陽不伸,則濁陰上僭,濁陰上僭,則頭重而傾,陽郁于下,則耳鳴目眩也;中焦如漚者,脾胃蘊釀水谷,由中焦輸化津液,故氣不足,則輸化失度,溲便皆變其常,腸中傳導無力,則郁結而鳴也;下焦如瀆者,滓濁水液由之而出,藉腎中元陽以蒸化者,故下元氣虛,或足痿無力,或厥冷不溫,其滓濁反壅而不出,故上逆而心,者,滿悶也。會
寒熱
《素問·風論》帝曰∶風之傷人也,或為寒熱,或為熱中,或為寒中,或為癘風,或為偏枯,或為風也,其病各異,其名不同,或內至五臟六腑,不知其解,愿聞其說。岐伯曰∶風氣藏于皮膚之間,內不得通,外不得泄,風者善行而數變,腠理開則灑然寒,閉則熱而悶,其寒也則衰飲食,其熱也則消肌肉,故使人而不能食,名曰寒熱。
風由陽氣所化,隨寒熱溫涼而變。寒熱之傷人,必由于風,故風為百病之長,善行而數變。如其藏于皮膚之間,營衛(wèi)不得通和,腠理開閉不常,以致陰陽相爭,陰勝則寒而飲食減,陽勝則熱而肌肉消,氣血兩傷,故使人而不能食,名曰寒熱病也。者,畏怯戰(zhàn)之狀。
熱中寒中
風氣與陽明入胃,循脈而上至目內,其人肥,則風氣不得外泄,則為熱中而目黃;人瘦,則外泄而寒,則為寒中而泣出。
同感風邪,因人之肥瘦不同,而為病各異,故凡邪之傷人,必隨人身之氣變化為病。若風由陽明而入于胃,其人體盛肌濃,則風不得外泄,與水谷之氣郁蒸而成濕熱,隨脈上行而至目黃也;瘦人肌薄腠疏,中宮陽氣隨風邪而外泄,以致中寒,風氣上行至目,則泣出也。
癘風寒熱
風氣與太陽俱入,行諸脈俞,散于分肉之間,與衛(wèi)氣相干,其道不利,故使肌肉憤而有瘍,衛(wèi)氣有所礙而不行,故其肉有不仁也。
太陽主一身之表而統(tǒng)營衛(wèi),風氣入太陽,行諸脈俞,散于分肉,與衛(wèi)氣相干,使脈道不利,則營氣不從,逆于肉里,乃生癰腫;衛(wèi)氣礙而不行,則肌肉不知痛癢,為不仁也。
癘者,有營氣熱,其氣不清,故使其鼻柱壞而色敗,皮膚瘍潰。風寒客于脈而不去,名曰癘風,或名曰寒熱。
癘者,邪熱毒厲之氣,腐其營脈,其氣穢濁不清,上熏于鼻,故使鼻柱壞而色敗,皮膚瘍潰。初由風寒客于脈中而不去,挾瘴惡之氣所釀成,故名癘風,俗名大麻風,古名癩,最為惡病,其邪入骨,傳延子孫,而方書亦有治法也。
五臟六腑頭腦眼目中風
以春甲乙傷于風者為肝風,以夏丙丁傷于風者為心風,以季夏戊己傷于邪者為脾風,以秋庚辛中于邪者為肺風,以冬壬癸中于邪者為腎風。
人身與天地氣化相通,五臟合五時之氣候,風為天氣,故以天干之五行而應五臟也。
風中五臟六腑之俞,亦為臟腑之風,各入其門戶,所中則為偏風。
五臟六腑,皆有俞穴在背,為臟腑之門戶。風中于俞,由一門而入,邪止偏入一臟一腑,故名偏風也。
風氣循風府而上,則為腦風;風入系頭,則為目風,眼寒;飲酒中風,則為漏風;入房汗出中風,則為內風;新沐中風,則為首風;久風入中,則為腸風飧泄;外在腠理,則為泄風。故風者,百病之長也。至其變化,乃為他病也,無常方,然致由風氣也。
督脈風府穴,上通于腦,而又通太陽經,太陽經脈起于目內,故風由風府而上入于腦,則頭腦痛,由太陽而至目,則為眼寒也;飲酒之人,多汗而腠理疏漏,風邪易入,故名漏風;入房汗出,風邪乘虛入內,故名內風;新沐陽氣發(fā)泄,頭為諸陽之會,故風中于首也;久風入于腑,則為腸風飧泄者,食不及化而下泄,以風性疏利故也。諸邪傷人,必由于風,故風為百病之長。至其變化,乃為他病,而無常方,然其致病,總由風氣也。
五臟中風形狀
帝曰∶五臟風之形狀不同者何?愿聞其診,及其病能。岐伯曰∶肺風之狀,多汗惡風,色然白,時咳短氣,晝日則瘥,暮則甚,診在眉上,其色白;心風之狀,多汗惡風,焦絕善怒嚇,赤色,病甚則言不可快,診在口,其色赤;肝風之狀,多汗惡風,善悲,色微蒼,嗌干善怒,時憎女子,診在目下,其色青;脾風之狀,多汗惡風,身體怠惰,四肢不欲動,色薄微黃,不嗜食,診在鼻上,其色黃;腎風之狀,多汗惡風,面龐然浮腫,脊痛不能正立,其色,隱曲不利,診在肌上,其色黑。
此即明上文五時風邪中于五臟之病證也。風必由皮毛而入,腠理開泄,故多汗,傷風,故惡風,而五臟病證皆然也。肺色白,邪郁肺氣,故時咳而短氣也,晝則氣升而肺開,故病瘥,暮則氣降而肺闔,故病甚也;心火為邪所遏,故焦躁善怒,心色赤,言者心之聲,舌為心之苗,舌轉動方成語,故病甚則言不快便也;肝有余則怒,不足則悲,邪客之,故兩者并現(xiàn),心風怒者,木助火勢也,肝病悲者,金來乘木也,肝色蒼,風火上炎,則嗌干,怒者,陽盛惡陰,故時憎女子,青者,蒼之甚也;脾主肌肉四肢,故身重怠惰,四肢不欲動也,脾色黃,脾困不運,故不嗜食也;頭為諸陽之會,太陽為諸陽主氣,而為腎之表,故腎風而頭面腫,其身不腫者,以風為陽邪,陽升于上而不在經也,脊為督脈,內通于腎,故痛不能正立,腎色黑,二便為腎之門戶,隱曲者,便處也。
胃腑頭等中風形狀
胃風之狀,頸多汗,惡風,飲食不下,膈塞不通,腹善滿,失衣則脹,食寒則泄,診形瘦而腹大。
頸兩旁人迎,胃脈也,故汗偏多于頸;風邪阻胃,故食飲不下,膈塞腹?jié)M也;失衣則又加外寒,故脹;食寒則又加內寒,故泄瀉;正傷肉消,故形瘦;邪壅于中,故腹大也。
首風之狀,頭面多汗惡風,當先風一日則病甚,頭痛不可以出內,至其風日,則病少愈。漏風之狀,或多汗,常不可單衣,食則汗出,甚則身汗,喘息惡風,衣常濡,口干善渴,不能勞事。泄風之狀,多汗,汗出泄衣上,口中干,上漬其風,不能勞事,體盡痛,則寒。
此申上文首風、漏風、泄風之狀也。首風因新沐而邪中之,不及他處,頭應天氣,天將起風,而人應之,故先一日頭痛惡風,甚不可以出內,至發(fā)風日,其氣外泄,則少愈也。漏風者,腠理疏漏,風邪易入難去,表虛,故不可單衣,食則氣泄汗出,甚則身常多汗,喘息惡風,肺氣虛也,汗多津耗,故口干善渴,氣傷,故不能勞事也。漏風由飲酒而得,泄風因表虛而得,表虛,故勞則體盡痛而汗出,汗出則陽泄,故寒,余同漏風也。
風厥漉汗
《靈樞·五變篇》帝曰∶人之善病風厥漉汗者,何以候之?少俞曰∶肉不堅,腠理疏,則善病風。帝曰∶何以候肉之不堅也?少俞曰∶肉不堅而無分理者,粗理而皮不致者,腠理疏。此言其渾然者。
肉不堅而腠理疏,風邪易入,故善病風而汗多如水漉,名漉汗。膝后曲處為,肉不堅而無分理,或理粗,則其皮不致密而腠理疏矣。渾然者,即無分理之謂也。
《素問·評熱病論》帝曰∶有病身熱汗出煩滿,煩滿不為汗解,此為何???岐伯曰∶汗出而身熱者,風也;汗出而煩滿不解者,厥也,病名曰風厥。帝曰∶愿卒聞之。岐伯曰∶巨陽主氣,故先受邪,少陰與其為表里也,得熱則上從之,從之則厥也。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表里刺之,飲之服湯。
此即仲景所云風傷衛(wèi)之病也。風為陽邪,性疏泄,故自汗,而煩滿不為汗解者,以太陽名巨陽,統(tǒng)營衛(wèi)而主一身之表,其經內通少陰,故為表里,因太陽風邪化熱,而少陰之氣上從,上從者,上逆也,上逆而陰并于陽,則上實下虛,上實則煩滿不解,下虛則足冷而厥,因風邪所致,故名風厥。是當表里兼治,既刺以解表,服湯以和里也。
勞風
帝曰∶勞風為病何如?岐伯曰∶勞風法在肺下,其為病也,使人強上冥視,唾出若涕,惡風而振寒,此為勞風之病。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以救俯仰。巨陽引精者三日,中年者五日,不精者七日,咳出青黃涕,其狀如濃,大如彈丸,從口中若鼻中出,不出則傷肺,傷肺則死也。
太陽經淺在皮毛,而皮毛為肺之合,平日勞傷肺氣,太陽風邪乘虛入肺,肺氣主降,邪隨走于肺下。太陽經脈為目上綱,風邪傷之,故目不能正視,勉強上視,即冥無所見;肺下之邪,與津液膠結,故唾出稠痰如涕;表邪仍在,故惡風而振寒,此因勞傷而感風邪,故名勞風。太陽經脈行于背,故背強不能俯仰,治之當先救其俯仰,用針法引太陽經之精氣三日,若中年及精衰之人,須引五日七日,精氣生發(fā),則內陷之邪得以漸出,咳出青黃涕如濃,大如彈丸,或從口或從鼻而出,病方可愈。若邪不出,則傷肺,傷肺將成失音、肺癰等病而死也。引太陽精氣,如用藥當開提肺氣,疏利太陽經脈也。
酒風
《素問·病能篇》帝曰∶有病身熱解墮,汗出如浴,惡風少氣,此為何???岐伯曰∶病名酒風。治之以澤瀉、術各十分,麋銜五分,合以三撮,為后飯。
酒熱傷風,腠理疏豁,外風易入,內多濕氣,故汗出如浴,惡風少氣,身熱懈惰,病名酒風。即上《風論》所云飲酒中風,則為漏風是也。治之以澤瀉、術健脾去濕,麋銜草祛風邪,合為散,服三撮,后以飯壓之。
腎風
《素問·奇病論》帝曰∶有病龐然如有水狀,切其脈大緊,身無痛者,形不瘦,不能食,食少,名為何???岐伯曰∶病生在腎,名為腎風。腎風而不能食,善驚,驚已,心氣痿者死。
龐然如有水狀者,身面皆腫也。水腫其脈必沉弱,今脈大且緊,即所謂真臟脈也。此腎虧陽氣化風,故名腎風。腎氣逆,中不和,故不能食,雖食亦少,腎水虧,肝失養(yǎng),故善驚,驚已,心氣痿者,木枯不生心火,心氣消索,則生機已絕而死矣。上文《風論》所云腎風多汗惡風,面龐然腫,其身不腫,是外邪之風傷腎也;此腎水枯,虛陽化風,是內傷病也,以至肝木心火,皆無生氣,則死。
風水
《素問·評熱病論》帝曰∶有病腎風者,面龐然壅,害于言,可刺不?岐伯曰∶虛不當刺,不當刺而刺,后五日其氣必至。帝曰∶其至何如?岐伯曰∶至必少氣時熱,時熱從胸背上至頭,汗出,手熱,口干苦渴,小便黃,目下腫,腹中鳴,身重難以行,月事不來,煩而不能食,不能正偃,正偃則咳,病名風水,論在《刺法》中。帝曰∶愿聞其說。岐伯曰∶邪之所湊,其氣必虛。陰虛者,陽必湊之,故少氣時熱而汗出也;小便黃者,少腹中有熱也;不能正偃者,胃中不和也;正偃則咳甚,上迫肺也;諸有水氣者,微腫先見于目下也。帝曰∶何以言?岐伯曰∶水者,陰也,目下,亦陰也,腹者,至陰之所居,故水在腹者,必使目下腫也;真氣上逆,故口苦舌干,臥不得正偃,正偃則咳出清水也;諸水病者,故不得臥,臥則驚,驚則咳甚也;腹中鳴者,病本于胃也;薄脾則煩不能食;食不下者,胃脘膈也;身重難以行者,胃脈在足也;月事不來者,胞脈閉也,胞脈者,屬心而絡于胞中,今氣上迫肺,心氣不得下通,故月事不來也。
經曰∶面腫曰風,足脛腫曰水。,足面也,頭面足,皆龐然壅腫,此因腎虛水泛,風邪由太陽而入腎經,風鼓水涌,故名風水,以腎為水臟,與太陽為表里也。腎經之脈,上連舌本,邪壅經氣不得上達,舌不能轉,故害于言。此虛證,不當刺而刺之,五日后其病氣必然復至,則更重,遂現(xiàn)所敘諸病。經衣冠文物晰,毋須贅注。臥則驚者,以胃不和,肝氣被郁也;薄脾者,邪盛迫脾,以遏心火,故煩;胃氣格逆,故食不下;而胃氣不得下達于足,故身重難行;心氣遏而不下通,則胞脈閉,月事不來也。此正虛挾邪之病,與上兩證之腎風,皆各不同也。
《素問·水熱穴論》帝曰∶少陰何以主腎?腎何以主水?岐伯曰∶腎者,至陰也,至陰者,盛水也,肺者,太陰也,少陰者,冬脈也,故其本在腎,其末在肺,皆積水也。帝曰∶腎何以能聚水而生病?岐伯曰∶腎者,胃之關也。關門不利,故聚水而從其類也。上下溢于皮膚,故為腫,腫者,聚水而生病也。帝曰∶諸水皆生于腎乎?岐伯曰∶腎者,牝臟也,地氣上者,屬于腎,而生水液也,故曰至陰。勇而勞甚,則腎汗出,腎汗出,逢于風,內不得入于臟腑,外不得越于皮膚,客于玄府,行于皮里,傳為腫,本之于腎,名曰風水。所謂玄府者,汗空也。
冬為寒水主令,腎為水臟,故水之本出于腎;水為金子,子能令母實,故其末在肺。肺腎氣不通調,則三焦輸化失職,以致積水為病。所以然者,腎開竅于二便,水液滓濁由之而出,故為胃之關,關門不利,則胃中水飲壅積,與腎水類聚,上下漫溢于皮膚經絡,而腫為病也。諸水皆生于腎者,以腎為牝臟,牝者,陰也,陰氣從陰,故地氣之上蒸者,屬于腎而生水液,蓋物以類聚,所謂水流濕也。以陰從陰,故曰至陰。若其勇而勞力甚,則腎汗出而經絡疏,逢于風,內不得入于臟腑,外不得越于皮膚,而客于玄府,行于皮里,傳為腫。
玄府為汗空,即毛竅也。因用力汗出而竅開,風邪客之,其水本于腎,與風邪相鼓于皮里肌膚而成腫病,故名風水也。
帝曰∶水俞五十七處者,是何主也?岐伯曰∶腎俞五十七穴,積陰之所聚也,水所從出入也。尻上五行,行五者,此腎俞。故水病下為腫、大腹,上為喘呼、不得臥者,標本俱病,故肺為喘呼,腎為水腫,肺為逆,不得臥,分為相輸俱受者,水氣之所留也。伏兔上各二行,行五者,此腎之街也,三陰之所交結于腳也。
踝上各一行,行六者,此腎脈之下行也,名曰太沖。凡五十七穴者,皆臟之陰絡,水之所客也。
此明所以成水病者。蓋腎俞有五十七穴,陰氣之所積聚,水者陰類,故從五十七穴而出入。其氣郁而不從三焦水道滲入膀胱,乃由俞穴行于皮膚肌肉,則下為腫大腹也;子能令母實,故使肺逆而喘呼,腎水泛為腫,標本俱病也,肺氣逆則不得臥,以俞穴之氣分布相輸,而周身俱受水氣,留而不行也。伏兔等穴,為腎氣所行之街,足三陰經交會而結于腳也。踝上等穴,腎脈下行之路也,名太沖。共凡五十七穴,皆臟之陰絡,故水蓄之,即陰從陰、水流濕之理也。
石水風水
《素問·大奇論》曰∶腎肝并沉,為石水;并浮,為風水。
此舉脈象以辨病也。《素問·生氣通天論》云∶陰陽結斜,多陰少陽,曰石水。是石水者,陰邪盛于陰分,故云多陰少陽,而肝腎之脈并沉,則木沉水中,水中陽微,陰凝如石也;腎肝之脈并浮者,風木之氣勝,水從風鼓而泛濫,故為風水之病也。蓋腎臟為陰陽之根,根本固,則陰陽和平,而生化不息,根本空虛,則陰陽妄動,陽化為風,陰變成水。陰盛則水壅結而沉伏,名曰石水也;陽盛則風鼓水而泛濫,以致身面皆腫,名曰風水也。皆根本空虛之故也。
虛邪賊風、虛風賊邪
《素問·八正神明論》帝曰∶星辰八正何候?岐伯曰∶星辰者,所以制日月之行也;八正者,所以候八風之虛邪,以時至者也;四時者,所以分春夏秋冬之氣所在,以時調之也。八正之虛邪,而避之勿犯也。以身之虛,而逢天之虛,兩虛相感,其氣至骨,入則傷五臟,工候救之,勿能傷也。故曰∶天忌不可不知也。
星辰,所以分周天之度數,而制日月之行,以定晝夜四時之氣候也。東南西北,四正四隅,所來之風名八風,隨八節(jié)之氣候而變,以分邪正虛實,義詳后《九宮八風篇》圖注。日月者,陰陽之精氣,以長養(yǎng)萬物者也。
月為太陰,受日陽氣而后有光,而人賴日月之精氣以充身者,故隨月之圓缺而為盈虛也。若值人身之虛,而逢天之虛風,則中其邪,深入至骨而傷臟,故圣人避虛風賊邪,如避矢石,良工測候而救之,則邪勿能傷,故曰天忌不可不知也。
虛邪者,八正之虛邪氣也。正邪者,身形若用力汗出,腠理開,逢虛風,其中人也微,故莫知其情,莫見其形。上工救其萌芽,必先見三部九候之氣,盡調不敗而救之,故曰上工。下工救其已成,救其已敗。救其已成者,言不知三部九候之相失,因病而敗之也。
虛風賊邪傷人則病重,若非虛邪而尋常風寒,因人用力汗出,腠理開,乘虛而感者,其邪微而身不覺,故莫見其病形。惟上工于三部九候之脈氣,先見其病端,而救其萌芽,盡法調治而不敗。下工不能先知,而救之于病已成、已敗,往往用力不及,是不知三部九候之脈氣相失,因病已成而敗之也。
知其所在者,知診三部九候之病脈,處而治之,故曰守其門戶焉,莫知其情而見邪形也。
此言上工能知病邪之所在者,知診三部九候之病脈,隨邪所在處而治之,如守門戶,不使其邪蔓延入內,本人雖莫知病情,而良工已見邪形,治其萌芽,不待病成而調之也。
《素問·離合真邪論》岐伯曰∶夫圣人之起度數,必應于天地,故天有宿度,地有經水,人有經脈。天地溫和,則經水安靜;天寒地凍,則經水凝泣;天暑地熱,則經水沸溢;卒風暴起,則經水波涌而隴起。夫邪之入于八脈也,寒則血凝泣,暑則氣淖澤,虛邪因而入客,亦如經水之得風也。經之動脈,其至也亦時隴起,其行于脈中循循然,其至寸口中手也,時大時小,大則邪至,小則平。其行無常處,在陰與陽,不可為度,從而察之,三部九候,卒然逢之,早遏其路。
此言天地人由一氣相貫者也。天有宿度,循氣而行,地有經水,即江河也,人身經脈血氣流行,皆如之。
故經水隨寒熱風而變,人身經脈血氣亦然,必溫和而安靜也。若寒則血凝泣,熱則氣淖澤,淖澤者,熱氣相蒸而化濕也。寒熱擾其氣血,虛邪因而入客,亦如經水遇風鼓之則隴起。其行于脈中循循然,隨氣而至寸口,其應于手,時大時小,大則為邪氣至,小則為氣血平。其邪氣流行,亦無常處,或在陰,或在陽,不可為一定之度,必從三部九候而察之。如仲景所云風傷衛(wèi)者,脈浮緩;寒傷營者,脈浮緊之類。察之既明,卒然逢邪,即早解之,遏其內入之路,如是乃為良工也。
《靈樞·歲露論》少師曰∶賊風邪氣之中人也,不得以時。必因其開也,其入深,其內極病,其病患也卒暴;因其閉也,其入淺以留,其病也徐以遲。雖平居,其腠理開閉緩急,其故常有時也。人與天地相參也,與日月相應也。故月滿則海水西盛,人血充積,肌肉充,皮膚致,毛發(fā)堅,腠理,煙垢著,當是之時,雖遇賊風,其入淺不深;至月廓空,則海水東盛,人氣血虛,其衛(wèi)氣去,形獨居,肌肉減,皮膚縱,腠理開,毛發(fā)殘,理薄,煙垢落,當是之時,遇賊風則其入深,其病患也卒暴。
此言邪氣中人,不得以時者,不得以遇邪之時測其病也。要必以人身之虛實,而分邪入之淺深。若遇月滿時,人身氣血充盛,腠理閉密,雖中虛風賊邪,其入淺,而其病徐以遲;至月廓空,則氣血虛,皮膚縱而腠理開,則其邪入深,而病患卒暴也。此與前《八正神明論》岐伯所云義理大同,此為詳耳。
帝曰∶其有卒然暴死暴病者,何也?少師曰∶三虛者,其死暴疾也;得三實者,邪不能傷人也。乘年之衰,逢月之空,失時之和,因為賊風所傷,是謂三虛;逢年之盛,遇月之滿,得時之和,雖有賊風邪氣,不能危之也,命曰三實。然此一夫之論也。
馬注∶乘年之衰者,即《素問·刺法》、《本病》二篇所謂司天失守也;逢月之空者,即上文月廓空也;失時之和者,即春應暖而反寒之類也。有此三虛,而賊風傷之,則暴病暴死。三實者反是。然此言一人之所病也,至于眾人同病詳后。其《刺法》、《本病》二篇,在《靈樞》卷末補遺中。
帝曰∶愿聞歲之所以皆同病者,何因而然?少師曰∶此八正之候也。常以冬至之日,太乙立于葉蟄之宮,其至也,天必應之以風雨者矣。風雨從南方來者,為虛風,賊傷人者也。其以夜半至也,萬民皆臥而弗犯也,故其歲民少病;其以晝至者,萬民懈怠,而皆中于虛風,故多病。虛邪入客于骨,而不發(fā)于外,至立春陽氣大發(fā),腠理開,因立春之日,風從西方來,萬民又皆中于虛風,此兩邪相搏,經氣結代者矣。故諸逢其風,而遇其雨者,命曰遇歲露焉。因歲之和,而少賊風者,民少病而少死;歲多賊風邪氣,寒溫不和,則民多病而死矣。
馬注∶此言八正之候,常以冬至之日,太乙立于葉蟄之宮,風雨從南方來,是謂從后來者,為虛風賊邪。
夜可避,晝難避。民或中之,邪客于骨而不發(fā),至立春,陽氣大發(fā)而腠理開,又值風從西方來者,為虛風也。
此兩次之虛邪相搏,人之經氣結而代脈見矣。然不特此也,凡太乙居于別宮,如立春遇西風、北風之類,皆謂之遇歲露焉。大抵歲之賊風有多少,則民病之多少系之矣。
帝曰∶虛邪之風,其所傷貴賤何如?候之奈何?少師曰∶正月朔日,太乙居天留志宮,其日西北風,不雨,人多死矣;正月朔日,平旦北風,春,民多死;正月朔日,平旦北風行,民病死者,十有三也;正月朔日,日中北風,夏,民多死;正月朔日,夕時北風,秋,民多死,終日北風,大病死者,十有六。正月朔日,風從南方來,命曰旱鄉(xiāng);從西方來,命曰白骨,將國有殃,人多死亡;正月朔日,風從東方來,發(fā)屋,揚沙石,國有大災也;正月朔日,風從東南方行,春有死亡;正月朔日,天利溫,不風,糴賤,民不病,天寒而風,糴貴,民多病。此所以候歲之風,HT殘傷人者也。二月丑,不風,民多心腹病;三月戊,不溫,民多寒熱;四月巳,不暑,民多暴?。皇律?,不寒,民多暴死。諸所謂風者,皆發(fā)屋,折樹木,揚沙石,起毫毛,發(fā)腠理者也。
一歲生成之氣化,始于元旦。風者,陽氣所動,故可占一歲之豐歉,及余月之寒溫。愆期不調,即以驗民病之吉兇也。諸所謂風者,皆發(fā)屋、折樹、揚沙石之厲風,故名虛邪賊風,而為災害之應也。
《素問·金匱真言論》帝曰∶天有八風,經有五風,何謂?岐伯曰∶八風發(fā)邪以為經,風觸五臟,邪氣發(fā)病。所謂得四時之勝者,春勝長夏,長夏勝冬,冬勝夏,夏勝秋,秋勝春,所謂四時之勝也。
此言人本天地之氣而生,既成身形,故與天地氣化相通,而受邪各有所屬也。八風即上文八正之風,有邪正虛實不同。風由經絡而觸五臟,故有五風之謂。蓋五臟具五行之性,合五時之序,五行有生克,故其風邪相傳有勝負。如春勝長夏,木克土也;長夏勝冬,土克水也;冬勝夏,水克火也;夏勝秋,火克金也;秋勝春,金克木也。其邪之相傳,以相克為兇,如肝木之邪傳脾土之類;以相生為吉,如肝木之邪傳心火之類。若去其邪,當用制勝之法,如木邪,則助金以制之;若助其正,當用相生之法,如滋水生木、補火生土之類也。
東風生于春,病在肝,俞在頸項;南風生于夏,病在心,俞在胸脅;西風生于秋,病在肺,俞在肩背;北風生于冬,病在腎,俞在腰股;中央為土,病在脾,俞在脊。故春氣者,病在頭;夏氣者,病在臟;秋氣者,病在肩背;冬氣者,病在四肢。故春善病鼽衄,仲夏善病胸脅,長夏善病洞泄寒中,秋善病風瘧,冬善病痹厥。故冬不按蹺,春不鼽衄,春不病頸項,仲夏不病胸脅,長夏不病洞泄寒中,秋不病風瘧,冬不病痹厥飧泄,而汗出也。夫精者,身之本也。故藏于精者,春不病溫。夏暑汗不出者,秋成風瘧。此平人脈法也。
此承上文以明外風觸五臟之病證也。春屬木,其位東,應于肝臟,故東風生于春,病在肝也,俞在頸項者,頸項本少陽經脈所行之部,以肝膽為表里,風必由表入里,故俞在頸項也;心火主夏,位于南,故南風病在心也,俞即心包經脈所行,在胸脅也;肺金主秋,位于西,故西風病在肺,而俞在肩背也;腎水主冬,位于北,故北風病在腎,而俞在腰股也;中央為土,故病在脾,而俞在脊也。此言五臟應五行時令氣候,而邪皆由俞穴而入也。其言春氣病在頭,以及冬氣病在四肢者,義又不同。是以天地升降之氣候,而應人身表里、淺深、上下之部位也。春病鼽衄者,血隨春陽之氣,上升至頭,由鼻而衄,故言春氣病在頭也;夏病胸脅者,心火當令,其俞在胸脅,仲夏陽氣初降而浮于身表,其內則虛,故言夏氣病在臟也;長夏,季夏也,病洞泄寒中者,正值陽降陰升,如地熱井寒,脾土主令,故言病在脾也;秋病風瘧者,余暑內伏,涼風外加,則發(fā)寒熱之瘧,秋為肺金主令,其俞在肩背,風邪由之而入,故言秋氣病在肩背也;冬病痹厥者,是時陽氣盡入于地,寒邪逼于身外,陽氣伏于五內,不能暢達四肢,而陰陽經脈交接之處,不得通貫,則為痹、為厥,故言冬氣病在四肢也。
按蹺者,按摩導引,以通氣血,流行經脈,即為治痹厥之法也。然必不得已而用之者,蓋冬令當順其歸藏之候,不宜擾動氣血,故冬不按蹺,則氣血沉靜,而春不病鼽衄,以至夏秋冬皆可調順而無患也。良以陰精為陽氣之根,乃一身之本也,要在冬令歸藏固密,以滋春生之氣。是故冬能藏精,則陽氣足,而春陽發(fā)生,和而不亢,則無溫病。若夏令,又當順其風泄之氣,如汗不出,其氣不宣,則暑伏于內,秋風外襲,即成風瘧也。以上雖分兩義,而統(tǒng)明隨順陰陽五行、四時氣化、升降流行之序。如上所云,順之則治,逆之則亂,以發(fā)諸病,是故為診視平人之脈法,不可不知也。若其病之變化,又當隨宜而治,不可拘執(zhí)冬不按蹺,夏必汗出之說,神而明之,存乎其人也。
《靈樞·刺節(jié)真邪篇》帝曰∶余聞有真氣,有正氣,有邪氣。何謂真氣?岐伯曰∶真氣者,所受于天,與谷氣并而充身者也;正氣者,正風也,從一方來,非實風,又非虛風也;邪氣者,虛風之賊傷人也,其中人也深,不能自去,正風者,其中人也淺,合而自去,其氣來柔弱,不能勝真氣,故自去。
此言生初所稟本元之氣,及平時由呼吸所受天地中和純粹之氣,是陰陽之精氣,故為真氣,與飲食之谷氣合并而充身者,故曰天食人以五氣,地食人以五味,則又統(tǒng)括陰陽五行氣化,以長養(yǎng)萬物者也;正氣即正風,由太乙所居正位而來,以少陽之氣所化,而柔弱不厲,正可舒養(yǎng)萬物,故名正氣,或有過猛之時,其中人亦淺而不傷,不能勝身中真氣,則自去而不為病也;其虛邪賊風,中人也深,不能自去,則傷而成病,下更詳之。
虛邪之中人也,灑淅動形,起毫毛而發(fā)腠理。其入深,內搏于骨,則為骨痹;搏于筋,則為筋攣;搏于脈外,則為血閉不通,則為癰;搏于肉,與衛(wèi)氣相搏,陽勝者,則為熱,陰勝者,則為寒,寒則真氣去,去則虛,虛則寒;搏于皮膚之間,其氣外發(fā)腠理,開毫毛,搖氣往來行,則為癢,留而不去,為痹,衛(wèi)氣不行,則為不仁。
灑淅動形者,寒毛豎也,以其邪厲,故發(fā)腠理而深入至骨,則為骨痹,必骨痛也;邪搏于筋,則筋拘攣;脈者血之府,邪搏于脈,故血閉,甚則經脈不通而成癰;肉在脈外,衛(wèi)氣所居,故邪侵肉,則與衛(wèi)氣相搏,其陽勝則為熱,陰勝則為寒,寒則真氣去而虛,虛則寒;搏于皮膚之間,發(fā)腠理,開毫毛,而往來行,則為癢,久留不去,則為痹,衛(wèi)氣因之不得流行,其肉頑木而不仁也。
虛邪偏客于身半,其入深,內居營衛(wèi),營衛(wèi)稍衰,則真氣去,邪氣獨留,發(fā)為偏枯。其邪氣淺者,脈偏痛。
此言邪氣偏傷,其入深,則成偏枯,半身不遂;入淺,則一邊經脈疼痛,以其真氣耗去,而邪居之也。
虛邪之入于身也深,寒與熱相搏,久留而內著,寒勝其熱,則骨疼肉枯,熱勝其寒,則爛肉腐肌為膿,內傷骨,為骨蝕。有所疾前筋,筋屈不能伸,邪氣居其間而不反,發(fā)為筋溜;有所結,氣歸之,衛(wèi)氣留之,不得反,津液久留,合而為腸溜,久者,數歲乃成,以手按之柔;已有所結,氣歸之,津液留之,邪氣中之,凝結日以易甚,速以聚居,為昔瘤,以手按之堅;有所結,深中骨,氣因于骨,骨與氣并,日以益大,則為骨疽;有所結,中于肉,宗氣歸之,邪留而不去,有熱則化而為膿,無熱則為肉疽。凡此數氣者,其發(fā)無常處,而有常名也。
此言人身陰陽氣血而中賊風,日久深沉,寒熱相結,在陰則寒勝,在陽則熱勝,寒勝則骨疼肉枯,熱勝則爛肉腐肌而為膿,內傷于骨,則骨損如蟲蝕也。上言邪搏于筋而筋攣,即屈不能伸,邪居其間,則發(fā)為筋溜,同瘤也;邪氣內結,衛(wèi)氣留滯,津液不輸,與邪合而結成腸瘤,久者,數歲乃成;初起按之尚柔,已有所結,則氣日以歸,而津液留之,邪氣中之,故凝結日易而成昔瘤,謂由宿昔漸結,故云數歲乃成,于是按之堅矣;如邪深中于骨,氣因循骨而行者,與邪并結,日以益大,則為骨疽也;宗氣本溫分肉者也,邪中于肉,則宗氣歸之,邪留不去,有熱則肉化成膿,無熱則結為肉疽,故有熱為癰,無熱為疽,疽為陰證,癰為陽證也。凡此邪氣中人發(fā)病,無一定之常處,及其成病,則有一定之常名,因名以辨陰陽、表里、寒熱而治之也。
《靈樞·論勇篇》帝曰∶有人于此,并行并立,其年之少長等也,衣之濃薄均也,卒然遇烈風豪雨,或病,或不病,或皆病,或皆不病,其故何也?少俞曰∶春青風,夏陽風,秋涼風,冬寒風,凡此四時之風者,其所病各不同形。黃色薄皮弱肉者,不勝春之虛風;白色薄皮弱肉者,不勝夏之虛風;青色薄皮弱肉者,不勝秋之虛風;赤色薄皮弱肉者,不勝冬之虛風也。帝曰∶黑色不病乎?少俞曰∶黑色而皮濃肉堅固,不傷于四時之風。其皮薄而肉不堅,色不一者,長夏而有虛風者,病矣;其皮濃而肌肉堅者,長夏而有虛風,不病也。其皮濃而肌肉堅者,必重感于寒,外內皆然,乃病。
此言四時之風,本于五行之氣,而人稟陰陽五行以生,其氣質各有強弱之異,而五行有生克,故氣質有勝負。假如黃色,土質也,土畏木,故不勝春之虛風;白色,金質也,金畏火,故不勝夏之虛風;青色,木質也,木畏金,故不勝秋之虛風;赤色,火質也,火畏水,故不勝冬之虛風。此皆言虛風者,即虛風賊邪也。惟黑色為水質,水畏土,長夏未月,土旺主令,而有虛風,其皮薄肉弱,而色不一定常黑者,方中其邪;若色黑而皮濃肉堅者,其陰陽皆充實,故長夏虛風,亦不能傷之,無論四時之風也。必其重感寒邪,內外俱傷,乃病,即所謂兩感者也。故如黃白青赤之人,亦皆言皮薄肉弱,而不勝四時之風,如其皮濃肉堅,亦未必皆病。以此推之,可概見矣。
《靈樞·賊風篇》帝曰∶夫子言賊風邪氣之傷人,令人病焉。今有其不離屏蔽,不出室穴之中,卒然病者,非不離賊風邪氣,其故何也?岐伯曰∶此皆嘗有所傷于濕氣,藏于血脈之中,分肉之間,久留而不去;若有所墮墜,惡血在內而不去;卒然喜怒不節(jié),飲食不適,寒溫不時,腠理閉而不通,其開而遇風寒,則血氣凝結,與故邪相襲,則為寒痹;其有熱則汗出,汗出則受風,雖不遇賊風邪氣,必有因加而發(fā)焉。
此言不感虛風賊邪,而卒然病者,以平日嘗傷濕氣,藏于血脈分肉之間,久留不去,而不自覺;又若有所墮墜,惡血在內不去;或卒然喜怒不節(jié),飲食不適,寒溫不時,其腠理閉不通,及開而遇風寒,血氣凝結,新故之邪相襲而成痹;或有因熱汗出而受風,如此雖不遇賊風邪氣,必有因故邪加重,而卒然發(fā)病焉。蓋上言正風之氣柔弱,不能勝真氣,則自去而不為病,此因先有所傷之邪,與外風相襲,則加重而病發(fā),不必虛風賊邪方病。以余觀之,平時此等病證為多,而虛風賊邪所傷者少也。
帝曰∶夫子之所言者,皆病患之所自知也。其毋所遇邪氣,又無怵惕之所志,卒然而病者,何也?惟有因鬼神之事乎?岐伯曰∶此亦由故邪留而未發(fā),因而志有所惡,及有所慕,血氣內亂,兩氣相搏。其所從來者微,視之不見,聽而不聞,故似鬼神。帝曰∶其祝而已者何也?岐伯曰∶先巫者,因知百病之勝,先知其病之所從來,可祝而已也。
此言初無外感、內傷之因,而有卒然病發(fā),心昏語亂,似為鬼神所憑者,以其有故邪內伏,而不自覺,適因所惡所慕之情感觸,氣血內亂,其情志與故邪兩氣相搏而病發(fā)。
其所從來,由微而漸,故視之不見,聽而不聞,卒然發(fā)作,似乎鬼神所憑。其有祝之而已者,先巫知百病相勝之理,如恐勝喜、怒勝思之類,審其病之所生,即以其情志之相勝者祝之,使情志平調,則氣血和而病自愈。
昔有一女子,許字未嫁,其夫外出,多年無信,因而結思成病。朱丹溪治之,用激怒之法,遂大哭,嘔吐痰涎,慚以夫有信至將歸,遂調理而愈,旋即其夫果歸矣??芍橹局?,由漸而成,其卒發(fā)者,必有故邪相觸,而亦真有鬼神所憑者,必由其內氣先病,乘虛而入也。蓋人鬼乃陰陽之分,鬼之侮人,人之陽虧,或心不正直故也。
九宮八風、太乙居游日期
《靈樞·九宮八風篇》曰∶太乙常以冬至之日,居葉蟄之宮四十六日,明日居天留四十六日,明日居倉門四十六日,明日居陰洛四十五日,明日居天宮四十六日,明日居玄委四十六日,明日居倉果四十六日,明日居新洛四十五日,明日復居葉蟄之宮,曰冬至矣。太乙日游,以冬至之日,居葉蟄之宮,數所在,日從一處,至九日,復反于一,常如是無已,終而復始。太乙移日,天必應之以風雨,以其日風雨則吉,歲美,民安,少病矣,先之則多雨,后之則多汗。太乙在冬至之日有變,占在君;太乙在春分之日有變,占在相;太乙在中宮之日有變,占在吏;太乙在秋分之日有變,占在將;太乙在夏至之日有變,占在百姓。所謂有變者,太乙居五宮之日,病風折樹木,揚沙石。各以其所主占貴賤,因視風所從來而占之。風從其所居之鄉(xiāng)來者為實風,主生,長養(yǎng)萬物;從其沖后來者為虛風,傷人者也,主殺主害。謹候虛風而避之,故圣人日避虛邪,如避矢石,邪勿能害,此之謂也。
太乙者,太歲之神也,有行住之分。自冬至日住居坎宮;次日游行艮宮,由震而巽;至第五日,游于中宮;第六日,游于離宮,由坤而兌;至第九日,游于干宮,為一周,第十日仍居坎宮。次日又游艮宮,如是周而復始,至立春日,太乙遷居艮宮,次日游于震宮,由巽而離;至第五日,游于中宮;第六日,游于坤宮,由兌而干;至第九日,游于坎宮,為一周,第十日仍居艮宮。次日又照前游歷。如是循節(jié)氣遷居,逐日游歷,至遷居干宮,已周一歲,乃至冬至之日,即次年之太歲神居坎官也。挨查節(jié)氣日期,觀太歲神所居之宮,占風雨寒熱之氣,以驗吉兇,如經文所云者是也。假如太乙居坎宮之日,以離、坤、兌、干為后,以中央、巽、震、艮為前;太乙居中宮之日,以坎、艮、震、巽為后,離、坤、兌、干為前;太乙居離宮之日,以中央、干、兌、坤為前,巽、震、艮、坎為后,余可類推矣。其從前來者為實風,從所居之鄉(xiāng)來者為正風,從后來者為虛風賊邪,主殺害,故圣人避之,如避矢石。
是故太乙徙立于中宮,乃朝八風,以占吉兇也。風從南方來,名曰大弱風,其傷人也,內舍于心,外在于脈,氣主熱;風從西南方來,名曰謀風,其傷人也,內舍于脾,外在于肌,其氣主為弱;風從西方來,名曰剛風,其傷人也,內舍于肺,外在于皮膚,其氣主為燥;風從西北方來,名曰折風,其傷人也,內舍于小腸,外在于手太陽脈,脈絕則溢,脈閉則結不通,善暴死;風從北方來,名曰大剛風,其傷人也,內舍于腎,外在于骨,與肩背之膂筋,其氣主為寒也;風從東北方來,名曰兇風,其傷人也,內舍于大腸,外在于兩脅腋骨,下及肢節(jié);風從東方來,名曰嬰兒風,其傷人也,內舍于肝,外在于筋紐,其氣主為身濕;風從東南方來,名曰弱風,其傷人也,內舍于胃,外在肌肉,其氣主體重。此八風皆從其虛之鄉(xiāng)來,乃能病患。三虛相搏,則為暴病卒死。兩實一虛,病則為淋露寒熱。犯其雨濕之地,則為痿。故圣人避風,如避矢石焉。其有三虛,而偏中于邪風,則為擊仆偏枯矣。
此又申明太乙居中宮之日,而辨八風為病之理也。風由八卦方位而來,故其傷人臟腑,亦按八卦方位以應之,而八卦具五行之氣,即氣變化而成其病也,然皆論其常理耳。凡經論陰陽、五行、八卦之道,皆是活法,變化無窮,要必明其圓通至理,方能頭頭是道,如或拘泥穿鑿,即有不能融貫者矣。其從后來之虛風,傷人為甚,若又逢月廓虛,人身虛,是謂三虛會合,則暴病卒死?;騼蓪嵰惶?,兩虛一實,其病有輕重不等,未至卒死。其三虛會合,或不卒死,而偏中其邪,則必跌仆而成偏枯半身不遂之病。故圣人避虛風,如避矢石焉。
九宮節(jié)氣圖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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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痹痛痹著痹
《素問·痹論》帝曰∶痹之安生?岐伯曰∶風寒濕三氣雜至,合而為痹也。其風氣勝者為行痹,寒氣勝者為痛痹,濕氣勝者為著痹也。
風為陽,寒濕為陰,三氣雜合而成痹病。風陽而性動搖,傷衛(wèi)氣,故風多則流走,名行痹也;寒陰而性凝斂,傷營血,故寒多則身痛,名痛痹也;濕邪濁滯,營衛(wèi)俱傷,故濕多則氣血滯著,身體重,名著痹也。此一病而以邪之多寡分三證也。
骨痹筋痹脈痹肌痹皮痹
帝曰∶其有五者何也?岐伯曰∶以冬遇此者為骨痹,以春遇此者為筋痹,以夏遇此者為脈痹,以至陰遇此者為肌痹,以秋遇此者為皮痹。
腎主冬令,骨屬腎;肝主春令,筋屬肝;心主夏令,血脈屬心;脾主長夏,肌肉屬脾;肺主秋令,皮毛屬肺。本經《風論》言∶以春甲乙傷于風者,為肝風,余臟皆然,今痹邪亦同此義。蓋五臟應五時之氣候,故外邪即乘氣而入其部,以成病也。
帝曰∶內舍五臟六腑,何氣使然?岐伯曰∶五臟皆有合,病久而不去,內舍于其合也。故骨痹不已,復感于邪,內舍于腎;筋痹不已,復感于邪,內舍于肝;脈痹不已,復感于邪,內舍于心;肌痹不已,復感于邪,內舍于脾;皮痹不已,復感于邪,內舍于肺。所謂痹者,各以其時重感于風寒濕之氣也。
凡手足十二經,經皆有穴,名曰井、滎、溜、俞、合。其出氣者名井,入氣者名合,氣血由之而出入,流行于一身者也。邪乘時令之氣而入,久不去者,內舍于其合也;又不去而復感于邪,則深舍于臟。所以名痹者,因重感于邪,自淺而深,閉結不出也。《靈樞·五變篇》曰∶粗理而肉不堅者,善病痹。蓋粗理肉不堅,則腠理疏而邪易入,乃留滯成痹也。
肺痹心痹肝痹腎痹脾痹
凡痹之客五臟者∶肺痹者,煩滿喘而嘔;心痹者,脈不通,煩則心下鼓,暴上氣而喘,嗌干善噫,厥氣上則恐;肝痹者,夜臥則驚,多飲數小便,上為引如懷;腎痹者,善脹,尻以代踵,脊以代頭;脾痹者,四肢解墮,發(fā)咳嘔汁,上為大塞。
邪客于臟則病重,為難治矣。肺痹者,遏其心火而多煩,肺主氣而居胸,氣痹,故胸滿而喘,肺胃相連,故胃氣亦逆,則嘔也;心主血脈,痹則脈不通而煩,煩則氣動,故心下鼓,暴逆犯肺則喘,心火上灼則嗌干,脘滯則善噫,陽上亢而下虛則厥,厥則傷腎而恐也;肝藏魂,氣痹而魂不安,故夜臥則驚,肝火郁,故多飲,數小便者,肝木主疏泄也,肝陽本上升,痹不得達,故上引如有物在懷中也;三焦通主升降,而腎司下焦,腎氣痹而下焦不宣,則中上兩焦皆不通利,故善脹也,督脈通腎,腎痹而督脈陽氣不通,蹺維之脈皆不用,而兩足不舉,以尻代踵,尻音考,平聲,尾骨也,督傷則天柱骨痿,頭垂背曲,故脊以代頭也;脾主四肢,氣痹不得充于四肢,故懈墮無力,脾為肺母,母病必及于子而發(fā)咳,有痰名嗽,無痰有聲名咳也,脾不運,不能為胃行其津液,而汁上泛,則嘔出,濁壅不降,上焦大塞也。病至如此,不可治矣,故下文言入臟者死。
腸痹胞痹
腸痹者,數飲而出不得,中氣喘爭,時發(fā)飧泄。胞痹者,少腹膀胱,按之內痛,若沃以湯,澀于小便,上為清涕。
胃中水谷下行,由小腸變化厘清濁,清滲膀胱,濁傳大腸,邪痹于腸,傳化失職,津液不輸,口舌干燥而數飲,下既不化,水蓄于中不得出,與中氣格爭而喘息,爭久則水暴瀉而發(fā)飧泄,飧泄者,水谷不化,皆由腸痹之故也。胞即胞脈,連系膀胱,胞痹氣壅,故于少腹按之內痛,以其陽郁化熱,故如湯沃,而澀于小便,水液不得下泄,反被熱蒸上行,而為清涕也。
五臟證
陰氣者,靜則神藏,躁則消亡。飲食自倍,腸胃乃傷。淫氣喘息,痹聚在肺;淫氣憂思,痹聚在心;淫氣遺溺,痹聚在腎;淫氣乏竭,痹聚在肝;淫氣肌絕,痹聚在脾。諸痹不已,亦益內也。其風氣勝者,其人易已也。
此言陰氣謂臟氣,臟為陰也,以表情欲躁擾乃傷臟,飲食不節(jié)則傷腑,因不同而同為內傷本元,因此外邪得以聚而成痹也。夫陰平陽秘,精神乃治,故陰氣靜,則精神藏,若躁擾,則消耗而亡矣。飲食本以滋養(yǎng),如不節(jié)而倍多,則反傷腸胃。凡偏駁不純者,皆名淫氣,傷寒本元,本元傷則淫氣聚,而正氣痹矣。故如淫氣而喘息者,知其痹聚在肺也;淫氣而憂思難釋者,知其痹聚在心也;淫氣而遺溺者,知其痹聚在腎也;淫氣而乏竭無力者,知其痹聚在肝也;淫氣而肌絕者,知其痹聚在脾也。肌絕謂無陽氣煦和,不知痛癢也。諸痹不已,則內傷本元益甚也。如其風氣勝者為行痹,其病易已;若寒濕陰邪,則凝滯難愈也。
帝曰∶痹,其時有死者,或疼久者,或易已者,其故何也?岐伯曰∶其入臟者死,其留連筋骨者疼久,其留皮膚間者易已。
此言邪痹淺深不同,而愈有難易,其邪入臟,則本元氣竭而死。
六腑證
帝曰∶其客于六腑者,何也?岐伯曰∶此亦其食飲居處,為其病本也。六腑亦各有俞,風寒濕氣中其俞,而食飲應之,循俞而入,各舍其腑也。
此言外邪由內邪引之深入者,故其食飲居處為之病本也。六腑各有俞,邪中于俞,而內傷應之,邪即乘虛入舍于腑而成痹也。
諸痹
帝曰∶營衛(wèi)之氣,亦令人痹乎?岐伯曰∶營者,水谷之精氣也,和調于五臟,灑陳于六腑,乃能入于脈也,故循脈上下,貫五臟,絡六腑也;衛(wèi)者,水谷之悍氣也,其氣疾滑利,不能入于脈也,故循皮膚之中,分肉之間,熏于盲膜,散于胸腹。逆其氣則病,從其氣則愈。不與風寒濕氣合,故不為痹。
上言邪舍于合而成痹,又云由俞入舍于腑,故帝又問營衛(wèi)受邪,亦能成痹否。然營者,水谷之精氣,所謂清者為營是也,其氣純粹氤氳,故和調于五臟,灑陳于六腑,如甘瀾之優(yōu)游浸灌,而后入于脈,故曰營行脈中,即循脈上下,而貫臟絡腑也;衛(wèi)者,水谷之悍氣,所謂濁者為衛(wèi)是也,其氣疾滑利,則不能入于脈,故曰衛(wèi)行脈外,即循皮膚之中,分肉之間,熏于盲膜,散于胸腹,此營衛(wèi)之氣,同源異流者也。如感邪而逆其氣則病,順其氣之流行則愈。不與風寒濕氣相合,故不為痹也。大抵營衛(wèi)之氣,周流內外,倘遇邪阻,即有寒熱頭痛等病發(fā)現(xiàn)。其成痹者,以風寒濕氣錯雜之邪,表發(fā)未透,留滯于合、于俞,著而成痹,由淺入深,如上所明者是也。
帝曰∶痹或痛,或不痛,或不仁,或寒,或熱,或燥,或濕,其故何也?岐伯曰∶痛者,寒氣多也,有寒故痛也;其不痛、不仁者,病久入深,營衛(wèi)之行澀,經絡時疏,故不痛,皮膚不營,故為不仁;其寒者,陽氣少,陰氣多,與病相益,故寒也;其熱者,陽氣多,陰氣少,病氣勝,陽遭陰,故為痹熱;其多汗而濡者,此其逢濕甚也,陽氣少,陰氣盛,兩氣相感,故汗出而濡也。
人身陰陽氣血,各有偏勝,風寒濕邪,多寡不同,而傷有表里淺深,故病狀多端。人身陽少陰多,則與病邪相益而為寒;陽多陰少,陽遭陰痹,郁而成熱;濕多則為汗,濕亦陰邪,陽氣少也。蓋外邪有陰陽,又隨人身之陰陽偏勝而變病,故必審其陰陽、表里、虛實、寒熱而施治法也。
帝曰∶痹之為病,不痛何也?岐伯曰∶痹在于骨則重,在于脈則血凝而不流,在于筋則屈而不伸,在于肉則不仁,在皮則寒,故具此五者,則不痛也。凡痹之類,逢寒則急,逢熱則縱。
上言痛者,寒氣多也,其有不痛者,必風濕邪勝。濕氣滯著,則有身重、血凝、筋屈不伸、肉不仁、皮寒之五端。故具此五者,而非寒多,則不痛也。大凡痹之為病,逢寒則經脈緊急而多痛,逢熱則經脈緩縱而不痛,寒兼濕則重著,熱兼濕必多汗,兼風則行走,行走而寒束之,亦必痛,濕合之,必多汗也。故其變化雖多,總不出陰陽虛實四端而已。
眾痹周痹
《靈樞·周痹篇》帝曰∶周痹之在身也,上下移徙隨脈,其上下左右相應,間不容空,愿聞此痛,在血脈之中耶?將分肉之間乎?何以致是?其痛之移也,間不及下針,其痛之時,不及定治,而痛已止矣,何道使然?愿聞其故。岐伯曰∶此眾痹也,非周痹也。帝曰∶愿聞眾痹。岐伯曰∶此各在其處,各發(fā)更止,更居更起,以右應左,以左應右,非能周也,更發(fā)更休也。刺此者,痛雖已止,必刺其處,勿令復起。
按此言忽痛忽止,上下移徙者,以其邪各在一處,此痛彼止,彼痛此止,或各痛各止,互起互伏,痹處眾多,故名眾痹。因邪根據脈路,而脈中氣血流行不住,故邪動靜不常,動則痛,靜則止,而經脈左右相同,故痛必左右相應,而止在近脈之處,更發(fā)更休,非能周于一身,故不名周痹也。刺之者,其痛雖止,必刺其原痛之處以去邪,勿使復痛也。
帝曰∶周痹何如?岐伯曰∶周痹者,在于血脈之中,隨脈以上,隨脈以下,不能左右,各當其所。帝曰∶刺之奈何?岐伯曰∶痛從上下者,先刺其下以過之,后刺其上以脫之;痛從下上者,先刺其上以過之,后刺其下以脫之。
此言邪在血脈之中,十二經脈行于周身,故名周痹。其痛上下行走,不能左右者,邪隨陰陽升降之氣而行,故與眾痹不同。痛從上下者,其痹在上,故先刺下以泄其標,再刺其上以脫其本;痛從下上者,其痹在下,故先刺上以泄其標,再刺其下以脫其本。若眾痹,邪根據脈外,脈外氣寬,其邪與脈或近或遠,近脈則動而痛,遠脈則靜而止,以其氣寬,故動則必根據脈路,左右相應也。
帝曰∶此痛安生?岐伯曰∶風寒濕氣,客于外分肉之間,迫切而為沫,沫得寒則聚,聚則排分肉而分裂也,分裂則痛,痛則神歸之,神歸之則熱,熱則痛解,痛解則厥,厥則他痹發(fā),發(fā)則如是。此內不在臟,而外未發(fā)于皮,獨居分肉之間,真氣不能周,故名曰周痹。
上文言邪在血脈之中,血脈本居分肉之間,分肉即衛(wèi)氣所周行者。風寒濕邪,必先傷衛(wèi),久則侵營,而入血脈。當其由淺入深,而與衛(wèi)氣迫切而為沫,沫得寒而凝聚,則排分肉而分裂作痛,痛則心神注之,心之所之,氣亦至焉,故陽氣隨心而至痛處則熱,熱則寒散痛解,解則氣厥而不通和,不通和,故他處之痹又發(fā),發(fā)則又如是而痛也。經脈內通于臟,而邪則痹聚營衛(wèi),未入五內,其營衛(wèi)在分肉間,故外不及于皮,因是真元之氣不得行于周身,內外皆為邪痹肌肉之故,而名周痹。若以邪在血脈,而經脈周于一身,其義亦當名周痹也。至于一處痛解,而他處痹痛又發(fā),其義理與眾痹同。眾痹邪痹衛(wèi)分而近于脈,此則邪痹肌肉間而入血脈,故其痛發(fā),隨脈上下,而與眾痹之左右相應者不同也。
諸痛證
《素問·舉痛論》帝曰∶愿聞人之五臟卒痛,何氣使然?岐伯曰∶經脈流行不止,環(huán)周不休,寒氣入經而稽遲,泣而不行,客于脈外則血少,客于脈中則氣不通,故卒然而痛。帝曰∶其痛各不同形,別之奈何?岐伯曰∶寒氣客于脈外則脈寒,脈寒則縮,縮則脈絀急,絀急則外引小絡,故卒然而痛,得炅則痛立止,因重中于寒,則痛久矣;寒氣客于經脈之中,與炅氣相薄則脈滿,滿則痛而不可按也,寒氣稽留,炅氣從上,則脈充大而血氣亂,故痛甚不可按也;寒氣客于腸胃之間,膜原之下,血不得散,小絡急引,故痛,按之則血氣散,故按之痛止;寒氣客于挾脊之脈,則深按之不能及,故按之無益也;寒氣客于沖脈,沖脈起于關元,隨腹直上,寒氣客則脈不通,脈不通則氣因之,故喘動應手矣;寒氣客于背俞之脈,則血脈泣,脈泣則血虛,血虛則痛,其俞注于心,故相引而痛,按之則熱氣至,熱氣至則痛止矣;寒氣客于厥陰之脈,厥陰之脈者,絡陰器,系于肝,寒氣客于脈中,則血泣脈急,故脅肋與少腹相引痛矣;厥氣客于陰股,寒氣上及少腹,血泣,在下相引,故腹痛引陰股;寒氣客于小腸膜原之間,絡血之中,血泣不得注于大經,血氣稽留不得行,故宿昔而成積矣;寒氣客于五臟,厥逆上泄,陰氣竭,陽氣未入,故卒然痛死不知人,氣復反則生矣;寒氣客于腸胃,厥逆上出,故痛而嘔也;寒氣客于腸,小腸不得成聚,故后泄腹痛矣,熱氣留于小腸,腸中痛,癉熱焦渴,則堅干不得出,故痛而閉不通矣。
營行脈中,衛(wèi)行脈外,脈外者,衛(wèi)分絡脈也,氣血周流,循環(huán)不已,若寒氣客之,寒性凝斂,經脈稽遲,不能循度而行。寒氣客于脈外則血少者,以乏陽氣生化也;寒氣客于脈中,則營氣閉塞不通,故卒然而痛。其客于脈外,則脈縮而絀急,則外引小絡,故卒然而痛,得炅,則寒散而痛立止,若重中于寒,則痛久難止矣;寒氣客于經脈之中,與陽氣相迫,則脈中血瘀而脹滿,故痛不可按,因其寒氣稽留,陽氣從上而行,致脈充大而血氣亂,故痛甚不可按也;寒氣客于腸胃膜原之下,此不在經脈,故按之血氣散而痛止也;寒氣客于挾脊之脈,比營衛(wèi)深,故按之不能及,而痛無增減也;沖脈之氣,自少腹上行至胸,寒氣客之,則氣閉脈不通,故按之喘動應手也;寒氣客于背俞之脈,血脈澀而血虛,其俞注于心,故與心相引而痛,背俞亦同絡脈,故按之熱氣至而痛止也;厥陰經脈行于脅肋少腹,寒氣客之,血澀脈急,故脅肋引少腹而痛也;寒氣客于陰股,上及少腹而血澀,故腹痛引陰股也;寒氣客于小腸膜原之間,絡血澀而不得注于大經,稽留而成積,其痛不言可知矣;寒氣客于五臟,臟氣厥逆上泄而陰氣竭,則陽不得入陰而通和,故卒然痛死不知人,厥氣反順而陰陽和,則復生;寒氣客于腸胃,而腑中濁壅,其氣厥逆上沖,故痛而嘔也;寒氣客于小腸,小腸為受盛之官,不得聚水谷而輸化,故后泄而腹痛矣。以上皆為寒痛,惟熱留小腸而痛者,止一條,則有癉熱焦渴,其便堅干不得出之證,因熱閉不通而痛者,當辨別也。
帝曰∶捫而可得者奈何?岐伯曰∶視其主病之脈,堅而血及陷下者,皆可捫而得也。
此言針治之法也。如上所現(xiàn)證狀,知其病在何經何絡,即為主病之脈。視其脈,捫之堅而露血色,及脈陷下者,皆邪之所在,可捫而得,以法治之也。
暑瘧
《素問·瘧論》帝曰∶夫瘧皆生于風,其蓄作有時,何也?岐伯曰∶瘧之始發(fā)也,先起于毫毛,伸欠乃作,寒鼓頤,腰脊俱痛,寒去則內外皆熱,頭痛如破,渴欲冷凍飲料。帝曰∶何氣使然?岐伯曰∶陰陽上下交爭,虛實更作,陰陽相移也。陽并于陰,則陰實而陽虛,陽明虛則寒鼓頤也;巨陽虛則腰背頭項痛;三陽俱虛則陰氣勝,陰氣勝則骨寒而痛;寒生于內,故中外皆寒;陽盛則外熱,陰虛則內熱,內外皆熱,則喘而渴,故欲冷凍飲料也。此皆得之夏傷于暑,熱氣盛,藏于皮膚之內,腸胃之外,此榮氣之所舍也。此令人汗空疏,腠理開,因得秋氣,汗出遇風,及得之以浴,水氣舍于皮膚之內,與衛(wèi)氣并居。衛(wèi)氣者,晝日行于陽,夜行于陰,此氣得陽而外出,得陰而內薄,內外相薄,是以日作。
起于毫毛伸欠者,毛豎、伸尸、呵欠,瘧發(fā)之狀也。人身表陽內陰,上陽下陰,氣血周流,陰陽交通,則安和無病。瘧邪由傷暑熱水氣,又遇風寒,并客于皮膚之內,腸胃之外,營氣所舍之地,故邪與氣血混合,以致陰陽互相格拒,上下交爭,虛實更作,陰陽相移,寒則寒極,熱則熱極。蓋水火者,陰陽之征兆,寒熱者,水火之體性,人身陰陽不和,即水火相爭,故有寒熱之變現(xiàn)也。邪與衛(wèi)氣并居,衛(wèi)氣晝出陽分,夜入陰分,一日出入一次,故邪隨之內外逼迫,而病日發(fā)一次。其邪入深,而間一、二日發(fā)者,下衣冠文物之。
帝曰∶其間日而作者,何也?岐伯曰∶其氣之舍深,內薄于陰,陽氣獨發(fā),陰邪內著,陰與陽爭不得出,是以間日而作也。
邪在衛(wèi)分,則隨衛(wèi)氣出入而病發(fā)。其深舍于陰分者,欲與陽爭,而陽行迅利,陰邪遲鈍,故不得即出,其病間日而發(fā)也。蓋陽如日而行速,陰如月而行遲,造化自然之理也。
帝曰∶其作日晏與其日早者,何氣使然?岐伯曰∶邪氣客于風府,循膂而下,衛(wèi)氣一日一夜,大會于風府,其明日日下一節(jié),故其作也晏,此先客于脊背也,每至于風府則腠理開,腠理開則邪氣入,邪氣入則病作,以此日作稍益晏也。其出于風府,日下一節(jié),二十五日,下至骨,二十六日,入于脊內,注于伏膂之脈,其氣上行,九日出于缺盆之中,其氣日高,故作日益早也。
邪之客于身也,本無定處。上明邪客于皮膚之內,腸胃之外,與衛(wèi)氣并居,則日發(fā)一次,邪入陰分,則間日一發(fā),俱無早晏。此節(jié)言邪氣先客于脊背者,因衛(wèi)氣每日必有大會風府之時,衛(wèi)氣至風府則腠理開,腠理開則脊背之邪氣乘虛而入風府,與衛(wèi)氣相遇則病發(fā)也。然衛(wèi)氣會于風府而有定時,以其循度而行也,若邪入風府,風府督脈穴也,因從脊骨而下行,每日下行一節(jié),故與衛(wèi)氣相遇日遲,而病發(fā)日晏也。至二十五日,邪氣下至尾骨,二十六日,入注于脊內伏膂之脈,從上而行,九日出于缺盆之中,因邪氣日高,則與衛(wèi)氣相遇日早,故病發(fā)日早也。此以邪氣流行而病發(fā)有早晏,與前之邪與衛(wèi)氣并居者不同。由是可知瘧邪伏于血氣之中,如遇衛(wèi)陽沖動而后病發(fā),其邪深入陰分而發(fā)日遲者,為難愈也。即此推之,經言冬傷于寒,春必病溫者,良以冬為極陰之令,寒為至陰之邪,以陰加陰,故隱伏而不覺,至春陽氣升發(fā),則人身之氣相應而動其邪,則溫病發(fā),是寒邪隨天地之氣而變溫也。吳又可不明此理,反以經語為非,可謂愚而好自用者。盍思瘧邪隱伏時,而亦全然不覺乎!陰陽變化,微妙無窮,茍不悟其至理,安可憑臆妄斷哉!其間日發(fā)者,由邪氣內薄于五臟,橫連募原也。其道遠,其氣深,其行遲,不能與衛(wèi)氣俱行,不得皆出,故間日乃作也。
此又申明間日一發(fā)之理也。夫陽動陰靜,自然之性,故邪在陽分,則動而易發(fā),邪在陰分,則伏而不覺,必待陽氣沖動,與衛(wèi)氣皆出,則病發(fā)。其道遠行遲,不能日與衛(wèi)氣皆出,故間日始發(fā)也。其有間兩日而發(fā)者,邪伏更深矣。然邪必外發(fā)而隨陽疏泄,始能漸衰,故其深伏陰分者,淹纏難愈也。
帝曰∶夫子言衛(wèi)氣每至于風府,腠理乃發(fā),發(fā)則邪氣入,入則病作。今衛(wèi)氣日下一節(jié),其氣之發(fā)也,不當風府,其日作者奈何?岐伯曰∶此邪氣客于頭項,循膂而下者也,故虛實不同,邪中異所,則不得當其風府也。故邪中于頭項者,氣至頭項而??;中于背者,氣至背而病;中于腰脊者,氣至腰脊而病;中于手足者,氣至手足而病。衛(wèi)氣之所在,與邪相合則病作。故風無常府,衛(wèi)氣之所發(fā),必開其腠理,邪氣之所合,則其府也。
帝謂衛(wèi)氣日會于風府,而亦由節(jié)下行,如邪與衛(wèi)氣未遇于風府,其病亦日作者奈何。岐伯言人有虛實不同,故邪必乘虛而入,各異其處,則不得皆當其風府之穴也。上文言其發(fā)病日晏、日早者,因邪先客于脊背,乘衛(wèi)氣至風府穴,而腠開邪入則病發(fā)。如其邪客頭項,或中于背,或中腰脊,或中手足,皆無定所,必以衛(wèi)氣周行所至,與邪遇合則病作。故風邪無??椭?,其衛(wèi)氣所發(fā),必開其腠理,邪氣因入,與衛(wèi)氣所合之處,則為其府,不必定在風府之穴也。由此可知,人身營衛(wèi)氣血周行,自有常度而不改變,其邪之中人,既無定所,而又流傳各處,故其病變多端,經文可謂詳盡義理矣。
帝曰∶夫風之與瘧也,相似同類,而風獨常在,瘧得有時而休者,何也?岐伯曰∶風氣留其處,故常在;瘧氣隨經絡,沉以內薄,故衛(wèi)氣應乃作。
此更明同由外邪而發(fā)病不同之理也。凡感風邪,則身熱頭痛,而邪常留其處,必服藥汗出乃已,既已即不復發(fā),以其邪去也;瘧病發(fā)后休歇,歇后又發(fā)者,以其邪隨經絡流行,混于血氣之中,沉以內薄,故不之覺,遇衛(wèi)陽之氣沖動乃發(fā),而衛(wèi)氣周行表里,與邪相離,則邪仍伏而病休歇也。
寒瘧溫瘧癉瘧
帝曰∶瘧先寒而后熱者,何也?岐伯曰∶夏傷于大暑,其汗大出,腠理開發(fā),因遇夏氣凄滄之水寒,藏于腠理皮膚之中,秋傷于風,則病成矣。夫寒者,陰氣也,風者,陽氣也,先傷于寒,而后傷于風,故先寒而后熱也,病以時作,名曰寒瘧。帝曰∶先熱而后寒者,何也?岐伯曰∶此先傷于風,而后傷于寒,故先熱而后寒也,亦以時作,名曰溫瘧。其但熱而不寒者,陰氣先絕,陽氣獨發(fā),則少氣煩冤,手足熱而欲嘔,名曰癉瘧。
此明瘧邪之由,各有不同,以暑熱、水寒、風邪交混而成瘧,其邪所傷有先后多寡不同,故發(fā)病亦異。如夏傷暑熱,汗出腠開,又遇水寒藏于腠理皮膚中,至秋又傷于風,則成瘧。水寒為陰,風邪為陽,先傷水寒,后傷風邪,故病發(fā)則先寒后熱,名曰寒瘧;如先傷風邪,后傷寒邪,故病發(fā)則先熱后寒,名曰溫瘧;其有素來陰虛陽盛之人,所傷之邪化熱,而陰寒之氣先絕,則陽邪獨發(fā),乃少氣力而煩冤,手足皆熱而欲嘔,以火性炎上故也,名曰癉瘧。由是觀之,發(fā)于秋后者,多挾暑邪;發(fā)于春后者,必由風寒而無暑?;蛴袙稘裾撸錆裼型飧?、內生之不同,脾虛則水液不化,而濕自內生;衛(wèi)虛則表陽不固,而濕從外受。肝血少,風自內生;腎水虧,熱從內發(fā)。凡此諸義,皆當知者也。
論治法
帝曰∶經言有余者瀉之,不足者補之。今熱為有余,寒為不足。夫瘧者之寒,湯火不能溫也,及其熱,冰水不能寒也,此皆有余不足之類。當此之時,良工不能止,必須其自衰,乃刺之,其故何也?岐伯曰∶經言無刺之熱,無刺渾渾之脈,無刺漉漉之汗,故為其病逆,未可治也。夫瘧之始發(fā)也,陽氣并于陰,當是之時,陽虛而陰盛,外無氣,故先寒也;陰氣逆極,則復出之陽,陽與陰并復于外,則陰虛而陽實,故先熱而渴。夫瘧氣者,并于陽則陽勝,并于陰則陰勝,陰勝則寒,陽勝則熱。瘧者,風寒之氣不常也,病極則復。
至病之發(fā)也,如火之熱,如風雨之不可當也。故經曰方其盛時必毀,因其衰也,事必大昌,此之謂也。夫瘧之未發(fā)也,陰未并陽,陽未并陰,因而調之,真氣得安,邪氣乃止,故工不能治其已發(fā),為其氣逆也。
古經言有余瀉之,不足補之,以調其平,為一定之法也。若瘧之大寒大熱,亦有余不足之類,而良工不能即用補瀉之法以治之。必須其氣自衰,乃刺之者,蓋經亦有言∶無刺之熱、渾渾之脈、漉漉之汗。、渾渾、漉漉者,邪正相爭,陰陽相并,氣血騰沸,無論不可刺,藥亦不可服,服之遏其勢,或致元氣悶絕而死者有之,此不可不知也。故瘧病者,陰陽之氣相角相并,互相勝負,陽并于陰,則陰勝而寒,陰并于陽,則陽勝而熱。當其發(fā)也,如火性風雨之急驟不可當,故經言方其盛時而治之,必毀其元氣,因其病氣衰而調之,事必大昌。調之得時,真氣安而邪氣乃止,故良工不能治其已發(fā)之時,為其氣逆不可犯也。
帝曰∶攻之奈何?早晏何如?岐伯曰∶瘧之且發(fā)也,陰陽之且移也,必從四末始也。陽已傷,陰從之,故先其時堅束其處,令邪氣不得入,陰氣不得出,審候見之,在孫絡盛堅而血者,皆取之,此真往而未得并者也。
當其發(fā)時不可治,則治之必有其時矣。蓋瘧邪混于血氣之中,隨經絡流行,以致營衛(wèi)陰陽不和,邪與衛(wèi)氣相遇,則邪正互爭而病發(fā)。夫十二經陰陽之氣流行,交接于四肢之末,其邪將發(fā),必使陰陽移易而擾亂,故瘧發(fā)時,從四末陰陽交接之處起,而指尖先冷。陽氣既傷,陰必從之而傷,故當先其發(fā)時,邪氣未動,堅束四末指尖,使陰陽氣不移易,而邪氣止于一處,不得出入陰陽以擾血氣。然后審其孫絡之脈盛而且堅,有血色現(xiàn)者,邪氣之所在也,用針取之以去邪,則真氣往歸本位,而未得與邪相并,則病不發(fā)也。
帝曰∶瘧不發(fā),其應何如?岐伯曰∶瘧氣者,必更盛更虛,當氣之所在也,病在陽,則熱而脈躁;在陰,則寒而脈靜。極則陰陽俱衰,衛(wèi)氣相離,故病乃休;衛(wèi)氣集,則復病也。
人身陰陽二氣,本來交通而和平,瘧邪居之,使有偏亢,邪在陽,則陽盛陰衰,則熱而脈躁;邪在陰,則陰盛陽衰,則寒而脈靜。邪氣出入陰陽,使陰陽互爭互并,擾亂之極,則邪正之氣俱衰,衛(wèi)氣與邪相離,其病乃休;衛(wèi)氣集,則病復作也。
三陰瘧
帝曰∶時有間二日,或至數日發(fā),或渴或不渴,其故何也?岐伯曰∶其間日者,邪氣與衛(wèi)氣客于六腑,而有時相失,不能相得,故休數日乃作也。瘧者,陰陽更勝也,或甚或不甚,故或渴或不渴。
瘧邪在陰則靜,遇陽則動。腑居身中陰分,邪客于腑,與衛(wèi)陽有時相失而不遇,故間二日或數日一發(fā),名為三陰瘧也。蓋衛(wèi)氣行于陽,其氣旺,行于陰,其氣衰,不能沖動邪氣,邪氣蓄積數日,與元氣俱旺,則病發(fā)。故邪在陽分則淺而從汗泄,為易愈;邪在陰分則深,為難愈也。邪乘陽則熱,熱甚則渴,不甚亦不渴;邪乘陰,不熱而不渴;或乘陽而挾濕邪,雖熱亦多不渴,或口燥而不欲飲者,濕遏陽氣,津液不升也。
四時瘧
帝曰∶論言夏傷于暑,秋必病瘧。今瘧不必應者,何也?岐伯曰∶此應四時者也。其病異形者,反四時也。
其以秋病者寒甚,以冬病者寒不甚,以春病者惡風,以夏病者多汗。
瘧有不必定發(fā)于秋,與論言不相應者,蓋四時之氣,皆能成瘧也。如春風、夏暑、秋涼、冬寒,四時之氣也。其病有異形者,與四時之氣相反也。如秋應涼而反熱,春應溫而反大寒,此其氣異,而病亦異,乃變成瘧也。然春為風木主令,其發(fā)瘧也,則必惡風;夏令陽氣發(fā)泄,其病瘧也,則必多汗。此其病形雖異,而氣之升降浮沉,仍有次序可驗。以瘧者由伏邪所發(fā),夏令發(fā)泄,感邪不覺,至秋外寒驟加,而內邪不容,則必病發(fā),故論言之也。其三時之氣不反,則感邪即病,少有成瘧者,故論獨舉夏傷暑,秋病瘧也。其三時之氣不反而有伏邪者,如冬傷于寒,春必病溫等,已另有明文矣。
又論溫瘧
帝曰∶夫病溫瘧與寒瘧,而皆安舍?舍于何臟?岐伯曰∶溫瘧得之冬中于風寒,氣藏于骨髓之中,至春則陽氣大發(fā),邪氣不能自出,因遇大暑,腦髓爍,肌肉消,腠理發(fā)泄,或有所用力,邪氣與汗皆出。此病藏于腎,其氣先從內出之于外也。如是者,陰虛而陽盛,陽盛則熱矣,衰則氣復反入,入則陽虛,陽虛則寒矣,故先熱而后寒,名曰溫瘧。
《生氣通天論》、《陰陽應象大論》皆曰∶冬傷于寒,春必溫病,是伏邪發(fā)于少陰經絡也。故仲景論伏氣溫病,必先喉痛,以少陰經脈循喉系舌本故也,然腎司冬令而主骨,此其邪入深,而云藏于骨髓,故至春陽氣雖大發(fā),而邪氣不能自出,因又遇大暑,其邪久伏,郁極而成熱,爍髓消肌,腠理發(fā)泄,或有所用力以動陽,其邪始與汗皆出。此因先藏于腎,從內出外,故其陰已虛,而陽邪盛,陽盛則熱矣;盛極必衰,衰則邪氣復反入陰,入陰則陰盛陽虛,陽虛則寒矣。故先熱而后寒,以其邪本溫熱,因入于陰而身寒,故名溫瘧,非寒邪也。
其寒瘧之由,已詳上文矣。
又論癉瘧
帝曰∶癉瘧何如?岐伯曰∶癉瘧者,肺素有熱,氣盛于身,厥逆上沖,中氣實而不外泄,因有所用力,腠理開,風寒舍于皮膚之內、分肉之間而發(fā),發(fā)則陽氣盛,陽氣盛而不衰,則病矣。其氣不及于陰,故但熱而不寒,氣內藏于心,而外舍于分肉之間,令人消爍肌肉,故命曰癉瘧。
肺素有熱者,以其陽盛于身也,陽盛則升氣多而厥逆上沖,中氣實而不外泄,所以肺熱也。因有所用力而腠理開,風寒乘虛客于皮膚分肉之間,以其陽盛,邪即化熱,心為君火,同氣相召,故藏于心,而外舍于分肉之間,則消爍肌肉。其邪不及于陰,故但熱而不寒,命曰癉瘧也。大抵瘧之發(fā)寒熱者,以邪氣出入陰陽,陰陽之氣互爭互并故也。然邪必隨身中之氣變化,故陽盛之人,邪即化熱,陽虛之人,邪易入陰,入陰則陰盛多寒,客陽則陽盛多熱。癉瘧之邪,不及于陰,故但熱而不寒也。
又有濕閉熱伏之病,亦由陽氣不振,或見其內熱而投寒藥,則濕邪愈閉而陽陷,乃至危殆矣。此陰陽強弱,邪之淺深,不可不辨也。
足太陽瘧
《素問·刺瘧篇》曰∶足太陽之瘧,令人腰痛頭重,寒從背起,先寒后熱,然,熱止汗出,難已,刺中出血。
此下皆明足六經所行之現(xiàn)證也。足太陽經脈自足由背上頭,故腰痛、頭重、寒從背起,然風寒在太陽必頭痛,今不痛而但重者,正因濕邪所閉,陽郁不伸,故先背寒;其邪本在陽經,陽郁極則發(fā)熱而者,遏悶不達也,故雖熱止汗出,而病難已,為陰濕所閉也。郗中,太陽經穴,刺之以泄其邪。
足少陽瘧
足少陽之瘧,令人身體解,寒不甚,熱不甚,惡見人,見人心惕惕然,熱多汗出甚,刺足少陽。
足少陽膽經之脈也,內通肝經,肝主筋,邪熱侵之,筋脈弛縱而解也;邪入近陰分,故發(fā)寒熱而皆不甚;其邪傷膽則膽怯,故惡見人,見人而心惕然也;人身之陽,初由少陽而升,及其陽升邪發(fā),則熱多而汗出甚也。刺法同上。
足陽明瘧
足陽明之瘧,令人先寒灑淅,灑淅寒甚,久乃熱,熱去汗出,喜見日月火光氣,乃快然,刺足陽明跗上。
足陽明胃經之脈也,胃為臟腑之海而主肌肉,陽明行氣于三陽,邪客之,三陽之氣皆不伸,故先寒而灑淅寒甚,久始發(fā)熱;然后氣行腠開,熱去汗出,以邪未凈則陽不能伸,故喜見日月火光為快也。
足太陰瘧
足太陰之瘧,令人不樂,好太息,不嗜食,多寒熱汗出,病至則善嘔,嘔已乃衰。
足太陰脾經之脈也,與心氣相通,邪閉氣不舒,故心不樂而好太息;脾困不運,故不嗜食;與陽明為表里,其邪出入陰陽,表里相格,故多發(fā)寒熱;而胃中水谷之氣外泄,則汗出也;病至邪氣沖胃,則善嘔,嘔已,邪氣乃衰也。
足少陰瘧
足少陰之瘧,令人嘔吐甚,多寒熱,熱多寒少,欲閉戶牖而處,其病難已。
足少陰腎經之脈也,腎者,胃之關也,邪阻關門,濁壅于胃,不得降而上逆,故嘔吐甚;少陰為至陰之地,邪伏深而難達,故發(fā)寒熱皆多時;其陽勝,則熱尤多于寒也;氣閉,心抑悶而不爽,故欲閉戶獨處,以腎邪心火受制故也;邪在至陰,故病難已。
足厥陰瘧
足厥陰之瘧,令人腰痛,少腹?jié)M,小便不利,如癃狀,非癃也,數便意,恐懼氣不足,腹中悒悒。
足厥陰肝經之脈也,肝為腎子,子能令母實,故所現(xiàn)多兼腎證,腰者腎之府,少腹肝之居,故腰痛而少腹?jié)M,肝主遺溺癃閉,此病淺在經,故小便不利,似癃非癃,數數欲便而短之意也;腎主恐,故恐懼;肝郁,氣不接續(xù)而少氣,《虛實篇》云∶肝氣虛則恐,實則怒;腹中悒悒者,窒悶也。
肺瘧
肺瘧者,令人心寒,寒熱甚,熱間善驚,如有所見者,刺手太陰、陽明。
凡一臟受邪,其氣橫逆,必侮其所不勝,而乘其所勝也。心火為肺金所不勝者,以其邪氣橫逆,心火被抑而心寒也;肺主一身之氣,一身皆為邪窒,故其發(fā)寒發(fā)熱皆甚也;熱間善驚,如有所見者,肝病也,以肺邪勢衰,猶逞余威,乘其所勝也∶目為肝竅,邪侵肝,故目光亂而妄見怪異之物也。刺肺與大腸經,以泄其邪。
心瘧
心瘧者,令人煩心甚,欲得清水,反寒多不甚熱,刺手少陰。
心為君火,瘧邪犯之,故煩心甚,而欲得清水以解之;火熱內郁,陽不流行,故表反寒多而不甚熱也。按經所言,心藏神明,其臟堅固而不受邪,受邪則心傷神去而死。凡言心病者,心之包絡受邪也。包絡為心脈之本,心氣所由出入,故受邪亂氣,則但神昏而不死,如癲狂等病亦然。若受邪在經,神亦不昏,故刺手少陰經以泄其邪。
肝瘧
肝瘧者,令人色蒼蒼然,太息,其狀若死者,刺足厥陰見血。
肝木色蒼,肝病故色現(xiàn)于外;肝郁不舒,故必太息;肝藏魂,其氣厥逆,則肢冷神昏若死者,厥回則蘇,厥不回即死矣。肝藏血,故必刺之出血,方能去邪。
脾瘧
脾瘧者,令人寒,腹中痛,熱則腸中鳴,鳴已汗出,刺足太陰。
脾為陰臟,位于腹而主肌肉,故受邪則身寒腹痛;陰盛極則陽來復而發(fā)熱;熱則氣動而腸鳴,鳴已,其表氣亦通而出汗也。刺其經以泄其邪。
腎瘧
腎瘧者,令人灑灑然,腰脊痛,宛轉大便難,目然,手足寒,刺足太陽、少陰。
膀胱為腎腑,外應腠理毫毛,臟病必及于腑,故乍覺寒襲腠理而灑灑然,如冷水灑之也;腎居腰脊,故腰脊痛;腎開竅于二便,邪侵氣窒,故宛轉大便難也;目之黑珠屬肝,瞳神本腎,腎連肝病,故目然,音懸,即昏眩也;十二經陰陽之氣,交接于手足指尖,陰陽不得交通,則手足皆寒。刺膀胱、腎經以泄其邪。
胃瘧
胃瘧者,令人且病也,善饑而不能食,食而支滿腹大,刺足陽明、太陰橫脈出血。
令人且病者,謂其發(fā)寒熱之瘧病,而邪在胃腑也;邪熱壅胃故饑;其清濁不轉,故不能食,食則支滿也;支滿而腸中不得傳導,則腹大矣。脾胃同氣相貫,故刺胃脾經橫脈出血以泄邪。夫陽經自表通腑,陰經自表通臟,皆為軀體至臟腑之徑路也。上文舉六經瘧病,明其邪在經而浮淺,此以臟腑名病者,明其邪已深入于里也。
然邪由表入,必使從表而出,故皆同刺其經以泄之也。
治法所宜
瘧脈緩、大、虛,便宜用藥,不宜用針。凡治瘧,先發(fā)如食頃,乃可以治,過之則失時也。
脈緩、大、虛,皆本元不足也。針法在引其元氣升發(fā),領邪外出,故元氣虛者,針不可用,宜用藥助內氣以達邪也。若瘧發(fā)時,氣逆不可治,上文已明,其發(fā)后勢衰,余邪伏匿,治亦無功,故當于先發(fā)食頃時,其邪將動未動,迎其機而泄之,過此皆為失時,治之而不效也。凡諸瘧病皆然。以故一切外感、內傷之病,用藥應飯前飯后,或早或暮,皆有相宜之時,所當體究者也。
寒熱
《靈樞·五變篇》帝曰∶人之善病寒熱者,何以候之?少俞曰∶小骨弱肉者,善病寒熱。帝曰∶何以候之?少俞曰∶顴者,骨之本也,顴大則骨大,顴小則骨小。皮膚薄而其肉無,其臂懦懦然,其地色殆然,不與其天同色,污然獨異,此其候也。然后臂薄者,其髓不滿,故善病寒熱也。
善病寒熱者,不必受大邪,因其皮肉筋骨皆薄弱,略有微風寒,即發(fā)寒熱之病也。皮弱而衛(wèi)陽虛,故其面色亦常不正。頷為地部,額為天部,時有清濁之邪相蒙,而上下面部之色各異。蓋清邪上受,上部之色薄澤為風;濁邪下受,下部之色晦滯為濕。殆者,晦也,凡病危殆,其色必晦之意耳。表常邪侵,則營衛(wèi)不調,乃善病寒熱矣。驗其顴、臂與,知其骨肉薄弱而髓不滿之故,者,臂肘節(jié)間隆濃之肉也。
皮寒熱
《靈樞·寒熱病篇》曰∶皮寒熱者,不可附席,毛發(fā)焦,鼻槁臘,不得汗。取三陽之絡,以補手太陰。
絡淺在皮,皮寒熱者,邪閉皮膚而痛,故不可附席;皮毛肺之合也,肺開竅于鼻,以邪外閉,陽郁化熱,故毛發(fā)焦而鼻槁臘,臘者,焦燥也。此肺液已傷,久則必成肺痿,故當急取三陽經之絡,以泄皮膚之邪,補手太陰經,以救肺也?!鹅`樞·口問篇》岐伯曰∶寒氣客于皮膚,陰氣盛,陽氣虛,故為振寒寒。補諸陽。
是以陰盛陽虛,不能勝外寒而但寒,無內熱證,故當補諸陽以散外寒,與上證有陰陽虛實之異也。
肌寒熱
肌寒熱者,肌痛,毛發(fā)焦而唇槁臘,不得汗。取三陽于下,以去其血者,補足太陰,以出其汗。
肌寒熱,其邪從皮毛而深入矣。唇為肌肉之本,脾所主也,邪已侵脾,故毛發(fā)焦,肌肉痛而唇槁臘。取三陽經下部以去其血者,是疏通營衛(wèi),以解肌肉之邪,以營衛(wèi)氣血行于肌肉之中也。營衛(wèi)疏通,即補足太陰脾經,以滋津液,助其出汗,則病退矣。
骨寒熱
骨寒熱者,病無所安,汗注不休。齒未槁,取其少陰于陰股之絡;齒已槁,死不治。骨厥亦然。
骨寒熱者,邪從肌肉而深入骨也。邪既深入,表分更傷,故病甚無少安時,而汗注不休,津氣皆脫矣。齒為骨之余,骨者腎所主,齒未槁,腎水未竭,故取少陰腎經所屬陰股之絡脈,以瀉邪熱;如齒槁,則腎水涸,死不可治矣。骨厥者,骨中灼熱而肢體厥冷,近世所云骨蒸勞病,亦當驗其齒,以辨生死也。
治法隨時分淺深
振寒灑灑鼓頷,不得汗出,腹脹煩。取手太陰。刺虛者,刺其去也;刺實者,刺其來也。
振寒灑灑鼓頷者,身寒如冷水灑之而戰(zhàn)也。此寒閉于表,內陽郁勃,故不得汗出而腹脹煩悶。若無頭痛發(fā)熱等證,其邪不在太陽經,而在手太陰肺也。故刺手太陰經,當分虛實也。刺虛者,隨其去氣而補之;刺實者,迎其來氣而瀉之。補者補其正氣,瀉者瀉其邪氣。此在候其呼吸來去而入針出針,以為補瀉之法,故曰∶知迎知隨,氣可與期。
春取絡脈,夏取分腠,秋取氣口,冬取經輸,凡此四時,各以時為齊。絡脈治皮膚,分腠治肌肉,氣口治經脈,經輸治骨髓。
人身氣血,隨四時升降之氣而浮沉,其感邪隨身中之氣而進止,故刺法按時而分淺深,用藥之道亦然矣。
此言常理之軌則,亦不可以拘執(zhí)也。蓋病之變化無盡,要必隨宜而施。故仲景先辨脈證,以定治法,方為至當。
前卷虛風賊邪篇《素問·四時刺逆從論》曰∶春氣在經脈,夏氣在孫絡,長夏氣在肌肉,秋氣在皮膚,冬氣在骨髓中。是言身中旺氣所在,此言刺法以泄其邪,互明其義理也。
瘰
《靈樞·寒熱篇》帝曰∶寒熱瘰,在于頸腋者,何氣使然?岐伯曰∶此皆鼠寒熱之毒瓦斯也,留于脈而不去者。帝曰∶去之奈何?岐伯曰∶鼠之本,皆在于臟,其末上出于頸腋之間,其浮于脈中,而未內著于肌肉,其外為膿血者,易去也,請從其本引其末,可使衰去而絕其寒熱。審按其道以予之,徐往徐來以去之。其小如麥者,一刺知,三刺而已。
瘰生于頸腋間,甚者連貫成串,是肝膽兩經之脈所行者。始由七情郁結,陽化為熱,而外邪乘之,致寒熱邪毒留于經脈,與血氣膠結而成此病。先因內傷兼外邪,故其病本在臟,其未出于頸腋,而浮于脈中,未內著于肌肉。如外為膿血者,病邪尚淺,得從膿血而泄,故易去也。從本引末者,先調臟氣,然后疏通經脈,以和營衛(wèi),可使其邪衰去,而絕其寒熱也。審按其經脈之道路,徐往徐來,皆用針之法,以邪在經脈血氣中,非能驟去,必用緩治之法,而用藥亦然矣。如其初起小如麥者,易治,故三刺可已;若久而病深大,則難治,如下文所云。
瘰死期
帝曰∶決其生死奈何?岐伯曰∶反其目視之,其中有赤脈,上下貫瞳子,見一脈,一歲死;見一脈半,一歲半死;見二脈,二歲死;見二脈半,二歲半死;見三脈,三歲死。赤脈不下貫瞳子,可治也。
黑珠屬肝,瞳子屬腎,赤脈貫瞳子,邪毒深入肝腎之臟,必死矣。赤脈多,其血氣盛,故死期延遲。若雖有赤脈,而不下貫瞳子者,毒猶在經而未入臟,可以治之也。
熱病
《素問·熱論篇》帝曰∶今夫熱病者,皆傷寒之類也?;蛴蛩?,其死皆以六七日間,其愈皆十日以上者,何也?岐伯曰∶巨陽者,諸陽之屬也,其脈連于風府,故為諸陽之氣也。人之傷于寒也,則為病熱,熱雖甚不死;其兩感于寒而病者,必不免于死。
此統(tǒng)標熱病,而言皆傷寒之類者,謂多由傷寒邪而化熱,不獨感熱而成也。巨陽者,太陽經也,風府,項后督脈穴,督脈為陽脈之綱,太陽經主一身之表,又與督脈相通,故為諸陽主氣也。
傷于寒而病熱者,以身中陽旺,被邪遏而化熱,以其陽旺,故熱雖甚不死;其兩感于寒者,謂外太陽、內少陰,俱受邪傷,而本元氣絕,故不免于死也。
六經證
傷寒一日,巨陽受之,故頭項痛,腰脊強;二日,陽明受之,陽明主肉,其脈挾鼻絡于目,故身熱目疼而鼻干,不得臥也;三日,少陽受之,少陽主膽,其脈循脅絡于耳,故胸脅痛而耳聾。三陽經絡皆受病,而未入于臟者,故可汗而已。四日,太陰受之,太陰脈布胃中,絡于嗌,故腹?jié)M而嗌干;五日,少陰受之,少陰脈貫腎絡于肺,系舌本,故口燥舌干而渴;六日,厥陰受之,厥陰脈循陰器而絡于肝,故煩滿而囊縮。三陰三陽、五臟六腑皆受病,營衛(wèi)不行,五臟不通,則死矣。其不兩感于寒者,七日,巨陽病衰,頭痛少愈;八日,陽明病衰,身熱少愈;九日,少陽病衰,耳聾微聞;十日,太陰病衰,腹減如故,則思飲食;十一日,少陰病衰,渴止不滿,舌干已而嚏∶十二日,厥陰病衰,囊縱,少腹微下,大氣皆去,病日已矣。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治之各通其臟脈,病日衰已。其未滿三日者,可汗而已;其滿三日者,可泄而已。
此明表邪自淺入深之次序也。蓋人身陽氣,衛(wèi)外而為固者,衛(wèi)氣晝行于陽,夜行于陰,行于陰則表陽虛,邪得乘虛而內侵。衛(wèi)氣一日出入一次,故邪一日內侵一經,而六經是淺深之層次,故至第六日,深入第六層厥陰之經也。太陽為第一層,其經脈自足行腰背上頭,故頭項痛,腰脊強,余皆觀其病狀,知其邪在何經。若六經腑臟皆受邪,營衛(wèi)閉塞不行,五臟之氣不通,則死,故死皆以六七日間,此言其邪重者也。若非陰陽兩感之邪,但由陽經遞傳陰經,而未傷臟腑,則七日元氣來復,而邪亦逐日漸衰,故至十二日后,病可愈也。
若治之,必疏其經絡,以通達臟氣之脈,則邪可衰去。如未滿三日,邪在陽經,可發(fā)表而汗之;已滿三日,邪之陰經,當從陰分泄之。泄之者,或腑氣不通,則通其腑,而陰經之邪,可隨之而泄矣。蓋陰經在里,不能發(fā)汗也?!鹅`樞·邪客病形篇》曰∶邪中陰經而入臟,臟氣實,邪不能客,則還之于腑。可知邪由陰經而歸胃腑者,其臟氣必實。如仲景所論少陰證用承氣湯者是也。其臟氣虛者,邪由陰經入臟,必死矣。若由陽經而入腑者,亦為實證也。然經文止明其常理如此,而邪之傳變無定,固不可拘執(zhí)日數而治。所以仲景著論,要必先辨脈證,知其邪在何經何腑,或虛或實,隨宜施治,立法最為精詳,是故學人首當究心,奉為圭臬也。
兩感證
帝曰∶其病兩感于寒者,其脈應與其病形何如?岐伯曰∶兩感于寒者,病一日,則巨陽與少陰俱病,則頭痛口干而煩滿;二日,則陽明與太陰俱病,則腹?jié)M身熱,不欲食,譫語;三日,則少陽與厥陰俱病,則耳聾囊縮而厥,水漿不入,不知人,六日死。帝曰∶五臟已傷,六腑不通,營衛(wèi)不行,如是之后,三日乃死,何也?岐伯曰∶陽明者,十二經脈之長也,其血氣盛,故不知人三日,其氣乃盡,故死矣。
此又申明兩感病狀,必死之理也。陰陽兩經內外俱受邪,故一日而至三日,則邪遍陰陽六經。帝謂既已邪遍六經,內外五臟已傷,故不知人事,六腑不通,故水漿不入,而營衛(wèi)之氣已不行矣,又必待三日方死何也。岐伯言陽明胃經,氣血俱盛,邪雖遍于內外,陽明氣血未盡,至第六日氣盡方死也。
遺邪
帝曰∶熱病已愈,時有所遺者,何也?岐伯曰∶諸遺者,熱甚而強食之,故有所遺也。若此者,皆病已衰,而熱有所藏,因其谷氣相薄,兩熱相合,故有所遺也。帝曰∶治遺奈何?岐伯曰∶視其虛實,調其逆從,可使必已。帝曰∶病熱當何禁之?岐伯曰∶病熱少愈,食肉則復,多食則遺,此其禁也。
病初愈,余熱藏于血氣中而不覺,因食助氣,則兩熱相合,故食肉病必復發(fā),多食谷則邪遺留,致淹纏不能脫體,故當戒口,稀粥調理為要也。
溫暑之分
凡病傷寒而成溫者,先夏至日為病溫,后夏至日為病暑。暑當與汗皆出,勿止。
此言感邪有重輕,病發(fā)有遲早不定也。如上所云一日太陽受之者,感邪而即病者也。其有邪伏而不即發(fā),則必隨時令之氣變化為病,如《通天論》所云∶冬傷于寒,春必溫病。是故病發(fā)于先夏至日名溫,發(fā)于后夏至日名暑,以其氣變,故病不同,教人分別而治也。為因冬令氣寒,春令氣溫,至夏至日,則陽極陰生,地氣升而天氣降,故夏至前溫熱為陽邪,夏至后地氣升而化濕,濕火合氣,則名為暑。故暑病自汗,其濕外泄,熱亦得散,當與汗皆出而勿止之,若止其汗,則濕遏其熱,病必重矣。故暑與溫熱之病,治法不同也。
肝熱證
《素問·刺熱篇》云∶肝熱病者,小便先黃,腹痛,多臥,身熱,熱爭則狂言及驚,脅滿痛,手足躁,不得安臥。庚辛甚,甲乙大汗,氣逆則庚辛死。刺足厥陰、少陽。其逆則頭痛員員,脈引沖頭也。
此即明伏邪發(fā)病之證也。凡邪自外受者,必先現(xiàn)表證,如太陽病,發(fā)熱、惡寒、頭痛之類也。此言肝熱病者,正明伏邪化熱,自內而發(fā),故先現(xiàn)里證。以肝主遺溺癃閉,故肝熱病發(fā),小便先黃也;腹痛、多臥、身熱者,脾位于腹而主肌肉,脾困則嗜臥,肝病必然延及于脾也;熱邪內擾,神魂不安,狂言驚惕,脅痛,手足躁,不得臥,皆心肝經現(xiàn)證,以木火同氣也。膽為甲木,肝為乙木,故甲乙日時而木氣旺,得大汗而邪解也;庚辛,金也,金來克木,故庚辛日時,其病必甚,若正不勝邪而氣逆者,至庚辛而木氣絕,則死矣。刺足厥陰肝、少陽膽二經,以泄其邪。若其邪氣上逆,則頭痛員員,脈引沖頭者,員員,頭中旋轉之狀,以肝脈循喉后,上至巔頂故也。
心熱證
心熱病者,先不樂數日,乃熱,熱爭則卒心痛,煩悶,善嘔,頭痛,面赤,無汗。壬癸甚,丙丁大汗,氣逆則壬癸死。刺手少陰、太陽。
五臟生陽之氣,始于肝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又生木,如是生生不息,則安健無病,義詳稟賦源流門首節(jié)矣。若邪伏于血氣之中,必隨生陽之氣而動,動甚則病發(fā)。故其發(fā)也,隨氣流行,亦無定處,所以《難經》言溫病之脈,行在諸經,不知何經之動也,各隨其經之所在而取之。故必觀其現(xiàn)證,方知其邪發(fā)于何經。今經文按生氣之序,以列其證,故首列肝,次以心、脾、肺、腎也。如仲景所論,邪之傳變,亦無一定,正可與經參合互證,以明其理也。假如邪熱由心經而發(fā),則先不樂數日,即懊也;熱爭氣逆,則卒然心痛而更煩悶;犯胃,則嘔;心與小腸為表里,小腸經脈上頭面,熱邪由里出表,故頭痛面赤;腠理閉,則無汗。壬癸,水也,小腸為丙火,心為丁火,水克火,故壬癸則病甚;丙丁自旺,得大汗而解;如其氣逆,則壬癸水旺火絕而死矣。刺手少陰心、太陽小腸經,以泄其邪也?;蛟弧么似治迮K熱病,豈無從外傳里之邪,而子盡解作伏邪內發(fā)可乎?余曰∶外邪傳里,如前篇所云一日太陽受之,以至六日厥陰受之,已歷歷詳明矣。此篇云小便先黃,心先不樂數日,乃熱等,皆先現(xiàn)里證,而后發(fā)病,豈非從內而發(fā)之伏邪乎?且前篇論熱邪所遺,當禁肉食,其義理已盡矣,乃又言凡病傷寒而成溫者一節(jié),本此篇之提綱也。其云肝熱病以下,即明先夏至日病溫之證,溫甚即為熱病也。后人不審以《刺熱》名篇,將提綱割列前篇,細觀文義,實同贅辭。
蓋篇首既言人之傷于寒也,則為病熱,而義理發(fā)揮已盡,乃又言凡病傷寒而成溫,豈非贅乎?可知其要義在先夏至、后夏至兩句,是專論伏邪隨氣候變病之理。由此觀之,豈非為此篇之提綱,由后人割裂所誤哉!更觀此篇下文總結云∶肝熱病者,左頰先赤一節(jié),教人乘伏邪未發(fā),而見其色現(xiàn)即刺之,名曰治未病,豈不尤為可證乎?且此言五臟之病,必得旺氣時日,而邪始能由里達表,汗出而解,正與彼之自太陽傳厥陰者,有一出一入之分,故此特標肝熱病、心熱病,正明其邪由里出表,與彼之自表傳里,為對待文本也。奈何讀者、注者,皆茫然不辨,亦疏忽甚矣。更有昧者,謂無伏邪發(fā)病之理,則于此等經義,不必與言矣。
脾熱證
脾熱病者,先頭重,頰痛,煩心,顏青,欲嘔,身熱,熱爭則腰痛,不可用俯仰,腹?jié)M泄,兩頷痛。甲乙甚,戊己大汗,氣逆則甲乙死。刺足太陰、陽明。
頭重頰痛,與頭痛不同,頭痛者,邪在三陽經,此邪在太陰,欲出陽明而不得達,因而郁悶,故頭重頰痛;煩心、顏青、欲嘔,皆邪結陰分,不能出表,欲達不達,爭擾于中,故又腹?jié)M而泄利,腰痛不可俯仰,兩頷痛,經絡氣血皆壅閉故也。其病甚、與汗、與死,例上可知矣。刺足太陰脾,足陽明胃經,以泄其邪。
肺熱證
肺熱病者,先淅然厥,起毫毛,惡風寒,舌上黃,身熱,熱爭則喘咳,痛走胸膺背,不得太息,頭痛不堪,汗出而寒。丙丁甚,庚辛大汗,氣逆則丙丁死。刺手太陰、陽明,出血如大豆,立已。
皮毛,肺之合也,熱邪郁于肺,陽氣不達于皮毛,故先淅然如水灑身而厥冷;毛豎,惡風寒,狀似外感,而實由內熱閉其陽氣,故舌黃身熱,若初感外邪而非內熱,其舌必白也;故熱甚氣逆則喘咳,痛走胸膺背,不得太息,全是肺臟熱閉之證;頭痛不堪者,內火不得發(fā)泄,直上沖腦而痛,故曰不堪,與外邪在經之頭痛不同也;郁極而腠開汗出,則熱散身寒也。其甚、其汗、其死,義皆同上。刺肺與大腸經出血,以泄其邪。
腎熱證
腎熱病者,先腰痛,,苦渴,數飲,身熱,熱爭則項痛而強,寒且,足下熱,不欲言,其逆則項痛,員員淡淡然。戊己甚,壬癸大汗,氣逆則戊己死。
刺足少陰、太陽。
腰為腎之府,熱邪將發(fā),故先腰痛;者,邪郁筋骨間也;苦渴數飲,內熱劫津也;熱爭則項痛而強,邪欲外出太陽經而不得達,故寒且,足下反熱,皆太陽經氣壅閉故也;有無可奈何之苦,故不欲言;邪氣上逆則項更痛,員員淡淡者,一身不能自主,莫可形容之病也。其甚、其汗、其死,與上同。刺腎與膀胱經泄其邪。
諸汗者,至其所勝日,汗出也。
此總結上文,重申其邪內伏,必得臟氣勝旺之日,邪始外達,汗出而愈。
未發(fā)先現(xiàn)色
肝熱病者,左頰先赤;心熱病者,顏先赤;脾熱病者,鼻先赤;肺熱病者,右頰先赤;腎熱病者,頤先赤。病雖未發(fā),見赤色者,刺之,名曰治未病。
此又總明伏邪未發(fā),必然先現(xiàn)外象也。左頰、顏、鼻、右頰、頤,是肝、心、脾、肺、腎臟之氣應于面之部位也。有諸內者形諸外,病雖未發(fā)而色先現(xiàn),可見邪本伏于血氣之中,因其未動,隨氣血流行而不之覺,其將發(fā)也,必隨五臟生氣而動,故先現(xiàn)色于面。良工望而知之,乘其始動,即刺而泄之,則邪勢自殺,而病必輕矣。用藥之法,可以類推,是為治未病也。
熱病從部所起者,至期而已。諸當汗者,至其所勝日,汗大出也。治諸熱病,以飲之寒水,乃刺之,必寒衣之,居此寒處,身寒而止也。
此總結上文以明治法也。從部所起者,如肝熱病左頰先赤之類,至期而已者,即是肝得甲乙,為其所勝日,汗大出而愈也。以其久伏之邪,熱從內發(fā),故治之必先飲寒水,從里逐熱;然后刺之,從外而泄;再衣以寒,居寒處,使身寒熱除,方可止也。
外感伏邪互發(fā)
太陽之脈,色榮顴骨,熱病也,榮未交,曰今且得汗,待時而已。與厥陰脈爭見者,死期不過三日。其熱病內連腎。
此明外感、伏邪互發(fā)之證也,與首篇之兩感同中有異,彼則內外同時受邪而俱病,故不免于死;此則外感先發(fā)而伏邪后發(fā),則可生;若同發(fā)而內外相交,則死期不過三日也。云太陽之脈者,邪受太陽經脈,如上所云∶一日巨陽受之,頭項痛,腰脊強者是也。色榮顴骨者,鮮榮赤色,現(xiàn)于顴骨也。蓋顴者骨之本,骨者腎所主,腎與太陽為表里,若腎臟伏熱之邪已動,循榮血而現(xiàn)色于顴也。榮未交,今且得汗,待時而已者,言太陽經脈之邪,與榮血伏熱之邪尚未相交,今且令其得汗,先解外邪,其內伏之邪后發(fā),可待臟氣旺時而已。如腎熱病待壬癸日得大汗而已也,或如前節(jié)所云見赤色者刺之,亦可也。倘與厥陰經脈病證爭現(xiàn),則腎肝皆有熱邪,勢必與太陽外邪連合而不可解救,則死期比前兩感之病更速,不過三日也。蓋兩感病起于經,必待胃氣盡,六日方死,此則其熱病內連腎臟,本元即絕,故死速也。
少陽之脈色也。少陽之脈,色榮頰前,熱病也,榮未交,曰今且得汗,待時而已。與少陰脈爭現(xiàn)者,死期不過三日。
上言肝熱病者,左頰先赤,肝為厥陰,膽為少陽,相表里者也。外邪受于少陽經脈,而肝臟伏熱之色榮于頰前。若外內之邪尚未相交,今且令其得汗以解外,其內發(fā)之熱,可待時而已。若與少陰經脈病證爭現(xiàn),則肝連腎熱,內外邪勢必交而難解,死期不過三日也。大抵外內之邪,先后而發(fā),尚可解救,若外內齊發(fā),邪必交結而死,故要緊在榮未交一句,下文《評熱病論》云∶病名陰陽交,交者死,即是榮已交之義也。按此止舉太少兩證,而未及陽明、太陰者,其義固可類推而知也。且思陽明、太陰屬脾胃,其邪雖交,可從胃腑通利解之,以胃為臟腑之海也。不比彼太少兩證,邪無出路而必死者,故經文略之也。
陰陽交死證
《素問·評熱病論》帝曰∶有病溫者,汗出輒復熱,而脈躁疾,不為汗衰,狂言不能食,病名為何?岐伯曰∶病名陰陽交,交者死也。
人身陰陽之氣,本來相交而相生者,今因邪勢彌漫,外受陽分之邪,與內發(fā)陰分之邪,交合為一,而本元正氣即絕,故病名陰陽交而死,非陰陽正氣之相交者。下衣冠文物其所以然之理。
人所以汗出者,皆生于谷,谷生于精,今邪氣交爭于骨肉而得汗者,是邪卻而精勝也,精勝則當能食而不復熱。復熱者,邪氣也,汗出者,精氣也,今汗出而輒復熱者,是邪勝也。不能食者,精無俾也。病而留者,其壽可立而傾也。且夫《熱論》曰∶汗出而脈尚躁盛者死。今脈不與汗相應,此不勝其病也,其死明矣??裱哉?,是失志,失志者死。今見三死,不見一生,雖愈必死也。
汗生于谷,谷生于精者,謂由本元精氣,化水谷以生津液,發(fā)而為汗。邪隨汗泄,則邪卻而精氣勝也。精氣勝則當能食以化水谷,其邪已泄而不復熱矣。乃復熱者,邪氣未去也,其所出之汗,精氣徒泄也。故汗出而輒復熱,是精卻而邪氣勝也。所以不能食,精無俾也,俾者,倚藉之謂。其病雖留連,其壽可立待而傾也。古論曰∶汗出脈躁盛者死。若邪去而精氣存,脈必靜矣,今脈與汗不相應,則邪未去而精氣不勝病氣也,其死明矣。且狂言是失志,失志者死,一也;汗出復熱,精卻邪勝,二也;脈與汗不相應,三也。今現(xiàn)三死證,不見一生證,雖似愈,必死也。
死證
《靈樞·熱病篇》曰∶熱病三日,而氣口靜、人迎躁者,取之諸陽,五十九刺,以瀉其熱而出其汗,實其陰以補其不足。身熱甚,陰陽皆靜者,勿刺也;其可刺者,急取之,不汗出則泄。所謂勿刺者,有死征也。
兩手之脈名氣口,主五臟之陰,頸旁動脈名人迎,主六腑之陽,義詳十二經絡篇。熱病三日,氣口靜而人迎躁者,陽熱之邪盛于陽經也。蓋人迎為陽明之脈,陽明行氣于三陽,故當治諸陽經,以瀉其熱而出其汗,再實其陰氣,以補其不足。如身熱甚,而氣口、人迎之脈皆靜者,脈證不合,本元氣敗,不能與邪爭,故脈反靜,為死之征,不可妄治也。如其可以治者,急取之,若不汗出,則通腑以泄之可也。五十九刺者,經穴針法,詳針灸篇,不錄。
熱病七八日,脈口動喘而短者,急刺之,汗且自出,淺刺手大指間。
脈口即氣口,又名寸口,動喘而短者,短為肺脈,邪入手太陰肺經,故刺手大指間肺經之井穴。脈口動喘,其人迎亦必躁盛可知,熱病七八日之久,故當急刺也。
熱病七八日,脈微小,病者溲血,口中干,一日半而死,脈代者,一日死。
脈微小及代,皆邪熱深陷而元氣脫,故溲血口干,而死之速也。
熱病已得汗出,而脈尚躁,喘且復熱,勿刺膚,喘甚者死。
此即精卻而邪勝者也,故死。
熱病七八日,脈不躁,躁不散數,后三日中有汗。三日不汗,四日死。未曾汗出者,勿腠刺之。
熱病七八日而脈不躁,邪氣深沉之象,或躁而不散數,其元氣尚未敗,三日中或得汗解。如三日不汗,其元氣敗而邪更深,四日必死矣,凡此等日久未曾汗出者,多是死證,勿妄治也。
肺邪
熱病先膚痛,窒鼻充面,取之皮,以第一針,苛軫鼻,索皮于肺不得,索之火,火者,心也。
此熱邪在肺經,故先皮膚痛,而鼻窒充面,邪浮于上也,故從皮毛以治之。針有圓扁大小九等,淺刺皮毛,當用第一針也??琳?,痛也,軫同疹,鼻上熱結成疹也。若治皮而肺邪不得去,當瀉心火以救肺金也。凡言索者,用針引氣,氣至為索得也。
心邪
熱病先身澀,倚而熱,煩,唇口嗌干,取之脈,以第一針,五十九,膚脹口干,寒汗出,索脈于心不得,索之水,水者,腎也。
此熱邪在心經也。先身澀,倚而熱者,郁熱耗津液而皮干澀,身如倚著熱物之狀,故又煩而唇口嗌干也。
心主血脈,故當治脈,若治脈不得邪去,當助腎水以濟之,所謂寒之不寒,是無水也,壯水以制陽光,其熱自退。既治之而膚脹口干,身寒汗出者,衛(wèi)陽已虛,故身寒膚脹而汗出,汗多傷津,故口干,當用清補調之也。
脾邪
熱病嗌干多飲,善驚,臥不能起,取之膚肉,以第六針,五十九,目青,索肉于脾不得,索之木,木者,肝也。
此熱邪傷脾,津液不能上輸而嗌干多飲;脾病則肝木乘之,故善驚而目青;臥不能起者,脾主肉,脾傷則身重也。治脾不得邪去,必當瀉肝以蘇脾困也。
肝邪
熱病面青腦痛,手足躁,取之筋間,以第四針,于四逆,筋目浸,索筋于肝不得,索之金,金者,肺也。
此熱邪傷肝,故面色青;肝脈上巔入腦,故腦痛;邪入厥陰,手足躁擾,甚則四逆,筋傷而;肝開竅于目,肝液泄而目中含淚如水浸。從筋治肝不得愈,則治其肺,用金以制木也。
血分邪
熱病數驚,螈而狂,取之脈,以第四針,急瀉有余者,癲疾,毛發(fā)去,索血于心不得,索之水,水者,腎也。
此熱邪傷血,血心所主,而藏于肝,故數驚螈而狂,皆心肝經現(xiàn)證也。以針取之血脈,急瀉其有余之邪。若成癲疾,必毛發(fā)盡禿,血熱之極也。從血治心不得愈,仍當助腎水,以養(yǎng)肝制心火也。
腎邪
熱病身重骨痛,耳聾而好瞑,取之骨,以第四針,五十九刺,骨病不食,嚙齒耳青,索骨于腎不得,索之土,土者,脾也。
此熱邪傷腎,腎主骨,骨病則身重骨痛;耳為腎竅,故耳聾;陽邪深陷入陰,故好瞑目;邪盛于里,故不能食;齒為骨之余,邪在骨,齒中麻癢難忍,故嚙之;耳青者,腎熱生風也。從骨治腎不得愈,當治脾以勝之也。
髓邪
熱病不知所痛,耳聾,不能自收,口干,陽熱甚,陰頗有寒者,熱在髓,死不治。
邪熱深入骨髓,而身反不知痛處,但肢節(jié)弛縱不能收持,口干,陽熱甚,而陰筋頗有寒;正以熱深在髓,陽閉不伸也,死不可治矣。
少陽邪
熱病頭痛,顳目掣脈痛,善衄,厥熱病也,取之以第三針,視有余不足,寒熱痔。
顳者,耳前足少陽經穴動也,一名腦空穴,熱邪客少陽,故頭痛而經穴與目牽掣而脈痛。血熱隨氣升則衄,故名厥熱病,以陽邪上逆,陽上盛則下虛而厥也。視其有余不足,調之使平。邪在少陽,必發(fā)寒熱,侵入厥陰經脈,循肛而成痔也。
手足陽明邪
熱病體重,腸中熱,取之以第四針,于其及下諸指間,孛氣于胃絡,得氣也。
此邪熱在手足陽明經也,陽明在肌肉中,故體重,腸中熱。既取其及手足指,又索胃絡之氣以泄其邪也。
脾腎經邪
熱病挾臍急痛,胸脅滿,取之涌泉與陰陵泉,取之第四針,針嗌里。
此邪熱在脾腎兩經,故取脾腎兩經之穴以治之。
肺脾經邪
熱病而汗且出,及脈順可汗者,取之魚際、太淵、大都、太白,瀉之則熱去,補之則汗出,汗出太甚,取內踝上橫脈以止之。
此從肺脾兩經而治之也。
辨生死
熱病已得汗,而脈尚躁盛,此陰脈之極也,死;其得汗而脈靜者,生。
此言熱邪盛而陰精涸極也。以人迎為陽脈,寸口為陰脈,寸口躁盛,故謂陰脈之極而死。即上所云邪勝而精卻也。脈靜則精存,故生。
熱病脈尚躁而不得汗者,此陽脈之極也,死;脈盛躁,得汗靜者,生。
此言津液涸而不能作汗,陽邪亢極,故謂陽脈之極而死,以人迎脈更盛躁也。如得汗后,脈靜則生,義與上同。
死證
熱病不可刺者有九∶一曰汗不出,大顴發(fā)赤,噦者死;二曰泄而腹?jié)M甚者死;三曰目不明,熱不已者死;四曰老人嬰兒,熱而腹?jié)M者死;五曰汗不出,嘔,下血者死;六曰舌本爛,熱不已者死;七曰咳而衄,汗不出,出不至足者死;八曰髓熱者死;九曰熱而痙者死,腰折,螈,齒噤也。凡此九者,不可刺也。
顴為骨本,腎主骨,邪熱盛,腎水枯,故顴赤;邪氣上沖脾胃則噦,古名呃逆為噦,今時或以空嘔為噦,而呃逆更為敗證也;泄瀉則邪熱應去,而腹?jié)M反甚者,脾敗而邪仍在也;目不明者,熱傷五臟精氣,而熱不已則精竭也;老人氣血衰,嬰兒氣血弱,腹?jié)M而熱,則邪結土敗也;汗不出,表氣不通,邪熱內傷脾胃,嘔且下血,本元脫矣;舌本爛者,邪熱遍灼三陰,臟真敗矣;咳而衄,邪熱傷肺,汗不出及出不至足,營衛(wèi)經絡不通,邪無出路也;髓熱者,上條之證也;熱而痙,腰折、螈、齒噤者,熱極生風,筋脈拘急,角弓反張,肝腎陰涸也。凡此九證,皆死不可刺,則藥亦不可治也。
陽明腑實證
《素問·陽明脈解篇》帝曰∶足陽明之脈病,惡人與火,聞木音則惕然而驚,鐘鼓不為動。聞木音而驚何也?岐伯曰∶陽明者胃脈也,胃者土也,故聞木音而驚者,土惡木也。帝曰∶其惡火何也?岐伯曰∶陽明主肉,其脈血氣盛,邪客之則熱,熱甚則惡火。帝曰∶其惡人何也?岐伯曰∶陽明厥則喘而惋,惋則惡人。
邪熱入陽明中土,土畏木,故聞木音而驚也;熱甚故惡火,仲景所云不惡寒反惡熱也;邪結而氣厥逆,則喘而惋,惋者懊,故惡人也。
帝曰∶或喘而死者,或喘而生者,何也?岐伯曰∶厥逆連臟則死,連經則生。
厥逆者,邪結胃腑,陽不達于四肢而厥冷,所謂陽極似陰之假寒證也。邪內入則連臟而陽陷,故死;邪外出則連經而陽伸,故生。
帝曰∶病甚則棄衣而走,登高而歌,或至不食數日,逾垣上屋,所上之處,皆非其素所能也,病反能者,何也?岐伯曰∶四肢者,諸陽之本也。陽盛則四肢實,實則能登高也。帝曰∶其棄衣而走者,何也?岐伯曰∶熱盛于身,故棄衣欲走也。帝曰∶其妄言罵詈,不避親疏而歌者,何也?岐伯曰∶陽盛則使人妄言罵詈,不避親疏,而不欲食,不欲食,故妄走也。
四肢皆稟氣于胃,胃為臟腑之海,而陽明行氣于三陽,故四肢為諸陽之本。邪盛于胃,則氣實于四肢,故能登高也;身熱盛,故棄衣;邪亂神明,怒氣沖動,故妄言罵詈;胃中邪實,故不欲食;四肢多力,故妄走也。
乳子病熱
《素問·通評虛實論》帝曰∶乳子而病熱,脈懸小者,何如?岐伯曰∶手足溫則生,寒則死。帝曰∶乳子中風熱,喘鳴肩息者,脈何如?岐伯曰∶喘鳴肩息者,脈實大也。緩則生,急則死。
熱病脈應洪大,其小弱者,正虛邪盛,為逆證,不治。乳子者,謂新產而乳其子者也。新產又乳子,其氣血內虛,雖熱病而脈甚小弱,故問其吉兇何如。岐伯言手足溫者,其脾胃陽和之氣,尚能周布,而邪可漸解,則生;手足寒者,正虛邪閉而厥逆,則死矣。中風熱而受于上部陽分,肺氣逆滿,故喘鳴;肩息者,喘急有聲而抬肩也。邪盛于上,脈必實大,若和緩有胃氣者,瀉其邪熱,則生;如急強而無和緩之象,是真臟脈,而本元已脫,故死也。
嬰兒病附
《靈樞·論疾診尺篇》曰∶嬰兒病,其頭毛逆上者,必死。又曰∶耳間青脈起者,掣痛。
嬰兒柔嫩如芽,其病久而頭毛豎逆,此血竭而生氣已絕,如地無生氣而草木皆枯,故必死也。耳間乃少陽經脈所行之處,少陽內通肝經,青脈起者,肝風內動,則必抽掣筋脈而痛,甚則為驚厥之證,當察其因而治之也。
水脹
《靈樞·水脹篇》帝曰∶水與膚脹、鼓脹、腸覃、石瘕、石水,何以別之?岐伯曰∶水始起也,目窠上微腫,如新臥起之狀,其頸脈動,時咳,陰股間寒,足脛腫,腹乃大,其水已成矣。以手按其腹,隨手而起,如裹水之狀,此其候也。
目窠,眼胞也,凡人睡臥初起,眼胞微腫,水病始起亦如之;頸脈,喉旁人迎胃脈也,水蓄于胃,肺氣逆,故頸脈動而時咳也;水溢三焦,陽氣不周,故陰股間寒,而足脛腫,腹乃大,其水已成矣。按其腹,隨手而起,如囊裹水之狀,此為水脹之證候也。
膚脹
膚脹者,寒氣客于皮膚之間,然不堅,腹大,身盡腫,皮濃。按其腹,而不起,腹色不變,此其候也。
膚脹因陽虛寒氣客于皮膚,內無水邪,但是虛腫,故然不堅,其皮濃。按其腹,而不起,以氣虛不鼓也,腹色不變,則與水脹之皮薄色亮,按之隨手而起者不同矣。音杳,坎陷之義。
鼓脹
鼓脹者,腹脹,身皆大,大與膚脹等也。色蒼黃,腹筋起,此其候也。
此由內傷肝脾,故色青黃并現(xiàn),腹脹而有筋綻。與水脹、膚脹因各不同,其證亦異。如后條旦食不能暮食,用雞矢醴者相類。
腸覃
腸覃者,寒氣客于腸外,與衛(wèi)氣相搏,氣不得營,因有所系,癖而內著,惡氣乃起,息肉乃生。其始生也,大如雞卵,稍以益大,至其成,如懷子之狀,久者離歲,按之則堅,推之則移,月事以時下,此其候也。
腸覃始由寒氣客于腸外,是在軀殼之內,正衛(wèi)氣出入之區(qū),寒邪與氣相搏,因而結成癖積,惡氣乃起,息肉乃生。歲久大如懷子,按之堅而推之移,其結在氣分,故血脈流通,月事仍應時而下,蓋與衛(wèi)氣所結,衛(wèi)行脈外故也。
石瘕
石瘕生于胞中,寒氣客于子門,子門閉塞,氣不得通,惡血當瀉不瀉,以留止,日以益大,狀如懷子,月事不以時下。皆生于女子,可導而下。
石瘕由寒氣客于子門,假血成形,結如石堅,故名石瘕,而在胞脈之中,故狀如懷子,俗所謂鬼胎也。
此以惡血當瀉不瀉,瘀結而月事不通,與上之腸覃有氣血之分,而皆生于女子,當通利導之而下也。帝所問尚有石水一證,岐伯無答,義詳前卷諸風證中。
諸脹脈證
《素問·腹中論》帝曰∶有病心腹?jié)M,旦食則不能暮食,此為何?。酷弧妹麨楣拿?,治之以雞矢醴,一劑知,二劑已。帝曰∶其時有復發(fā)者,何也?岐伯曰∶此飲食不節(jié),故時有病也。雖然其病且已時,故當病,氣聚于腹也。
鼓脹者,外脹中空,其形如鼓,此因肝旺脾虛,壅滯經隧,腑氣尚通,旦時陽旺,故能食,暮則陽衰,不能食也。雞矢白善消宿積,雞為肝之畜,故又能疏肝,用沸酒渥之,澄清而飲,名雞矢醴,取其酒氣行表助陽,其腑無實積,故不用攻奪之藥。病由脾弱,故飲食不節(jié),病必復發(fā),雖然病已時,當其復病,濁氣仍聚于腹故也。
《靈樞·脹論》帝曰∶脈之應于寸口,如何而脹?岐伯曰∶其脈大堅以澀者,脹也。帝曰∶何以知臟腑之脹也?岐伯曰∶陰為臟,陽為腑。帝曰∶氣之令人脹也,在于血脈之中耶?臟腑之內乎?岐伯曰∶三者皆存焉,然非脹之舍也。帝曰∶愿聞脹之舍。岐伯曰∶夫脹者,皆在于臟腑之外,排臟腑而廓胸脅,脹皮膚,故命曰脹。帝曰∶臟腑之在胸脅腹里之內也,若匣匱之藏禁器也,各有次舍,異名而同處,一域之中,其氣各異,愿聞其故。岐伯曰∶夫胸腹,臟腑之廓也;膻中者,心主之宮城也;胃者,太倉也;咽喉、小腸者,傳送也;胃之五竅者,閭里門戶也;廉泉、玉英者,津液之道也。
故五臟六腑者,各有畔界,其病各有形狀。營氣循脈,衛(wèi)氣逆為脈脹,衛(wèi)氣并脈,循分為膚脹。三里而瀉,近者一下,遠者三下,無問虛實,工在疾瀉。
此明內脹之脈也。脈大堅以澀,是邪氣壅結,氣血不和,故知其為脹也。脈應于陽部,其脹在腑;脈應于陰部,其脹在臟也。而其為脹,必皆關乎氣與血脈、臟腑三者之病,然非脹之定舍也。胃之五竅∶唇、齒、咽,胃之上口名賁門,下口名幽門,共五竅也。廉泉、玉英,俱任脈經穴,在舌下,津液由之而升也。營行脈中,衛(wèi)行脈外,衛(wèi)氣逆,則營閉不得與衛(wèi)通,故為脈脹,衛(wèi)氣者,并脈循分而行脈外者也。若脈氣通而但衛(wèi)不和者,則為膚脹,止脹于皮膚之內,其脈必流通而不澀也。此兩證當用針瀉胃經之三里穴,無問虛實,在疾瀉之,以胃為臟腑之海,統(tǒng)領營衛(wèi)故也。此明氣與血脈之脹屬于營衛(wèi),下明臟腑之脹也。
五臟證
帝曰∶愿聞脹形。岐伯曰∶夫心脹者,煩心短氣,臥不安;肺脹者,虛滿而喘咳;肝脹者,脅下滿而痛引小腹;脾脹者,善噦,四肢煩,體重不能勝衣,臥不安;腎脹者,腹?jié)M引背央央然,腰髀痛。
此分五臟之形證也。陽經內通于腑,陰經內通于臟,其由經脈之脹,甚則內遏臟氣,故有各臟之病形。
或先由臟病而致外脹者,則必先現(xiàn)臟證也。下節(jié)六腑之脹亦然。若膚脹,僅在衛(wèi)分,不涉于經,必無臟腑現(xiàn)證也。
六腑證
六腑脹∶胃脹者,腹?jié)M,胃脘痛,鼻聞焦臭,妨于食,大便難;大腸脹者,腸鳴而痛濯濯,冬日重感于寒,則飧泄不化;小腸脹者,少腹脹,引腰而痛;膀胱脹者,少腹?jié)M而氣癃;三焦脹者,氣滿于皮膚中,輕輕然而不堅;膽脹者,脅下痛脹,口中苦,善太息。
此分六腑,證狀各有不同?;蛴筛鹘洑饽媲謨日?,或因內傷食積所致者。其臟脹,或由脾虛、肝郁、肺逆使然,或腑不通暢,遏其臟氣者,皆當詳審其因而治之。三焦脹與膚脹相類,以其同屬于氣也。
諸脹由起
帝曰∶脹者焉生?何因而有?岐伯曰∶衛(wèi)氣之在身也,常然并脈循分肉,行有逆順,陰陽相隨,乃得天和,五臟更始,四時有序,五谷乃化。然后厥氣在下,營衛(wèi)留止,寒氣逆上,真邪相攻,兩氣相搏,乃合為脹也。
營衛(wèi)外護,臟腑內居,經絡氣血,通貫流行,其起止皆有次序,陰陽相隨,如環(huán)無端,合乎五行四時之氣化,義詳營衛(wèi)經絡門中。衛(wèi)氣之行,并脈循分肉,雖行脈外,而必隨順經脈流行之序。若其逆而失度,升降不調,然后厥逆之氣在下,于是營衛(wèi)氣血留止不行,內寒之氣上逆,真氣與邪互相攻擊,陰陽兩氣不得通和,而搏結壅塞,乃合為脹病也。
《素問·大奇論》曰∶肝滿、腎滿、肺滿皆實,即為腫。
氣盛于陽為腫,盛于陰為滿。此言內滿實而腫于外,其病自內而之外者,當先治其內也。
肺之雍,喘而兩滿∶肝雍,兩滿,臥則驚,不得小便;腎雍,腳下至少腹?jié)M,脛有大小,髀大,跛,易偏枯。
此申明上條之現(xiàn)證以辨之也,雍同壅,言邪氣壅而致滿也。肺肝之壅,皆兩滿,而肺則有喘,肝則有驚而不得小便之異也;腎壅則少腹至腳下氣血瘀閉,故脛有大小,髀大,跛不能行,或左或右,相易不定而偏枯也。其壅者,或因內傷,或受外感,皆不可定。此明臟病而不及心脾者,心藏神明,為一身之主宰,若其氣壅,則必昏憒多狂;脾司轉運,若其氣壅,則一身內外皆不通和,不止如三臟之現(xiàn)證者。即參上文五臟之脹,其義理可知矣。
諸積
《靈樞·百病始生篇》帝曰∶百病之始生也,皆生于風雨寒暑,清濕喜怒。喜怒不節(jié)則傷臟,風雨則傷上,清濕則傷下。三部之氣,所傷異類,愿聞其會。岐伯曰∶三部之氣各不同,或起于陰,或起于陽,請言其方。喜怒不節(jié)則傷臟,臟傷則病起于陰也;清濕襲虛則病起于下;風雨襲虛則病起于上,是謂三部。至于其淫,不可勝數。
此總舉外感、內傷之病,而分三部以辨之也。喜怒該七情而言,七情傷臟,臟為陰,則病起于陰也∶風雨之邪上受,上為陽部,則病起于陽也;清濕即寒濕,其邪下受,下屬足經,有陰有陽,則病或起于陰,或起于陽,當隨證辨之也。至于病之淫,猶水之泛濫,故其變化不可勝數也。
淺深部位現(xiàn)證
帝曰∶愿卒聞其道。岐伯曰∶風雨寒熱,不得虛邪,不能獨傷人。卒然逢疾風豪雨而不病者,蓋無虛,故邪不能獨傷人,此必因虛邪之風,與其身形,兩虛相得,乃客其形,兩實相逢,眾人肉堅。其中于虛邪也,因于天時,與其身形,參以虛實,大病乃成。氣有定舍,因處為名,上下中外,分為三員。是故虛邪之中人也,始于皮膚,皮膚緩則腠理開,開則邪從毛發(fā)入,入則抵深,深則毛發(fā)立,毛發(fā)立則灑然,故皮膚痛;留而不去,則傳舍于絡脈,在絡之時,痛于肌肉,其痛之時息,大經乃代;留而不去,傳舍于經,在經之時,灑淅喜驚;留而不去,傳舍于伏沖之脈,在伏沖之時,體重身痛;留而不去,傳舍于腸胃,在腸胃之時,賁響腹脹,多寒則腸鳴飧泄,食不化,多熱則溏出糜;留而不去,傳舍于腸胃之外,募原之間,留著于脈,稽留而不去,息而成積?;蛑鴮O絡,或著絡脈,或著經脈,或著輸脈,或著于伏沖之脈,或著于膂筋,或著于腸胃之募原,上連于緩筋,邪氣淫,不可勝論。
尋常風雨寒熱,不能傷人,必因虛邪之風,與身形之虛,兩虛相遇,邪乃客之。蓋太乙所居之宮,風從后來者為虛邪,從前來者為實邪,義詳前卷《靈樞·九宮八風篇》。若身形實而邪實,兩實相逢,則肉堅不能傷也。若天時身形,虛實相參,而中其邪,大病乃成。邪客于身而有定舍,因其邪在之所而立病名,分上下中外三部,以其直則有上中下三焦,橫則有表里中三層。虛邪中人,初在皮膚,留而不去,則漸入漸深,各有現(xiàn)證可驗,而不隨證治之,則病根深痼難去。當邪之初入,其流傳亦無定所,或淺或深,留著為病,以至久著不去,則息而成積,乃不復流傳,以其與氣血膠結而成瘀積也。故邪氣之淫蔓延,何可勝論哉!帝曰∶愿盡聞其所由然。岐伯曰∶其著孫絡之脈而成積者,其積往來上下,臂手孫絡之居也,浮而緩,不能拘積而止之,故往來移行腸胃之間,水湊滲注灌,濯濯有音,有寒則滿雷引,故時切痛;其著于陽明之經,則挾臍而居,飽食則益大,饑則益?。黄渲诰徑钜?,似陽明之積,飽食則痛,饑則安;其著于腸胃之募原也,痛而外連于緩筋,飽食則安,饑則痛;其著于伏沖之脈者,揣之應手而動,發(fā)手則熱氣下于兩股,如湯沃之狀;其著于膂筋在腸后者,饑則積見,飽則積不見,按之不得;其著于輸之脈者,閉塞不通,津液不下,孔竅干塞。
此邪氣之從外入內,從上下也。
浮在皮里之細絡,名孫絡,稍深而粗者,名大絡,大絡內通于經,陽經則通腑,陰經則通臟,故陰經又深于陽經,經有陰陽,故絡亦有陰陽也。氣血周內聯(lián)外,無處不到,其邪客之,則氣血瘀滯,久乃結而成積矣。積在孫絡,往來上下者,以臂手乃孫絡所居之處,其氣浮淺而緩,不能拘止其積,故積往來移行,以至腸胃之間,腸胃為水飲灌注旁滲之地,而邪從旁湊之,故濯濯有音,如系寒積,則滿雷鳴相引,時時切痛,因其絡阻,氣不流通也;其或著于陽明胃經,則挾臍而居,以經氣聚于此也,飽食則胃氣充溢于經,故積形益大,饑則氣消,而仍小矣,經居于肉而不貼胃,無形質觸礙,故積不痛;其著于緩筋者,緩筋貼胃,故似陽明之積,以其貼胃,飽則胃脹觸動,故痛,饑則安矣;其著于腸胃之膜原,膜原,遮蔽胃中濁氣者,饑則虛火沖動,故痛,飽則火息,故安,其痛連緩筋者,緩筋乃募原之枝也;其著于伏沖之脈者,脈在脊背肉內,是營氣所流行者,被積壅阻,故揣之應手而動,發(fā)手則氣流散,故覺熱氣下于兩股,如湯沃之狀也∶積著于膂筋,其在腸胃之后,饑則腸胃空虛,故積現(xiàn),飽則氣漫,故積不現(xiàn),以其在腸胃之后,軀體之里,故按之不可得也;積著于輸之脈者,脈閉不通,則津液不能下輸,故便竅干窒。此皆言其邪氣之從外入內,從上而下之成積也。
生成之由
帝曰∶積之始生,至其已成,奈何?岐伯曰∶積之始生,得寒乃生,厥乃成積也。
寒性凝斂氣血,故積因寒生,至氣血與邪膠結,而厥逆不行,其積乃成也。
帝曰∶其成積奈何?岐伯曰∶厥氣生足,生脛寒,脛寒則血脈凝澀,血脈凝澀則寒氣上入于腸胃,入于腸胃則脹,脹則腸外之汁沫迫聚不得散,日以成積。卒然多飲食,則腸滿,起居不節(jié),用力過度,則絡脈傷,陽絡傷則血外溢,血外溢則衄血,陰絡傷則血內溢,血內溢則后血,腸胃之絡傷,則血溢于腸外,腸外有寒汁沫與血相搏,則并合凝聚不得散而積成矣。卒然外中于寒,若內傷于憂怒,則氣上逆,氣上逆則六輸不通,溫氣不行,凝血蘊裹而不散,津液澀滲,著而不去,其積皆成矣。
此舉外感、內傷皆能成積者也。厥氣生于足,生脛寒者,外邪受于足經也,,猶悶悶也,因足三陰經脈上行入腹者,由是而血脈凝澀,內傳腸胃而成積。蓋邪從外入內,從上而下者,前文已明,此又申說邪從下受,及由內傷七情飲食者。若卒然多飲食,及起居不節(jié),用力過度,以致絡傷,血溢腸外,占寒汁沫凝聚而成積。又有外中寒邪,內傷憂怒,則氣上逆而六輸不通,六輸者,六腑轉輸之經脈也,腑為陽,輸不通,故溫氣不行,血凝不散,津液澀而不流,旁滲留著而皆成積,此由外感兼內傷者也。蓋陽絡浮淺而陽氣上升,故絡傷則血外溢而吐衄,陰絡深沉而陰氣下降,故絡傷則血內溢而便血,血既離經,則必與腸外汁沫相搏,及其成積,或著于陰,或著于陽,或腑,或臟,皆有外證可驗,如前后文之所明者,已詳盡矣。
論治法
帝曰∶其生于陰者,奈何?岐伯曰∶憂思傷心;重寒傷肺;忿怒傷肝;醉以入房,汗出當風,傷脾;用力過度,若入房汗出,則傷腎。此內外三部之所生病者也。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察其所痛,以知其應,有余不足,當補則補,當瀉則瀉,毋逆天時,是謂至治。
此總結上文之義也。上言多飲食,及起居不節(jié)、內傷憂怒等,皆病之生于陰者,此又詳所傷之由,以分五臟也。重寒者,外感寒邪,內傷寒飲食也。外感則有風雨寒暑之異,內傷則有飲食七情之分,五臟六腑,經絡淺深,皆當辨別,以要言之,不出內外三部之所生病者也。
治之必先審其所因所痛之狀,如上文所云,以知其內外之應,而積之所在,再辨其虛實寒熱,以施補瀉之法,順天時寒熱溫涼,陰陽升降之序,而調其氣血,通其經脈,和其臟腑,是謂至善之治也。
腸胃積聚
《靈樞·五變篇》帝曰∶人之善病腸中積聚者,何以候之?少俞曰∶皮膚薄而不澤,肉不堅而淖澤,如此則腸胃惡,惡則邪氣留止,積聚乃傷。脾胃之間,寒溫不次,邪氣稍至,蓄積留止,大聚乃起。
皮膚薄弱而乏色澤,其肺虛可知;肉不堅實而淖澤,淖澤者,柔軟如污泥,其脾虛可知。腸胃者,肺脾之腑也,其臟虛,腑必惡劣,而濁邪之氣留止積聚,乃傷之也。脾胃之間又寒溫不調,由是稍感其邪,即與所蓄之積留止不行,遂大聚而成患也。
息積
《素問·奇病論》帝曰∶病脅下滿,氣逆,二三歲不已,是為何?。酷弧貌∶⒎e,此不妨于食,不可灸刺,積為導引服藥,藥不能獨治也。
一呼一吸名一息,息根于臍中,與脅下相近,其有涎沫郁而成痰,隨息積于絡脈經膜之間,以致脅滿氣逆,病名息積也。其腑氣通利轉動,故不妨于食。以積僻處肉內膜間,故久不愈而不可針灸。針灸止能通經氣,不能去積,須疊為按摩導引之法,而兼服藥,藥亦不能獨治也。
伏梁
帝曰∶人有身體髀股皆腫,環(huán)臍而痛,是為何???岐伯曰∶病名伏梁,此風根也。其氣溢于大腸,而著于肓,肓之原在臍下,故環(huán)臍而痛也。不可動之,動之為水溺澀之病也。
有形之邪,內伏橫亙如梁,故名伏梁。蓋一身皆腫為風,風邪與氣血膠結成形而內伏,為風腫之根也。因其邪氣溢于大腸,滯著于肓,肓之原在臍下,故環(huán)臍而痛也。動之者,謂用針以動經氣,不能抉其根,反使邪氣溢于膀胱,以成蓄水溺澀之病,則當用藥內治可知。然所謂病入膏肓,其危重亦可想見矣。
《素問·腹中論》帝曰∶病有少腹盛,上下左右皆有根,此為何???岐伯曰∶病名伏梁。帝曰∶何以得之?岐伯曰∶裹大膿血,居腸胃之外,不可治,治之每切按之致死。帝曰∶何以然?岐伯曰∶此下則因陰,必下膿血;上則迫胃脘生膈,挾胃脘內癰。此久病也,難治。居齊上為逆,居齊下為從,勿動亟奪。論在《刺法》中。
此亦名伏梁者,以其同前證之形狀,而病邪有異,但少腹盛而身不腫也。然其邪積裹大膿血,成腸胃癰,病已危害,故不可切按治之,每切按致死也。此在下因近二陰,必有膿血下出,若居臍上,迫胃脘而生于膈,則近心肺,而膿血不得下出,故為逆,居臍下為從也。治之勿可妄動而亟攻奪,亦可設法導其膿血下行而已??肌洞谭ㄕ摗凡o伏梁證,未知其故?!鹅`樞·經筋篇》曰∶手少陰之筋,其病內急,心承伏梁。其成伏梁,吐膿血者,死不治。其義大同。
胃脘癰
《素問·病能論》帝曰∶人病胃脘癰者,診當何如?岐伯曰∶診此者,當候胃脈。其脈當沉細,沉細者氣逆,逆者人迎甚盛,甚盛則熱,人迎者,胃脈也,逆而盛,則熱聚于胃口而不行,故胃脘為癰也。
此言胃脈沉細者,右關之脈也。兩手之脈名寸口而主陰,以其氣出于臟也;人迎者,結喉兩旁胃經之動脈也,主陽,以其氣出于腑也。右關沉細者,胃中陰血瘀結,遏其臟氣也,陰血瘀結,與陽相格,而陽氣逆甚,故人迎脈盛而熱聚胃口,血結成癰。成癰必有脹痛之證,熱聚必有燥渴之證,而右關之脈反沉細似虛,故必診人迎,方知其陽逆熱聚而成癰也。
肥氣伏梁息賁奔豚
《靈樞·邪氣臟腑病形篇》曰∶心脈微緩為伏梁,在心下,上下行,時唾血;肺脈滑甚為息賁,上氣;肝脈微急為肥氣,在脅下,若覆杯;腎脈微急為沉厥奔豚,足不收,不得前后。
此明臟積而缺脾臟,或有脫簡也。脈象模糊無力名微,言微緩、微急等者,以營血瘀積,氣不得達也;滑甚者,以肺主氣,血結而氣逆動也,故曰上氣,名息賁,即喘息也;脅下肝經所行之部也;沉厥者,其氣沉伏而厥逆,故突然自下上沖,乃名奔豚;足不收者,足少陰經脈強急,足不能曲也;二便為腎之門戶,腎積氣閉,故不得前后便也?!峨y經》言五臟之積∶肝曰肥氣,心曰伏梁,脾曰痞氣,肺曰息賁,腎曰奔豚。謂在臟名積,止而不移;在腑名聚,消長不常。其所論皆發(fā)明《靈》、《素》未發(fā)之義,當體究之。后賢因而制五積丸諸法,亦甚善也。
熱厥寒厥
《素問·厥論》帝曰∶厥之寒熱者,何也?岐伯曰∶陽氣衰于下,則為寒厥;陰氣衰于下,則為熱厥。
陰陽之氣根于腎,腎者足少陰也。其氣由臟腑出于經脈,升降流行,仍歸于臟,循環(huán)不休。如氣有偏傾,則升降不調,而經脈郁閉,陰陽相格,不得交通,乃為厥逆。以其根于足少陰經,故厥起于足,陽衰為寒厥,陰衰為熱厥也。
帝曰∶熱厥之為熱也,必起于足下者,何也?岐伯曰∶陽氣起于足五趾之表,陰脈者集于足下,而聚于足心,故陽氣勝則足下熱也。
陰脈集于足下而聚足心,足心腎經之涌泉穴也。足三陰經行于趾內,足三陽經行于趾外,而陰陽之氣,交接于指尖,互相通和而流行者,陽氣勝則溢于陰位,故足下熱也。
帝曰∶寒厥之為寒也,必從五指而上于膝者,何也?岐伯曰∶陰氣起于五指之里,集于膝下而聚于膝上,故陰氣勝,則從五指至膝上寒,其寒也,不從外,皆從內也。
陽氣行于指表者不熱,而陰氣行于指里者獨寒,以陰氣集膝下而聚膝上,故寒不從外,而從五指之內上于膝,其陰盛陽衰可見矣。
帝曰∶寒厥何失而然也?岐伯曰∶前陰者,宗筋之所聚,太陰、陽明之所合也。春夏則陽氣多而陰氣少,秋冬則陰氣盛而陽氣衰。此人者質壯,以秋冬奪于所用,下氣上爭不能復,精氣溢下,邪氣因從之而上也。氣因于中,陽氣衰,不能滲營其經絡,陽氣日損,陰氣獨在,故手足為之寒也。
太陰、陽明,統(tǒng)一身之陰陽,而陽明又主潤宗筋者也。男女皆有宗筋,而聚于前陰,為太陰、陽明之所會合者也,故一身陰陽之氣,亦聚會于此,以為生育之本也。人身與天地協(xié)議氣化者,故春夏則陽升而多,陰降而少;秋冬則陰升而盛,陽降而衰。此人本質強壯,恃強妄作,秋冬陽氣本衰而又傷之,奪其所用,迨冬至陽將升,與陰上爭而不能復其元。上爭者,如剝卦,剝必轉復,陰陽方和。陽氣既奪,不能復則不能應時升旺,其精氣散溢而反下泄,陰邪之氣,乘虛上僭,夫陰陽和平之元氣,因中敷布而達外者也,陽氣衰,則不能敷布滲營其經絡,而陽日損,陰氣獨在,故手足皆寒,而為厥逆也。
帝曰∶熱厥何如而然也?岐伯曰∶酒入于胃,則絡脈滿而經脈虛,脾主為胃行其津液者也,陰氣虛則陽氣入,陽氣入則胃不和,胃不和則精氣竭,精氣竭則不營其四肢也。此人必數醉若飽以入房,氣聚于脾中不得散,酒氣與谷氣相薄,熱盛于中,故熱遍于身,內熱而溺赤也。夫酒氣盛而悍,腎氣日衰,陽氣獨勝,故手足為之熱也。
絡脈屬衛(wèi),衛(wèi)為陽;經脈屬營,營為陰。酒氣悍助衛(wèi),故絡脈滿而經脈虛也。營衛(wèi)之氣出于脾胃,脾主為胃行其津液者也,陰氣虛則陽侵入而胃不和,胃不和則水谷精氣耗竭,而不營運于四肢也。此由醉飽欲火劫爍陰精,陽氣變成邪熱,聚于脾中不散,脾主肌肉,故熱遍于身,內熱而溺赤也。腎陰之氣因而日衰,邪陽之氣獨勝,故手足之熱尤甚于身,名為熱厥也。
陰厥陽厥
帝曰∶厥或令人厥滿,或令人暴不知人,或至半日,遠至一日,乃知人者,何也?岐伯曰∶陰氣盛于上,則下虛,下虛則腹脹滿;陽氣盛于上,則下氣重上而邪氣逆,逆則陽氣亂,陽氣亂則不知人也。
厥滿者,氣厥而腹脹滿,由陰氣盛于上而虛于下之故也。蓋陰無陽不生,陽無陰不化,陰虛于下,則下焦陽氣不能宣化而上壅,故腹脹滿也;陽氣盛于上者,由下焦之陽重上,是亢陽化邪氣而逆也,逆則陽和之氣亂,而心神飛越,昏不知人。其厥有微甚,或半日,或一日,其氣返順方蘇耳。上明寒熱厥逆,此明陰陽厥逆也。
六經厥
帝曰∶愿聞六經脈之厥狀、病能也。岐伯曰∶巨陽之厥,則腫首頭重,足不能行,發(fā)為仆;陽明之厥,則癲疾欲走呼,腹?jié)M不得臥,面赤而熱,妄見而妄言;少陽之厥,則暴聾,頰腫而熱,脅痛,不可以運;太陰之厥,則腹?jié)M脹,后不利,不欲食,食則嘔,不得臥;少陰之厥,則口干溺赤,腹?jié)M心痛;厥陰之厥,則少腹腫痛,腹脹,涇溲不利,好臥屈膝,陰縮腫,內熱。盛則瀉之,虛則補之,不盛不虛,以經取之。
此以下詳明厥證,不獨手足寒熱為厥,而凡外感、內傷,氣血虛實,以致陰陽乖逆,經脈不得循序周流,皆名厥也。巨陽即太陽,太陽經脈盛于頭,厥則其氣更盛于上,故腫首頭重,上盛則下虛,故足不能行,仆者,目眩跌仆也,此由陰虛,根本不固,陽氣暴逆之厥也,陽明行氣于三陽,邪熱盛則水不濟火,獨火亂其神明,故發(fā)癲狂走呼,面赤而熱,妄見妄言,此三承氣湯之實證也;少陽及三陰經之厥,亦與仲景《傷寒論》所載病證、義理相同,明彼即明此,然其中皆有虛實不同,余后集仲景條下已詳明矣。此云補瀉以經取之者,皆針法也。以上雖名六經之厥,而多現(xiàn)臟腑之證,以六經內通臟腑者也。
太陰厥逆,急攣,心痛引腹,治主病者;少陰厥逆,虛滿嘔,變下泄清,治主病者;厥陰厥逆,攣腰痛,虛滿前閉,譫言,治主病者;三陰俱逆,不得前后,使人手足寒,三日死;太陽厥逆,僵仆嘔血,善衄,治主病者;少陽厥逆,機關不利,機關不利者,腰不可以行,項不可以顧,發(fā)腸癰,不可治,驚者死;陽明厥逆,喘咳身熱,善驚衄嘔血;手太陰厥逆,虛滿而咳,善嘔沫,治主病者;手心主少陰厥逆,心痛引喉,身熱,死不可治;手太陽厥逆,耳聾泣出,項不可以顧,腰不可以俯仰,治主病者;手陽明、少陽厥逆,發(fā)喉痹,嗌腫,,治主病者。
按前卷營衛(wèi)經絡門十二經條下,凡臟經之病,皆云是主某臟所生病者,其腑經之病,或云是主津液所生病,或云主氣、主血等,各皆不同,皆明其病由此而發(fā),故云是主所生病者。蓋人之生,先生五臟為體,由臟氣生六腑為用,故曰臟者,藏精氣而不瀉,謂其體則常固也,腑者,傳化物而不藏,謂其用則生化流通也,而筋骨血氣津液經脈,又從腑氣生化,為腑之用。是故臟經之病,從本臟之體所生,故皆曰是主某臟所生??;若腑經之病,從生化之用所生而為主病,故或主氣、主血、主筋骨等之不同也。此篇言太陰厥逆者,是主脾所生病也,脾為足太陰經,故足急攣,脾位于腹而通心氣,故心痛引腹,當從脾臟主治也,下皆仿此;其少陰厥逆,是主腎所生病者,腎主下焦,下焦厥逆,則中焦氣壅,故虛滿而嘔,嘔則氣通,故變泄清,泄清者,下泄清稀,因中焦谷食不化也;厥陰厥逆者,是主肝所生病也,肝主筋,故筋急而攣,肝腎同源,故腰痛,肝氣橫逆,則虛滿,肝主癃閉,故前陰閉不通,肝藏魂,肝厥傷魂,則譫言,或有如死者;若三陰俱厥逆,則肝脾腎皆傷,故前后便不得通,手足皆寒,而內外之氣盡厥,故三日而不通和則死也;太陽膀胱經厥逆,是主筋所生病者,筋病,故僵仆不能起動,陽氣厥逆,則血妄溢,故嘔血善衄也;少陽膽經厥逆,是主骨所生病者,其經居半表半里,正當肉里而近骨,表里之氣,由此出入,故名其經為樞,其氣厥逆,則樞折而骨病,故機關不利,骨本從腎生,故腰折不可以行,經氣上項,故項強不可顧,其陽內郁化熱,與腸中濁氣壅結而成癰,膽內連肝,肝傷則驚,是腑臟俱傷,故不可治而死也;陽明胃經厥逆,是主血所生病者,肺胃相連,胃氣逆于肺,故喘而咳,脾胃主肉,故身熱,肝藏血而心主血,陽明為多氣多血,是主血所生病,則心肝之火皆動,故善驚而衄,且嘔血也;手太陰厥逆,是主肺所生病者,肺氣逆,故虛滿而咳,沫出于肺,故善嘔沫也;手心主少陰,乃心包連心厥逆,心包是主血脈所生病,心是主心臟所生病者,故心痛引喉,而身熱者,心臟近喉,心火逆,則身熱也,按本經云;凡稱心病者,心包受邪也,心臟堅固不受邪,受邪則神去而死,此言死不可治者,是心臟傷也;手太陽小腸經厥逆,是主液所生病者,蓋小腸為受盛之官,主化物,液由水谷所化,故厥逆,而液不生化則生病,其支脈循頸至目入耳中,故耳聾、泣出、項強也,氣上逆則下虛而不轉旋,故腰硬不可以俯仰也;手陽明大腸經,主津液所生病,手少陽三焦經,主氣所生病,二經厥逆,則氣閉而津液不輸,陽郁化火而上炎,乃發(fā)喉痹嗌腫,津液不輸,則筋脈燥急而,即痙也。以上皆當治其主病者也。
厥逆
《素問·腹中論》帝曰∶有病膺腫頸痛,胸滿腹脹,此為何病?何以得之?岐伯曰∶名厥逆。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灸之則喑,石之則狂,須其氣并,乃可治也。帝曰∶何以然?岐伯曰∶陽氣重上,有余于上,灸之則陽氣入陰,入則喑;石之則陽氣虛,虛則狂;須其氣并而治之,可使全也。
此因陽氣重疊上逆,故名厥逆。其陽逆者,本由陰氣不固,如再以火灸之,逼之入陰,則氣耗散而火邪傷肺,則失音而喑也;石者,砭法,乃更泄其氣,氣泄則陽虛,而心神無主則昏狂,然非有余實火之狂,其病危矣,故不可用灸砭之法。蓋厥者陰陽格逆,必須俟其二氣歸并,而陰陽漸和,乃可調之,庶使全其生也。
腎虛厥病
《素問·病能論》帝曰∶有病厥者,診右脈沉而緊,左脈浮而遲,不知病主安在?岐伯曰∶冬診之,右脈固當沉緊,此應四時,左脈浮而遲,此逆四時,在左當主病在腎,頗關在肺,當腰痛也。帝曰∶何以言之?岐伯曰∶少陰脈貫腎絡肺,今得肺脈,腎為之病,故腎為腰痛之病也。
冬令陽氣歸藏,沉緊之脈,應時令而無病也。今左脈浮遲,是逆時令,逆在左,故知病在左,以腎水虧而陽浮動,為厥病也。腎脈絡肺,故關于肺,浮乃肺之脈象也,而主病在腎虛,腰為腎府,故必腰痛也。
陽厥怒狂
帝曰∶有病怒狂者,此病安生?岐伯曰∶生于陽也。陽氣者,因暴折而難決,故善怒也。病名陽厥。帝曰∶何以知之?岐伯曰∶陽明者常動,巨陽、少陽不動,不動而動大疾,此其候也。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奪其食即已。夫食入于陰,長氣于陽,故奪其食即已。使之服以生鐵落飲。夫生鐵落者,下氣疾也。
此言怒狂之病,因陽氣暴折難決,暴折者,過激而致郁逆也,難決者,如水之壅遏,不能決之使流也,故病怒狂而名陽厥也。所以然者,陽明人迎之脈,本常動不休,若太陽、少陽經脈,本來不動,不動而動,且大且疾,此三陽之氣亢極,而逆可見矣。治之當奪其食而使氣衰,服以生鐵落飲,鐵落者,打鐵飛落之屑,煎湯飲之,下氣最疾也。蓋怒狂由陽亢,陽由肝膽而升,木邪熾盛,鐵落以金制木也。然此怒狂與上條之狂,其虛實相反也。
腎厥頭痛
《素問·奇病論》帝曰∶人有病頭痛,數歲不已,此安得之?名為何???岐伯曰∶當有所犯大寒,內至骨髓,髓者,以腦為主,腦逆,故令頭痛,齒亦痛,病名厥逆。
大寒深入骨髓,腦為髓海,邪氣上逆至腦,其病深,故頭痛數歲不已;齒為骨之余,其根屬腎,故齒亦痛,此因寒邪而腎氣厥逆也。后賢制玉真丸方,治腎厥頭痛,內有硫黃,以去骨髓之寒邪。凡頭痛之因,甚多不同,必須詳辨。
厥逆死證
帝曰∶有癃者,一日數十溲,此不足也。身熱如炭,頸膺如格,人迎躁盛,喘息氣逆,此有余也。太陰脈微細如發(fā)者,此不足也。其病安在?名為何???岐伯曰∶病在太陰,其盛在胃,頗在肺,病名曰厥,死不治。此所謂得五有余、二不足也。帝曰∶何謂?岐伯曰∶所謂五有余者,五病之氣有余也;二不足者,亦病氣之不足也。今外得五有余,內得二不足,此其身不表不里,亦正死明矣。
腎虛則膀胱熱,熱則癃閉不通,虛則不能收攝,故一日數十溲,此不足之病也。身熱如炭,表邪閉結也;頸膺如格,內邪格拒也;頸旁人迎之脈躁盛,胃陽逆而喘息,皆病邪之有余也。兩手太陰寸口之脈,則微細如發(fā),此表邪有余,內氣不足。不足之病在太陰,有余之邪在陽明,肺胃相連,胃氣逆,故頗在肺而喘息,名厥病也。正虛邪盛,陰陽厥逆,欲治五有余之外邪,而內氣不足,不能瀉之,欲補二不足之元氣,而外邪格拒,不能補之,不能治表,不能治里,正為死之明驗也。夫臟為陰,腑為陽,太陰脈如發(fā),其臟陰竭矣,人迎脈躁盛,其腑陽脫也,陰竭陽脫,則死不可治。
痿脈痿筋痿肉痿骨痿
《素問·痿論》帝曰∶五臟使人痿,何也?岐伯曰∶肺主身之皮毛,心主身之血脈,肝主身之筋膜,脾主身之肌肉,腎主身之骨髓。故肺熱葉焦,則皮毛虛弱急薄,著則生痿也;心氣熱,則下脈厥而上,上則下脈虛,虛則生脈痿,樞折挈,脛縱而不任地也;肝氣熱,則膽泄口苦筋膜干,筋膜干則筋急而攣,發(fā)為筋痿;脾氣熱,則胃干而渴,肌肉不仁,發(fā)為肉痿;腎氣熱,則腰脊不舉,骨枯而髓減,發(fā)為骨痿。
一身內外之氣,由肺權衡敷布,肺熱葉焦,則氣不能輸轉周行,即無津液以濡養(yǎng)皮毛,而虛弱急薄,著者,皮肉血氣干燥滯著而不柔和,故生痿,者,行步不便也;心氣熱,則陽升而脈厥上逆,上逆則下虛,經脈為一身肢節(jié)之機樞,脈痿則樞折,其氣上挈而下虛,故足脛弛縱而不任地也;肝氣熱,則膽汁泄而口苦,筋膜干枯,拘急而成筋痿也;脾主為胃行津液者也,脾氣熱,則胃液干而渴,無以滋養(yǎng)肌肉,則不仁而成肉痿也;腎藏一身之精而主骨,腎氣熱,則精耗而骨枯髓減,故腰脊不能舉動而成骨痿也。是痿者皆為邪熱,而多由內傷臟真所致,要必辨其虛實而治之也。
痿證之因
帝曰∶何以得之?岐伯曰∶肺者,臟之長也,為心之蓋也,有所失亡,所求不得,則發(fā)肺鳴,鳴則肺熱葉焦,故曰五臟因肺熱葉焦,發(fā)為痿,此之謂也;悲哀太甚,則胞絡絕,胞絡絕則陽氣內動,發(fā)則心下崩,數溲血也,故《本病》曰∶大經空虛,發(fā)為肌痹,傳為脈痿;思想無窮,所愿不得,意淫于外,入房太甚,宗筋弛縱,發(fā)為筋痿,及為白淫,故《下經》曰∶筋痿者,生于肝,使內也;有漸于濕,以水為事,若有所留,居處相濕,肌肉濡漬,痹而不仁,發(fā)為肉痿,故《下經》曰∶肉痿者,得之濕地也;有所遠行勞倦,逢大熱而渴,渴則陽氣內伐,內伐則熱舍于腎,腎者水臟也,今水不勝火,則骨枯而髓虛,故足不任身,發(fā)為骨痿,故《下經》曰∶骨痿者,生于大熱也。
此明痿病之因也。肺為心之蓋,有所失亡,所求不得,則懊而心火熾動,久則灼肺,肺鳴而熱,以至葉焦,發(fā)為痿也;悲哀太甚,則傷心胞絡,胞絡之脈氣阻絕不通,則陽氣內動沖逆,心下如崩,以動血而數溲血,血去則經脈空虛,無以滋養(yǎng)肌肉而發(fā)肌痹,痹者,麻木也,久則傳為脈痿矣;思想意淫,入房太甚,皆欲火耗精,陽氣變成邪熱,以致宗筋弛縱而成筋痿,白淫者,淋濁帶下之類,以邪熱熾盛,精不藏腎也,肝主筋,故筋痿生于肝,使內損其精也;脾為濕土而主肌肉,故傷濕則肌肉不仁而成肉痿,上文言脾氣熱,則胃干而渴,肌肉不仁,發(fā)為肉痿,大抵脾主肌肉,不拘熱濕所傷,皆使肌肉不仁,乃名肉痿也;遠行勞倦,逢大熱而渴者,此因過勞動火,以傷陰液,其陽和之氣內伐,而化為邪熱,熱舍于腎,更耗其精,以至骨枯髓虛,兩足軟弱,不任其身,而成骨痿也。
分辨形色
帝曰∶何以別之?岐伯曰∶肺熱者,色白而毛??;心熱者,色赤而絡脈溢;肝熱者,色蒼而爪枯;脾熱者,色黃而肉蠕動;腎熱者,色黑而齒槁。
肺色白而主皮毛,故熱灼則毛??;心色赤而主血脈,血藏于絡,熱動其血,故絡脈浮溢,甚或如上文之溲血也;肝色蒼而主筋,爪為筋之余,熱盛液干,故爪枯也;脾色黃而主肉,熱極生風,風動則肉蠕動,俗所云肉跳也;腎色黑而主骨,齒為骨之余,熱灼精耗,則骨枯而齒亦槁矣。
治法
帝曰∶論言治痿者獨取陽明,何也?岐伯曰∶陽明者,五臟六腑之海,主潤宗筋,宗筋主束骨而利機關也。
沖脈者,經脈之海也,主滲灌溪谷,與陽明合于宗筋。陰陽總宗筋之會,會于氣街,而陽明為之長,皆屬于帶脈,而絡于督脈,故陽明虛則宗筋縱,帶脈不引,故足痿不用也。
陽明胃中水谷精氣,充養(yǎng)一身,故為臟腑之海,而濡潤宗筋。沖脈為經脈之海,而血盛以滲灌溪谷者。凡經脈骨節(jié)交會罅隙,皆如溪谷,而血液由之滲灌以濡潤也。沖脈與陽明之氣合于宗筋,陽明為陽,沖脈為陰,以其為海,故總一身陰陽之氣,會合于宗筋,又統(tǒng)宗筋之氣,會于氣街,氣街在臍下陽明經穴,故陽明為經脈之長也。宗筋者,總一身之筋,所以主束骨而利機關,以此陰陽經氣總會之處,皆屬于帶脈,而絡于督脈,故二脈又約束一身之經脈,皆由陽明所滋養(yǎng),故陽明虛則一身經脈失養(yǎng),而宗筋弛緩,帶脈不能維引,故足痿不用,所以治痿者,獨取于陽明也。
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各補其滎而通其俞,調其虛實,和其逆順。筋脈骨肉,各以其時受月,則病已矣。
滎俞為經氣流行出入之穴,陰陽各經皆有者。補滎通俞,言針法也,而用藥當參究上文取陽明之理,調其虛實,和其逆順,為善法也。筋、脈、骨、肉乃肝、心、腎、脾四臟所主,而四臟各隨其時以受旺氣,如春則肝受旺氣,夏則心受旺氣,冬則腎受旺氣,長夏未月則脾受旺氣,遇受旺氣之月,則病可已矣。如筋痿愈于春,脈痿愈于夏,肉痿愈于季夏,骨痿愈于冬也。然此獨不及皮毛者,以肺熱葉焦,必傷筋脈,方成痿,若未傷筋脈骨肉,而止傷皮毛,則不成痿也。
偏枯肉苛
《靈樞·熱病篇》曰∶偏枯,身偏不舉而痛,言不變,志不亂。病在分腠之間,巨針取之,益其不足,損其有余,乃可復也。
此由陰陽氣血偏傾,經絡流行失度,致邪襲一邊,而成半身不遂之病。言不變,志不亂,其五內未傷。病在分肉腠理之間,當用補正瀉邪之法,以通經絡而調營衛(wèi),益其不足,損其有余,使陰陽氣血,皆歸于平,乃可復元也。
《素問·逆調論》帝曰∶人之肉苛者,雖近衣絮,猶尚苛也,是為何病?岐伯曰∶營氣虛,衛(wèi)氣實也。
營氣虛則不仁,衛(wèi)氣虛則不用,營衛(wèi)俱虛,則不仁且不用,肉如故也。人身與志不相有,曰死。
按《太陰陽明論》云∶陽道實,陰道虛。是謂陰居內,其氣虛通,陽衛(wèi)外,其氣堅實。太陰陽明,即脾胃也,為營衛(wèi)之本,營衛(wèi)為脾胃之標,故此言營氣虛者,本虛通也,衛(wèi)氣實者,本堅實也。夫肌肉脾胃所主,而營衛(wèi)居肌肉之中,營為陰而行脈中,衛(wèi)為陽而行脈外,以充肌肉者也。陰主濡之,陽主煦之,則肉必柔和而知痛癢也。今則不仁、不知痛癢,笨重不能運用,而肉形仍如故者,乃無陰陽之死氣充實于中,名曰肉苛也。故又申言營氣虛則不仁,衛(wèi)氣虛則不用,言營衛(wèi)陰陽之氣皆空虛,止存無氣之死肉,則與心志不相融洽,故不仁且不用,而自不覺其有身者,此脾臟已絕,故曰死也。再按此病即肉痿證之深重者,痿證皆由傷臟而起,至于臟敗,則死不可治,其筋、脈、骨痿、痿等,亦必皆然,而察其現(xiàn)證,例此可知矣。
五臟移寒
(癰腫少氣、癰腫筋攣、狂、膈中、肺消、涌水)《素問·氣厥論》帝曰∶五臟六腑,寒熱相移者何?岐伯曰∶腎移寒于脾,癰腫少氣;脾移寒于肝,癰腫筋攣;肝移寒于心,狂膈中;心移寒于肺,肺消,肺消者,飲一溲二,死不治;肺移寒于腎,為涌水,涌水者,按腹不堅,水氣客于大腸,疾行則鳴濯濯,如囊裹漿水之病也。
此明外感寒熱之邪,流傳臟腑,各有病變也。如腎受寒邪而移于脾,脾位于腹,寒則陽氣不化,而腹?jié)M壅腫,少氣無力也;脾移寒于肝,又兼筋攣,以肝主筋,因寒而拘急也。此二者,皆由其所勝傳來,則肝脾之本氣不足可知矣。若肝移寒于心,心火本從木生,乃以寒邪移之,火為寒激而發(fā)狂,如陽被陰遏,發(fā)而為雷也,心陽不舒,中脘膈而不通也;心移寒于肺,是傳其所勝,肺金寒,無陽氣以化津上升,故消渴,下元無火,津液反從下溜,故飲一溲二,此火土俱敗,水冷金寒,故死也;如肺氣未敗,而金本生水者,因之移寒于腎,腎為寒水之臟,又加寒邪,則下焦陽氣無力宣化,大腸水蓄不行,水在腸中,故按腹不堅,疾行鼓動,則鳴濯濯,如囊裹漿水,名涌水,涌即壅也。
五臟移熱
(驚衄、死證、膈消、柔、腸)脾移熱于肝,則為驚衄;肝移熱于心,則死;心移熱于肺,傳為膈消;肺移熱于腎,傳為柔;腎移熱于脾,傳為虛,腸,死不可治。
脾熱傳所不勝,其肝虛可知,邪熱傷之,氣血沸亂,則為驚為衄;或又順傳于心,心本屬火,又加邪火,則心神昏亂而死;若心不受邪,移熱于肺,而傳其所勝,則膈熱善于消水,以肺位于膈也,與前之肺消飲一溲二屬虛寒者,正相反也。仲景所論飲一溲一,亦屬虛寒,故用腎氣丸溫補之法治之,如前所云飲一溲二,則為死證矣。若肺移熱于腎,腎為水臟,邪熱乘之,則水沸外溢而為汗,筋脈反燥而強急為柔,同痙。仲景所論有汗名柔痙,無汗名剛痙,皆有虛實寒熱、外感內傷之異也。若腎移熱于脾,是傳所不勝,其脾虛可知,脾虛則生濕,遂致挾熱下利,而成腸,如近時所名休息痢者,其邪結而正敗,故死不可治也。
六腑移熱
(癃、溺血、鬲腸、口糜、伏瘕、食亦、鼻淵、衄瞑目)胞移熱于膀胱,則癃,溺血;膀胱移熱于小腸,鬲腸不便,上為口糜;小腸移熱于大腸,為瘕為沉;大腸移熱于胃,善食而瘦,又謂之食亦;胃移熱于膽,亦曰食亦;膽移熱于腦,則辛鼻淵,鼻淵者,濁涕下不止也;傳為衄瞑目,故得之氣厥也。
臟為陰,寒邪入之而不化,故有移寒之病。如其由經腑而傳臟者,其邪先已化熱也。腑為陽,寒邪入之,即化為熱,故有熱邪而無寒邪;其有寒者,是內傷之病,如生冷凍飲料食傷胃之類,又如臟寒則腑冷之虛證也。
《難經》曰∶命門者,男子以藏精,女子以系胞。胞脈在沖任間,上通心氣,下通膀胱,是胞者,為女子受孕、男子藏精之所。胞中邪熱,多由欲火蘊釀,若移熱于膀胱,是內出外也,膀胱熱結氣分,則小便癃閉,熱傷血分,則溺血,閉則痛,名淋也;小腸為受盛之官,化水谷而厘清濁,濁者下傳大腸,清者滲入膀胱,故膀胱亦能移熱于小腸,因而與大腸阻隔,而便不通利,濁既不下,熱蒸胃中水氣,上熏于口而糜爛,兼舌亦有腐蝕者,以舌為心之苗,小腸為心之腑也;小腸下接大腸,如移熱于大腸,則滓濁結聚不行而成瘕,,音義同伏,瘕者,假物結成形質,沉著難去,如宿積燥屎之類也;大腸經脈絡肺,肺胃相連,故大腸亦能移熱于胃,胃受邪熱而善食,熱爍肌肉而反瘦,以脾胃主肌肉也,此即中消之病,古名食亦也;胃移熱于膽,仍在中焦,故病不變,或兼口苦,是膽熱也;膽經之脈,上頭通腦,邪熱入腦,腦髓被灼,化為濁涕,下注不止,以其由腦而出,似有辛辣氣味觸動,涕即下注,名為辛鼻淵,音曷,兩目中間鼻柱之內,以在鼻之深處,而出涕腥臭,故名淵,久則傳為衄瞑目者,濁涕挾污血而下,以氣逆眩暈,故瞑目,而得之氣厥者,其病為深重也。
勝負傳變
《靈樞·順氣一日分為四時篇》帝曰∶百病之始生,必起于燥濕、寒暑、風雨、陰陽、喜怒、飲食、居處,氣合而有形,得藏而有名。多以旦慧晝安,夕加夜甚,何也?岐伯曰∶四時之氣其然。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是氣之常也,人亦應之。以一日分為四時,朝則為春,日中為夏,日入為秋,夜半為冬。朝則人氣始生,病氣衰,故旦慧;日中人氣長,長則勝邪,故安;夕則人氣始衰,邪氣始生,故加;夜半人氣入臟,邪氣獨居于身,故甚也。
百病莫不由外感六氣、內傷七情而起,邪與正氣相角相合而有病形,邪得藏處而立病名。多以旦慧晝安,夕加夜甚者,良以一日一夜十二時,人身元氣升降出入,合乎一歲十二月之氣化,故人身氣旺之時,則邪負正勝而病輕安;氣衰之時,則邪勝正負而病加甚也。
帝曰∶其時有反者,何也?岐伯曰∶是不應四時之氣,臟獨主其病者,是必以臟氣之所不勝時者甚,以氣所勝時者起也。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順天之時,而病可與期。順者為工,逆者為粗。
此言病有旦重夜輕,與上條所云相反者,因其不應四時之氣候,而五臟自主其病也。蓋人身元氣流行,無不應天時之氣候,而有不應者,其臟氣先有偏傾乖逆之病以為主也。故遇臟氣不勝時氣之時則病甚,如肝木病遇庚申辛酉,金克木,其病甚也;遇臟氣所勝之時則病起,如遇甲寅乙卯,木氣勝,其病起也。余可例推矣。故治之必當順天時氣化之理,隨宜補瀉而調之。其病之能愈不愈,可與定期也。知順天時之理者為良工,逆者為粗工矣。
《素問·玉機真臟論》帝曰∶風者百病之長也。今風寒客于人,使人毫毛畢直,皮膚閉而為熱,當是之時,可汗而發(fā)也,或痹不仁腫痛,當是之時,可湯熨及火灸刺而去之;弗治,病入舍于肺,名曰肺痹,發(fā)咳上氣;弗治,肺即傳而行之肝,病名曰肝痹,一名曰厥,脅痛出食,當是之時,可按若刺耳;弗治,肝傳之脾,病名曰脾風,發(fā)癉,腹中熱,煩心,出黃,當此之時,可按可藥可??;弗治,脾傳之腎,病名曰疝瘕,少腹冤熱而痛,出白,一名曰蠱,當此之時,可按可藥;弗治,腎傳之心,病筋脈相引而急,病名曰螈,當此之時,可灸可藥;弗治,滿十日,法當死。腎因傳之心,心即復反傳而行之肺,發(fā)寒熱,法當三歲死,此病之次也。
風由陽氣所化,性動而走泄,凡諸邪傷人,必由于風,故為百病之長,又曰善行而數變也。風寒初傷皮毛而弗治,以致漸入漸深而傳肺,以成肺痹,發(fā)咳,上氣;傳肝,成肝痹,脅痛,出食,以肝脈行脅入胃,胃氣逆而食反出也;傳脾,成脾風,發(fā)癉,以脾為濕土,癉者,濕郁成熱也,邪熱蘊結,腹熱煩心,便出黃穢,以心脾氣通,邪熱由小腸而出也;傳腎,成疝瘕,仍連于肝,故少腹冤熱而痛,冤者,呻吟難忍也,小便出白,如淋濁之類,由腎不能藏精也;傳心,而筋脈相引,緊急抽搐成螈,以心主血脈也。其邪皆傳于所勝,為賊邪,而又傳遍五臟,弗急治之,而再延十日,則死。若腎邪傳心,而心氣強,復傳于肺,肺主皮毛,其邪出于營衛(wèi),則發(fā)寒熱,然其久傳之邪,與氣血膠結,如油入面,不能解除,拖延三年,元氣敗竭則死。此病邪相傳之次第也。
傳變不常
然其卒發(fā)者,不必治于傳,或其傳化有不以次,不以次入者,憂恐悲喜怒,令不得以其次,故令人有大病矣。因而喜,大虛,則腎氣乘矣;怒,則肝氣乘矣;悲,則肺氣乘矣;恐,則脾氣乘矣;憂,則心氣乘矣,此其道也。故病有五,五五二十五變,及其傳化傳乘之名也。
上衣冠文物邪傳其所勝之臟,是常理也;而邪之傷人卒發(fā)者,原不必待其傳而治之,且人有強弱,邪有重輕,病之變化多端,其傳有不以次序者,假如憂恐等情志所傷,其邪必乘虛深入,不待傳次,已成大病矣。因其五臟之氣,先自相乘犯,如過喜而心氣虛散,則腎氣乘之,怒則傷肝,悲則傷肺之類,故一臟而有五臟乘犯之病,五五二十五變,及外邪傳化傳乘之病名,何可數計乎!《難經》論脈,以五臟相乘犯名五邪,有微甚之十變,宜參觀之。此條與前岐伯所云∶不應四時之氣,而臟獨主其病者,義理可以會通也。
傳變死證
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氣滿,喘息不便,其氣動形,期六月死,真臟脈見,乃予之期日,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氣滿,內痛引肩項,期一月死,真臟見,乃予之期日;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氣滿,喘息不便,內痛引肩項,身熱,脫肉破,真臟見,十月之內死,大骨枯槁,大肉陷下,骨髓內消,動作益衰,真臟未見,期一歲死,見其真臟,乃予之期日;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氣滿,腹內痛,心中不便,肩項身熱,破脫肉,目眶陷,真臟見,目不見人,立死,其見人者,至其所不勝之時則死。
此即明久病之死證也。齒為骨之余,齒枯則知其骨枯矣。腎主骨,脾主肉,骨枯肉陷,則脾腎兩敗,其虛陽必然上逆而胸中氣滿,喘息而氣振動形,脾腎皆不輸化,則不便矣。如脈尚和緩者,可延半年,若真臟脈現(xiàn),可定期日而死也;其內痛引肩項,或又身熱,脫肉破,則死更速矣;或又加腹痛,目眶陷,脾氣已絕,目不見人,肝腎俱絕,故立死,其見人者,至相克之日時則死。
急虛,身中卒至,五臟絕閉,脈道不通,氣不往來,譬于墮溺,不可為期。其脈絕不來,若人一息。五六至,其形肉不脫,真臟雖不見,猶死也。
急虛者,危急之虛證,卒然而至,如中風暴仆之類。五臟之氣阻絕,經脈閉而不通,譬如墮溺水中,不及救援,其死不可定期。其脈絕不來,此陰陽之氣不往來也,或一呼五六至,將脫之脈矣。其形肉雖未脫,真臟脈初亦不現(xiàn),而卒然如此者,猶死也??芍瞎?jié)所云死期,亦不過明其常理,非可拘執(zhí)也。
《素問·標本病傳論》曰∶夫病傳者,心病先心痛,一日而咳,三日脅支滿,五日閉塞不通,身痛體重,三日不已,死,冬夜半,夏日中。
此邪傳其所勝之臟,互相克賊,故死也。心先受邪而心痛,一日而咳,則傳于肺,火克金也;三日脅支滿,則傳于肝,金克木也;五日閉塞不通,身痛體重,則傳于脾,木克土也;又三日,則土克水,傳腎而死。以腎為陰陽之根,夜半陰盛,日中陽盛,冬令夜半則重陰,夏令日中則重陽,遇重陰重陽之偏氣,而身中之根元絕也。
肺病喘咳,三日而脅支滿痛,一日身重體痛,五日而脹,十日不已,死,冬日入,夏日出。
此由肺傳肝,金克木也,肝傳脾,木克土也,脾土敗,則五日而身脹,十日死者,以天五生土,地十成之,其敗其絕,以應生成之數也。天地之氣,以一歲而升降,人身之氣,應一日之升降,升者氣旺,降者氣衰,五臟之氣,各有衰旺之時,其臟敗者,遇氣衰旺極時,其陰陽不能交接而生化,則死矣。前后各條所言死期,義理大抵如是。然又有五行生克者,暴病卒死者,種種變化,莫可數計,其中妙理,固難言喻,自不可拘泥而穿鑿者。但細審其脈證,而生死之象,灼然可見,若確定其時刻,則非神圣不能也。
肝病頭目眩,脅支滿,三日體重身痛,五日而脹,三日腰脊少腹痛,脛,三日不已,死,冬日入,夏早食。
此由肝傳脾,脾傳腎而死。
脾病身痛體重,一日而脹,二日少腹腰脊痛,脛,三日背膂筋痛,小便閉,十日不已,死,冬人定,夏晏食。
此由脾傳腎,腎傳膀胱,故背膂筋痛,小便閉也。
腎病少腹腰脊痛,,三日背膂筋痛,小便閉,三日腹脹,三日兩脅支滿,三日不已,死,冬大晨,夏晏晡。
此由腎傳膀胱,膀胱傳脾,脾傳肝,是逆?zhèn)髌渌粍僖病?/span>
胃病脹滿,五日少腹腰脊痛,,三日背膂筋痛,小便閉,五日身體重,六日不已,死,冬夜半后,夏日。
此由胃傳腎,腎傳膀胱,膀胱傳脾,是腑臟互傳也。
膀胱病,小便閉,五日少腹脹,腰脊痛,,一日腹脹,一日身體痛,二日不已,死,冬雞鳴,夏下晡。
此由膀胱傳腎,腎傳脾而死也。按人身五內腑,外營衛(wèi),氣血周流,循環(huán)無間,其有失調,則邪乘虛而入,以隨氣血流行,如本元氣勝,其邪漸從外出,若元氣不勝,而邪入臟腑,互相傳變,久則元氣敗絕而死。是故以上各條,皆言邪傳臟腑而死,未有營衛(wèi)之表病也。
五逆五奪
《靈樞·玉版篇》帝曰∶諸病皆有逆順,可得聞乎?岐伯曰∶腹脹,身熱,脈大,是一逆也;腹鳴而滿,四肢清,泄,其脈大,是二逆也;衄而不止,脈大,是三逆也;咳且溲血,脫形,其脈小勁,是四逆也;咳,脫形,身熱,脈小以疾,是謂五逆也。如是者,不過十五日而死矣。其腹大脹,四末清,脫形,泄甚,是一逆也;腹脹便血,其脈大,脈絕,是二逆也;咳,溲血,形肉脫,脈搏,是三逆也;嘔血,胸滿引背,脈小而疾,是四逆也;咳,嘔,腹脹,且飧泄,其脈絕,是五逆也。如是者,不過一時而死矣。工不察此者而刺之,是謂逆治。
腹脹,身熱,脈大,表里俱邪盛而不得泄也;腹鳴而滿,四肢清冷,后泄,是虛寒而陽敗,脈反大,根元外脫也;衄而不止,脈大,孤陽上脫也;咳者,虛火上炎,溲血,其陰下泄,此內傷久而脫形,其脈小弱,猶可治之,小勁,則正敗邪勝也;咳而脫形,脾肺俱敗,脈小以疾,血液皆枯矣。如是者,不過十五日而死。
五日為一候,三候為一氣,氣變而人身之本元絕也。其腹大脹,四末清冷,中陽已敗,脫形泄甚,元氣垂絕也;腹脹便血,陰陽兩傷,其脈反大,是真臟脈現(xiàn),絕則氣絕也;咳而溲血,形肉脫,陰已竭矣,脈反搏,孤陽將去也;嘔血,胸滿引背,邪氣上逆,脈小而疾,陰陽俱竭也;咳,嘔,腹脹,且飧泄,邪氣結而本元敗,脈絕而氣絕也。如是者,不過一時而死。以上皆言不可治之證,當熟識而勿妄治,治之反招尤悔也。
《靈樞·五禁篇》帝曰∶何謂五奪?岐伯曰∶形肉已奪,是一奪也;大奪血之后,是二奪也;大汗出之后,是三奪也;大泄之后,是四奪也;新產及大血之后,是五奪也。此皆不可瀉。
奪者,傷之甚也。氣血傷甚,即有外邪,亦不可瀉,瀉之本元先脫,故仲景論中有禁汗、禁下之條,多立善法以治之也。
帝曰∶何謂五逆?岐伯曰∶熱病脈靜,汗已出,脈盛躁,是一逆也;病泄,脈洪大,是二逆也;著痹不移,肉破,身熱,脈偏絕,是三逆也;淫而奪形,身熱,色夭然白,及后下血,血篤重,是謂四逆也;寒熱奪形,脈堅搏,是謂五逆也。
熱病脈應洪數而反靜,元氣敗而邪熱不去也,汗已出,脈應靜而反躁盛,是精卻而邪勝也;病泄氣陷,脈應小弱而反洪大,根本虛脫也;著痹不移,則氣血不活,肉破,身熱,土敗而陰涸也,故其脈偏絕,氣血不周矣;淫邪久傷形體,而身熱色白,則陰陽兩損,又下血篤重,而本元竭矣;發(fā)寒熱而形奪,則營衛(wèi)陰陽俱傷,其脈堅搏,是無胃氣之真臟脈現(xiàn),故皆為五逆之死證也。
脾癉
《素問·奇病論》帝曰∶有病口甘者,病名為何?何以得之?岐伯曰∶此五氣之溢也,名曰脾癉。夫五味入口,藏于胃,脾為之行其精氣,津液在脾,故令人口甘也。此肥美之所發(fā)也,此人必數食甘美而多肥也。肥者令人內熱,甘者令人中滿,故其氣上溢,轉為消渴。治之以蘭,除陳氣也。
癉者,濕熱病也。脾為濕土,惡濕而喜香燥,主鼓運而為胃行津液者也。濃味濁陰,遏其清陽,變成濕熱,津液不得輸布而壅于脾,乃上溢而口甘,甘者,脾之味也。熱積久,則必轉為消渴之病。急治之以蘭,除其陳腐之氣,遂脾喜香之性也。蘭者,俗名省頭草,婦女用以漬油抹發(fā)者。
膽癉
帝曰∶有病口苦,取陽陵泉。口苦者,病名為何?何以得之?岐伯曰∶病名膽癉。夫肝者,中之將也,取決于膽,咽為之使。此人者數謀慮不決,故膽虛氣上溢,而口為之苦。治之以膽募俞,治在《陰陽十二官相使》中。
陽陵泉膽經穴也?!鹅`蘭秘典》、《六節(jié)臟象》等論云∶肝者將軍之官,謀慮出焉。膽者中正之官,決斷出焉。又曰∶十一臟皆取決于膽也。膽附于肝,肝經之脈,上循喉后,故咽為之使,而膽氣亦由之而上也。以謀慮太勞而不決,使膽虛汁泄而氣上溢,故口苦而名膽癉也。凡勞思過慮,無不動火而致膽熱,即口苦矣。取陽陵泉,治膽募俞,皆針法也。《陰陽十二官相使》或者即《臟象》等論所云∶十二官各司其職,而十一臟皆取決于膽,以求其中義理,而設治法者乎?或者謂《陰陽十二官》古經名,今已亡失。未知孰是,以俟明哲辨之。
消癉
《靈樞·五變篇》帝曰∶人之善病消癉者,何以候之?少俞曰∶五臟皆柔弱者,善病消癉。帝曰∶何以知五臟之柔弱也?少俞曰∶夫柔弱者,必有剛強,剛強多怒,柔者易傷也。此人薄皮膚,而目堅固以深者,長沖直揚,其心剛。剛則多怒,怒則氣上逆,胸中蓄積,氣血逆留,皮充肌,血脈不行,轉而為熱,熱則消肌膚,故為消癉。此言其人剛暴,而肌肉弱者也。
消癉者,渴飲多食,而肌肉消瘦也。由五臟柔弱,而其目堅固以深,其光長沖直揚者,心性剛暴多怒,則心肝火熾而氣逆,血脈因之不行,久郁而成邪熱,以致此病。然此但言其人剛暴,而肌肉弱者也?;蛴酗嬍臣熬粕鶄?,而成消癉者,亦皆邪熱蘊蓄之所致也。
《素問·通評虛實論》帝曰∶消癉虛實何如?岐伯曰∶脈實大,病久可治;脈懸小堅,病久不可治。
消癉由邪熱積蓄,病久脈實大,元氣未敗,可治;脈懸小者,小甚也,元氣已敗,又堅,則無和緩之象,邪氣痼結,故不可治也。
兼論雜證病因
凡治消癉、仆擊、偏枯、痿、厥、氣滿發(fā)逆,肥貴人則膏粱之疾也;隔塞閉絕,上下不通,則暴憂之病也;暴厥而聾,偏應閉不通,內氣暴薄也;不從內外中風之病,故瘦留著也;跛,寒風濕之病也。
此言治病必當知其所因也。仆擊者,忽然跌仆,或如被擊而倒,以及消癉、偏枯、痿、厥、氣滿發(fā)逆等病,其富貴之人,則由膏粱濃味,情欲內傷所致也;若三焦之氣隔塞閉絕,上下不通,則由暴憂郁結所致也;以故暴厥而聾,偏應閉不通,而在一邊者,因內氣暴迫也;不從內外中風,而由本身之氣為病,故消瘦而病氣留著也;其忽然跌仆、痿、厥等病,多生于膏粱肥貴之人,若此瘦而跛者,內因暴憂氣閉,外得寒風濕邪所致之病也。
帝曰∶黃膽暴痛,癲疾厥狂,久逆之所生也,五臟不平,六腑閉塞之所生也;頭痛耳鳴,九竅不利,腸胃之所生也。
黃膽由濕熱內閉,暴痛、癲疾由風痰內結,厥、狂由陰陽偏亢,皆因本身之氣久逆之所生,多因五臟之氣偏勝不平,六腑閉塞不通,而成此病也。若頭痛耳鳴,九竅不利,腸胃之傳化失度,濁壅不行之所生,因清陽不得流通之故,比上諸病為輕矣。
熱中消中
《素問·腹中論》帝曰∶夫子數言熱中、消中,不可服膏粱、芳草、石藥,石藥發(fā)癲,芳草發(fā)狂。夫熱中、消中者,皆富貴人也,今禁膏粱,是不合其心,禁芳草、石藥,是病不愈,愿聞其說。岐伯曰∶芳草之氣美,石藥之氣悍,二者其氣急疾堅勁,故非緩心和人,不可以服此二者。帝曰∶何以然?岐伯曰∶大熱氣悍,藥氣亦然,二者相遇,恐內傷脾。脾者土也,而惡木,服此藥者,至甲乙日更論。
熱中、消中,本由膏粱濃味蘊釀而成,乃有上中下消之分,虛實之異,故當禁膏粱濃味也。芳草雖可祛穢消腐,而香散以耗津液,石藥如石膏、芒硝之類,雖可清熱,而質重傷脾,脾已困于濃味,不任再傷,故治消病,非緩心和平之人,不可以服此二藥,以其病氣悍,而藥氣又急疾堅勁,則格斗于中而傷脾土。土惡木者,故服此藥者,必至甲乙木旺之日時,病不加重,方可更論治法也。
黃膽
《靈樞·論疾診尺篇》曰∶身痛而色微黃,齒垢黃,爪甲上黃,黃膽也,安臥,小便黃赤,脈小而澀者,不嗜食。
濕熱蘊積而成黃膽,有陰陽之分。其色晦滯者為陰,屬脾病;色鮮明者為陽,屬胃病。此條脈小而澀,陽氣不振而脾困,故安臥不嗜食,身痛而色微黃,則不鮮明,乃是脾病之陰黃也。本經又云∶溺黃赤安臥者,黃膽;已食如饑者,胃疸。可見黃膽是不嗜食之陰黃,已食如饑者名胃疸,即陽黃也。仲景所云身黃如橘子色,則鮮明為陽黃,故用茵陳蒿湯,以大黃下之;若陰黃,當用蒼術二妙散,或正氣散等方,口渴喜冷者,兼陽明證,宜蒼術白虎湯加茵陳。仲景《金匱要略》又分谷疸、酒疸、女勞疸諸證,更當詳究之。
噎膈反胃
《靈樞·上膈篇》帝曰∶氣為上膈者,食飲入而還出,余已知之矣。蟲為下膈,下膈者,食時乃出,余未得其意,愿卒聞之。岐伯曰∶喜怒不適,食飲不節(jié),寒溫不時,則寒汁流于腸中,流于腸中則蟲寒,蟲寒則積聚,守于下管,則腸胃充廓,衛(wèi)氣不營,邪氣居之。人食則蟲上食,蟲上食則下管虛,下管虛則邪氣勝之,積聚已留,留則癰成,癰成則下管約。其癰在管內者,即而痛深;其癰在外者,則癰外而痛浮,癰上皮熱。
馬注∶膈者,膈膜也,前齊鳩尾,后齊十一椎,所以遮隔濁氣,不使上熏心肺也。然有膈上之病者,乃氣使然,食飲一入,實時還出;有膈下之病者,乃蟲使然,食飲周時,始復外出,由于喜怒不適,食飲不節(jié),寒溫不時,以致寒汁流于腸中,則蟲因寒聚于下脘,臍上二寸也,蟲聚下脘,故腸胃充廓,衛(wèi)陽之氣不得上營,邪氣居之,其蟲因食而上,上則下脘虛而邪氣勝,積聚而成壅,壅則下脘約,約者閉也。其壅在脘內者,按之其痛深,壅在脘外者,按之其痛浮,壅之皮上熱,以其阻閉在下,故食飲時乃出也。楠按∶《素問·陰陽別論》曰∶一陽發(fā)病,其傳為膈。又曰∶三陽結,謂之隔。蓋一陽者,少陽經也,少陽為樞,樞病而氣阻滯不轉,故久而傳變?yōu)殡醪∫?。三陽者,太陽經也,太陽為開,其氣由內以達外者,其經結而不開,則內阻隔而不流通。是皆言陽氣郁逆而成膈病,即此條所云氣為上膈者也。又云下膈者,以寒汁流于腸中,積聚結而成癰,當以通陽破瘀為主,治與一陽發(fā)病、三陽結之證源不同也。又言衛(wèi)氣不營者,以衛(wèi)氣起于下焦,營氣起于中焦,衛(wèi)氣自下而升,與營氣交通,由胸而分行營衛(wèi),今下脘積聚而衛(wèi)不得交營,則陰陽正氣失位,邪僻之氣居之,而充廓于腸胃,故飲食時不化而復出,其與后世名反胃病者相類也。
嘔
《靈樞·四時氣篇》曰∶善嘔,嘔有苦,長太息,心中,恐人將捕之,邪在膽,逆在胃,膽液泄則口苦,胃氣逆則嘔苦,故曰嘔膽。
肝膽抑郁,故長太息以舒之也;膽氣虛而逆于胃,故心,恐人將捕之,而嘔苦水也,,心怯而動之貌。
噦
《靈樞·口問篇》帝曰∶人之噦者,何氣使然?岐伯曰∶谷入于胃,胃氣上注于肺。今有故寒氣與新谷氣,俱還入于胃,新故相亂,真邪相攻,氣并相逆,復出于胃,故為噦。補手太陰,瀉足少陰。
有物無聲謂之吐,有聲無物謂之噦,有物有聲謂之嘔吐,此言有聲無物者也。凡谷入胃,化精氣而上注于肺,因有故寒氣在胃,新故相亂,真氣邪氣相攻相并而上逆,乃為噦也。肺氣主降,用針補手太陰經以降逆也;腎為胃關,瀉足少陰經以利其關,使胃中邪氣下行則愈。后世之呃逆,古亦名噦。
噫
帝曰,人之噫者,何氣使然?岐伯曰∶寒氣客于胃,厥逆從下上散,復出于胃,故為噫。補足太陰、陽明。一曰補眉本也。
噫氣比噦輕,上逆至胸,太息氣轉即已。亦因寒邪在胃,脾陽不運,而厥逆從下上散,而出于胃,故但溫補脾胃二經之氣,使?jié)峤登迳齽t愈。一曰補眉本,亦內助其陽氣之法耳。
太息
帝曰∶人之太息者,何氣使然?岐伯曰∶憂思則心系急,心系急則氣道約,約則不利,故太息以伸出之。
補手少陰、心主、足少陽留之也。
各臟皆有系通心,故各臟之氣隨心所使。心系急而氣道約者,則中氣郁而不舒,太息以伸之也。故宜補心經、心包、膽經之氣,以和之也。
饑不欲食
《靈樞·大惑論》帝曰∶人之善饑而不嗜食者,何氣使然?岐伯曰∶精氣并于脾,熱氣留于胃,胃熱則消谷,消谷則善饑。胃氣逆上,則胃脘寒,故不嗜食也。
本經云∶少火生氣,壯火食氣。胃者,如貯食之鼎,少火在下,聚而不炎,則蒸腐水谷,以生精氣也;壯火者,炎而不聚,則反耗蝕元氣,而不能化水谷也。故如精氣偏并于脾而不輸布,則運化失度而胃火外炎,其脘中反寒,故火炎似饑,而脘寒仍不嗜食,以鼎下無火也。仲景曰∶厥陰之為病,消渴,氣上撞心,心中熱疼,饑不欲食。蓋以厥陰中相火而化邪熱,由胃上沖,故使消渴心熱而似饑,其胃氣逆甚,則不欲食也。
腸便紅下白沫膿血
《素問·通評虛實論》帝曰∶腸便血何如?岐伯曰∶身熱則死,寒則生。帝曰∶腸下白沫何如?岐伯曰∶脈沉則生,脈浮則死。帝曰∶腸下膿血何如?岐伯曰∶脈懸絕則死,滑大則生。帝曰∶腸之屬,身不熱,脈不懸絕,何如?岐伯曰∶滑大者曰生,懸澀者曰死,以臟期之。
腸者,久傷濕邪,傳導失職而便不固,垢穢血液雜下,下多則亡陰,陰為陽之根,陰竭則陽氣離根,而外露身熱,故死;身寒者,陽藏不動,故生也。下白沫者,虛寒氣陷也,脈沉,尚可溫中助氣以治之;脈浮者,下竭而氣上脫,故死也。下膿血則挾熱邪,脈滑大,與證合而元氣未敗,可生;脈懸絕者,細小欲絕,本元敗而邪熱盛,故死也。如身不熱,脈不懸絕,統(tǒng)指以上三證而言,脈滑大為元氣未損,可生;懸澀者,脈無胃氣矣,故死,審其五臟之生克時日為期也。后世名痢疾者,與此病相類,惟痢疾有積而必腹痛,故《內經》名滯下,以其數便不得暢下也。此不言腹痛,則與痢疾大同小異耳。
便紅飧泄
《靈樞·論疾診尺篇》曰∶大便赤瓣飧泄,脈小者,手足寒,難已;飧泄,脈小,手足溫,易已。
下泄而完谷不化,名飧泄,多由虛寒。此言赤瓣,則濕邪傷血也。脈小本為順,手足寒,則中陽衰矣,氣血兩傷,故病難愈;手足溫,其中土未傷而邪易去,可愈也。
淫邪發(fā)夢
《靈樞·淫邪發(fā)夢篇》帝曰∶愿聞淫邪泮衍奈何?岐伯曰∶正邪從外襲內,而未有定舍,反淫于臟,不得定處,與營衛(wèi)俱行,而與魂魄飛揚,使人臥不得安而喜夢。氣淫于腑,則有余于外,不足于內;氣淫于臟,則有余于內,不足于外。帝曰∶有余不足有形乎?岐伯曰∶陰氣盛,則夢涉大水而恐懼;陽氣盛,則夢大火而燔;陰陽俱盛,則夢相殺;上盛,則夢飛;下盛,則夢墮;甚饑,則夢取;甚飽,則夢予;肝氣盛,則夢怒;肺氣盛,則夢恐懼,哭泣飛揚;心氣盛,則夢善笑恐畏;脾氣盛,則夢歌樂,身體重不舉;腎氣盛,則夢腰脊兩解不屬。凡此十二盛者,至而瀉之立已。
泮衍者,漫溢延綿也。正邪謂尋常風寒,而非虛邪賊風之猛厲者,故受之而不甚覺,其邪從外襲內,未有定舍定處,與營衛(wèi)之氣混淆,衛(wèi)氣晝行于陽,夜行于陰,邪氣混亂,而與魂魄飛揚,使人臥不得安而發(fā)夢。以邪淫之處為有余,無邪之處為不足,臟為陰為內,腑為陽為外,邪或在陰在陽,則使陰陽偏亢不和,而心神亦必不寧。蓋神無形而氣有形,神者氣之體,氣者神之用,故氣和則神定而安,神動則氣亂不順,是以邪擾其氣,則神變幻而成夢,情欲動神,則氣耗傷而致病,以神氣本為一物,而分體用者也。
厥氣客于心,則夢見丘山煙火;客于肺,則夢飛揚,見金鐵之奇物;客于肝,則夢山林樹木;客于脾,則夢見丘陵大澤、壞屋風雨;客于腎,則夢臨淵,沒居水中;客于膀胱,則夢聚邑沖衢,客于膽,則夢斗訟自刳;客于陰器,則夢接內;客于項,則夢斬首;客于脛,則夢行走而不能前,及居深地苑中;客于股肱,則夢禮節(jié)拜起;客于胞,則夢泄便。凡此十五不足者,至而補之立已也。
上言客邪之病,故瀉之可已。此言厥氣者,以自傷本元之氣,致陰陽厥逆不和。故凡此十五種夢,皆為不足之病,而當補其虛,調其陰陽和平,立已也。
《素問·脈要精微論》云∶短蟲多,則夢聚眾;長蟲多,則夢相擊毀傷。
短蟲、長蟲,腹內之蛔蟲也。余與《靈樞》同。
《素問·方盛衰論》曰∶肺氣虛,則使人夢見白物,見人斬血籍籍,得其時,則夢見兵戰(zhàn);腎氣虛,則使人夢見舟船溺人,得其時,則夢伏水中,若有恐畏;肝氣虛,則夢見菌香生草,得其時,則夢伏樹下不敢起;心氣虛,則夢救火陽物,得其時,則夢燔灼;脾氣虛,則夢飲食不足,得其時,則夢筑垣蓋屋。此皆五臟氣虛,陽氣有余,陰氣不足。合之五診,調之陰陽,以在《經脈》。
前《靈樞》章言五臟氣盛,是邪盛也。此言虛者,本臟陰氣不足,陰不足則陽有余,陽主動而變幻成夢也。
蓋以五臟稟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性,故其夢亦各隨性之所變現(xiàn)而不同,則必按五行生化之理,延醫(yī)而調之,其陰陽方和,要在使經脈流行升降,循度不失而后已。言得其時者,得時令之旺氣也,如肺金旺于秋,或遇庚辛之日時,雖非秋令,亦為得其時,余臟皆然。而《靈》、《素》各篇,皆有言因病發(fā)夢,大同小異,總不外陰陽五行之氣偏亢不和之所致,而其因則有外邪、內傷,或虛或實之異,故臨證者亦可因其夢象,以察識其所病,故匯集以廣延醫(yī)之法也。
惑病
《靈樞·大惑論》岐伯曰∶五臟六腑之精氣,皆上注于目,而為之精。精之窠為眼,骨之精為瞳子,筋之精為黑眼,血之精為絡,其窠氣之精為白眼,肌肉之精為約束,裹擷筋骨血氣之精,而與脈為系,上屬于腦,后出于項中。故邪中于項,因逢其身之虛,其入深,則隨眼系以入于腦,入于腦則腦轉,腦轉則引目系急,目系急則目眩以轉矣。邪其精,其精所中不相比也則精散,精散則視歧,視歧見兩物。目者,五臟六腑之精也,營衛(wèi)魂魄之所常營也,神氣之所生也。故神勞則魂魄散,志意亂。是故瞳子、黑眼法于陰,白眼、赤脈法于陽,陰陽合敷而精明也。目者,心使也,心者,神之舍也,故神精亂而不轉,卒然見非常處,精神魂魄,散不相得,故曰惑也。心有所喜,神有所惡,卒然相感,則精氣亂,視誤故惑,神移乃復。是故聞者為迷,甚者為惑。
此詳言目由五臟六腑之精氣聚會而成者也。其瞳子為骨之精,是根于腎,乃髓之光華,而神寓于中,故能見物。若瞳子散大,神光不聚,雖有黑珠,即不能見物矣。腦為髓海,故目珠之脈系上屬于腦也。太陽經脈上連腦,下循項,故邪之中項,因其體虛而腦不足。其邪入深,則隨眼系以入于腦,則腦因邪氣而轉動,牽引目系緊急,則目因之眩以轉,故病患視物轉動者,物本不動,由目光動也。目精受邪,其氣血亂而不相比洽,則精華散而視歧,見一物成兩物,此言因外邪所傷者也。蓋目由臟腑精華、營衛(wèi)魂魄之所營聚,神氣之所生者,故神勞則魂魄散,志意亂也。瞳子黑珠在里法于陰,白眼血脈在表法于陽,陰陽之氣合敷而精明也。然其所主在心,故目為心之使,即神之用也。心者神之舍也,故神精散亂,則目光閃爍,卒然見非常境界,反動其心,使精神魂魄散不相得,故曰惑也。如其心有所喜,神有所惡,而喜惡之事,卒然相感,則精氣亂而視亦歧誤,故惑;久之神定情移,忘其喜惡,乃能復元。是故耳聞而情動不甚者為迷,目見而情動甚則為惑矣。此言皆由心志妄動,精散神移,致目見異物,以成迷惑,如重即變癡癲痼疾,非因外邪之所致也。
癲疾
《素問·通評虛實論》帝曰∶癲疾何如?岐伯曰∶脈搏大滑,久自已;脈小堅急,死不治。帝曰∶癲疾之脈,虛實何如?岐伯曰∶虛則可治,實則死。
此明癲疾之輕重死生也。由外邪痰濁膠結于血脈,血脈心所主,故蒙蔽心竅而神昏亂,其腑氣流通,故食便如常而不死。邪居陽分為狂,殺人放火;邪居陰分為癲,不省人事。以其邪實,故脈大搏指而有力,滑者,氣血尚活而流行,久久邪衰痰化,可以自愈;若脈小,則元氣已戕,堅急,則邪氣痼結,必死不能愈矣。如不搏大而虛者,邪結不甚,尚可助正以解邪;如不滑利而但堅實,則邪結甚而無陽和之氣,故死不可治。
諸厥篇中有怒狂一證,用鐵落飲者,以陽邪亢極而名陽厥,宜與此合觀之。
《靈樞·癲狂篇》曰∶癲疾始生,先不樂,頭重痛,視舉目赤甚,作極,已而煩心,候之于顏。取手太陽、陽明、太陰,血變而止。
癲病在手經,邪結血脈,其始發(fā)也,郁熱上冒,故先不樂而頭重痛,目皆赤,發(fā)作極而心煩也。顏者,闕庭,心肺之部位,故當候之于顏,觀其色澤之浮沉明晦,以辨邪之輕重、正之虛實也。取手太陽小腸經、陽明大腸經、太陰肺經以泄其邪,視其血變正色,則邪去而愈。此言針法,如用藥亦當從三經治之矣。
癲疾始作,而引口啼呼,喘悸者,候之手陽明、太陽,左強者,攻其右,右強者,攻其左,血變乃止。
此痰閉風動,癲而兼癇者也,故口牽引啼呼而喘悸,其肢體或左或右而強急。候其大腸、小腸兩經而針治之,邪在左,則右強,故攻其左,邪在右,則左強,故攻其右,以邪閉經脈,而血氣不得流注于無邪之處,故筋脈燥急而強也。
癲疾始作,先反僵,因而脊痛,候之足太陽、陽明、太陰、手太陽,血變而止。
反僵者,如角弓反張,因而脊痛,以足太陽經行于背,邪閉其經,故反張而脊痛。兼治脾胃經者,以其統(tǒng)一身之陰陽也。然仍不離于手經,故皆當取之,以小腸為心之腑,心病必瀉其腑也。
治癲疾者,常與之居,察其所當取之處。病至視之,有過者瀉之,置其血于瓠壺之中,至其發(fā)時,血獨動矣,不動,灸窮骨二十壯。窮骨者,骨也。
癲邪結在血分,治之必刺出其血,置于瓠壺中,至病發(fā)時而血動,亦銅山西崩,洛鐘東應之理。其能應而動者,其人元氣未敗,可治;如不動,灸其骨,助督脈之陽,以開其結邪也。按以上諸證,皆言時發(fā)時止,即世俗所稱羊癲風之類,非癡癲之病,而無心清之時也則傷肝、腎、心三臟,其又嘔沫,氣下泄,是脾胃俱敗,故死不可治也。
癲疾,疾發(fā)如狂者,死不治。
邪居陰分為癲,居陽分為狂。本居陰分而疾發(fā)如狂者,則邪遍陰陽而元氣敗矣,故死不可治。
癲狂
狂始生,先自悲也,喜忘,苦怒,善恐者,得之憂饑。取手太陰、陽明,血變而止,及取足太陰、陽明。
狂病始生,而先自悲、喜忘、苦怒、善恐者,得之貧乏憂饑,抑郁久而勃發(fā)也。故取肺與大腸經以通郁氣,又調脾胃經以和陰陽也。
狂始發(fā),少臥不饑,自高賢也,自辨智也,自尊貴也,善罵詈,日夜不休。治之取手陽明、太陽、太陰、舌下少陰,視之盛者,皆取之,不盛,釋之也。
不臥、不饑、罵詈等證,皆陽邪獨盛也。視其血脈之盛者,皆取之以泄邪;如不盛,不必取而釋之。其取大小腸、肺、腎、心經者,以陽邪亢盛,而從上下陰陽通泄之也。
狂言,驚,善笑,好歌樂,妄行不休者,得之大恐。治之取手陽明、太陽、太陰。
此因恐而傷動心、肝二臟,風火鴟張,故現(xiàn)諸證。取肺與大腸經,通金氣以制木邪,取小腸腑以泄心臟之火也。
狂,目妄見,耳妄聞,善呼者,少氣之所生也。治之取手太陽、太陰、陽明、足太陰、頭兩。
由元氣衰少,勞心神散,而妄見妄聞,氣不寬舒,而口善呼,治之通其經,以調氣安神也。
狂者多食,善見鬼神,善笑,而不發(fā)于外者,得之有所大喜。治之取足太陰、太陽、陽明,后取手太陰、太陽、陽明。
喜則氣緩,過喜則心神放逸,以至于狂,其氣之散漫更甚矣。取六經表里,以調陰陽之氣,使其平也。
狂而新發(fā),未應如此者,先取曲泉左右動脈及盛者,見血有頃已;不已,以法取之,灸骨二十壯。
狂病新發(fā),其勢不應如此之重而重者,內挾肝風熾盛之故,當先取足厥陰經之曲泉穴左右動脈,及他脈之盛動者,刺之出血,少頃即已;如不已者,再如法刺之,并灸骨,以通督脈之陽。
嬰孩癲疾
《素問·奇病論》帝曰∶人生而有病癲疾者,病名曰何?安所得之?岐伯曰∶病名為胎病,此得之在母腹中時,其母有所大驚,氣上而不下,精氣并居,故令子發(fā)為癲疾也。
此言初生時即有癲疾,近時所名癲癇者也。忽然暴仆,昏不知人,手足抽掣,少頃痰涌而吐,吐出痰涎,則漸蘇。此在胎時,母受大驚而動肝風,兒稟其氣,與精氣并居,如油入面矣。每遇風氣動,則鼓其痰涎,上蒙心竅,即神昏暴仆,風動而手足抽掣也。因其氣閉不通而作豬羊聲,故有羊癲、豬癲之名。其病得之胎元,故難治也。
不寐
《靈樞·邪客篇》帝曰∶邪氣之客人也,或令人目不瞑,不臥出者,何氣使然?伯高曰∶五谷入于胃也,其糟粕、津液、宗氣,分為三隧。故宗氣積于胸中,出于喉嚨,以貫心脈,而行呼吸焉;營氣者,泌其津液,注之于脈,化以為血,以榮四末,內注五臟六腑,以應刻數焉;衛(wèi)氣者,出其悍氣之疾,而先行于四末、分肉、皮膚之間,而不休者也,晝日行于陽,夜行于陰,常從足少陰之分間,行于五臟六腑。今厥氣客于五臟六腑,則衛(wèi)氣獨衛(wèi)其外,行于陽,不得入于陰,行于陽則陽氣盛,陽氣盛則陽蹺陷,不得入于陰,陰虛,故目不瞑。
營衛(wèi)流行,義理已詳營衛(wèi)經絡門。衛(wèi)氣晝行于陽,如日行天,夜行于陰,如日入地,此人身陰陽應天地之陰陽而流行也。今厥逆之氣客于臟腑,與衛(wèi)氣格拒,衛(wèi)氣不得入陰,則陰陽不交,而陽獨盛于外,陰分之氣虛,陰虛陽盛,故目不瞑也。厥氣者,或因外邪,或因內傷,致陰陽厥逆不和,通名厥氣。故凡內傷、外感之病,皆有不寐者,必審其因而治之,方能見效也。
帝曰∶治之奈何?伯高曰∶補其不足,瀉其有余,調其虛實,以通其道,而去其邪。飲以半夏湯一劑,陰陽已通,其臥立至。帝曰∶此所謂決瀆壅塞,經絡大通,陰陽和得者也。愿聞其方。伯高曰∶以流水千里以外者八升,揚之萬遍,取其清五升,煮之,炊以葦薪,火沸,置秫米一升,治半夏五合,徐炊,令竭為一升半,去其滓,飲汁一小杯,日三,稍益,以知為度。故其病新發(fā)者,覆杯則臥,汗出則已矣;久者,三飲而已也。
脾胃為中土,陰陽升降之道路也。陽根于陰而主升,脾為陰而氣升也,升者,由內而行外;陰根于陽而主降,胃為陽而氣降也,降者,由外而內聯(lián)。衛(wèi)氣不得入于陰,是外氣不能行于內者,由胃氣不得通降故也。飲以半夏湯,通降胃氣,則陰陽交通,其臥立至。取長流水而又揚之萬遍,取其清,炊以葦薪猛火者,用其輕揚滑利而流走,以通壅滯也。半夏通胃生津,秫米和脾生液,一舉兩得,故雖久者,三飲可已也。此交通陰陽之法,而從脾胃主治者,以脾胃統(tǒng)一身之陰陽也。
《素問·病能論》帝曰∶人有臥而有所不安者,何也?岐伯曰∶臟有所傷,及精有所之,寄則安,故人不能懸其病也。
此言臥有所不安,即不成寐也。以思慮情欲而傷臟,其精神有所之之處,執(zhí)著不釋,故臥不得安。如將執(zhí)著之心寄放,則自安矣。但未知其所執(zhí)何事,所傷何臟,如思則氣結而傷脾、怒則氣逆而傷肝之類,故人不能懸揣其病,必問其所因而治之也。
不得臥
帝曰∶人之不得偃臥者,何也?岐伯白∶肺者,臟之蓋也,肺氣盛則脈大,脈大則不得偃臥,論在《奇恒陰陽》中。
偃臥者,平身而臥也。肺為華蓋,其氣下降,肺氣偏盛則逆而不降,故寸口脈大,不得偃臥也?!镀婧汴庩枴饭沤浧?,奇者,異也,恒者,常也,謂所論皆異常之病也。
喘息
《素問·逆調論》帝曰∶人有逆氣不得臥而息有音者,有不得臥而息無音者,有起居如故而息有音者,有得臥行而喘者,有不得臥不能行而喘者,有不得臥臥而喘者,皆何臟使然?愿聞其故。岐伯曰∶不得臥而息有音者,是陽明之逆也,足三陽者下行,今逆而上行,故息有音也。陽明者,胃脈也,胃者,六腑之海,其氣亦下行,陽明逆,不得從其道,故不得臥也。《下經》曰∶胃不和則臥不安。此之謂也。夫起居如故而息有音者,此肺之絡脈逆也,絡脈不得隨經上下,故留經而不行,絡脈之病患也微,故起居如故而息有音也。夫不得臥臥則喘者,是水氣之客也,夫水者,循津液而流也,腎者水臟,主津液,主臥與喘也。
脾胃統(tǒng)一身陰陽之氣,脾主升,胃主降,陽明行氣于三陽,而足三陽經皆下行也,故胃氣逆,則三陽經皆逆而不得從其道,故不得臥,而出入之息有音也。若起居如故,則眠食安而胃氣和也,而息有音,是肺之絡脈氣逆,不得隨經上下流行,而肺最高,其絡脈淺在皮膚,故病患也微,雖息有音,而起居如故也。若坐則氣定,臥則喘者,是水氣客于三焦,蓋三焦為決瀆之官而出水道,氣不宣化而水客之,故坐則水氣下行,臥則水壅氣喘,此但喘而息無音,故病不在肺胃,而在下焦腎臟,以腎為寒水之臟,其陽虛則下焦之氣不化津液,水壅為患,臥則肺氣歸腎,以水壅逆肺,則喘不得臥,是故陽氣化而津液流行,則水道通而氣順喘定,所以言津液與臥與喘,皆腎臟主之,當治其主病者也。帝所問六證,岐伯止答其三。蓋帝問雖有六證,不出肺、胃、腎三者之病,岐伯已詳明之,其余不過淺深虛實之異,可以類推而知。如帝所云得臥而行則喘者,肺虛也,故靜則氣定得臥,行則勞動即喘也。如云不得臥,不能行而喘者,卻有虛實兩證∶一者肺腎俱虛,以腎虛不能納氣,肺虛氣不收降,故喘不得臥,不能行也;一者風痰閉結于肺,肺主一身之氣,一身氣壅不行,故喘不得臥,不能行,此為邪實也。然邪閉者,其聲粗而脈實;若臟虛者,其聲低而脈弱,氣既不順,亦必有痰而易吐也。如云不得臥而息無音者,其氣平而不喘,但胃不和而臥不安,是上文半夏湯證也,故所問雖有六證,總不外肺、胃、腎之病也。
目開不瞑
《靈樞·大惑論》帝曰∶病而不得臥者,何氣使然者?岐伯曰∶衛(wèi)氣不得入于陰,常留于陽,留于陽則陽氣滿,陽氣滿則陽蹺盛,不得入于陰則陰氣虛,故目不瞑矣。
此言因病不得臥,亦由衛(wèi)氣不得入陰之故,與前之半夏湯證義同,然其本病,或因外感,或因內傷,先當詳辨也。
目閉不開
帝曰∶病而目不得視者,何氣使然?岐伯曰∶衛(wèi)氣留于陰,不得行于陽,留于陰則陰氣盛,陰氣盛則陰蹺滿,不得行于陽則陽氣虛,故目閉也。
此與上條為對待之病也。以衛(wèi)氣出于陽,則目開,留于陽而不行,則目不能瞑;衛(wèi)氣入于陰,則目瞑,留于陰而不行,則目閉不能開。留于陽,則陽蹺滿;留于陰,則陰蹺滿。是陰陽二蹺脈,為衛(wèi)氣出陽入陰之門戶道路也。
多臥少瞑
帝曰∶人之多臥者,何氣使然?岐伯曰∶此人腸胃大而皮膚澀,而分肉不解也。腸胃大則衛(wèi)氣留久,皮膚澀則分肉不解,其行遲。夫衛(wèi)氣者,晝日常行于陽,夜行于陰,故陽氣盡則臥,陰氣盡則寤。故腸胃大,則衛(wèi)氣行留久;皮膚澀,分肉不解,此行遲。留于陰也久,其氣不精,則欲瞑,故多臥矣。
此言因腸胃大而皮膚澀,澀則不能解利,而衛(wèi)氣之出于表者遲鈍;其腸胃大,而衛(wèi)氣之留于里者久矣。表為陽,里為陰,衛(wèi)氣久留于陰,故其陽不精,而心神昏倦,則多臥也。
其腸胃小,皮膚滑以緩,分肉解利,衛(wèi)氣之留于陽也久,故少瞑也。
此與上條相對待,以明其理也。
卒然多臥
帝曰∶其非常經也,卒然多臥者,何氣使然?岐伯曰∶邪氣留于上焦,上焦閉不通,已食若飲湯,衛(wèi)氣留久于陰而不行,故卒然多臥也。
此言非關腸胃大小、皮膚滑澀之常經,而有時卒然多臥者,因邪氣在上焦,上焦閉不通,又加食飲濁陰壅之,使衛(wèi)氣不得外行于陽,而久留于陰,故卒然多臥也。大抵衛(wèi)氣雖晝行于陽,而亦有浮沉升降。若上焦氣閉,濁陰壅之,則衛(wèi)氣不得升浮,故雖在晝,亦多臥也。更要知氣之升降,全在脾胃調暢,則三焦通利,升降之氣自和。是故脾倦少運,則清陽不升,即多昏睡;胃中不調,則衛(wèi)氣不得沉降入陰,即不能寐。所以脾胃為陰陽升降出入之總區(qū),而蹺脈為衛(wèi)氣出入陰陽之門戶道路也。
治法
帝曰∶治此諸邪奈何?岐伯曰∶先其臟腑,誅其小過,后調其氣,盛者瀉之,虛者補之,必先明知其形志之苦樂,定乃取之。
此言治法先分臟腑之淺深,以除其小病,再調其氣,隨宜補瀉。如治法門所云∶審其形樂志苦,形苦志樂,形志皆苦,形志皆樂等,必先明知,方能識其發(fā)病之因,外感、內傷之證定,乃可如法治之也。
內傷五臟
《靈樞·本神篇》岐伯曰∶怵惕思慮者,則傷神,神傷則恐懼,流淫而不止;因悲哀動中者,竭絕而失生;喜樂者,神憚散而不藏;愁憂者,氣閉塞而不行;盛怒者,迷惑而不治;恐懼者,神蕩憚而不收。
怵惕者,驚惶也,怵惕思慮,心脾俱傷,心傷則氣怯而??謶?,脾傷則不能攝精歸腎,而常流淫不止,如遺滑帶濁之類,又有過于勞思而精即流出者;悲則氣消,哀則神傷,神氣竭絕,則失其生生之機矣;喜則氣散,故神憚散而不藏,乃多言多笑也;愁憂則氣郁結,久則經脈閉塞而不流行也;盛怒動火,火動亂神,故迷惑而理不明,不能治事也;恐懼者,心神憚蕩無主,故不能收斂自持也。
心∶怵惕思慮則傷神,神傷則恐懼自失,破脫肉,毛悴色夭,死于冬;脾∶憂愁而不解則傷意,意傷則亂,四肢不舉,毛悴色夭,死于春;肝∶悲哀動中則傷魂,魂傷則狂忘不精,不精則不正,當人陰縮而攣筋,兩脅骨不舉,毛悴色夭,死于秋;肺∶喜樂無極則傷魄,魄傷則狂,狂者意不存人,皮革焦,毛悴色夭,死于夏;腎∶盛怒而不止則傷志,志傷則喜忘其前言,腰脊不可以俯仰屈伸,毛悴色夭,死于季夏。恐懼而不解則傷精,精傷則骨痿厥,精時自下。是故五臟主藏精者也,不可傷,傷則失守而陰虛,陰虛則無氣,無氣則死矣。是故用針者,察觀病患之態(tài),以知精神魂魄之存亡得失之意,五者已傷,針不可以治之也。
此承上文以明七情傷臟之證也。心因怵惕思慮則傷神,而恐懼自失,心脾同氣相貫,故久則脾亦傷,而破脫肉,者,臀間濃肉也,脾土傷,則不能生肺金,故毛悴色夭,而死于冬者,水旺,心火絕也;脾因憂愁不解則傷意,意,脾之神也,意傷則亂者,昏悶憒亂也,脾胃主四肢,故四肢無力不能舉,至毛悴色夭,而死于春者,木旺,土絕也;肝因悲哀動中則傷魂,魂,肝之神也,屬陽,故傷則狂而善忘者,陽氣耗散,故不精明,而言行皆不得其正,謂之狂也,似癲非癲之狀耳,陰為總筋,肝所主,脅為肝經所行之部,故陰縮筋攣,而脅骨疼痛,不可舉動也,至毛悴色夭,而死于秋者,金旺,木絕也;喜樂出于心,喜樂無極,則心火大動不休而傷肺金,魄者,肺之神也,屬陰,心火乘之,故魄傷而狂,意不存人者,自言自笑,旁若無人也,肺主皮毛,為火所灼,故皮革焦,毛悴色夭,而死于夏者,火旺,金絕也;怒本出于肝,肝陽逆甚,則腎水耗而傷腎之志,志,腎之神也,主記持事物,志傷故喜忘其前言,腰為腎之府,故腰脊不可以俯仰屈伸,毛悴色夭,死于季夏者,土旺,水絕也。各臟所傷,皆言毛悴色夭者,自內至外皆枯敗,故遇克制之氣旺,則所傷之臟氣絕而死也。上言恐懼而流淫不止則傷精,精傷故骨痿厥,蓋骨髓由精而生,此因傷心神而及于腎,以各臟之神如魂、魄、意、志等,皆由心神所化,凡七情皆從心起,故縱情則傷各臟,而保養(yǎng)學道者,必先斷情欲,而后神凝于一心,則病可愈而道可期也。各臟皆有精氣留藏滋養(yǎng),傷則失守而陰先虛,陰虛則精氣不生而無氣,無氣則死矣。蓋陰陽互相為根,互相生化,缺一則無二也。凡內傷臟者,不可用針治之法,必以甘藥調補也。
精氣津液血脈虛脫
《靈樞·決氣篇》曰∶人有精、氣、津、液、血、脈也。精脫者,耳聾;氣脫者,目不明;津脫者,腠理開,汗大泄,液脫者,骨屬屈伸不利,色夭,腦髓消,脛,耳數鳴;血脫者,色白,夭然不澤,其脈空虛,此其候也。
精為陰而能化氣,氣為陽而能生精,此陰陽互根,互相生化者也。陽氣蒸騰之水為津而行于表,水凝為液而行于里,中焦受氣,取汁變化而赤為血,赤即火色,血即水質,此陰陽合體所成,故周行于身,表里、經脈、肌肉、臟腑無處不到也。精藏于臟,津潤皮膚,液滋筋骨,血充脈中,此四者,必賴陽氣生化流行,敷布表里,故氣為五者之帥,而其功用各別。故其脫也,各有現(xiàn)證不同。色澤者,血之華也,故血脫則色白不澤,而脈賴血充,由氣鼓動,無血則脈雖動而內空也。
七情寒熱變化九氣致病
《素問·舉痛論》帝曰∶余知百病生于氣也,怒則氣上,喜則氣緩,悲則氣消,恐則氣下,寒則氣收,炅則氣泄,驚則氣亂,勞則氣耗,思則氣結,九氣不同,何病之生?岐伯曰∶怒則氣逆,甚則嘔血及飧泄,故氣上矣;喜則氣和志達,營衛(wèi)通利,故氣緩矣;悲則心系急,肺布葉舉,而上焦不通,營衛(wèi)不散,熱氣在中,故氣消矣;恐則精卻,卻則上焦閉,閉則氣還,還則下焦脹,故氣不行矣;寒則腠理閉,氣不行,故氣收矣;炅則腠理開,營衛(wèi)通,汗大泄,故氣泄矣;驚則心無所倚,神無所歸,慮無所定,故氣亂矣;勞則喘且汗出,外內皆越,故氣耗矣;思則心有所存,神有所歸,正氣留而不行,故氣結矣。
此言九氣致病,惟寒熱二氣兼括外感,故現(xiàn)腠理營衛(wèi)之證,其余七氣,皆內傷情欲,蓋心之所之,氣亦至焉,情欲起于心,而氣隨心變,則傷而致病。是故怒則肝氣逆,肝藏血,血隨氣升,故嘔血,肝主疏泄,木邪犯土,故食不化而飧泄也;喜主于心,悲主于肺,故氣緩氣消,各有不同;恐主于腎,腎藏精,故精卻,卻者流溢,即上所云恐懼流淫而不止也;驚則動心傷肝,心藏神,肝藏魂,故神魂搖蕩而氣亂矣;勞則內外之氣皆浮動奔越,故耗矣;脾主思,而心神執(zhí)著一端,故氣留止,結而不行也。凡七情之病,雖屬各臟,而皆統(tǒng)于心,心為君主之官,一身氣血隨心所使,故心靜則氣血靜,情欲動則氣血傷耗,而七情之病,必先自治其心,否則藥亦無功。此章當與前《靈樞·本神篇》合觀,以究其義也。
驚恐勞力諸傷
《素問·經脈別論》帝曰∶人之居處、動靜、勇怯,脈亦為之變乎?岐伯曰∶凡人之驚恐、恚勞、動靜,皆為變也。是以夜行則喘出于腎,淫氣病肺;有所墮恐,喘出于肝,淫氣害脾;有所驚恐,喘出于肺,淫氣傷心;度水跌仆,喘出于腎與骨,當是之時,勇者氣行則已,怯者則著而為病。故曰∶診病之道,觀人勇怯、骨肉、皮膚,能知其情,以為診法也。
此言七情勞力,皆擾動身心,其稟強者,氣血流行,旋即安和無患,怯者因而氣血滯著成病。故凡臨證,當觀其形氣強弱,察其病由,以為延醫(yī)要法也。
故飲食飽甚,汗出于胃;驚而奪精,汗出于心;持重遠行,汗出于腎;疾走恐懼,汗出于肝;搖體勞苦,汗出于脾。故春夏秋冬,四時陰陽生病,起于過用,此為常也。
經言奪血者無汗,奪汗者無血,是汗與血,同由水谷精氣所化,而出于一源者。有所勞傷,以動五臟精氣,即與胃中水谷之精,隨氣上注于肺,遂化汗由皮腠而外泄也。是故春夏秋冬之四時,陰陽氣血之生病,起于過用心力,勞傷所致,此為常也。
善忘
《靈樞·大惑論》帝曰∶人之善忘者,何氣使然?岐伯曰∶上氣不足,下氣有余,腸胃實而心肺虛,虛則營衛(wèi)留于下,久之不以時上,故善忘也。
善忘者,后世名健忘,以心肺清陽氣虛,故神不精明而善忘。清陽上虛,則濁陰不降,故腸胃實,腑不轉動,而營衛(wèi)之氣因之不得旋運,留滯于下而不升,心主營,肺主衛(wèi),其氣不以時上,故心肺虛而善忘也。
血枯
《素問·腹中論》帝曰∶有病胸脅支滿者,妨于食,病至則先聞腥臊臭,出清液,先唾血,四肢清,目眩,時之前后血,病名為何?何以得之?岐伯曰∶病名血枯。此得之年少時,有所大脫血,若醉入房中,氣竭肝傷,故月事衰少不來也。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以四烏賊骨一茹,二物合并之,丸以雀卵,大如小豆,以五丸為后飯,飲以鮑魚汁,利腸中及傷肝也。
出清液者,時吐清液,脾虛不能攝涎故也;四肢清者,手足逆冷也;前后血,大小便皆有血也,此名血枯,而男女皆有是病,后世名勞損也。中氣竭,故四肢無陽和以溫之而逆冷;肝傷,故目眩而唾血、便血;肝不能藏血,故病至先聞腥臊臭,俗言血腥氣也;肝氣逆,則胸脅支滿;而胃氣不順,則妨于食也。
烏賊骨丸,吳門王晉三《古方選注》解義甚精,當考之。
喑痱
《素問·脈解篇》曰∶內奪而厥,則為喑痱,此腎虛也,少陰不至者,厥也。
《靈樞·熱病篇》曰∶痱之為病也,身無痛者,四肢不收,智亂不甚,其言微知,可治;甚則不能言,不可治也。病先起于陽,后入于陰者,先取其陽,后取其陰,浮而取之。
邪氣盛為實,精氣奪為虛。此由內傷奪精,而陽氣厥逆,以成喑痱,故為腎虛,而少陰經脈之氣,不能上至于舌本,則不能言而為喑,陽上逆則下虛而為厥。非由外感之邪,故身無痛楚;本元氣散,故四肢懈弛不收。
如其智亂不甚,其言略能成句,微有可知者,用峻補之法可治;甚則不能言,而元氣脫絕,不可治也。病起于陽,先治陽,后治陰,浮而取之者,用針淺刺,通其經氣也;其起于陰者,當從陰經治之。用藥之法,可類推矣。方書稱為類中風,以其肝腎虛而風由內生,非外邪之風也。
五勞所傷
《素問·宣明五氣論》曰∶五勞所傷∶久視傷血,久臥傷氣,久坐傷肉,久立傷骨,久行傷筋,是謂五勞所傷。
肝藏血而開竅于目,故久視勞目則傷血;肺為華蓋,權衡一身之氣,敷布周流,循環(huán)不息,久臥則肺氣不舒而傷矣;脾司轉運而主肌肉,久坐則脾不運而肌肉傷矣;久立則勞骨,久行則勞筋,故皆傷。始而傷血、氣、肉、骨、筋,久則傷及五臟,是謂五勞所傷者也。然身逸者,氣血多滯,而但勞心,則直傷五內,其病尤重也。
卒然失音
《靈樞·憂恚無言篇》帝曰∶人之卒然憂恚而言無音者,何道之塞也?少師曰∶咽喉者,水谷之道也;喉嚨者,氣之所以上下者也;會厭者,音聲之戶也,口唇者,音聲之扇也;舌者,音聲之機也;懸雍垂者,音聲之關也;頏顙者,分氣之所泄也;橫骨者,神氣所使,主發(fā)舌者也。故人之鼻洞涕出不收者,頏顙不開,分氣失也。是故厭小而疾薄,則發(fā)氣疾,其開闔利,其出氣易;其厭大而濃,則開闔難,其氣出遲,故重言也。人卒然無音者,寒氣客于厭,則厭不能發(fā),發(fā)不能下,至其開闔不致,故無音。
肺之氣喉在前近胸,胃之咽喉在后近背,喉口中間有薄膜一片,名會厭,厭者,掩蓋喉口者也,飲食入口,則掩蓋氣喉而咽喉開,言語發(fā)聲,則掩蓋咽喉而氣喉開,故如飲食到喉,或值言語而氣喉開,則食飲誤下氣喉,與肺氣格逆,則必咳嗆而出,以氣喉在前故也。是故會厭為音聲之戶;口唇為音聲之扇;舌動方能變聲音而成語,故舌為機,如舌強或痿,雖有聲不能成語矣;上喉口垂下之軟肉名懸雍,故為音聲之關也;橫骨者,舌根之嫩骨,本由心臟所生,故為神氣所使,主發(fā)動其舌,以舌為心之苗也;頏顙者,頂前額內之處,津氣循喉上升至頏顙,如煙霧之四布周行也,故頏顙之氣不開,不能分布津氣,則由鼻下溜成涕,其氣不能約束,故名鼻洞。此因清陽不足,不能透開頏顙,故嬰孩老年,多有此病。凡語言便利及遲鈍難出,皆會厭有大小濃薄不同之故。如其應對之敏拙,由心之靈昧,非關于外也。若寒氣客于會厭,不能開闔,則卒然無音;其卒然憂恚,氣必逆亂,以傷會厭而機關不利,可以類推而知也。
帝曰∶刺之奈何?岐伯曰∶足之少陰,上系于舌,絡于橫骨,終于會厭。兩瀉其血脈,濁氣乃辟。會厭之脈,上絡任脈,取之天突,其厭乃發(fā)也。
足少陰腎經之脈,上行系舌本,絡橫骨,而終于會厭;會厭之脈,又上絡任脈。故用針瀉少陰、任脈兩處之血脈,則濁氣辟除而清陽透達,其會厭聲音乃發(fā)也。天突,任脈絡穴,在結喉下。
孕婦失音
《素問·奇病論》帝曰∶人有重身,九月而喑,此為何也?岐伯曰∶胞之絡脈絕也。帝曰∶何以言之?岐伯曰∶胞絡者,系于腎,少陰之脈,貫腎系舌本,故不能言。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無治也,當十月復?!洞谭ā吩弧脽o損不足,益有余,以成其疹,然后調之。所謂無損不足者,身羸瘦,無用石也;無益其有余者,腹中有形而泄之,泄之則精去,而病獨擅中,故曰成疹也。
身重者,孕婦也;喑者,失音也;胞之絡脈絕者,言脈氣阻絕不通,非斷絕之絕。此因胎大壓其胞脈,致少陰腎經之氣,不得上貫于舌而喑也。俟十月產后,脈通氣復自愈,無用治也。若強治之,反損其正之不足,而益其病之有余,以成其疹,疹者,痼疾難愈也。然其由胎大之故,則亦無法可治之矣。
咳嗽
《素問·咳論》帝曰∶肺之令人咳,何也?岐伯曰∶五臟六腑皆令人咳,非獨肺也。皮毛者,肺之合也,皮毛先受邪氣,邪氣以從其合也。其寒飲食入胃,從肺脈上至于肺,則肺寒,肺寒則外內合邪,因而客之,則為肺咳。五臟各以其時受病,非其時各傳以與之。人與天地相參,故五臟各以治時,感于寒則受病,微則為咳,甚則為泄為痛。乘秋則肺先受邪,乘春則肝先受之,乘夏則心先受之,乘至陰則脾先受之,乘冬則腎先受之。
肺為華蓋而朝百脈,主一身之氣,故各臟腑之氣,皆由經脈匯于肺,而行周身。五臟六腑皆令人咳者,以所受之邪,隨氣而歸于肺也。皮毛為肺之合,皮毛先受邪,則邪氣以從其合,必入于肺。其寒飲食入胃,亦從經脈上達于肺,則肺寒,而與外邪相合客之,則為肺咳也。人生天地氣交之中,故與天地相參,五臟稟五行之氣,以治五時,各以其時而受外邪。若非肺臟主令之時,而各臟所受之邪,皆隨氣而傳于肺。假如感寒而微,則為咳,甚則為泄瀉、為腹痛也。肺金主秋,肝木主春,心火主夏,脾土為至陰,而主長夏未月,腎水主冬,皆各以其時而先受邪,邪之變化多端,皆能傳肺而致咳。故治咳者,其邪有寒熱,氣有虛實,必審其所因。下文即明其病狀也。
五臟咳證
帝曰∶何以異之?岐伯曰∶肺咳之狀,咳而喘息有音,甚則唾血;心咳之狀,咳則心痛,喉仲介介如梗狀,甚則咽腫喉痹;肝咳之狀,咳則兩脅下痛,甚則不可以轉,轉則兩下滿;脾咳之狀,咳則右下痛,陰陰引肩背,甚則不可以動,動則咳?。荒I咳之狀,咳則腰背相引而痛,甚則咳涎。
五臟部位不同,經脈流行各別,故其受邪而致咳者,各有病狀不同,辨其狀,方知病邪之所在而治之。受邪之臟為本,肺為標,拔其本,則標自愈而咳可止。今人但知治肺,無怪其不效也。
六腑咳證
五臟之久咳,乃移于六腑。脾咳不已,則胃受之,胃咳之狀,咳而嘔,嘔甚則長蟲出;肝咳不已,則膽受之,膽咳之狀,咳嘔膽汁;肺咳不已,則大腸受之,大腸咳狀,咳而遺矢;心咳不已,則小腸受之,小腸咳狀,咳而失氣,氣與咳俱失;腎咳不已,則膀胱受之,膀胱咳狀,咳而遺溺;久咳不已,則三焦受之,三焦咳狀,咳而腹?jié)M,不欲食飲。此皆聚于胃,關于肺,使人多涕唾,而面浮腫氣逆也。
臟病久不已則移于腑,其咳也亦各有證狀可辨。長蟲,即蛔蟲也。膽汁,苦水也。三焦包臟腑之外,故末傳三焦。而胃又為臟腑之海,肺主一身之氣,故其病雖發(fā)于各臟腑,而必皆聚于胃,關于肺,乃成咳病,如不關肺,則不咳而為他病矣。夫脾氣散水谷之精,上歸于肺,水精四布,下輸膀胱者,久咳肺氣傷,不能分布水精,隨氣上逆,故多涕唾而面浮腫氣逆也。
治法
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治臟者,治其俞;治腑者,治其合;浮腫者,治其經。
此分邪之淺深而用針法治之也,用藥亦可類推矣,要必審其虛實寒熱以調之耳。
呵欠
《靈樞·口問篇》帝曰∶人之欠者,何氣使然?岐伯曰∶衛(wèi)氣晝行于陽,夜半則行于陰。陰者主夜,夜者臥。陽者主上,陰者主下。故陰氣積于下,陽氣未盡,陽引而上,陰引而下,陰陽相引,故數欠。陽氣盡,陰氣盛,則目瞑;陰氣盡而陽氣盛,則寤矣。瀉足少陰,補足太陽。
欠者,呵欠也。困倦欲睡,必先有呵欠,良以陰陽之氣相引,故數欠。如非其時而多呵欠,是陽衰陰盛,宜用針法,瀉足少陰經,補足太陽經,蓋二經為衛(wèi)氣出入陰陽之道路也。義詳經絡門《營衛(wèi)生會篇》。
唏
帝曰∶人之唏者,何氣使然?岐伯曰∶此陰氣盛而陽氣虛,陰氣疾而陽氣徐,陰氣盛而陽氣絕,故為唏。
補足太陽,瀉足少陰。
唏者,余哀未盡,而氣抑不達之聲也。陰陽相逆而陰氣盛,與陽阻絕,不得流通,乃作是聲。故補瀉同呵欠,助陽使達也。
噴嚏
帝曰∶人之嚏者,何氣使然?岐伯曰∶陽氣和利,滿于心,出于鼻,故為嚏。補足太陽滎眉本,一曰眉上也。
此言噴嚏之氣,由郁而達也?!缎魑鍤庹摗吩啤媚I氣為病,為欠為嚏。是始由腎氣抑郁,既而得通,上達于心,陽氣和利充滿,乃由鼻出而作噴嚏,故補足太陽之滎,以通少陰之氣也。凡暴厥而死者,以其心腎之氣悶絕也,故用藥通其鼻,得嚏者生,無嚏者死?!端貑枴嵴摗吩弧檬蝗眨訇幉∷?,渴止不滿,舌干已而嚏。可見嚏者,由腎經氣郁得通而出也。又如陰陽氣逆之病,有呵欠者,其陰陽之氣將交通,為吉象也。仲景曰∶師持脈,病患欠者,無病也。亦謂陰陽相交,則無病矣。
是呵欠、噴嚏,皆為愈病之先機也。
涎下
帝曰∶人之涎下者,何氣使然?岐伯曰∶飲食者,皆入于胃,胃中有熱則蟲動,蟲動則胃緩,胃緩則廉泉開,故涎下。補足少陰。
涎為脾之液,脾虛胃熱而液泛,出于舌下之廉泉穴,而流溢口外,由于蟲動故也。嬰孩多如此。常人睡中亦有此病,以昏睡而脾氣馳,不能攝涎也。補足少陰腎,使廉泉之氣下達,則涎可歸于脾也。
呵欠唏噴嚏涎下泣涕耳鳴嚙舌頰唇
帝曰∶人之者,何氣使然?岐伯曰∶胃不實則諸脈虛,諸脈虛則筋脈懈惰,筋脈懈惰則行陰用力,氣不能復,故為。因其所在,補分肉間。
音妥,身首下垂,無力振舉之貌。胃為水谷之海,主潤宗筋,宗筋主束骨而利機關者也,胃氣虛,故筋脈皆虛,懈惰無力,有垂頭喪氣之象。用藥當助胃氣。用針補分肉之間者,以脾胃主肌肉故也。
泣涕
帝曰∶人之哀而泣涕出者,何氣使然?岐伯曰∶心者,五臟六腑之主也;目者,宗脈之所聚者,上液之道也;口鼻者,氣之門戶也。故悲哀愁憂則心動,心動則五臟六腑皆搖,搖則宗脈感,宗脈感則液道開,液道開,故泣涕出焉。液者,所以灌精濡空竅者也,故上液之道開則泣,泣不止則液竭,液竭則精不灌,精不灌則目無所見矣,故命曰奪精。補天柱,經挾頸。
淚為肝之液,涕為肺之液。凡氣血津液,出于臟腑,而臟腑之氣,皆隨心所使,以心為一身之主也。故以情動心,則臟腑氣搖,而液隨氣泄,即如心驚則汗出,心惚則汗出,汗為心之液,余可類見矣。肝開竅于目,泣多肝液竭,則目無所見,故西河痛子,而致失明也。天柱膀胱經穴,此穴挾項頸后發(fā)際,言用針以補之者,以膀胱為州都之官,津液藏焉,補其已傷之液耳。
耳鳴
帝曰∶人之耳鳴者,何氣使然?岐伯曰∶耳者,宗脈之所聚也,故胃中空則宗脈虛,虛則下溜,脈有所竭者,故耳鳴。補客主人,手大指爪甲上與肉交者也。
耳目為視聽之靈竅,故皆宗脈所聚而通于心,宗脈者,宗氣所行之脈也。清陽積于胸中,名曰宗氣,由先天元氣、后天谷氣會合而升者也。故胃中空虛,其氣下溜,而上升之脈氣竭,空竅乏清靈之氣,清不升則濁不降,濁不降則陽郁而內動,故耳鳴矣。經又云∶胃之大絡,名曰虛里。出于左乳下,其動應衣,脈宗氣也。是故宗脈之氣生于胃,胃虛其脈有所竭者也。客主人膽經之穴,手大指爪甲上肺經少商穴也。肺主一身之氣,膽經入于耳中,補二經以通陽助氣,使之上達也。
嚙舌頰唇
帝曰∶人之自嚙舌者,何氣使然?岐伯曰∶此厥逆走上,脈氣輩至也。少陰氣至則嚙舌,少陽氣至則嚙頰,陽明氣至則嚙唇矣。視主病者,則補之。
經脈之氣,升降循環(huán),如其不調而厥逆走上,則其氣至之處,經脈盛脹,與齒相礙,故不覺自嚙。少陰脈氣至舌,故嚙舌;少陽脈氣至頰,故嚙頰;陽明脈氣至唇,故嚙唇矣。盛于上者,虛于下也,補其下,則氣平矣。
治法準則總論
上古之人,德性渾濃,氣質堅強,而無內傷之病?;蚋型庑?,客于肌表,故治宜針砭,而少用湯液之法。
后世氣化漸薄,人欲日滋,稟質既弱,邪易入內,故針砭多有不宜。自漢張仲景本《內經》之理,立論制方,為方脈之祖,于是各分??疲暦矫}者,不諳針砭之法也。良以陰陽氣血,由臟腑而出經絡,周行于身,是故不獨內傷虛證,必需湯藥,而經絡外邪,湯藥可以自內達外而祛之,故近世針砭之法罕用,而精其術者鮮矣。
然治雖分科,而理法則一,要必洞明陰陽五行氣化之道,臟腑經絡淺深之分,營衛(wèi)氣血流行之度,以及稟質強弱、外邪剛柔、天時寒熱、地勢高下,無不詳審而盡知,然后以望聞問切,辨其病證而施治法,方無錯誤,故方脈為諸科之綱領也。針灸須識經穴,而有補瀉不同,其法亦細。若湯方,必明藥性氣味,而有寒熱溫涼、浮沉升降、輕重濃薄之別,或入臟腑,或行經絡,或走氣分,或走血分,或收或散,或泄或攻,或補或瀉,全在配合得宜,故有君臣佐使之分,奇偶大小之制,而其理法,比之針灸諸科,精細而神妙,下咽即入于內,錯誤不能挽回,故其利害,亦比諸科甚重,本非易為之事也。夫君子以濟世為心,達則兼善天下,善天下,當為相;窮則獨善其身,不可不知醫(yī),知醫(yī)未始不可以兼善。雖然,若強不知以為知,不如不知之為善,何也?不知醫(yī),不能自善而已;強不知以為知者,始而害人,終于自害,斯報應必然之道也。雖其本心,原欲愈人之病,而學術不明,肆意自用,殺人于冥冥中而不覺,烏得無罪?薄乎云爾!日積月累,薄者濃矣,故曰擇術不可不慎也。欲求寡過,非潛心力究圣經理法不可。經曰∶上工治病十全九,下工治病十全六。迨今之世,有能十全六者,亦可以功過相抵,吾將稱之為上工也。古之所謂上工者,不可得而見之矣。以故匯集經語,以為方脈家治法準則。茍志于仁者,當三復而不可忽也。自今以后,惟方制之法為最要矣。然病變萬端,藥必因病而施,倘辨證不明,方有何用?無益反害,則有方不如無方也。是故辨證尤在論治之先,當于四診、疾病諸門究之。欲善其身,不可不知此事;欲善其事者,可不利其器哉!
經解
《素問·異法方宜論》帝曰∶醫(yī)之治病也,一病而治各不同,皆愈,何也?岐伯曰∶地勢使然也。故東方之域,天地之所始生也。魚鹽之地,海濱傍水,其民食魚而嗜咸,皆安其處,美其食,魚者使人熱中,鹽者勝血,故其民皆黑色疏理,其病皆為癰瘍,其治宜砭石。故砭石者,亦從東方來。
人稟天地之氣以生,賴天地之氣以養(yǎng)。五方具五行之氣,故五方之民,氣質各異。以其氣質各異,故為病雖同,而治法不同者,要必合其氣質之宜,而不可犯其忌也。是故天地之生氣,始于東也。東域濱海之地,而民生養(yǎng)其地者,食魚嗜鹽,故熱中而色黑也;東方陽氣生發(fā),故其腠理常疏,疏則外邪易入;因其熱中而邪郁經脈,故多成癰瘍。治之宜用砭石,以其為常用者,故砭石之法,亦從東方相傳而來者也。
西方者,金玉之域,沙石之處,天地之所收引也。其民陵居而多風,水土剛強,其民不衣而褐薦,華食而脂肥,故邪不能傷其形體,其病生于內,其治宜毒藥。故毒藥者,亦從西方來。
陰陽之氣,轉旋于地外者,東升西降,故西域之地,其氣收引而肅殺。其民陵居者,居高阜,故多風;西屬金,故水土剛強;其氣收肅,故腠理固密,外邪勿能傷;多食濃味,故積滯之病生于內。須用毒藥攻瀉,而毒藥亦從西方來者,民生此病,天即產此藥以治之。毒者,峻猛之謂,非鴆毒也。
北方者,天地所閉藏之域也。其地高,陵居,風寒冰冽,其民樂野處而乳食,臟寒生滿病,其治宜灸。
故灸者,亦從北方來。
氣之流行,生于東,旺于南,降于西,歸藏于北也。陽伏于下,則地上多寒冽之氣,而化風燥,故民樂野處而乳食;食多,因之臟受水寒,而生中滿之病。治宜灸,故灸之法,亦從北方來也。與同。
南方者,天地所長養(yǎng),陽之所盛處也。其地下,水土弱,霧露之所聚也,其民嗜酸而食,故其民皆致理而赤色,其病攣痹,其治宜微針。故九針者,亦從南方來。
陽氣旺于南,其時為夏,故長養(yǎng)萬物者也。其地勢卑下,故水土弱而陽氣蒸騰,常多霧露;陽旺而氣散漫,故民嗜酸斂之物,其腠理致密而色赤也;酸斂食多,經脈不舒,以致攣痹之病。宜用針治以通經絡,故九針之法,亦從南方來也。
中央者,其地平以濕,天地所以生萬物也。其民食雜而不勞,故其病多痿、厥、寒熱,其治宜導引、按蹺。故導引、按蹺者,亦從中央出也。
五行之氣,土居于中而主濕,故其地平廣而多濕也。土生萬物,萬物聚于土,故民稟土氣而雜食;土性重濁,故不喜勞動;土主肌肉,氣既濁滯,則經脈亦不流通,營衛(wèi)不調,故多痿、厥、寒熱之病。治之宜用導引、按蹺之法,故其法亦從中央出也。
故圣人雜合以治,各得其所宜,故治所以異,而病皆愈者,得病之情,知治之大體也。
五方風土生民,氣質各有不同,此常理也。能知其常,自通其變。如南方之人,亦有北方之病,東方之人,亦有西方稟質,則其千變萬化,固不可執(zhí)一端而論者。圣人察其病之所由,循其氣化之理,隨宜而治,故同一病而治法各異,皆能使之愈者,以得其病情之所宜,而知常變之理,為治之大體也。
經解
《素問·血氣形志論》曰∶形樂志苦,病生于脈,治之灸刺;形樂志樂,病生于肉,治之以針石;形苦志樂,病生于筋,治之以熨引,形苦志苦,病生于咽嗌,治之以百藥∶形數驚恐,經絡不通,病生于不仁,治之以按摩、醪藥。是為五形志也。
審形志,則不可拘執(zhí)《方宜》之論可見矣。形樂志苦者,身逸心勞也,心主血脈,心勞氣郁,則多窒滯之病,故當用灸刺以通血脈也;形樂志樂,過于安逸而脾氣不運,脾主肌肉,故病生于肉,宜針砭以泄衛(wèi)氣,蓋血脈屬營,肌肉屬衛(wèi);形苦者,勞力也,勞力則傷筋,志樂者,心安而血脈和也,筋傷則宜用火熨、導引,以筋比脈為凝滯故也;形苦志苦,則表里皆傷,經脈腑臟,氣血盡乖,而咽嗌為氣脈流行、津液升降之地,表里氣乖,故病生于咽嗌,此內傷之病,必用百藥調和培補,而非外治所宜也;如其形勞而多驚恐,則氣郁而經絡不通,病麻木不仁,當用按摩,服以醪藥,醪藥者,藥酒也。此謂五端形志之病,治各不同也。
經解
《素問·疏五過論》帝曰∶凡診病者,必問嘗貴后賤,雖不中邪,病從內生,名曰脫營;嘗富后貧,名曰失精。五氣留連,病有所并。醫(yī)工診之,不在臟腑,不變軀形,診之而疑,不知病名。身體日減,氣虛無精,病深無氣,灑灑然時驚。病深者,以其外耗于衛(wèi),內奪于營,良工所失,不知病情。此亦治之一過也。
先富貴而后貧賤,經憂患而傷氣血,故其病為脫營、失精。情志抑郁,五臟之氣不舒,留連為病,并于一處,如思傷脾、怒傷肝之類。醫(yī)者診之,不知其所由,見病不在臟腑,而形軀不變,遂疑之而不知病名。迨身體日減,精氣日損,灑灑然而畏風寒,惕惕然而時驚恐,此其病已深者,外耗衛(wèi)氣,故灑灑然,內奪營血,故時驚恐。良工之所以失治者,初由不知其病情。此亦延醫(yī)之一過也。
凡欲診病者,必問飲食居處,暴樂暴苦,始樂后苦,皆傷精氣,精氣竭絕,形體毀沮。暴怒傷陰,暴喜傷陽,厥逆上行,滿脈去形。愚醫(yī)治之,不知補瀉,不知病情,精華日脫,邪氣乃并。此治之二過也。
飲食不節(jié),則傷脾胃,起居不慎,易受外邪,以及苦樂喜怒,皆傷陰陽精氣,或陰陽偏勝厥逆,則氣滿經脈,而離去形體,蓋從外溢而耗散也。醫(yī)不知補瀉,不知其病情,則精華日脫,而邪氣并積,則病日深,此診治之二過也。
善為脈者,必以《比類奇恒》、《從容》知之,為工而不知道,此診之不足貴。此治之三過也。
《比類奇恒》、《從容》,皆古經篇名,凡脈候病狀、陰陽氣化之道,皆在其中,醫(yī)者必知之而方為工,如不知其道,則臨證茫無端緒,如此為工,又安足貴!故為延醫(yī)之三過也。
診有三常,必問貴賤,封君敗傷,及欲候王。故貴脫勢,雖不中邪,精神內傷,身必敗亡。始富后貧,雖不傷邪,皮焦筋屈,痿為攣。醫(yī)不能嚴,不能動神,外為柔弱,亂至失常,病不能移,則醫(yī)事不行。此治之四過也。
此言醫(yī)者必審知其病情,然后以嚴詞正色,開導警戒,使之恐懼,善為調攝。若言詞不能動其神情,而柔弱以順其意,亂延醫(yī)之經常,則不能移其病,而藥亦無功,醫(yī)事不行。此延醫(yī)之四過也。
凡診者,必知終始,有知余緒,切脈問名,當合男女。離絕菀結,憂恐喜怒,五臟空虛,血氣離守,工不能知,何術之語。常富大傷,斬筋絕脈,身體復行,令澤不息。故傷敗結,留薄歸陽,膿積寒炅。粗工治之,亟刺陰陽,身體解散,四肢轉筋,死日有期,醫(yī)不能明,不問所發(fā),唯言死日,亦為粗工。此治之五過也。
其始也有外感、內傷之不同,其終也有表里虛實之異病,而變化多端,為其余緒耳,醫(yī)者必當知之者也。
切其脈象,問其病名,或男或女,合其一切證狀,而知其為離合憂怒等,種種病因,吉兇死生之期,如不能明,不問其病之所發(fā),是為粗工,此治之五過也。
凡此五者,皆受術不通,人事不明也。故曰∶圣人之治病也,必知天地陰陽,四時經紀,五臟六腑,雌雄表里,刺灸砭石,毒藥所主,從容人事,以明經道,貴賤貧富,各異品理,問年少長,勇怯之理,審于部分,知病本始,八正九候,診必副矣。
此總結五過,皆由受術不通之故,圣人必明天道、人事,以副延醫(yī)之法也。八正九候者,八方九宮虛實邪正之風,義詳疾病門。
經解
《素問·征四失論》帝曰∶夫經脈十二,絡脈三百六十五,此皆人之所明知,工之所循用也。所以不十全者,精神不專,志意不理,外內相失,故時疑殆。診不知陰陽逆從之理,此治之一失也;受師不卒,妄作雜術,謬言為道,更名自功,妄用砭石,后遺身咎,此治之二失也;不適貧富貴賤之居,坐之濃薄,形之寒溫,不適飲食之宜,不別人之勇怯,不知比類,足以自亂,不足以自明,此治之三失也;診病不問其始,憂患飲食之失節(jié),起居之過度,或傷于毒,不先言此,卒持寸口,何病能中?妄言作名,為粗所窮,此治之四失也。
診不中五脈,百病所起,始以自怨,遺師其咎。是故治不能循理,棄術于市,妄治時愈,愚心自得。嗚呼!窈窈冥冥,孰知其道?道之大者,擬于天地,配于四海。
經絡在外,臟腑在內,明經絡流行之序,循流溯源,即可知臟腑之病,用為延醫(yī)之法。若精神意志,不能專切于理,則外內相失,時多疑殆也。蓋陰陽為醫(yī)道之總綱,人身陰陽合乎天地之陰陽為從,反此為逆,是治法之一失也;受師教誨而不卒業(yè),雜學他術,謬稱為道,更其名目,自以為功,妄治諸病,以遺身咎,是二失也;更不遵望聞問切四診之教,自以為是,乃至三失也;既不知此理,但持寸口,憑臆揣度,焉能中???妄言作名,是粗工技窮,此四失也。是故診之不中五臟之脈,百病所起,始以自怨其術不精,必且遺師過咎,以盲授盲,流害無盡,如此謬術,宜為城市所棄,而妄治偶時幸愈,愚心自以為得,則學術永世不明矣。此圣人道盡后世庸俗之通病也。夫醫(yī)道微妙,窈冥難測,而道之大,擬于天地,配于四海,或以小道忽之而不究心,是輕性命而昧至理者也,可慨哉。
《素問·五臟別論》岐伯曰∶凡治病,必察其下,適其脈,觀其志意,與其病也。拘于鬼神者,不可與言至德;惡與針石者,不可與言至巧;病不許治者,病不必治,治之無功矣。
察其下之二便,知腑氣之通塞也;候其脈之形象,知營衛(wèi)之和否也;觀其志意之苦樂好惡,知其發(fā)病之所因也。如其拘于鬼神之虛誕,不可與言圣道之至德也;惡于針石者,不可與言治法之巧妙也;諱疾忌醫(yī)者,其病不必治之,治之徒勞無功,斯醫(yī)者所當知也。
經解
《素問·臟氣法時論》岐伯曰∶肝主春,足厥陰、少陽主治,其日甲乙,肝苦急,急食甘以緩之;心主夏,手少陰、太陽主治,其日丙丁,心苦緩,急食酸以收之;脾主長夏,足太陰、陽明主治,其日戊己,脾苦濕,急食苦以燥之;肺主秋,手太陰、陽明主治,其日庚辛,肺苦氣上逆,急食苦以泄之;腎主冬,足少陰、太陽主治,其日壬癸,腎苦燥,急食辛以潤之,開腠理,致津液,通氣也。
臟腑合為表里者,以其經絡相通也,故陰經陽經,協(xié)議主治也。五臟具五行之性,其氣太過不及,則皆為病,而主治各有所宜之藥。藥之功能在氣味,而用法變化之妙,殆難言盡,要必悟其至理,方能隨宜而施也。
即如脾苦濕,以苦燥之,肺苦氣上逆,亦以苦泄之,是一味而治兩臟兩病也。辛味本疏散,而非潤燥之藥,故下文云∶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而此言腎苦燥,急食辛以潤之者,蓋以疏散而開腠理,以通氣致津液也。
津液隨氣流通,而歸藏于腎,則腎不燥矣。良以腎攝一身之津液而藏之,以化精者也,津液不流通,故腎燥。
此用藥之妙理,豈庸淺所能識。即此數端觀之,余可類推矣。
病在肝,愈于夏,夏不愈,甚于秋,秋不死,持于冬,起于春,禁當風;肝病者,愈在丙丁,丙丁不愈,加于庚辛,庚辛不死,持于壬癸,起于甲乙;肝病者,平旦慧,下晡甚,夜半靜,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用辛補之,酸瀉之。
肝病主春,厥陰、少陽,甲乙木也。夏與丙丁,火也,火為木子,子能令母實,故愈于夏與丙丁也;秋與庚辛,金也,金克木,故加甚于秋與庚辛也;冬與壬癸,水也,水來生木,故持于冬與壬癸也;起于春與甲乙者,本氣旺而病愈也。肝為風木,故病當禁風也。平旦,一日之春也,故慧;下晡,一日之秋也,故甚;夜半,一日之冬也,故靜。以辛散為補,酸收為瀉也。以下四臟皆同。
病在心,愈在長夏,長夏不愈,甚于冬,冬不死,持于春,起于夏,禁溫食熱衣;心病者,愈在戊己,戊己不愈,加于壬癸,壬癸不死,持于甲乙,起于丙?。恍牟≌?,日中慧,夜半甚,平旦靜;心欲軟,急食咸以軟之,用咸補之,甘瀉之。病在脾,愈在秋,秋不愈,甚于春,春不死,持于夏,起于長夏,禁溫食飽食,濕地濡衣;脾病者,愈在庚辛,庚辛不愈,加于甲乙,甲乙不死,持于丙丁,起于戊己;脾病者,日慧,日出甚,下晡靜;脾欲緩,急食甘以緩之,用苦瀉之,甘補之。病在肺,愈在冬,冬不愈,甚于夏,夏不死,持于長夏,起于秋,禁寒飲寒衣;肺病者,愈在壬癸,壬癸不愈,加于丙丁,丙丁不死,持于戊己,起于庚辛;肺病者,下晡慧,日中甚,夜半靜;肺欲收,急食酸以收之,用酸補之,辛瀉之。病在腎,愈在春,春不愈,甚于長夏,長夏不死,持于秋,起于冬,禁犯淬HT熱食,溫炙衣;腎病者,愈在甲乙,甲乙不愈,甚于戊己,戊己不死,持于庚辛,起于壬癸;腎病者,夜半慧,四季甚,下晡靜;腎欲堅,急食苦以堅之,用苦補之,咸瀉之。夫邪氣之客于身也,以勝相加,至其所生而愈,至其所不勝而甚,至于所生而持,自得其位而起。必先定五臟之脈,乃可言間甚之時、死生之期也。
以勝相加至自得其位而起者,皆申明上文之理也,故必先明此理,見其病而審定五臟之脈,方知其相生為間,相克為甚,而死生之期,可分別也。
肝色青,宜食甘,粳米、牛肉、棗、葵皆甘;心色赤,宜食酸,小豆、犬肉、李、韭皆酸;肺色白,宜食苦,麥、羊肉、杏、薤皆苦;脾色黃,宜食咸,大豆、豕肉、栗、藿皆咸;腎色黑,宜食辛,黃黍、雞肉、桃、蔥皆辛。辛散,酸收,甘緩,苦堅,咸軟。毒藥攻邪,五谷為養(yǎng),五果為助,五畜為益,五菜為充,氣味合而服之,以補精益氣。此五者,有辛、酸,甘、苦、咸,各有所利,或散或收,或緩或急,或堅或軟,四時五藏,病隨五味所宜也。
天食人以五氣,地食人以五味,故以五谷為養(yǎng),五果為助,五畜為益,五菜為充。而藥則辛、酸、甘、苦、咸、淡六味,性各有偏。其峻毒者,可用攻邪,純良者,可調氣血。以之補偏救弊,中病即止,過則反傷。
蓋其收散緩急,堅軟燥濕,寒熱溫涼,浮沉升降,各有所宜所忌,必合四時氣化、五臟病證,隨其所宜而取用也。所忌者必當禁之,如下文所云。
《素問·宣明五氣論》曰∶辛走氣,氣病無多食辛;咸走血,血病無多食咸;苦走骨,骨病無多食苦;甘走肉,肉病無多食甘;酸走筋,筋病無多食酸。是謂五禁,無令多食。
本經云∶形不足者,溫之以氣;精不足者,補之以味。是氣味本以養(yǎng)人而治病,若多食則助氣令偏,偏則為害,何況已病,故禁多食也。本經言∶久而增氣,物化之常也;氣增而久,夭之由也。又云∶味過于酸,肝氣以津,脾氣乃絕之類,皆傷于多食也。
《靈樞·五味論》帝曰∶五味入于口也,各有所走,各有所病。酸走筋,多食之,令人癃;咸走血,多食之,令人渴;辛走氣,多食之,令人洞心;苦走骨,多食之,令人變嘔;甘走肉,多食之,令人心。余知其然也,不知其何由,愿聞其故。
癃者,小便閉也;洞心者,中氣耗散,心中空洞無主也;心者,心內滿悶也。
少俞曰∶酸入于胃,其氣澀以收,上之兩焦,弗能出入也,不出則留于胃中,胃中和溫,則下注膀胱,膀胱之胞薄以懦,得酸則縮綣,約而不通,水道不行,故癃。陰者,積筋之所終也,故酸入而走筋矣。
此言酸收之味,不能外引而下走膀胱,膀胱胞薄,得酸收而縮綣,故不能承三焦氣化而泄水,遂小便不通以成癃也。膀胱在前陰,前陰為宗筋所聚,故為積筋所終之地,此酸味所以走于筋也;又如筋者,肝所主,酸先入肝,故走于筋矣。
咸入于胃,其氣上走中焦,注于脈,則血氣走之,血與咸相得則凝,凝則胃中汁注之,注之則胃中竭,竭則咽路焦,故舌本干而善渴。血脈者,中焦之道也,故咸入而走血矣。
中焦受氣,取汁變化而赤,是謂血,隨氣入營,而充于經脈者也。故咸味入中焦而使血凝,凝則陽氣窒塞,津液不能輸布,而胃中水汁注之,因而致渴。由于咸味凝血使然,故知咸走血也。
辛入于胃,其氣走于上焦,上焦者,受氣以營諸陽者也,姜韭之氣熏之,營衛(wèi)之氣不時受之,久留心下,故洞心。辛與氣俱行,故辛入而與汗俱出。
陽經之氣與衛(wèi)陽之氣,皆由上焦出行于表者。辛味升浮,故隨陽氣走表,其性疏泄,故與汗俱出,汗者,心之液也。辛味久留心下而液傷氣耗,則心中如空洞無主也。
苦入于胃、五谷之氣,皆不能勝苦,苦入下脘,三焦之道皆閉而不通,故變嘔。齒者,骨之所終也,故苦入而走骨,故入而復出,知其走骨也。
三焦之道閉,則氣不能輸布而壅塞,脘中氣不輸,則津液不化。故《素問》云∶味過于苦,脾氣不濡,胃氣乃濃。津液不化,故脾不濡潤,氣壅脘中,故胃氣濃,謂濃濁之氣不下行,故變嘔也。骨者,軀體至深之處,因苦味閉氣,不能外走,而深入于骨,既到深處,無可復走,則反走于胃,而復嘔出也。
甘入于胃,其氣弱小,不能上至于上焦,而與谷留于胃中者,令人柔潤者也,胃柔則緩,緩則蟲動,蟲動則令人心。其氣外通于肉,故甘走肉。
經曰∶五味入胃,各歸所喜攻,酸先入肝,苦先入心,甘先入脾,辛先入肺,咸先入腎者,是隨金、木、水、火、土之性,而先入以助之也。此言走者,是入后而走之地。其先合五行之性而入,其后隨身中氣化而走,則五走有不同,如肝主筋而酸走筋,肺主氣而辛走氣,脾主肉而甘走肉,是隨先入之臟氣而走也。血脈心所主,咸先入腎而走血,骨者腎所主,苦先入心而反走骨,是皆隨身中氣化而走也。明乎此,則其補瀉宜忌之道,可不失矣。
《素問·五臟生成論》曰∶心欲苦,肺欲辛,肝欲酸,脾欲甘,腎欲咸,此五味之所合也,五臟之氣也。
此味與臟合五行之性,故其所欲也。上言酸先入肝等者,以其所欲,故先入也。
是故多食咸,則脈凝泣而變色;多食苦,則皮槁而毛拔;多食辛,則筋急而爪枯;多食酸,則肉胝KT而唇揭;多食甘,則骨痛而發(fā)落,此五味之所傷也。
咸入胃,助水克火,脈為心之合,色為心之榮,故多食咸,則脈凝澀而變色也;苦入心,助火克金,皮為肺之合,毛為肺之榮,故多食苦,則皮槁而毛拔也;辛入肺,助金克木,筋為肝之合,爪為肝之榮,故多食辛,則筋急而爪枯也;酸入肝,助木克土,肉為脾之合,唇為脾之榮,故多食酸,則肉胝KT而唇揭也;甘入脾,助土克水,骨為腎之合,發(fā)為腎之榮,故多食甘,則骨痛而發(fā)落也。此以味助臟氣偏勝,而致五行相克為病者,與上《靈樞》所云∶多食酸,令人癃;多食辛,令人洞心等,各有義理不同。究之總不外陰陽氣化、五行生克之理,能明其理,自能知常通變,頭頭是道,而無拘執(zhí)舛錯之弊也。
經解
《素問·至真要大論》岐伯曰∶諸氣在泉∶風淫于內,治以辛涼,佐以苦甘,以甘緩之,以辛散之;熱淫于內,治以咸寒,佐以甘苦,以酸收之,以苦發(fā)之;濕淫于內,治以苦熱,佐以酸淡,以苦燥之,以淡泄之;火淫于內,治以咸冷,佐以苦辛,以酸收之,以苦發(fā)之;燥淫于內,治以苦溫,佐以甘辛,以苦下之;寒淫于內,治以甘熱,佐以苦辛,以咸瀉之,以辛潤之,以苦堅之。
六氣流行,有主客之分。主氣年年如是,客氣逐年變化。以第三氣主上半年為司天,第六氣主下半年為在泉。氣行于天上,故曰司天,氣行于地下,故曰在泉。義理詳運氣門也。氣有太過不及,有相生相克,因而變生諸病。其為病也,各有主治之法,下文皆同。
司天之氣∶風淫所勝,平以辛涼,佐以苦甘,以甘緩之,以酸瀉之;熱淫所勝,平以咸寒,佐以苦甘,以酸收之;濕淫所勝,平以苦熱,佐以酸辛,以苦燥之,以淡泄之;濕上甚而熱,治以苦溫,佐以甘辛,以汗為故而止;火淫所勝,平以酸冷,佐以苦甘,以酸收之,以苦發(fā)之,以酸復之;熱淫同;燥淫所勝,平以苦溫,佐以酸辛,以苦下之;寒淫所勝,平以辛熱,佐以苦甘,以咸瀉之。
以上言在泉、司天之氣,為病之治法也。
經解
《素問·至真要大論》岐伯曰∶諸氣在泉∶風淫于內,治以辛涼,佐以苦甘,以甘緩之,以辛散之;熱淫于內,治以咸寒,佐以甘苦,以酸收之,以苦發(fā)之;濕淫于內,治以苦熱,佐以酸淡,以苦燥之,以淡泄之;火淫于內,治以咸冷,佐以苦辛,以酸收之,以苦發(fā)之;燥淫于內,治以苦溫,佐以甘辛,以苦下之;寒淫于內,治以甘熱,佐以苦辛,以咸瀉之,以辛潤之,以苦堅之。
六氣流行,有主客之分。主氣年年如是,客氣逐年變化。以第三氣主上半年為司天,第六氣主下半年為在泉。氣行于天上,故曰司天,氣行于地下,故曰在泉。義理詳運氣門也。氣有太過不及,有相生相克,因而變生諸病。其為病也,各有主治之法,下文皆同。
司天之氣∶風淫所勝,平以辛涼,佐以苦甘,以甘緩之,以酸瀉之;熱淫所勝,平以咸寒,佐以苦甘,以酸收之;濕淫所勝,平以苦熱,佐以酸辛,以苦燥之,以淡泄之;濕上甚而熱,治以苦溫,佐以甘辛,以汗為故而止;火淫所勝,平以酸冷,佐以苦甘,以酸收之,以苦發(fā)之,以酸復之;熱淫同;燥淫所勝,平以苦溫,佐以酸辛,以苦下之;寒淫所勝,平以辛熱,佐以苦甘,以咸瀉之。
以上言在泉、司天之氣,為病之治法也。
經解
帝曰∶邪氣反勝,治之奈何?岐伯曰∶風司于地,清反勝之,治以酸溫,佐以苦甘,以辛平之;熱司于地,寒反勝之,治以甘熱,佐以苦辛,以咸平之∶濕司于地,熱反勝之,治以苦冷,佐以咸甘,以苦平之;火司于地,寒反勝之,治以甘熱,佐以苦辛,以咸平之;燥司于地,熱反勝之,治以平寒,佐以苦甘,以酸平之,以和為利;寒司于地,熱反勝之,治以咸寒,佐以甘辛,以苦平之。
勝者,如金勝木、水勝火之類。風為木氣,清為金氣,熱為火氣,寒為水氣,故風司于地,清反勝之,熱司于地,寒反勝之,余皆相同。此言在泉之氣相勝之治法也。
帝曰∶其司天邪勝何如?岐伯曰∶風化于天,清反勝之,治以酸溫,佐以甘苦;熱化于天,寒反勝之,治以甘溫,佐以苦酸辛;濕化于天,熱反勝之,治以苦寒,佐以苦酸;火化于天,寒反勝之,治以甘熱,佐以苦辛;燥化于天,熱反勝之,治以辛寒,佐以苦甘;寒化于天,熱反勝之,治以咸冷,佐以苦辛。
此言司天之氣相勝之治法也。
帝曰∶六氣相勝,治之奈何?岐伯曰∶厥陰之勝,治以甘清,佐以苦辛,以酸瀉之;少陰之勝,治以辛寒,佐以苦咸,以甘瀉之;太陰之勝,治以咸熱,佐以辛甘,以苦瀉之;少陽之勝,治以辛寒,佐以甘咸,以甘瀉之;陽明之勝,治以酸溫,佐以辛甘,以苦泄之;太陽之勝,治以甘熱,佐以辛酸,以咸瀉之。
此言六氣相勝不論主客,以其氣之太過為病之治法也。
經解
帝曰∶六氣之復,治之奈何?岐伯曰∶厥陰之復,治以酸寒,佐以甘辛,以酸瀉之,以甘緩之;少陰之復,治以咸寒,佐以苦辛,以甘瀉之,以酸收之,以苦發(fā)之,以咸軟之;太陰之復,治以苦熱,佐以酸辛,以苦瀉之,燥之、泄之;少陽之復,治以咸冷,佐以苦辛,以咸軟之,以酸收之,辛苦發(fā)之,發(fā)不遠熱,無犯溫涼;少陰同法;陽明之復,治以辛溫,佐以苦甘,以苦泄之,以苦下之,以酸補之;太陽之復,治以咸熱,佐以甘辛,以苦堅之。
氣勝者,偏旺也,旺必有衰,故曰∶有余而往,不足隨之;不足而往,有余次之,乃消長自然之理。其旺也,以己克彼為勝;既衰,則彼克己為復。如火旺克金為勝,火衰則水來克火為復,余皆相同。其勝其復,皆五行偏氣,故各以氣味而主治之也。
治諸勝復∶寒者熱之,熱者寒之,溫者清之,清者溫之,散者收之,抑者散之,燥者潤之,急者緩之,堅者軟之,脆者堅之,衰者補之,強者瀉之。各安其氣,必清必靜,則病氣衰去,歸其所宗,此治之大體也。
此總結上文之義也。
經解
帝曰∶氣之上下何謂?岐伯曰∶身半以上,其氣三矣,天之分也,天氣主之;身半以下,其氣三矣,地之分也,地氣主之。以名命氣,以氣命處,而言其病。半,所謂天樞也。故上勝而下俱病者,以地名之;下勝而上俱病者,以天名之。所謂勝至,報氣屈伏而未發(fā)也;復至,則不以天地異名,皆如復氣為法也。
人身一小天地,故身半以上,天氣主之,為初之三氣;身半以下,地氣主之,為后之三氣。以名定氣,以氣定處,而分別其為病也。上下交接之中,名為樞。故上勝下病者,以在泉名之;下勝上病者,以司天名之。名之而可辨病,以立治法也。當其勝時,其報復之氣,伏而未發(fā);及其復氣既發(fā),六氣皆同,故不分司天、在泉之名,而以六氣勝復為治法也。
帝曰∶勝復之動,時有常乎?氣有必乎?岐伯曰∶時有常位,而氣無必也。初氣終三氣,天氣主之,勝之常也;四氣盡終氣,地氣主之,復之常也。有勝則復,無勝則否。
主客六氣流行,皆有定時,故時有常位也。其生克由太過不及,而變化勝復之氣,若無太過不及,則無生克,故必有勝方有復,無勝則無復,而氣無必定者也。以上義理,皆當與運氣門合觀。
經解
《素問·標本病傳論》岐伯曰∶夫陰陽逆從標本之為道也,小而大,言一而知百病之害,少而多,淺而博,可以言一而知百也。以淺而知深,察近而知遠,言標與本,易而勿及。治反為逆,治得為從。先病而后逆者,治其本;先逆而后病者,治其本;先寒而后生病者,治其本;先病而后生寒者,治其本;先熱而后生病者,治其本;先熱而后生中滿者,治其標;先病而后泄者,治其本;先泄而后生他病者,治其本,必且調之,乃治其他??;先病而后生中滿者,治其標,先中滿而后煩心者,治其本。人有客氣、有同氣,小大不利,治其標,小大利,治其本。病發(fā)而有余,本而標之,先治其本,后治其標;病發(fā)而不足,標而本之,先治其標,后治其本。謹察間甚,以意調之,間者并行,甚者獨行。先小大不利,而后生病者,治其本。
夫陰陽之理,包括甚廣,能明陰陽,則逆從標本之道在其中矣。假如天地四時,有陰陽之分,人身經絡有陰陽,腑臟血氣有陰陽,脈象有陰陽,外邪六氣有陰陽,故有陰虛陽盛者,有陽虛陰盛者,有陽邪傷陰分者,有陰邪傷陽分者,內傷、外感之病,變化莫可數計。陰病見陽脈為從,陽病見陰脈為逆,合天地四時之氣化為從,反天地四時之氣化為逆。先病者為本,后病者為標,發(fā)病之因為本,所現(xiàn)病狀為標。是故因氣血虛而生病者,虛為本,補虛則病自愈;因病而傷氣血者,病為本,治病則氣血和。能知陰陽虛實、逆從標本之道,則自小而大,少而多,淺而深,言一病即可知百病為害之理也。順其理而治之為從,反其理而治之為逆。故必辨其標本,而治分先后也。惟中滿與小大便不利者,不論標本,必當先治。蓋百病由于氣血不和,必中宮二便通利,方能和其氣血,故中滿及二便不利者,必當先治也。然治之亦必審其陰陽虛實之因,審其因者,亦是治其本也。
由是言之,萬病皆當治本,故經曰∶治病必求其本也。夫先病亦為本,后病亦為標??蜌庹?,先病之邪氣也,同氣者,言后病同是先病之邪所變,非有他氣也,故治其本則標自愈矣。邪氣盛者為有余,故當先治其本以除邪,后和其氣以治標;元氣虛者為不足,故當先助其氣以治標,后治其本以除邪。此標本逆從,皆由陰陽虛實之變化,故明陰陽虛實,則標本逆從之道自明。而病之傳變,亦有逆從,以五臟相生而傳,為從為間;五臟相克而傳,為逆為甚。假如心病傳脾,是火生土,為間,間者病輕,可并心脾兩臟而治之,其愈易也;如心病傳肺,是火克金,為甚,甚者病重,當獨治其一臟,或瀉心以保肺,或救肺以去邪,為難愈也。故必謹察間甚,用意調之也。又申說先小大不利而后生病者,治其本,見得二便不利,尤當急治也。
經解
《素問·方盛衰論》雷公請問∶氣之多少,何者為逆?何者為從?帝曰∶陽從左,陰從右,老從上,少從下,是以春夏歸陽為生,歸秋冬為死,反之,則歸秋冬為生,是以氣多少逆皆為厥。
此明逆從由陰陽之氣所致,而天地之陰陽,與人身陰陽無二也。陽從左旋而上升,陰從右旋而下降,升者根于下,降者根于上,老者衰而氣從上降,少者壯而氣從下升,升者如春夏之氣,降者如秋冬之氣。故少年歸春夏為生,歸秋冬為死;老者反之,歸秋冬為生,歸春夏則孤陽上亢為死矣。歸者,合乎春夏秋冬之氣化也;如不合氣化,則逆之而為厥病也。
問曰∶有余者厥耶?帝曰∶一上不下,寒厥到膝,少者秋冬死,老者秋冬生。氣上不下,頭痛顛疾,求陽不得,求陰不審,五部隔無征,若居曠野,若伏空室,綿綿乎屬不滿日。
此言非氣有余而為厥,是陰陽偏勝而厥逆也。老少之氣,雖如春夏秋冬之異,而升中有降,降中有升,皆陰陽通和相生之氣,故無病也;如或偏勝,其陽上亢而不降,足冷到膝,厥逆甚矣。少年陽旺于下,又值秋冬陽氣下歸,而至厥逆如是,則其陽之上亢已極,必至偏絕而死也;若老年陽衰于下,其厥冷非亢極,而非偏絕,則不死也。蓋陰陽互相為根,陰虛陽亢,則根脫而絕,故下文云∶至陰虛,天氣絕;至陽盛,地氣不足。陰陽并交,陽氣先至,陰氣后至。良以陽先動,陰必隨之,自然之性也。故氣上逆不下,必頭痛為巔頂之疾,至厥逆甚,其氣流散,故求陽不得,求陰不審,五行部位,皆隔絕而無可征驗,若曠野、空室之茫無端緒可見,綿綿垂絕之息,不能滿日而死也。
至陰虛,天氣絕;至陽盛,地氣不足。陰陽并交,至人之所行。陰陽并交者,陽先至,陰后至。是以圣人持診之道,先后陰陽而持之。
身半以上,天氣主之;身半以下,地氣主之。天氣根于地,地氣根于天。偏勝則偏亢,亢絕則偏絕。是故陰陽之氣和平,則升降循序,相交相生,此至人所行修煉之功也。道家名升降為火候,而有坎離交、乾坤交之不同,當其升降相交,二氣融洽,則必陽氣先至,陰氣后至。圣人洞明此理,故持診之道,必循其先后陰陽氣化之序而持守之,以為延醫(yī)法則。不明乎此,則必失其道矣。
是以形弱氣虛死∶形氣有余,脈氣不足死;脈氣有余,形氣不足生。是以診有大方,坐起有常,出入有行,以轉神明,必清必凈,上觀下觀,司八正邪,別五中部,按脈動靜,循尺滑澀,寒溫之意,視其大小,合之病能,逆從以得,復知病名,診可十全,不失人情。故診之或視息視意,故不失條理,道甚明察,故能長久。
不知此道,失經絕理,妄言妄期,此謂失道。
上明陰陽之理,此明標本之道也。形弱氣弱,則標本皆敗,形有余脈不足,則枝茂而根枯,故皆死也;脈有余形不足則生,良以脈為陰陽之根本,而形質為枝葉也。是以診病之大方大法,必先自立規(guī)矩,坐起出入,宜端品行,必清必凈,而心神方明。然后上觀天時八風之邪正,下觀病患五官之部位,辨別四診之道,合其病能之逆從。要延醫(yī)之十全,必不失其人情,人情不洽,名信未孚,縱使術優(yōu),藥難奏效;而人情之難洽,自古相同,或視其聲息,或視其心意,皆當不失醫(yī)道之條理。道既明察,庶能行之長久。如不知此,非流于庸淺,則習于誕妄,欺人自欺,是謂失道。嗚呼!觀此,知圣人警誨后學之意深矣。
《靈樞·根結篇》帝曰∶形氣之順逆奈何?岐伯曰∶形氣不足,病氣有余,是邪勝也,急瀉之;形氣有余,病氣不足,急補之;形氣不足,病氣不足,此陰陽氣俱不足也,不可刺之,刺之則重不足,重不足則陰陽俱竭,血氣皆盡,五臟空虛,筋骨髓枯,老者絕滅,壯者不復矣;形氣有余,病氣有余,此謂陰陽俱有余也,當瀉其邪,調其虛實。故曰∶有余者瀉之,不足者補之,此之謂也。
形體豐盛,為形氣有余;消瘦,為形氣不足。其行坐便捷,躁擾不安,為病氣有余;不能行坐,倦臥聲低,為病氣不足。形貌雖消瘦,而病氣有余者,元氣與邪爭競,故當急瀉其邪;形體雖豐盛,而病氣不足者,本元內虧,邪不能達,故當急補其本以達邪;如形氣病氣俱不足,則陰陽俱虧之危證,故不可刺,刺則更傷陰陽氣血,必致老者絕滅,壯者不能復元矣;如形氣病氣俱有余,當瀉其邪,則元氣自和。故當審察其虛實而調之,有余瀉之,不足補之也。
經解
《素問·陰陽應象大論》岐伯曰∶治不法天之紀,不用地之理,則災害至矣。邪風之至,疾如風雨,故善治者,治皮毛,其次治肌膚,其次治筋脈,其次治六腑,其次治五臟。治五臟者,半死半生也。故天之邪氣,感則害人五臟;水谷之寒熱,感則害于六腑;地之濕氣,感則害皮肉筋脈。
延醫(yī)之道,不法天地陰陽氣化之理,非但無益,而又害之,所以有不藥為中醫(yī)之說也。虛邪賊風,傷人迅疾,善治者,乘其淺處而速治之,否則邪入日深,以至傷臟,其不死也幾希矣。天之邪氣,感則害五臟者,良以天氣通于肺,風氣通于肝,雷氣通于心,谷氣通于脾,雨氣通于腎也;水谷之寒熱害六腑者,以水谷產于地,而地氣通于嗌,嗌為六腑之大門也;若地之濕氣在下,但害身表之皮肉筋脈,不能入于臟腑,此猶火就燥,水流濕,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乃天人合一之理也。
故善用針者,從陰引陽,從陽引陰,以右治左,以左治右,以我知彼,以表知里,以觀過與不及之理,見微則知過,用之不殆。善診者,察色按脈,先別陰陽∶審清濁,而知部分;視喘息、聽聲音,而知所苦;觀權衡規(guī)矩,而知病所主;按尺寸,觀浮沉滑澀,而知病所生。以治無過,以診則不失矣。故曰∶病之始起也,可刺而已;其盛,可待衰而已。故因其輕而揚之;因其重而減之;因其衰而彰之;形不足者,溫之以氣;精不足者,補之以味;其高者,因而越之;其下者,引而竭之;中滿者,瀉之于內;其有邪者,漬形以為汗;其在皮者,汗而發(fā)之∶其悍者,按而收之;其實者,散而瀉之。審其陰陽,以別剛柔,陽病治陰,陰病治陽,定其氣血,各守其鄉(xiāng),血實宜決之,氣虛宜掣引之。
此即皮肉筋脈之病,而宜用針者言之也。皮肉筋脈雖屬軀體,而根于陰陽,資乎血氣,與臟腑相通貫者,故善治者必本陰陽之理,從陰引陽,從陽引陰,以右治左,以左治右,使陰陽氣血、營衛(wèi)經絡流通調達。以我之心,知彼之身,視其現(xiàn)表之證,知其五內之病,觀過與不及之處,能見微而知著,以為準則而平其過,如此用針,可以無殆,而用藥之法亦然矣。故善診者,要在察色按脈,先別陰陽之理。審其為清邪濁邪,知部分,辨其病在何經;視喘息、聽聲音,知其所痛所苦;觀權衡規(guī)矩,知其病之或主于陽,或主于陰,或虛或實,或表或里;按尺寸之脈,觀浮沉滑澀,可知其病所由生,或由內傷,或由外感。如是詳審無誤,治之庶可無過而不失矣。故病之始起而邪淺,可用針刺而已;如邪盛,多刺之,待其邪衰而已。或針或藥,當觀邪之重輕,正之虛實,隨宜而施。是故因其輕邪,即用輕法而揚之散之;因其重邪,即用重法而減之損之;因其邪衰,即當調補正氣而彰之,若邪退而正氣委頓不振,久成虛怯,但助正之法,又當分別,如形不足者,溫之以氣,氣能充形也,精不足者,補之以味,味能生精也;其或邪在上部者,因而發(fā)越之,如開提探吐之類,其在下部者,導引而竭之,如疏氣通便之類;中滿者,則瀉其內;外邪在表者,漬形以發(fā)汗,如藥氣蒸洗之類;其在皮者,汗而發(fā)之;其邪勢悍,或用按摩導引而收伏之;其正氣實而不虛者,邪在表則散之,在里則瀉之。故凡治法,必辨虛實,審其陰陽,孰為偏勝;別其剛柔,孰為逆從。陽病治陰,陰病治陽,即上文相引之義。使陰陽通和而平定,其血氣各守其部位,則無郁結漫溢之病。
故如血實壅滯者,宜攻決而去之,其氣自和;氣虛不振者,宜提掣而引之,其血自調。此言延醫(yī)之法則,可謂詳盡矣。
治病必求于本。故積陽為天,積陰為地。陰靜陽躁,陽生陰長,陽殺陰藏。陽化氣,陰成形。寒極生熱,熱極生寒。寒氣生濁,熱氣生清。清氣在下,則生飧泄;濁氣在上,則生脹。此陰陽反作,病之逆從也。故清陽為天,濁陰為地,地氣上為云,天氣下為雨,雨出地氣,云出天氣。故清陽出上竅,濁陰出下竅,清陽發(fā)腠理,濁陰走五臟,清陽實四肢,濁陰歸六腑。
已詳注在臟腑門,重錄于此者,以為延醫(yī)之理法,最當究心者也。
水為陰,火為陽,陽為氣,陰為味。味歸形,形歸氣,氣歸精,精歸化,精食氣,形食味,化生精,氣生形。味傷形,氣傷精,精化為氣,氣傷于味。陰味出下竅,陽氣出上竅。味濃者為陰,薄為陰之陽;氣濃者為陽,薄者陽之陰。味濃則泄,薄則通;氣薄則發(fā)泄,濃則發(fā)熱。壯火之氣衰,少火之氣壯。壯火食氣,氣食少火。壯火散氣,少火生氣。
水火者,陰陽之征兆;寒熱者,陰陽之體性;氣味者,陰陽之變化。變化而后成形質,有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分,而一行中仍具陰陽之性,故陽化氣,陰成形,而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之十干也。味歸形者,形質由氣味而成也;形歸氣者,形由氣以生長,由氣以消化也;氣歸精者,氣由精以翕聚,無精則氣渙散,是陽根于陰也;精歸化者,精由氣以生化,無氣則精不成,是陰根于陽也;精食氣者,精能翕氣而使固密也;形食味者,形資于味而能充旺也;化生精者,味得氣化而后生精;氣生形者,氣必先生而后形長。此皆陰陽生化自然之性也。是故稟陰陽以生者,必賴陰陽氣味以養(yǎng)也,如或太過不及,皆有所傷。味本生形,味太過,則反傷形;氣本生精,氣太過,則反傷精。蓋陰陽之性,互相生化。陰精得陽而化氣,如水之蒸騰;陽氣得陰而化精,如膏之凝結。所以陰味太過,則反傷氣;陽氣太過,則傷精,必然之理也。以陰味降而就下,陽氣升而行上,故氣味均平則升降調和,偏勝則必傷矣。然氣味皆有濃薄,而入于人身,則有表里淺深不同。以其輕清上浮,重濁下降,故功用各別,而有疏泄、通利、發(fā)泄、發(fā)熱之殊。必使陰陽和平,方無病患。若陽太過則火壯,使氣耗散而反衰,乃為壯火所食也;氣得少火則生旺,故氣食少火也。是故壯火則散氣,少火則生氣,用氣味以調之者,不可不知此理也。
氣味∶辛甘發(fā)散為陽,酸苦涌泄為陰。陰勝則陽病,陽勝則陰病。陽勝則熱,陰勝則寒。重寒則熱,重熱則寒。寒傷形,熱傷氣。氣傷痛,形傷腫。故先痛而后腫者,氣傷形也;先腫而后痛者,形傷氣也。風勝則動,熱勝則腫,燥勝則干,寒勝則浮,濕勝則濡泄。
此承上文,詳氣味之功用。若陰陽偏勝,則傷害形氣也。是故陰勝則陽病,陽勝則陰病,陽勝則熱,陰勝則寒,重寒則熱者,陰極變陽也,重熱則寒者,陽極變陰也。寒傷形,熱傷氣,氣傷痛,形傷腫者,寒與形屬陰,熱與氣屬陽,氣傷陽郁故痛,形傷陰滯故腫,此指內傷陰陽之氣也。風勝則動,熱勝則腫,燥勝則干,寒勝則浮,濕勝則濡泄者,言六氣外邪為病之狀,與上文傷形傷氣各有義理。且病邪之變化,更非一定。蓋寒熱皆能傷形,而形傷則腫;寒熱皆能傷氣,而熱傷則痛、寒傷則浮也。良以稟質有強弱,形氣受傷有重輕,而病之變化,莫可數計,要必審其所因,明其至理,隨宜施治,斷不可膠柱鼓瑟也。
《靈樞·終始篇》曰∶明知終始,五臟為紀,陰陽定矣。陰者主臟,陽者主腑,陽受氣于四末,陰受氣于五臟。和氣之方,必通陰陽。
人身本元之氣根于臟,而外行肢表,分其陰陽,以臟為陰,腑為陽。陰經之氣,從臟而行于四肢指末之里,交接指外陽經之氣,故言陰受氣于五臟,陽受氣于四末,是謂陽經陰經之氣所始也。陰陽交接流行,終而復始,如環(huán)無端,故和氣之方,必通其陰陽,使內而臟腑,外而經絡,周流而無阻滯,方無病也。
所謂氣至而有效者,瀉則益虛,虛者脈大如其故,而不堅也,堅如其故者,適雖言故,病未去也;補則益實,實者脈大如其故,而益堅也,夫如其故而不堅者,適雖言快,病未去也。故補則實,瀉則虛。必先通十二經脈之所生病,而后可得傳于終始矣。故陰陽不相移,虛實不相傾,取之其經。陰盛則陽虛,先補其陽,后瀉其陰而和之;陰虛而陽盛,先補其陰,后瀉其陽而和之。
氣至而有效者,言元氣之虛實,邪氣之進退,皆有應效可驗也。假如用法瀉之則益虛,虛者其脈象雖大略如舊,必虛軟而不堅也,若仍堅者,適雖言如舊,而其病未去也;假如用法補之則益實,實者其脈象雖大略如舊,必更堅而有力也,若不更堅者,適雖言暢快,而其病未去也。此以脈為準而辨虛實,以用補瀉之法。補者補其正,瀉者瀉其邪。故必先通十二經脈所生病狀部位,然后應補應瀉,方能合理,而傳終始之道。故陰陽之理,不相移易,虛實之道,不可偏傾,調之當取其經。此言針法,而用藥亦同一理。如陰盛陽虛,先補其陽,后瀉其陰;陰虛陽盛,先補其陰,后瀉其陽,是為調和之法也。
從腰以上者,手太陰、陽明皆主之;從腰以下者,足太陰、陽明皆主之。病先起陰者,先治其陰,而后治其陽;病先起陽者,先治其陽,而后治其陰。
陽明行氣于三陽,太陰行氣于三陰,故太陰、陽明主一身之陰陽也。手經之氣,行于上身,故手太陰、陽明皆主之;足經之氣,行于下體,故足太陰、陽明皆主之。此統(tǒng)言臟腑、經絡之氣也。蓋陰陽氣血之流行,表里循環(huán)者也。至其為病,必先治發(fā)病之處,所謂治本而和標也。
經解
《素問·五常政大論》帝曰∶氣始而生化,氣散而有形,氣布而蕃育,氣終而象變,其致一也。然五味所資,生化有薄濃,成熟有少多,始終不同,其故何也?岐伯曰∶地氣制之也,非天不生,而地不長也。寒熱燥濕,不同其化也。故少陽在泉,寒毒不生,其味辛,其治苦酸,其谷蒼丹;陽明在泉,濕毒不生,其味酸,其氣濕,其治辛苦甘,其谷丹素;太陽在泉,熱毒不生,其味苦,其治淡咸,其谷;厥陰在泉,清毒不生,其味甘,其治酸苦,其谷蒼赤,其氣專,其味正;少陰在泉,寒毒不生,其味辛,其治辛苦甘,其谷白丹;太陰在泉,燥毒不生,其味咸,其氣熱,其治甘咸,其谷?;緞t咸守,氣專則辛化而俱治。
陽化氣,陰成形,故萬物由天氣而生,地氣而成者也。五味之濃薄,成熟之多少不同者,由地制之,以地為陰,味為陰也。其氣之寒熱燥濕,變化不同,故味之濃薄成熟有異,而氣化和平,則性味純良,氣化乖戾,則性味毒厲,凡物皆然,不獨五谷藥石也。少陽在泉者,相火之氣在地下也,故寒毒不生,其所生之味辛,其治病之味宜苦酸,其所成谷色蒼丹也;陽明為燥金,故濕毒不生;太陽為寒水,故熱毒不生;厥陰為風木,主春溫之氣,故清毒不生,清者,秋涼之氣也;少陰為君火,故寒毒不生;太陰為濕土,故燥毒不生。此明三陰三陽變化寒熱燥濕之氣而成味以治病,其谷色各有不同也。
故曰∶補上下者從之,治上下者逆之,以所在寒熱盛衰而調之。故曰∶上取下取,內取外取,以求其過。
能毒者以濃藥,不勝毒者以薄藥。此之謂也。氣反者,病在上,取之下;病在下,取之上;病在中,旁取之。
治熱以寒,溫而行之;治寒以熱,涼而行之;治溫以清,冷而行之;治清以溫,熱而行之。故消之削之,吐之下之,補之瀉之,久新同法。
此明氣味補養(yǎng)治病之道也。身半以上,為司天之氣所主;身半以下,為在泉之氣所主。補者,因其不足而助之也;治者,因其偏勝而平之也。故補者從其氣,如火不足,以溫熱氣味從而助之;治者逆其氣,如火有余,以寒涼氣味逆制之。隨其寒熱之盛衰,或補或瀉,而調之使平也。審其上下內外而取之,以求其過之所在。如稟強而能受毒者,則用濃重之品,不勝者,用輕薄之品,當因宜而施也。氣反者,如上為陽,應熱盛而反寒盛,下為陰,應寒盛而反熱盛,此陰陽乖戾不和,故上病當治下以和上,下病當治上以和下,假如虛熱上浮,而用下部引火歸源之藥,陽氣下陷,而用上部升提陽氣之藥;其病在中,取之旁者,用氣味橫行之藥,而不升降者也。治熱用寒藥,寒性凝滯,故當溫而行之,藉溫氣以行寒性,不致停留也;治寒用熱藥,熱性剛暴,故當涼而行之,藉涼氣以消暴性,不致格逆也;治溫用清,清者力弱,故當冷而行之,以消溫氣也;治清用溫,溫亦力弱,故當熱而行之,以消清氣也。蓋寒熱力猛,溫清皆輕薄也。此以氣味之濃薄,而用之又有寒熱溫涼之分,乃為法中之法也。故凡消之削之,吐之下之,補之瀉之,不論病之新久,皆當同用變化隨宜之活法,不可略有拘執(zhí)也。
帝曰∶病在中而不實不堅,且聚且散,奈何?岐伯曰∶無積者,求其藏,虛則補之,藥以祛之,食以隨之,行水漬之,和其中外,可使畢已。
不實不堅,且聚且散,無形之氣郁也。并無有形之積者,由臟虛而氣不足,故不通暢,當補其虛。藥祛其病,食隨補之?;蛴粼诒?,以藥水漬之,而和其中外,可使畢已也。
帝曰∶有毒無毒,服有約乎?岐伯曰∶病有久新,方有大小,有毒無毒,固宜常制矣。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無毒治病,十去其九;谷肉果菜,食養(yǎng)盡之。無使過之,傷其正也。不盡,行復如法。必先歲氣,無伐天和。無盛盛,無虛虛,而遺人夭殃;無致邪,無失正,絕人長命。
不論藥之有毒無毒,固宜照常制方法,如奇偶之類,而治病當分別其毒之微甚及無毒者,皆不可過用,以谷肉果菜調養(yǎng),以盡其余病。如藥太過,則反傷其正也。倘病未盡,再用前法以治之。而必先審歲氣,如司天在泉,勝氣復氣,如上所云∶風淫于內,治以辛涼之類,又如冬至后得甲子,少陽旺,次太陽旺之類,皆當順氣化以治,勿伐其天和之氣也。故勿助其旺,而使盛盛,勿瀉其衰,而使虛虛,以遺人夭殃;無致其邪,無失其正,而絕人長命也。
帝曰∶其久病者,有氣從不康,病去而瘠,奈何?岐伯曰∶化不可代,時不可違。夫經絡已通,血氣以從,復其不足,與眾齊同,養(yǎng)之和之,靜以待時,謹守其氣,無使傾移,其形乃彰,生氣以長,命曰圣王。故大要曰∶無代化,無違時,必養(yǎng)必和,待其來復。此之謂也。
此言久病傷其元氣,病雖去乃疲瘠而不康健者,未能治之速愈也。蓋氣化流行,非人力所能代,時序分布,非人事所可違,其經絡已通,而血氣流行已從其舊,是病去而本氣不足也。要復其本氣,與眾人齊同者,須養(yǎng)之和之,善為調理,靜以待時,謹慎保守其元氣,無使傾失而改移,則其形體乃彰,彰者,盛也。以氣為體之充,如是而生氣以長,其體自康,此圣王之教也。故曰∶無代化,無違時,必養(yǎng)必和,待其來復。此之謂也。
經解
《素問·生氣通天論》帝曰∶陰之所生,本在五味,陰之五宮,傷在五味。是故味過于酸,肝氣以津,脾氣乃絕;味過于咸,大骨氣勞,短肌,心氣抑;味過于甘,心氣喘滿,色黑,腎氣不衡;味過于苦,脾氣不濡,胃氣乃濃;味過于辛,筋脈沮弛,精神乃央。是故謹和五味,骨正筋柔,氣血以流,腠理以密,如是則氣骨以精,謹道如法,長有天命。
本經言∶天食人以五氣,地食人以五味。是稟陰陽五行以生者,必賴陰陽五行以養(yǎng)也。味出于地,屬陰,故陰血之生,本在五味也。五宮者,五臟也,屬陰,故陰之五宮,傷在五味也。蓋食物由腑消化,而氣味各以類從,氣歸陽而走表,味歸陰而入臟,五味五臟,同具五行之性,故各從其類,雖賴氣味以養(yǎng)而生氣血,若太過則反傷矣。故本經言∶久而增氣,物化之常也;氣增而久,夭之由也,增久則偏勝矣。所以味過于酸,酸味助肝,肝氣以津者,津水上泛也,蓋木強土困,則脾氣隔絕,不能輸布津液,故食酸者,水溢于口也;味過于咸,咸味助腎,腎主骨,脾主肉,咸味陰凝,使陽氣窒塞,故骨勞肌短,皆形容骨肉不能舒和之象,水盛制火,則心氣抑而不暢也;味過于甘,甘味助脾而上壅,故心下氣喘而滿悶,土旺制水則腎病,其色黑而氣不平矣;味過于苦,苦味助心而閉氣,氣閉使脾無津液濡潤,蓋脾主為胃行津液者也,津液不化,而胃中濃濁之氣反壅,故食苦多者,每致嘔逆也;味過于辛,辛味助肺,肺旺克肝,肝主筋,以辛散太過,致筋脈沮弛,沮者,消敗也,弛者,縱緩也,如是則使精神央矣,央者,過午而衰之義也。是故當謹和五味,不可偏勝,而得其滋養(yǎng),則骨正筋柔,氣血流通,腠理致密,長有天命矣。
《素問·至真要大論》帝曰∶五味陰陽之用何如?岐伯曰∶辛甘發(fā)散為陽,酸苦涌泄為陰,咸味涌泄為陰,淡味滲泄為陽。六者或收或散,或緩或急,或燥或潤,或軟或堅。以所利而行之,調其氣使其平也。
五味加淡,共有六味。六味各有性能不同,故功用各異。酸者收,辛者散,甘者緩,苦者燥,咸能潤下而軟堅,淡能滲泄而利氣。以所利而行之者,隨宜而用也,務調其氣,使之平而后已。詳在下文。
帝曰∶非調氣而得者,治之奈何?有毒無毒,何先何后?岐伯曰∶有毒無毒,所治為主,適大小為制也。
君一臣二,制之小也;君一臣三佐五,制之中也;君一臣三佐九,制之大也。寒者熱之,熱者寒之,微者逆之,甚者從之,堅者削之,客者除之,勞者溫之,結者散之,留者攻之,燥者濡之,急者緩之,散者收之,損者益之,逸者行之,驚者平之,上之下之,摩之浴之,薄之劫之,開之發(fā)之,適事為故。
上節(jié)言調其氣使其平,帝欲推展其義,故言非獨調氣,而得善治之法者奈何,其氣味有毒無毒,制度何先何后。岐伯言不論有毒無毒,以所治其病之藥為主,視病之輕重,適方之大小為制也。主病之藥為君,如傷寒用麻黃,傷風用桂枝之類。傷寒無汗,故用桂枝為臣,以助發(fā)表;傷風有汗,故用芍藥為臣,以養(yǎng)營陰。麻黃、桂枝,發(fā)散力猛,故用杏仁降氣、甘草和中;桂枝湯中芍藥,恐其收澀,故加姜以開肺氣,甘草、大棗和中,皆為佐使之品,而制方之大法,余可類推矣。藥有寒熱溫涼,故病之寒者熱之,熱者寒之;微者逆之,以病氣不甚,用藥逆而制之也;甚者從之,以病氣勢甚,須從其勢以治之,下文申明也;堅而有積,必峻利之品,以破削之也;外客之邪,必先除去,方可調其正氣也;其勞傷元氣者,須甘溫以培養(yǎng)之也;其郁結者,疏散以開之;留滯者,攻奪以去之;枯燥者,濡潤之;急強者,柔緩之;散者收之;損者益之;逸者多氣滯,故當行其氣血;驚者神氣浮,故當重藥鎮(zhèn)平之。在上治其上,在下治其下,上逆使其下順,下陷使其上升?;蛴冒茨?,或用熏洗,薄之劫之,開之發(fā)之,皆針灸砭石之法,適其事之所宜而已。適者,從也;故者,事之所以然也。
帝曰∶何謂逆從?岐伯曰∶逆者正治,從者反治,從少從多,觀其事。帝曰∶反治何謂?岐伯曰∶熱因寒用,寒因熱用,塞因塞用,通因通用,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其始則同,其終則異,可使破積,可使?jié)?,可使氣和,可使必已。帝曰∶善。氣調而得者何?如岐伯曰∶逆之從之,逆而從之,從而逆之,疏氣令調,則其道也。
以熱治寒,以寒治熱,逆制其病,是為正治之法也。反治者,以病氣勢甚,必與藥氣相格,或下咽即吐,或變出他病,當于熱藥中佐寒藥,寒藥中佐熱藥,以從氣為引導,而從少從多,觀其事之所宜,故曰∶熱因寒用,寒因熱用。其塞其通,凡病勢甚者,皆當用反佐之法。必伏其所主治之藥,而先其所因之藥,故始則藥氣與病和同而相洽,終則藥氣與病相異而制之?;驘崴幚浞渌師岱?,則藥與病氣,亦始同終異。如是可使破積潰堅,氣和而必已也。要藥氣與病調和相得,或先逆后從,或逆從并用,或先從后逆,必疏其氣血調暢,則其為治之道也。夫子曰∶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亂也。蓋小人之為惡者,以其利欲之心甚而昧理也。若因其所利而導其為善,彼知君子亦有利益,亦必從而為君子矣。若逆之太甚,則必作亂,而治病之道亦然也。
帝曰∶病之中外何如?岐伯曰∶從內之外者,調其內;從外之內者,治其外;從內之外而盛于外者,先調其內而后治其外;從外之內而盛于內者,先治其外而后調其內;中外相得及,則治主病。
五內腑,外經絡,部位有淺深,病邪有輕重,此最要詳辨而不可誤也。從內之外,調其內;從外之內,治其外,治其發(fā)病之本也。其病盛者,先治其本,后治其標也。倘病發(fā)于外而誤治其內,則內虛而病反深入;病發(fā)于內而誤治其外,則外傷而內病更重。如病不盡在內,不盡在外,如虛勞等類,則當治其主病,或主于氣,或主于血,或主于陰,或主于陽,隨其病而治之也。
帝曰∶火熱,復惡寒發(fā)熱,有如瘧狀,或一日發(fā),或間數日發(fā),其故何也?岐伯曰∶勝復之氣,會遇之時,有多少也。陰氣多而陽氣少,則其發(fā)日遠;陽氣多而陰氣少,則其發(fā)日近。此勝復相搏,盛衰之節(jié),瘧亦同法。
陰陽五行之氣流行,必有衰旺,故有勝復。如火旺,則必克金,及其衰也,則水復侮之,水為金子,故云子為母復仇,所以熱極必寒,寒極必熱,陰陽氣化自然之道也。人在氣交之中,而受病以應勝之氣,以氣之會遇有多少,故發(fā)病如瘧狀,陰性遲鈍,故陰多陽少,則發(fā)日遠,陽性迅速,故陽多陰少,則發(fā)日近,此勝復盛衰之氣相迫,而瘧病及治法亦同也。
帝曰∶有病熱者,寒之而熱,有病寒者,熱之而寒,二者皆在,新病復起,奈何治?岐伯曰∶諸病寒之而熱者,取之陰;熱之而寒者,取之陽,所謂求其屬也。
薛生白注∶諸寒之而熱者,謂以苦寒治熱而熱反增,非火之有余,乃真陰不足也,只補陰以配陽,則陰氣復而熱自退,故曰取之陰也;熱之而寒者,謂以辛熱治寒而寒反增,非寒之有余,乃真陽不足也,但補水中之火,則陽氣復而寒自消,故曰取之陽也。屬者,根本之謂。是益火之源,以消陰翳;壯水之主,以制陽光,所謂求其屬也。
帝曰∶服寒而反熱,服熱而反寒,何也?岐伯曰∶治其旺氣,是以反也。
旺者,天地人身陰陽偏旺之氣,非外邪之氣也。外邪可用熱治寒,用寒治熱而愈。其偏旺之氣,由陰虛則陽旺而熱,必滋陰以和陽,則熱退;陽虛則陰旺而寒,必補陽以和陰,則寒去,如上節(jié)所云當求其屬也。大抵陰陽之道,此旺則彼虛,彼旺則此虛,天地之氣亦然。明乎此,方可論延醫(yī)之法。
帝曰∶不治旺而然者,何也?岐伯曰∶不治五味屬也。夫五味入胃,各歸所喜攻,酸先入肝,苦先入心,甘先入脾,辛先入肺,咸先入腎。久而增氣,物化之常,氣增而久,夭之由也。
人身之氣,隨天地之氣而衰旺。春夏陽盛于上而衰于下,秋冬陰盛于上而衰于下,陽衰則陰旺,陰衰則陽旺,此進退升降之定理也。其氣之旺,不可逆也,以春夏陽氣升旺,而陰氣逆之,則奮發(fā)為雷。故治病必明陰陽氣化之理,然又有不治旺氣,而用寒治熱而反熱,用熱治寒而反寒者,蓋由五行之氣偏駁也。五臟具五行之性,五味入胃,各入其臟而助之,久必增其氣,氣增而久,則臟氣偏勝;五行皆本于陰陽,五行偏則陰陽亦偏,偏勝極,必偏絕,如云味過于酸,肝氣以津,脾氣乃絕之類,故曰氣增而久,夭之由也。所以不治旺氣而相格者,由不善治五味之屬故也。人身一小天地,夏至后,地上熱而井中寒,人身經絡熱而臟中寒也;冬至后,地上寒而井中熱,則人臟中熱而經絡寒也。故夏名伏陰,外陽內陰也;冬名伏陽,外陰內陽也。此延醫(yī)者,尤不可不知也。
帝曰∶氣有多少,病有盛衰,治有緩急,方有大小,愿聞其約。岐伯曰∶氣有高下,病有遠近,證有中外,治有輕重,適其至所為故也。君一臣二,奇之制也;君二臣四,偶之制也;君二臣三,奇之制也;君三臣六,偶之制也。故曰∶近者奇之,遠者偶之,汗者不可以奇,下者不可以偶,補上治上制以緩,補下治下制以急,急則氣味濃,緩則氣味薄,適其至所,此之謂也。病所遠而中道氣味之者,食而過之,無越其制度也。
是故平氣之道,近而奇偶,制小其服也;遠而奇偶,制大其服也。大則數少,小則數多。多則九之,少則二之。奇之不去則偶之,是謂重方;偶之不去則反佐以取之,所謂寒熱溫涼,反從其病也。
此言制方之道,必審病氣之高下、遠近、中外、輕重,而使藥氣適至其病所為準也。奇者陽數,偶者陰數。
病所近而用奇,取其陽性直捷也;病所遠而用偶,取其陰性遲緩也。蓋藥先入胃,然后分行表里,故以腑為近,經為遠。汗不可以奇者,陽性直捷,未及行于經絡,而藥氣已消也;下不以偶者,腑邪實結,陰性遲緩,攻奪無力也。藥氣柔緩,則隨陽氣而上行,故補上治上,用緩法也;藥氣迅急,則直降而下達,故補下治下,用急法也。氣味濃者急,氣味薄者緩,必以適至病所也。若病所遠,而藥至中道氣味消散,須進粥食以助藥氣行過中道,而之病所,則當食前服藥也。大抵近于胃者為近,遠于胃者為遠。良以藥氣必隨胃中生化之氣流行,而外走經絡,內入腑臟,則以氣味之濃薄,而各至其處。是故制方之道,要明營衛(wèi)氣血流行之序,而無越其遠近、緩急之度也。奇偶之法,遠近皆用,近者小制,遠者大制。大者數少而分兩重,其力專,故能遠達;小者數多而分兩輕,其力弱,故止于近處。若用奇而病不去,即用偶法,謂兩方合用以成偶,名重方,重者,復也,如麻桂各半湯之類;若偶之又不去,則藥病相格,而反佐以取之,即熱因寒用,寒因熱用之法,從其性以導引之也。
帝曰∶病生于本,余知之矣。生于標者,治之奈何?岐伯曰∶病反其本,中標之病,治反其本,中標之方。
發(fā)病之因為本,所現(xiàn)病狀為標,故反求其因,則得其標之病狀。治之之法,反求其本,即得其標病之方,如知其因于風寒,而用麻、桂等法,即為治身熱頭痛,不因于風寒,則不用麻、桂等藥。是故審病必反求其本,治病必反求其本,能知其本,自得其標之方也。
帝曰∶方制君臣,何謂也?岐伯曰∶主病之為君,佐君之為臣,應臣之為使,非上下三品之謂也。帝曰∶三品何謂?岐伯曰∶所以明善惡之殊貫也。
不論溫涼補瀉,有毒無毒,必以主治其病之藥為君,其相助者為臣,導引者為佐使,此制方之定理也。若奇、偶、大、小、緩、急、復之七方,是因病而施之活法,必當隨宜變化,則無窮盡,故自仲景立方以后,繼續(xù)之方,莫可數計,要如仲景方之精妙者鮮矣!其妙用全在氣味濃薄,寒熱溫涼,浮沉升降,架構得法,故仲景之方,用之合病,其效如神,非后人之方可同語也?!渡褶r本草經》藥分上、中、下三品,以別氣味良毒優(yōu)劣,而與制方之君臣佐使,各有義理不同也。
帝曰∶病之中外如何?岐伯曰∶調氣之方,必別陰陽,定其中外,各守其鄉(xiāng),內者治內,外者治外,微者調之,其次平之,盛者奪之,汗之下之,寒熱溫涼,衰之以屬,隨其攸利,謹道如法,萬舉萬全,氣血正平,長有天命。
各守其鄉(xiāng)者,如上所云在上治上,在下治下,從內之外者調其內,從外之內者調其外。則凡陰陽、表里、經絡、臟腑,不可不詳辨,而病邪微者,用輕法以調和之,其次平定之;其邪盛者,用重法以攻奪之,或宜汗,或宜下,必審其寒熱溫涼,而衰之以屬。屬者,發(fā)病之因,為邪氣之本,衰削其本,則標病自愈。故曰∶隨其攸利,而謹守其道,如法而治,則萬舉萬全,氣血正平,長有天命矣。
《素問·六元正紀大論》岐伯曰∶發(fā)表不遠熱,攻里不遠寒。帝曰∶不發(fā)不攻,而犯寒犯熱何如?岐伯曰∶寒熱內賊,其病益甚。帝曰∶無病者何如?岐伯曰∶無者生之,有者甚之。帝曰∶生者何如?岐伯曰∶不遠熱則熱至,不遠寒則寒至,寒至則堅痞、腹?jié)M、痛急下利之病生矣;熱至則身熱、吐下霍亂、癰疽瘡瘍、瞀郁、注下、螈、腫脹、嘔、鼽衄、頭痛、骨節(jié)變、肉痛、血溢血泄、淋之病生矣。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時必順之,犯者,治其勝也。
熱為陽氣,升浮走表,故發(fā)表不遠熱;寒為陰氣,沉降走里,故攻里不遠寒,皆因宜而施也。若非發(fā)表攻里,只當用平和氣味,如不遠之而犯寒犯熱,則無病者生病,有病者必甚矣。寒至則堅痞、腹?jié)M、痛急下利等病生矣,皆陰氣凝滯故也;熱至則身熱等病生,瞀者,頭目昏冒,者,肌肉動跳,螈者,手足抽掣,以及淋等,皆邪熱肆擾郁結之故也。治之必順時令氣候而調之,若其犯寒犯熱,以及逆時令之氣化者,審其氣之勝者而平治之,或以相勝之氣制之,如金制木、水制火之類,使之調和而后已。
帝曰∶婦人重身,毒之何如?岐伯曰∶有故無殞,亦無殞也。帝曰∶何謂也?岐伯曰∶大積大聚,其可犯也,衰其大半而止,過者死。
經凡稱毒藥者,不獨言烏、附、砒毒,是概指氣味濃重峻利者為毒,毒者,猶云狠也。重身者,孕婦也。
有故無殞,亦無殞者,言其有病邪之故,而胎不殞墮,則毒藥治其病,亦無殞墮之虞。但必其病為大積大聚,方可用攻,攻衰其大半而止,過用則死。此所謂有病則病受藥,與胎無礙。倘非大積大聚,則不可輕用,當用亦須比常人減少,不可過也。
帝曰∶郁之甚者,治之奈何?岐伯曰∶木郁達之,火郁發(fā)之,土郁奪之,金郁泄之,水郁折之,然調其氣,過者折之,以其畏也,所謂瀉之。
木火為肝心之陽,氣郁則宜達之發(fā)之,用開提升散之法也;土為中宮脾胃之氣,食積壅滯而致郁,宜用攻消以奪之;金為肺氣,其郁者為喘逆,為胸滿,故當用辛開苦降以泄之;水郁者,下焦腎氣不化而成腫脹,故當調三焦之氣,以利水道,折之以其畏者,培土泄水以瀉之也。
《素問·湯液醪醴論》帝曰∶五谷湯液及醪醴,奈何?岐伯曰∶必用稻米,炊之稻薪,稻米者完,稻薪者堅。
帝曰∶何以然?岐伯曰∶此得天地之和,高下之宜,故能至完;伐取得時,故能至堅也。
此言湯劑藥酒,有需用五谷者,當用稻米,炊以稻薪,以稻得天地中和之氣而完全,伐取得時,故其薪堅也。
自古圣人之作湯液醪醴者,以為備耳,故為而勿服也。中古道德稍衰,邪氣時至,服之萬全。帝曰∶今之世不必已,何也?岐伯曰∶當今之世,必齊毒藥攻其中,石針艾治其外也。
軒岐之世,已不及上古之渾樸,而多疾病,故醫(yī)道自神農嘗百草,至軒岐而針砭藥石之法大備。迨乎今世,又萬千年,人生氣質愈薄,情欲愈重,故疾病愈多,醫(yī)道反晦而不明,死于病者少,而死于醫(yī)者多,故有不藥為中醫(yī)之說,古圣活人之仁術,反致殺人,良可嘆也。
《靈樞·禁服篇》帝曰∶夫約方者,猶約囊也,囊滿而弗約,則輸泄,方成弗約,則神與弗俱。未滿而知約之以為工,不可以為天下師。
此言制方之法有約,如約囊,囊滿弗約,則必輸泄,方成弗約,則神理勿能俱得,亦必無效,如奇、偶、大、小、緩、急等,皆有一定規(guī)約,而中有神理存焉。未悟神理而制方,猶囊未滿而約之,如此為工,乃庸淺之流,不可以為天下師也。
《靈樞·壽夭剛柔篇》治寒痹藥熨法∶用淳酒二十斤,蜀椒一斤,干姜一斤,桂心一斤,凡四種,皆咀,漬酒中。用棉絮一斤,細白布四丈,并內酒中。置酒馬矢中,蓋封涂,勿使泄。五日五夜,出布棉絮,曝干之,干復漬,以盡其汁。每漬必其日,乃出干。干,并用滓與棉絮,復布為復,長六七尺,為六七巾。則用生桑炭炙巾,以熨寒痹,令熱入至病所,寒復炙巾以熨之,三十遍而止。汗出以巾拭身,亦三十遍而止。起步內中,無見風。每刺必熨,如此病已矣。
此言用刺法后,兼用熨法也。馬矢者,以馬屎曬干燒之也。,周日也。復布為復巾,如今之夾袋,所以入藥滓與棉絮也。
運氣要略緣起
余本淺學,而于醫(yī)道略窺陰陽五行之端,至于主客運氣,流行變化,微妙無窮,所謂白首紛如者也。明時有新安汪石山、汪心谷,集《要覽》,頗簡明易讀,輯于徐東皋《古今醫(yī)統(tǒng)》中。曩承前輩湖南楚竹園先生又授余是篇,云系乾隆年間高隱張姓者所編,余讀之,與汪本大同,而加客氣升降圖說,按年分列主病、脈候等,尤為精簡,使后學易于記誦,余故不揣愚昧,略加修節(jié),校錄以殿斯集。惜乎張公之名不傳,未能表彰,然其書存則人存,亦可以無憾矣。
會稽后學章楠謹識
運氣提綱
嘗讀《內經》至《天元紀》論七篇,推申運氣,元蘊難窺,未嘗不廢書三嘆也。斯天地之紀綱,變化之淵源,非通于《大易》、《洪范》、歷元、律法之說者,其敢橫心以解,矢口而談哉!無惑乎當今之人,置而弗講久矣。先哲有言曰∶不明五運六氣,檢遍方書何濟。故弗醫(yī)則可,業(yè)已志醫(yī),反掌生殺,能不猛畏。博學多聞,沉思力索,神將通我,幸勿憚焉。然知天知地,必先知人。丹溪曰∶先識病機變化處治。純攻運氣,恐流于馬宗素之徒,妄謂某年生人,于某日病于某經,用某藥,某日當瘥,某日當危,悖亂經旨,涉于怪僻。茲特撮其大綱,提其切要,令學人忻其簡便,為行遠登高之自。至于窮神達變,則《內經》而下,代有發(fā)明,其可以是為畫耶!五運者,金木水火土也;六氣者,風寒暑濕燥火也。合十干為五運,如甲己合為土運,乙庚合為金運,丙辛合為水運,丁壬合為木運,戊癸合為火運是也。對十二支為六氣,如子與午對,俱為君火;丑與未對,俱為濕土;寅與申對,俱為相火;卯與酉對,俱為燥金;辰與戌對,俱為寒水;巳與亥對,俱為風木是也。運乃五年一周,氣則六期環(huán)會。五運有太過,有不及,有平運,有大運,有主運,有客運。太過者,甲丙戊庚壬五陽干也;不及者,乙丁己辛癸五陰干也。太過之年,大寒前十三日交,名曰先天;不及之年,大寒后十三日交,名曰后天。平運者,司天與運同氣也。或太過,而司天克氣;或不及,而年支相合,謂之歲會。或月干與之相符,或交初氣,日干時干,與之相合,謂之干德符。值之者,物生脈應,無相后先,皆平運也。正大寒日交,名曰齊天。大運者,本年年干也。主運者,每年皆以木運,從大寒日始,以次相生,至水而終,每運各主七十二日另五刻,歲歲皆然者也??瓦\者,假如甲己年,即以土起運,亦從大寒日始,以次相生,至火而終,每運亦主七十二日另五刻,此逐歲變遷者也。六氣有司天,有在泉,有正化,有對化,有主氣,有客氣。正化者,午未寅酉辰亥之年也。對化者,子丑申卯戌巳之年也。正司化令之實,對司化令之虛。又以子午卯酉為一律,子午君火司天,則必卯酉燥金在泉,寅申巳亥為一律,辰戌丑未為一律,例皆同也。主氣者,每年皆以木氣從大寒日始,以次相生,至水氣而終,每氣各主六十日奇八十七刻半,歲歲皆然也??蜌庹撸员灸昴曛Ш蟮谌疬\,即如子年,子后第三支是戌,戌屬水,就以水氣從大寒日始為初之氣,即在泉左間也;木為二之氣,即司天右間也;火為三之氣,即司天火氣也;土為四之氣,即司天左間也;熱為五之氣,即在泉右間也;金為終之氣,即在泉燥金也。每氣各主六十日奇八十七刻半,每年一易者也。以客加主,客勝主,則從;主勝客,則逆。凡司天主歲半以前,在泉主歲半以后,此客氣之大者,加于主氣之上也。司天居上,在泉居下,運氣居中?;蛩咎炜诉\、生運,以上臨下為順,順分生克之殊;或運克司天、生司天,以下臨上為逆,逆有大小之異。其中有司天與運同者,名曰天木符。年支與運合者,名曰歲會。在泉與運同者,名曰同天金符。運與在泉合者,名曰同歲水會。司天與運與氣三合者,名曰太乙天符。天符為執(zhí)法,中執(zhí)法者,其病速而危;歲會為行令,中行令者,其病徐而持;太乙天符為貴人,中貴人者,其病暴而死。嗟乎!風寒暑濕燥火者,天之陰陽,三陰三陽上奉之;木火土金水者,地之陰陽,生長化收藏下應之。戊己,土也,然化氣必以五,故甲己化土,而居其首;土生金,故乙庚次之;金生水,故丙辛次之;水生木,故丁壬次之;木生火,故戊癸次之。
此化氣之序也。五行各一,而火獨君相二者,上應乎天之六氣也。蓋木旺于東,火旺于南,金旺于西,水旺于北,而土旺于四維,戊附于戌而在干,己附于辰而在巽,未之對沖在丑,而丑未屬坤艮之鄉(xiāng),故辰戌丑未,寄旺之位也。假如太角之化,為啟拆,而變?yōu)榇堇惶髦?,為暄燠,而變?yōu)檠琢?,正化之氣也;少角木氣不足,清勝而熱復;少征火氣不足,寒勝而雨復,邪化之復也。寒甚而陽焰,為火郁,熱甚而凄清,為金郁,抑而不足也?/span>
水郁而發(fā),則為冰雹;土郁而發(fā),則為飄驟,郁而怒起也。風淫所勝,則克太陰;熱淫所勝,則克陽明,侮其所勝也。相火之下,水氣承之;濕土之下,風氣承之,亢則制也。摧拉之變不應,普天悉皆大風;炎烈之變不應,薄海悉皆燔灼;清氣之勝不應,宇宙無不明潔;雨氣之復不應,山澤無不蒸溽。圣人反復諄諄,蓋欲人法于陰陽,和于術數,勿為運氣所中也。即使偶中,亦知其受病之因,不令妄投藥餌,而有夭傷之嘆耳。凡主客之氣,皆能致疾,下為主氣,上為客氣。經曰∶木位之主,其瀉以酸,其補以辛;厥陰之客,以辛補之,以酸瀉之,以甘緩之?;鹞恢?,其瀉以甘,其補以咸;少陰之客,以甘瀉之,以酸軟之;少陽之客,以咸補之,以甘瀉之,以咸軟之。土位之主,其瀉以苦,其補以甘;太陰之客,以甘補之,以苦瀉之,以甘緩之。金位之主,其瀉以辛,其補以酸;陽明之客,以酸補之,以辛瀉之,以苦泄之。水位之主,其瀉以咸,其補以苦;太陽之客,以苦補之,以咸瀉之,以苦堅之,以辛潤之。凡客勝,瀉客補主;主勝,瀉主補客。而本經更有六氣司天、在泉淫勝之治法,有司天、在泉反勝之治法,有歲運上下所宜藥食之治法。而五運之中,又必折其郁氣,先取化源。
故化子以為太陽司天,取九月為水之源;陽明司天,取六月為金之源;少陰、少陽司天,取三月為火之源;太陰司天,取六月為土之源;厥陰司天,取年前十二月為木之源。經曰∶無失天信,無逆氣宜,無翼其勝,無贊其復,是為至治者此也。夫人稟五行之氣而生,亦從五行之數而盡。故王冰曰∶蒼天布氣,尚不越乎五行,人在氣中,豈不應乎天道。隨氣運陰陽之盛衰,理之自然也。經曰∶不知年之所加,氣之盛衰,虛實之所起,不可以為工矣。雖然,氣運之理,亦有不可泥者,如肝木素虛,脾土太盛,運值太角,肝氣稍實,脾氣方平,五臟顯然;又內外兩因,隨時感觸,雖當太過之運,亦有不足之理;不及之運,亦多有余之患,倘專泥運氣,能無實實虛虛,損不足而益有余乎?況歲氣之在大地,亦有反常之時,故冬有非時之溫,夏有非時之寒,春有非時之燥,秋有非時之暖,犯之者病。又如春氣西行,秋氣東行,夏氣北行,冬氣南行。卑下之地,春氣常存;高阜之境,冬氣常在。天不足西北而多風,地不滿東南而多濕。又況百里之內,晴雨不同,千里之外,寒暄各別,方土不齊,而病亦因之,此皆法外之遺也。善言運氣者,隨機觀變,方得古人未發(fā)之旨,幸毋膠執(zhí),而為程、馬之續(xù)也。
五天五運圖解
此太古占天之始,察五氣,紀五天,而所立五運也。五天五氣者,謂望氣之時,見丹天之火氣,經于牛女璧奎四宿之上,下臨戊癸之方,此戊癸之所以為火運也。天之土氣,經于心尾角軫四宿之上,下臨甲己之方,此甲己之所以為土運也。蒼天之木氣,經于危室柳鬼四宿之上,下臨丁壬之方,此丁壬之所以為木運也。素天之金氣,經于亢氐昴畢四宿之上,下臨乙庚之方,此乙庚之所以為金運也。元天之水氣,經于張翼婁胃四宿之上,下臨丙辛之方,此丙辛之所以為水運也。是知五運之化,莫不有所由從,蓋已肇于開辟之初矣。詳《太史天元冊文》,及《天元紀大論》中。
五運圖解
自太始初分,陰陽析位,雖五運之象,昭于五天,然尚有月建之法,及十二肖之說,則立運之法,因是又一理。
月建者,單舉正月為法。如甲己之歲,正月首建丙寅,丙者火之陽,火生土,故甲己為土運;乙庚之歲,正月首建戊寅,戊者土之陽,土生金,故乙庚為金運;丙辛之歲,正月首建庚寅,庚者金之陽,金生水,故丙辛為水運,丁壬之歲,正月首建壬寅,壬者水之陽,水生木,故丁壬為木運;戊癸之歲,正月首建甲寅,甲者木之陽,木生火,故戊癸為火運。此五運生于正月之建者也。
十二肖者,謂十二宮中,惟龍善變,而屬辰位,凡十干起甲,但至辰宮,即隨其所遇之干,而與之俱變矣。
如甲己干頭,起于甲子,至辰屬戊,戊為土,此甲己之所以化土也;乙庚干頭,起于丙子,至辰屬庚,庚為金,此乙庚之所以化金也;丙辛干頭,起于戊子,至辰屬壬,壬為水,此丙辛之所以化水也;丁壬干頭,起于庚子,至辰屬甲,甲為木,此丁壬之所以化木也;戊癸干頭,起于壬子,至辰屬丙,丙為火,此戊癸之所以化火也。
此又五運之遇龍而變者也。
又一說謂甲剛木,克己柔土為夫婦,而成土運;乙柔木,嫁庚剛金,而成金運;丁陰火,配壬陽水,而成木運;丙陽火,娶辛柔金,而成水運;戊陽土,娶癸陰水,而成火運。
此三說者,義各不同,今并存之,以備參校。
運氣總論
太極肇分,而有陰陽。陰陽者,天地之道也,萬物之綱紀,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始,神明之府藏也。
綱紀,謂生長化成收斂之綱紀也;父母,謂萬物形之先也;本始,謂生殺皆因之而有也。夫有形稟氣,而不為五運陰陽所攝者,未之有也。所以造化不極,能為萬物先化之元始者,何也?以具是神明之育故也。
合散不測,生化無窮,非神明無能也。
故物生謂之化,物極謂之變,陰陽不測謂之神。然天地者,萬物之上下也;左右者,陰陽之道路也;水火者,陰陽之征兆也;金木者,生成之始終也。
陰陽五行,流為十干五化之運,寒暑燥濕風火之氣,周流天地間,而為萬物之原,人則稟其精,而囿于兩間,所以具五臟六腑,以應五運六氣之數也。
五運者,金木水火土也。
木言陽氣觸地而生,火言爍然盛而變化萬物,金言陰氣禁止萬物而收斂,水言潤養(yǎng)萬物,土言含吐萬物,將生者出,將死者歸。
六氣者,風火暑濕燥寒也。
六氣皆有一化也。木化風,主于春,陽氣鼓舞,為天號令;君火化熱,主于春末夏初,行暄淑之令,而不行災暑,君德也;相火化暑,主于夏,炎暑大行;金化清燥,清涼乃行,金為丙婦,帶火之氣,故燥也;水化寒,嚴凜乃行;土化濕,與土潤溽,暑濕化行也。蓋濕則土生,干則土死,泉出于地中,濕化信矣。
圣人仰觀,五天云色。天之氣,經于中央,臨甲己之位,立為土運;素天之氣,經于西方,臨乙庚之位,立為金運;元天之氣,經于北方,臨丙辛之位,立為水運;蒼天之氣,經于東方,臨丁壬之位,立為木運;丹天之氣,經于南方,臨戊癸之位,立為火運。此五氣之色,上經二十八宿,下應十二分位,所以古人占天望氣,則和氣與災疫應在何方,了然預知之矣。
凡占當于正月初一日,若看太過之紀,寅初看;不及之紀,寅末看;平治之紀,寅正看。法如蒼氣為風,丹為熱,為濕,素為燥,黑為寒,其氣之色有兼見者,又當分其微甚而推之。
天干取運,地支取氣。天干有十,配合則為五運;地支十二,對沖則為六氣。所以然者,天有陰陽,地亦有陰陽。
天有陰,故能降;地有陽,故能升。
天以陽生陰長,地以陽殺陰藏。
生長者,天之道;藏殺者,地之道。天陽主生,故以陽生陰長;地陰主殺,故以陽殺陰藏。
陽中有陰,陰中有陽。
人在氣交之中,身半以上,天之分也,天氣主之,身半以下,地之分也,地氣主之。其生五,其氣三,三而成天,三而成地,三而成人,三而三之則為九,九九制會,故生九竅、九藏而應之也。天有三百六十五日,人有三百六十五骨節(jié)。天有五行御五位,以生寒暑燥濕風;人有五藏化五氣,以生喜怒憂思恐。在天為元,玄生神;在人為道,道生智;在地為化,化生五味。神在天為風,在地為木,在人為怒;神在天為熱,在地為火,在人為喜;神在天為濕,在地為土,在人為思,神在天為燥,在地為金,在人為憂;神在天為寒,在地為水,在人為恐。寒暑五氣更立,各有所先,非其位,則邪當其位。
陰陽之神,不可得而見也,支干之跡,可得而求之也。
天地陰陽以象,不以數推,惟憑支干,則可測焉。天氣始于甲,地氣始于子,天地相合,則為甲子,故甲子者,干支之始也;天氣終于癸,地氣終于亥,天地相合,則為癸亥,故癸亥者,干支之末也。陰陽相間,剛柔相須,是以甲子之后,乙丑繼之,壬戌之后,癸亥繼之,三十年為一紀,六十年為一周。有主運焉,有客運焉,有主氣焉,有客氣焉,主運主氣,萬載而不易,客運客氣,每歲而迭遷。
自干支兄弟次序言之∶甲乙,東方木也。
甲者,草木始甲而出;乙者,陽尚屈乙。
丙丁,南方火也。
丙乃萬物炳然,著見而強;丁適陽強,與陰氣相丁。
戊己,中央土也。
戊,陽土也,萬物生而出之,萬物伐而入之;己,陰土也,無所為而得己者也。
庚辛,西方金也。
庚乃陽更而續(xù),辛乃陽極于此而更辛也。
壬癸,北方水也。
壬乃陽氣生之,任壬而為胎,與子同意;癸乃萬物閉藏,懷孕于其下,揆然萌芽,天之道也。
故木為初之運,火為第二運,土為第三運,金為第四運,水為第五運,此主運也。
詩曰∶大寒木運始行初,清明前三火運居,芒種后三土運是,立秋后六金運推,立冬后九水運伏,周而復始萬年如。或問木火土金水,天道左旋,自然之序也,然君火生土,土能復生相火,火復生金,其義何在?蓋相火非土不成,未見虛空能聚火,金在礦非火不能出,所以河圖火七居西,金九居南,互顯其成也。須知五行六氣,總一氣也。故木焚則為火,絞則為水;石擊則為火,熔則為水;洲澶之內,江河競流;大海之中,火光常起;皆情之本有也,又何疑土中火、火中金乎。
自其夫婦配合言之∶甲與己合而化土,乙與庚合而化金,丙與辛合而化水,丁與壬合而化木,戊與癸合而化火。故甲己之年,土運統(tǒng)之;乙庚之歲,金運統(tǒng)之,丙辛之歲,水運統(tǒng)之,丁壬之年,木運統(tǒng)之;戊癸之歲,火運統(tǒng)之,此客運也。
假如甲己年,甲為土運,初之運,即土也;土生金,二之運,即金也;金生水,三之運,即水也;水生木,四之運,即木也;木生火,五之運,即火也。每一運,各主七十二日另五刻,此天干在上為陽,所以主乎運也。
又以地支循環(huán)次序言之∶寅卯屬春,木也。
寅者,演也,正月陽上陰下,律管飛灰以候之,可以述事之始也;卯者,茂也,二月陽氣盛而孳茂也。
巳午屬夏,火也。
巳者,起也,四月正陽無陰,物畢盡而起;午者,長也,五月陽尚未盡,陰始生,而為生物皆長大也。
辰戌丑未屬四季,土也。
辰者,震也,三月,陽已過半,萬物盡震而長;戌者,滅也,九月,萬物皆衰減矣;丑者,紐也,陰尚執(zhí)而紐之,十二月,始終之際也;未者,味也,六月,物成而有味也。
申酉屬秋,金也。
申者,身也,七月,物體皆成也;酉者,也,八月,萬物皆縮收斂。
亥子屬冬,水也。
亥者,劾也,十月陰氣劾殺萬物,此降之道也;子者,北方寒水陰位,一陽肇生之始,故陰極則陽生,壬而為胎,十一月是也。
故風為初之氣,火為二之氣,暑為三之氣,濕為四之氣,燥為五之氣,寒為終之氣,此主氣也。
詩曰∶大寒厥陰氣之初,春分君火二之隅,小滿少陽分三氣,大暑太陰四相呼,秋分陽明五位立,小雪太陽六之余。
自其對沖定位言之∶子對午,而為少陰君火;丑對未,而為太陰濕土;寅對申,而為少陽相火;辰對戌,而為太陽寒水;巳對亥,而為厥陰風木。
故子午之歲,君火主之。
君火司午火,本熱而其氣當午位,陰生之初,故標寒,而屬少陰也。
丑未之歲,濕土主之。
主應長夏未之位,未乃午之次,故曰太陰。
寅申之歲,相火主之。
相火司子寅,寅乃丑之次,故曰少陽。
卯酉之歲,燥金主之。
金居兌方,在人主于肺,居膈上陽位,金必待陽而后發(fā),故曰屬陽明也。
辰戌之歲,寒水主之。
水居北方子位,水本寒,而其氣當陽生之初,故標熱,而屬太陽也。
巳亥之歲,風木主之。
木居東方震,在人主于肝,處膈下陰位,木必待陰而后生,故屬厥陰。
此客氣也。
詩曰∶子午少陰君火天,陽明燥金應在泉,丑未太陰濕土上,太陽寒水兩連綿,寅申少陽相火旺,厥陰風本地中聯(lián),卯酉卻與子午反,辰戌巳亥倒皆然。如卯酉年司天,即子午年在泉,卯酉年在泉,即子午年司天,辰戌年與丑未年倒,巳亥年與寅申年倒。假令子午年少陰君火司天,陽明燥金司地。上者右行,太陰濕土為天之左間,厥陰風木為天之右間,所以面南而命其位也;下者左行,太陽寒水為地之左間,少陽相火為地之右間,所以面北而命其位也。
一氣在上,一氣在下,二氣在左,二氣在右。地之左間,為初之氣。
要訣∶每年退二,便是客鄉(xiāng),如子司天,后二支戌,太陽寒水,為初之氣,亥為二之氣,子為三氣,丑為四氣,寅為五氣,卯為六氣。又逐年年辰,逐日日辰,皆名司天。
天之右間,為二之氣,司天為三之氣,天之左間,為四之氣,地之右間,為五之氣,司地為終之氣,每一氣主六十日八十七刻半有奇。
卯酉年∶陽明司天,少陰在泉,初氣太陰,二氣少陽,三氣陽明,四氣太陽,五氣厥陰,六氣少陰。辰戌年∶太陽司天,太陰在泉,初氣少陽,二氣陽明,三氣太陽,四氣厥陰,五氣少陰,六氣太陰。丑未年∶太陰司天,太陽在泉,初氣厥陰,二氣少陰,三氣太陰,四氣少陽,五氣陽明,六氣太陽。寅申年∶少陽司天,厥陰在泉,初氣少陰,二氣太陰,三氣少陽,四氣陽明,五氣太陽,六氣厥陰。巳亥年∶厥陰司天,少陽在泉,初氣陽明,二氣太陽,三氣厥陰,四氣少陰,五氣太陰,六氣少陽。
此地支在下為陰,所以主乎氣也。然客運之流行也,有太過焉,有不及焉,太過之年,甲丙戊庚壬五陽干也;不及之年,乙丁己辛癸五陰干也。太過,其至先,大寒前十三日交,名曰先天;不及,其至后,大寒后十三日交,名曰后天;平氣之年,正大寒日交,不先不后,名曰齊天。
申子辰年∶大寒日寅初一刻,交初之氣;春分日子時末,交二之氣;小滿日亥時末,交三之氣;大暑日戌時末,交四之氣;秋分日酉時末,交五之氣;小雪日申時末,交終之氣,所謂一六天也。巳酉丑年∶大寒日巳初一刻,交初之氣∶春分日卯時末,交二之氣;小滿寅時末,交三之氣;大暑日丑時末,交四之氣;秋分子時末,交五之氣;小雪日亥時末,交終之氣,所謂二六天也。寅午戌年∶大寒日申初一刻,交初之氣;春分日午時末,交二之氣;小滿日巳時末,交三之氣;大暑日辰時末,交四之氣;秋分日卯時末,交五之氣;小雪日寅時末,交終之氣,所謂三六天也。亥卯未年∶大寒日亥初一刻,交初之氣;春分日酉時末,交二之氣;小滿日申時末,交三之氣;大暑日未時末,交四之氣;秋分日午時末,交五之氣;小雪日巳時末,交終之氣,所謂四六天也。
客氣之升降也,有正化焉,有對化焉。正化之歲,謂午未寅酉辰亥三年也;對化之歲,謂子丑申卯戌巳之年也。正化者,令之實,從本,其數生;對化者,令之虛,從標,其數成。
水一、火二、木三、金四、土五,皆以陰陽而配。若考其深義,則水生于一,天地未分,萬物未成之初,莫不先見于水,故草木子實人蟲胎卵未就,皆水也,及水聚而形質凝,陰陽備而后成物。故物之小而味苦者,火之兆也;物熟則甘,土之味也;甘極則淡,反本也。人稟陰陽,先生二腎,草木子實,大小雖異,其中皆有兩以相合,與人腎同,是以萬物非陰陽合體,則不能化生,故火曰次二。既陰陽合體,然后有春生而秋成,故次三曰木,次四曰金,水火木金,莫不因土而成,次五曰土。三陰三陽,正化者,從本生數;對化者,從標成數。
假如甲子年,甲為土運,統(tǒng)主一年,子為君火,專司一歲,期三百六十五日零二十五刻,正合乎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也。
周天者,天周地位,非周天之六氣也,天體至圓,周遭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天行健,一日一夜,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又進過一度,日行速,健次于天,一日一夜,周三百六十五度之一,天多進一度,則日為退一度,二日天度進二,則日為退二度,積至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則天所進過之度,又恰周得本數,而日所退之度,亦恰退盡本數,遂與天會,而成一年,是謂一年一周天。月行遲,一日一夜,行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行不盡,比天為退了十三度有奇,至二十九日半強,恰與天相值,在恰好處,是謂一月一周天。五日成一候,三候成一氣,即十五日也。三氣成一節(jié),節(jié)謂立春、春分、立夏、夏至、立秋、秋分、立冬、冬至、此八節(jié)也。三八二十四氣,而分四時,一歲成矣。春秋言分者,陰陽中分,其氣異也;冬夏言至者,陰陽至此而極,其氣同也。天亦無候,以雨雪霜露草木之類,應期可驗而測之,故曰候,言一候之日,亦五運之氣相生,而直之即五日也?!稌吩弧闷谌倭至?,以閏月定四時,成歲,其義蓋即此也。
一期之中,主運以位,而相次于下;客運以氣,而同流于上。客氣加于主氣之上,主氣臨于客氣之下,天時所以不齊,民病所由生也。
辰戌年∶初之客氣,少陽相火,加主氣厥陰風木;二之客氣,陽明燥金,加主氣少陰君火;三之客氣,太陽寒水,加主氣少陽相火;四之客氣,厥陰風木,加主氣太陰濕土;五之客氣,少陰君火,加主氣陽明燥金;終之客氣,太陰濕土,加主氣太陽寒水。以上皆客氣加于主氣之上,舉此二年為例。抑論主氣,春溫、夏暑、秋涼、冬寒。風以動之,火以溫之,暑以蒸之,濕以潤之,燥以干之,寒以堅之,皆天地正氣之營運。惟客加于主,乃有逆從淫勝,然后春有凄風,夏有伏陰,秋有苦雨,冬有愆陽。風勝則地動,火勝則地固,暑勝則地熱,濕勝則地泥,燥勝則地干,寒勝則地裂,氣候不齊,癘疫時降。
六甲年,土運太過,則雨濕流行,濕病乃生,腎水受邪,治當除濕以補腎;六己年,土運不及,則木氣乘旺,反見風化,風病乃行,治當益脾以平木;六丙年,水運太過,則寒氣大行,寒病乃生,心火受邪,治當逐寒以補心;六辛年,水運不及,則土氣乘旺,反見濕化,濕病乃行,治當補腎以除濕;六戊年,火運太過,則熱氣大行,熱病乃生,肺金受邪,治當降火以補肺;六癸年,火運不及,則水氣乘旺,反見寒化,寒病乃行,治當補心以逐寒;六庚年,金運太過,則燥氣流行,燥病乃生,肝木受邪,治當清燥以補肝;六乙年,金運不及,則火氣乘旺,反見熱化,熱病乃行,治當清肺以降火;六壬年,木運太過,則風氣大行,風病乃生,脾土受邪,治當平木以補脾;六丁年,木運不及,則金氣乘旺,反見燥化,燥病乃行,治當補肝以清燥。此客運之治法也。太陽寒水,治宜辛熱;陽明燥金,治宜苦溫;少陽相火,治宜咸寒;太陰濕土,治宜苦熱;少陰君火,治宜咸寒;厥陰風木,治宜辛涼。此六氣之治法也。然運氣之所以有變者,氣相得則和,不相得則病,又有相得而病者,以下臨上,不當位也。五行相生者,謂相得;相克者,為不相得。上臨下為順,下臨上為逆。
假令土臨火,火臨木,木臨水,水臨金,金臨土,皆以下臨上,不當位也。父子之義,子為下,父為上,以子臨父,不亦逆乎。
司天克運則順,運克司天則逆。氣克運則順,運克氣則逆。運氣皆相同,曰天符。
戊子、戊午、戊寅,運氣皆火;丙辰、丙戌,運氣皆水;己丑、己未,運氣皆土;乙卯、乙酉,運氣皆金;丁巳、丁亥,運氣皆木。六十年中,惟此十二年天符也。又戊子,戊為火運,子為少陰,君火司天,運與司天同火,是為天符,此日得病,速而危困也;更遇當年太歲,亦是天符,或者歲會,其病尤危。
天氣生運,曰順化。
甲子、甲午、甲寅、甲申,火下生土也;壬辰、壬戌,水下生木也;乙丑、乙未,土下生金也;辛酉、辛卯,金下生水也;癸巳、癸亥,木下生火也。六十年中,惟此十二年順化天符也。
天氣克運,曰天刑。
庚子、庚午、庚寅、庚申,火下克金也;戊辰、戊戌,水下克火也;辛丑、辛未,土下克水也;丁卯、丁酉,金下克木也;己巳、辛亥,木下克土也。六十年中,惟此十二年天刑也。
運生天氣,曰小逆。
壬子、壬午、壬寅、壬申,木上生火也;庚辰、庚戌,金上生水也;癸丑、癸未,火上生土也;己卯、己酉,土上生金也;辛巳、辛亥,水上生木也。子臨父位,于理未當。六十年中,惟此十二年小逆也。
運克天氣,曰不和。
丙子、丙午、丙寅、丙申,水上克火也;甲辰、甲戌,土上克水也;丁丑、丁未,木上克土也;癸卯、癸酉,火上克金也;乙巳、乙亥,金上克木也。六十年中,惟此十二年不和也。
運(客)臨本氣(主)之位,曰歲會。
子,水位也,丙子年,水運臨之;午,火位也,戊午年,火運臨之;卯,木位也,丁卯年,木運臨之;酉,金位也,乙酉年,金運臨之;辰戌丑未,土位也,甲辰、甲戌、己丑、己未,土運臨之。六十年中,有此八年歲會也。又丙子日,丙為水運,子為水支,是運與支同水,乃名歲會,年月日時同,如遇此日得病,不死,但執(zhí)持而徐緩,更會年月時,合天符歲會,其病尤盛。
天符歲會相合,曰太乙天符。
戊午、乙酉、己未、己丑,六十年中,惟此四年太乙天符也。又戊午日,戊為火運,午是少陰,君火司天,又是火支,乃名太乙天符,此日得病,主死。
運(客)與四孟月相同,曰支德符。
寅屬木,孟春月也,壬寅年,木運臨之;巳屬火,孟夏月也,癸巳年,火運臨之;申屬金,孟秋月也,庚申年,金運臨之;亥屬水,孟冬月也,辛亥年,水運臨之。六十年中,惟此四年支德符也。
運與交司日相合,曰干德合。
甲與己合,乙與庚合,丙與辛合,丁與壬合,戊與癸合,一年遇此,二干天地德合,亦為平氣之歲也。
太過之運,加地氣,曰同天符。
庚子、庚午,運同司地燥金;壬寅、壬申,運同司地風木;甲辰、甲戌,運同司地濕土。六十年中,惟此六年同天符。
不及之運,加地氣,曰同歲會。
辛丑、辛未,運臨司地寒水;癸卯、癸酉,運臨司地君火;癸巳、癸亥,運臨司地相火。六十年中,惟此六年同歲會也。
大要陽年先天時化,則己強,而以氣勝實,故不勝者受邪;陰年后天時化,則己弱,而以氣休衰,故勝者來克,彼克之后,必待時而復也。行復于所勝,則己不可前,故待得時,則子當旺,然后為母復仇也。
陽年太過,則傳所不勝,而乘所勝;陰年不及,則所勝妄行,而所生受病。如肝木有余,則時已氣盛,反薄肺金,而棄其脾土;肝木不及,則土無所畏,遂妄行,乃凌其腎水。此五行生克之理,蓋勝至則傷,傷已而勝,故無常氣而不息,若復而不勝,則是生意已傷,而有窮盡矣。
經曰∶亢則害,承乃制。制則生化,外列盛衰;害則敗亂,生化大病。
亢者,過極而不退也。當退不退,始則災害及物,終則災害及己。承,猶隨也,以下奉上,有防之之義焉。
制,克勝之也。制則生化者,言有所制,則六氣不至于亢而為平,平則萬物生,而變化無窮矣。生者,自無而有;化者,自有而無。外列盛衰者,六氣分布,主位迭為盛衰,害而無所制,則敗壞乖亂之政行,為災為變,生化幾乎息,而為萬物之大病。大病,即災變也。萬物皆病,天地其能位乎?此亢害承制,皆莫或死,然而自不能不然者也。以天時言之,春時冬令不退,即水亢極,而害所承之木,然火為木之子,由是乘土而制水,則木得化生之令,而敷榮列秀于外;但草木生育,自有各年盛衰不同,茍無制,而木被其害,則冬入于春,生化幾乎息,而為天地間之大災變也,豈非政令敗亂之極者乎?以人身言之,心火亢甚,口干發(fā)燥身熱,則脾土失養(yǎng),肺金受害,由是水乘而起,以復金母之仇,而制乎心火,汗出發(fā)潤,口津心涼而平矣;茍腎水愈微,而不能上制,心火愈盛,而不能下退,則神去氣孤,而災害不可解矣。
又曰∶有余而往,不足隨之,不足而往,有余從之,知迎知隨,氣可與期。
言六甲有余,己則不足,不若己則有余,若余已復除,少已復少,則天地之道變矣。
又曰∶出入廢,則神機滅息;升降息,則氣立孤危。故非出入,則無以生長壯老已;非升降,則無以生長收化藏。是以升降出入,無器不有,四者常守,反之,則災害至矣。
出入者,天地之呼吸也;升降者,天地之化氣也。毛羽裸鱗介,及飛走行者,皆生氣根于身中,以神為動靜之主,故曰神機,金玉土石草木,皆生氣根于外,假氣以成之,故曰氣立。根于中者,生原系天,其所動浮,神氣為機發(fā)之主,故其所為也,物莫之知,是以神舍出則機息;根于外者,生源系地,故其生長化育收藏,皆造化之氣所成立,故其所出也,物亦莫知,是以氣止息,則造化之道絕矣。凡竅橫者,皆有出入去來之氣,竅豎者,皆有陰陽升降之氣,往復于中,壁窗戶牖,皆承來氣沖擊于人。陽升則井寒,陰升則井暖。以物投井,及葉墜空中,翻翻不疾,皆陰所凝也。虛管溉滿,捻上懸之,水固不出,為無升氣,而不能降也;空瓶小口,傾溉不入,為氣不出,而不能入也。由是觀之,升無所不降,降無所不升,無出則不入,無入則不出,群品之生,升降出入,生氣之常也。若有出無入,有入無出,有升無降,有降無升,則反生化之常道,而神去氣孤,非災害而何?雖然,順逆災眚,盡皆天之氣運所為也。地在人之下,大氣舉之也。天六動而不息,地五靜而有守。
天以六氣臨地,地以五位承天,然天氣不加君火,以六加五,則五歲而余一氣,乃君火不立歲氣,但以名奉天耳,故曰君火以名,相火以位,言相火代君火而用事,故五歲而右遷。若地以五承六,則當六歲,乃備盡天元之氣,故六期而循環(huán),周而復始,五歲一周,則五行之氣遍,六期一備,則六氣之位周,五六相合,故三十年一紀之,則六十年矣。
推之歷日,根據節(jié)交氣,常為每歲之主氣,又曰地氣。若司天、在泉,左右兩間,輪行而加主氣之上者,曰天氣,客氣也??蜌q乃行,藏中天命,主氣只奉客氣之天而已??蛣僦鲃t從,主勝客則逆,二者有勝而無復矣。
主勝,則瀉主補客;客勝,則瀉客補主。
經曰∶先立其年,以明其氣。
每年先立運氣,審其太過、不及,然后以地之主氣為本,天之客氣加臨于上為標,以求六化之變。如氣之勝也,微者隨之,甚者制之;氣之復也,和者平之,暴者奪之。皆隨勝氣,安其屈伏,以平為期。抑考褚氏有曰∶大撓作甲子,隸首作數,志歲月日時遠近,故以當年為甲子歲,冬至為甲子月,朔為甲子日,夜半為甲子時,積一十百千萬,亦有條而不紊,皆人所為也。人嬰異氣,疾難預擬,吾未見其是也。吁,此一偏之見也。
不知天時,非凡夫可度,人身資大化有生。
明堂詩曰∶甲膽乙肝丙小腸,丁心戊胃己脾鄉(xiāng),庚屬大腸辛屬肺,壬屬膀胱癸腎藏,三焦亦向壬宮寄,胞絡同歸入癸方。
詩言人稟天地壬之氣而生膀胱、命門,稟癸之氣而生腎,稟甲之氣而生膽,稟乙之氣而生肝,稟丙之氣而生小腸,稟丁之氣而生心,稟戊之氣而生胃,稟己之氣而生脾,稟庚之氣而生大腸,稟辛之氣而生肺。此天干也,地支亦然。
又云∶肺寅卯大胃辰經,脾巳心午小未中,申膀酉腎心包戌,亥三子膽丑肝通。
觀此二詩,則天地人身無時不相流通。經曰∶天氣通于肺,地氣通于嗌,風氣通于肝,雷氣通于心,谷氣通于脾,雨氣通于腎。六經為川,腸胃為海,九竅為水注之器也。
故一氣不合,不能生化。天有六氣,人以三陰三陽而上奉之。
以六經言之,三陰三陽;以十二支分之,則有六陰六陽。陰從上降,生于午而極于亥,謂之六陰;陽從下起,生于子而極于巳,謂之六陽。
地有五行,人有五臟而下應之。
臟為陰而其數奇,以應五運,蓋五行質具于地,而氣則行于天也;腑為陽而其數偶,以應六氣,蓋以淫氣雖降于天,而勢必充于地也。
子午為天地之中正,君火位焉,手少陰心、足少陰腎居之。辰戌為七政之魁罡,寒水位焉,手太陽小腸、足太陽膀胱居之。然火從水化,水從腎至,故少陰為臟,位與太陽隔,而氣相合為腑也。
太陽寒水,有子位而居于辰戌者,水伏于土田,水出地中行,故戌為六戊天門,辰為六己地戶。
丑未為歸藏之標本,濕土位焉,足太陰脾、手太陰肺居之。卯酉為日月之道路,燥金位焉,足陽明胃。手陽明大腸居之。然子隨母居,土旺金盛,故太陰為臟,位與陽明隔,而氣相合為腑也。巳亥為天地之門戶,風木位焉,足厥陰肝、手厥陰心包絡居之。
卯雖木之正分,為陽明燥金所居,然木生在亥,故居于亥,而對化于巳也。
寅申握生化之始終,相火位焉,足少陽膽、手少陽三焦居之。然相火寄于肝,腎膽者肝之府,心包絡者腎之配,故厥陰為臟,位與少陽隔,而氣相合為腑也。
少陽相火佐脾,雖有午位,君火居之,故居寅,火生于寅也。
三陰三陽,名異而體則一也。陰陽氣微則謂之少,陰陽氣盛則謂之太。寅為少陽,卯為陽明,辰為太陽,午為少陰,未為太陰,亥為厥陰。
南政三陰司天,則皆寸不應;三陰在泉,則皆尺不應。北政三陰司天,則皆尺不應;三陰在泉,則皆寸不應。不應者,皆為沉脈也。
此言六氣以君火為尊,五運以濕土為重,故甲己土運為南政。蓋土以成數,貫金木水火之運,土居中央,君尊南面而行令,余四運以臣事之,北面而受令,所以有別也。然此論其常也,若天行時病,則有不必拘者。
經曰∶天地之氣,勝復之作,不形于診也。天地以氣不以位,故不當以脈診,但以形證察之。
由此觀之,經絡臟腑,脈病藥治,無非運氣之所為也。非只一歲也,雖一時一刻之短,而五行之氣莫不存;非特一物也,雖一毫一芒之細,而五行之化莫不載。上達乎天,則有五星倍減之應;下推于地,則有草木蟲育之驗。奈何俗醫(yī),不知醫(yī)之源者,全然不識運氣為何物;不知醫(yī)之變者,又泥時日,執(zhí)鈐方以害人。要之有在天之運氣,有在人之運氣,天時勝,則舍人之病,而從天之時;人病勝,則舍天之時,而從人之病。張子曰∶病如不是當年氣,看與何年運氣同,只向某年求活法,方知都在至真中。扁鵲曰∶陰淫寒疾,陽淫熱疾,風淫末疾,雨淫腹疾,晦淫惑疾,明淫心疾。經曰∶必先歲氣,毋伐天和。又曰∶不知年之所加,氣之盛衰,不可以為工。學人合而觀之,更精于脈證,乃自得之。噫,儒之道,博約而已矣;醫(yī)之道,運氣而已矣。學人可不由此入門,而求其蘊奧耶!按運氣之理,在在弗遺,雖有微,罔不由斯,至本年時疫,尤為吃緊,即七情不齊,亦皆默范。但奧理微詞,卒難解悟,非累功探索,至靈慧者,莫之能解,況魯鈍綮,寧敢窺其藩籬哉!是篇刪其繁蕪,為下學楷梯,以免其浩汗之苦。高博者,有完義具于胸中,視茲筌蹄,幾同咀雪,知我罪我,其在斯乎。
六十年運氣相臨之例
運氣相同,名曰天符。
天氣生運,名曰順化。
天氣克運,名曰天刑。
運生天氣,名曰小逆。
運克天氣,名曰不和。
六甲年土運∶甲子、甲午、甲寅、甲申,火下生土,順化;甲辰、甲戌,土上克水,不和。
六己年土運∶己丑、己未,運氣皆土,天符;己卯、己酉、土上生金,小逆;己巳、己亥,木下克土,天刑。
六乙年金運∶乙丑、乙未,土下生金,順化;乙卯、乙酉、運氣皆金,天符;乙巳、乙亥,金上克木,不和。
六庚年金運∶庚子、庚午,庚申,火下克金,天刑;庚辰、庚戌,金上生水,小逆。
六丙年水運∶丙子、丙午、丙寅、丙申,水上克火,不和;丙辰、丙戌,運氣皆水,天符。
六辛年水運∶辛丑、辛未,土下克水,天刑;辛卯、辛酉,金下生水,順化;辛巳、辛亥,水上生木,小逆。
六丁年木運∶丁丑、丁未,木上克土,不和;丁卯、丁酉、金下克木,天刑;丁巳、丁亥,運氣皆木,天符。
六壬年木運∶壬子、壬午、壬寅、壬申、木上生火,小逆;壬辰、壬戌,水下生木,順化。
六戊年火運∶戊子、戊午、戊寅、戊申,運氣皆火,天符;戊辰、戊戌,水下克火,天刑。
六癸年火運∶癸丑、癸未,火上生土,小逆;癸卯、癸酉,火上克金,不和;癸巳、癸亥,木下生火,順化。
司天在泉左右間
間氣之設,逐年輪行,原為客氣言之,若主氣,則上下左右,俱一定不移。
子午君火司天,卯酉燥金在泉,寅申相火在泉右間,辰戌寒水在泉左間,丑未濕土司天左間,巳亥風木司天右間。子午二年∶太陽為初氣,厥陰為二氣,少陰為三氣,太陰為四氣,少陽為五氣,陽明為終氣。
卯酉燥金司天,子午君火在泉,巳亥風木在泉右間,丑未濕土在泉左間,辰戌寒水司天左間,寅申相火司天右間。
卯酉二年∶太陰為初氣,少陽為二氣,陽明為三氣,太陽為四氣,厥陰為五氣,少陰為終氣。
寅申相火司天,巳亥風木在泉,辰戌寒水在泉右間,子午君火在泉左間,卯酉燥金司天左間,丑未濕土司天右間。
寅申二年∶少陰為初氣,太陰為二氣,少陽為三氣,陽明為四氣,太陽為五氣,厥陰為終氣。
巳亥風木司天,寅申相火在泉,丑未濕土在泉右間,卯酉燥金在泉左間,子午君火司天左間,辰戌寒水司天右間。
巳亥二年∶陽明為初氣,太陽為二氣,厥陰為三氣,少陰為四氣,太陰為五氣,少陽為終氣。
丑未濕土司天,辰戌寒水在泉,卯酉燥金在泉右間,巳亥風木在泉左間,寅申相火司天左間,子午君火司天右間。
丑未二年∶厥陰為初氣,少陰為二氣,太陰為三氣,少陽為四氣,陽明為五氣,太陽為終氣。
辰戌寒水司天,丑未濕土在泉,子午君火在泉右間,寅申相火在泉左間,巳亥風木司天左間,卯酉燥金司天右間。
辰戌二年∶少陽為初氣,陽明為二氣,太陽為三氣,厥陰為四氣,少陰為五氣,太陰為終氣。
司天為三氣,在泉為終氣,司天左間為四氣,右間為二氣,在泉右間為五氣,左間為終氣。
五運主病
木運∶諸風掉眩,皆屬肝木。掉搖也,眩昏亂眩暈也。風而頭目眩暈,風木旺必是金衰不能制木,木復生火,風屬陽,陽主乎動,兩動相搏為眩暈。春夏風火相搏,多起旋風,或乘舟、躍馬、登車、環(huán)舞而眩暈,其動不止,左右紆曲,曲直動搖,風之用也。
火運∶諸痛癢瘡瘍,皆屬心火。
土運∶諸濕腫滿,皆屬脾土。諸濕者,地之體也。土濕極盛者,則痞濕腫滿之候生焉,故無濕亦然。
金運∶諸氣郁病痿,皆屬肺金。郁,滿奔迫也。肺主氣,氣為陽,主輕清而升,故肺主上部,則滿奔迫,不能上升也。痿者,手足痿弱,無力以運動也,由肺金本燥,燥之為疾,血液衰少,不能榮養(yǎng)百體,故秋金旺,霧氣育,而草木萎落也。
水運∶諸寒收引,皆屬腎水。收斂引急,寒之用也,故冬寒則拘縮。
六氣主病
厥陰風木∶諸暴強直、肢痛、里急、筋縮、軟戾,屬風木之氣。
少陰君火∶諸病喘、嘔、吐酸、暴注下迫、轉筋、小便混濁、腹脹如鼓之有聲、癰、疽、癆、疹、瘤、氣、結核、吐下霍亂、瞀郁、腫脹、鼻寒鼽衄、血溢、血泄、淋閉、身熱、惡寒、戰(zhàn)、驚或悲哭、譫妄、衄血污,皆屬君火之氣。
太陰濕土∶諸痙強直、積飲、痞隔、吐下霍亂、痿、厥、中滿、體重、腫肉如泥,按之不起,屬濕土之氣。
少陽相火∶諸熱瞀螈、筋惕惕悸動、搐搦、螈、暴、冒昧、躁擾狂越、罵詈驚駭、腫、酸疼、氣逆上沖、禁、如喪神守、嚏、嘔、瘡瘍、喉痹、耳鳴及聾、嘔涌、溢食不下、目昧不明、暴注螈、暴病暴死,皆屬相火之氣。
陽明燥金∶諸澀枯涸、干勁皺揭,屬燥金之氣。
太陽寒水∶諸病上下水液出,澄徹清冷,不利清白、吐利腥穢、瘕、堅痞、疝、腹?jié)M急痛、食已不饑、屈伸不便、厥逆禁固,皆屬寒水之氣也。
凡有余不足之氣,至而不至,與未至而至者,皆因初之氣早遲各十三日也。其余五氣,皆因之早遲俱同。
六氣分主定期,但以大、分、小三字記。以蓋大寒、暑為初、四之氣,春、秋分為二、五之氣,小滿、寒為三、終之氣也。是一氣管六十日有奇。
訣云∶病如不是當年氣,看與何年運氣同。便向某年尋活法,方知都在至真中。
人犯邪氣,發(fā)之早遲不同,故當看其病與何年運氣相同,斯治之無不得也。
天干化氣
甲、己化土,乙、庚化金,丙、辛化水,丁、壬化木,戊、癸化火。
地支本屬
亥、子水,寅、卯木,巳、午火,申、酉金,辰、戌、丑、未土。
五音本屬
宮∶土(申也,土為中,為建極)。
商∶金(強也,象金性之堅強)。
角∶木(觸也,陽氣觸動而生)。
征∶火(止也,物盛則止也)。
羽∶水(舒也,陽氣復,萬物舒)。
陽為太,陰為少。
黃鐘八十一弦,太簇七十六數,姑洗六十四數,林鐘五十四數,南呂四十八數。
春∶角木;夏∶征火;長夏∶宮土;秋∶商金;冬∶羽水。
五運有三
一、大運∶以本年天干化氣為主。
一、主運∶春角木,夏征火,長夏宮土,秋商金,冬羽水。甲乙丙壬癸五年從太角起,太生少,少生太,起于角;丁戊己庚辛五年從少角起,少生太,太生少,終于羽。
一、客運∶從中運起,初運太生少,少生太,每運管七十三日半,與主運俱同自大寒日始。
主運推太角少角說
甲年化陽土,屬太宮,逆推前生太宮者少征,生少征者太角,故甲年起太角。
乙年化陰金,屬少商,上推前生少商者太宮,生太宮者少征,生少征者太角,故乙年起太角。
丙年化陽水,為太羽,推前生太羽者是少商,生少商者是太宮,生太宮者少征,生少征者太角,故丙年初運太角。
丁年化陰木,屬少角,即從少角起初運,其年客運盡同。
戊年化陽火,屬太征,推前生太征者是少角,故戊年起少角。
己年化陰土,為少宮,推前生少宮者是太征,生太征者少角,故己年起少角。
庚年化陽金,屬太商,推前生太商者是少宮,生少宮者太征,生太征者少角,故庚年起少角為初運。
辛年化陰水,為少羽,上推前生少羽者太商,生太商者少宮,生少宮者太征,生太征者少角,故辛年起少角。
壬年化陽木,屬太角,即起太角為初運,其年客運盡同。
癸年化陰火,屬少征,生少征者是太角,故癸年起太角。
主運甲乙丙壬癸五年同
每運各管七十三日另五刻,與客運同,俱自大寒日起。
初運∶太角(木),大寒起,立春、雨水、驚蟄、春分后十二日止。
二運∶少征(火),清明前三日起,谷雨、立夏、小滿、芒種后九日止。
三運∶太宮(土),夏至前五日起,小暑、大暑、立秋、處暑后六日止。
四運∶少商(金),白露前九日起,秋分、寒露、霜降、立冬后三日止。
五運∶太羽(水),立冬后四日起,小雪、大雪、冬至、小寒至大寒日止。
主運丁戊己庚辛五年同
初運∶少角(木),大寒日起,至后七十三日另五刻止。
二運∶太征(火),春分后第三日起。
三運∶少宮(土),芒種后十日起。
四運∶太商(金),處暑后第七日起。
五運∶少羽(水),立冬后第四日起。
客運定局
橫推每運管七十三日另五刻,與主運同,俱自大寒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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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干化氣說
例云∶甲己還加甲,乙庚丙作初,丙辛從戊起,丁壬庚子居,戊癸起壬子,遁甲定不虛。
甲己二干于子上起,甲子至戊辰,是戊在辰宮,屬土,故化土。
乙庚二干于子上起,丙子至庚辰,是庚在辰宮,屬金,故化金。
丙辛二干于子上起,戊子至壬辰,是壬在辰宮,屬水,故化水。
丁壬二干于子上起,庚子至甲辰,是申在辰宮,屬木,故化木。
戊癸二干于子上起,壬子至丙辰,是丙在辰宮,屬火,故化火。
主氣
即三陰三陽。又內六步,每步統(tǒng)四小氣,得六十日另八十七刻半。主氣,地氣也,靜而守位,故四時有常。太陰居少陽后,以歲時為法也。
初之氣∶厥陰風木,大寒、立春、雨水、驚蟄。
二之氣∶少陰君火,春分、清明、谷雨、立夏。
三之氣∶少陽相火,小滿、芒種、夏至、小暑。
四之氣∶太陰濕土,大暑、立秋、處暑、白露。
五之氣∶陽明燥金,秋分、寒露、霜降、立冬。
終之氣∶太陽寒水,小雪、大雪、冬至、小寒。
主氣逐年皆同,惟以客氣臨于其際,遂有生克制化之當。
客氣
客氣,天氣也,動而不息,故逐年各異。太陰居少陽前,以陰陽為類從也。每氣與主氣同,各得六十日另八十七刻半。
\r圖\pt28ac.bmp\r逐年客氣橫看加臨主氣之上,即有生克制化之處,而人身感之,經絡受疾之源可知已。
大抵客氣最盛,當視以為憑,而主氣只以奉天之本令,如春木夏火四令而已,似不必拘,蓋以有勝而無復也。
其起只以司天前二位為初氣,在泉為終氣,最易明晰。
六氣本宮
\r六氣本宮圖\pt28a2.bmp\r子午∶少陰君火司天,陽明燥金在泉。
丑未∶太陰濕土司天,太陽寒水在泉。
寅申∶少陽相火司天,厥陰風木在泉。
卯酉∶陽明燥金司天,少陰君火在泉。
辰戌∶太陽寒水司天,太陰濕土在泉。
巳亥∶厥陰風木司天,少陽相火在泉。
以在上司天言,則面北而命其位,所謂左者西而右者東也。
六氣司天
\r六氣司天圖\pt28a3.bmp\r司天通主上半年,在泉通主下半年。
以在下在泉言,是面南而命其位,所謂左者東而右者西也。
\r圖\pt28ad.bmp\r
南北政說
甲己二干,統(tǒng)六十花甲為終始,又以土居中宮,而馭四方,故十干內,惟甲己為君,南面以行令而為南政;其余乙丙丁戊庚辛壬癸八干,皆為臣象,北面以受令而為北政。南政、北政所在當少陰之位,脈即不應,不應者,謂其沉細不應本脈也。當應不應與不當應而應,謂之陰陽交,尺寸反,斯為害也。
南政之年,南面行令,其氣在南,所以南為上而北為下,司天應上,在泉應下。人氣亦應之,故寸為上而尺為下,左右俱同,天之左為西,右為東,間為右寸。
北政之歲,北面受令,其氣在北,所以北為上而南為下,在泉應上,司天應下。人氣亦應之,故尺應上而寸應下,司天應兩尺,在泉應兩寸。地之東為左,左間西為右,右間為左寸,天之左間為左尺,右間為右尺。
南政∶少陰司天,兩寸不應;厥陰司天,右寸不應;太陰司天,左寸不應;少陰在泉,兩尺不應;厥陰在泉,左尺;太陰在泉,右尺。
北政∶少陰司天,兩尺;厥陰司天,左尺;太陰司天,右尺;少陰在泉,兩寸;厥陰在泉,右寸;太陰在泉,左寸。
陰陽交尺寸反
如少陰在左,當左不應而反見于右,陽脈本在右,而移于左,是少陰所易之位,非少陽則太陽脈也,故曰交,交者死。反者,如其年少陰在尺,當尺不應而反見于寸,陽本在寸而移于尺,故曰尺寸反,反者死。然必陰陽俱交,始為交也,尺寸俱反,始為反也,若但本位當應不應,乃陰陽之不應也,疾而已,不在交反之例。
掌圖
\r掌圖\pt28a4.bmp\r其法以南政子年起中指端,北政子年起中指根,俱逆行輪之。凡年辰所值之處,即其不應之位。如南政子年起中指端,即兩寸不應,丑年左寸,寅年左尺,右數到底,皆南政不應之位。北政子年起中指根,如前從右數到底,皆北政不應之位也。
天符歲會
天符為執(zhí)法,猶相輔。歲會為行令,為方伯。太一天符為貴人,猶君主。
天符者,司天與中運同氣也,中其邪者,其疾速而危,以其權重也。歲會者,中運與歲支同氣也,惟寅申巳亥年不在例,中邪者,其病徐而持。同天符、同歲會者,中運與在泉同氣也,但陽年為同天符,陰年為同歲會,天會、歲會、運會謂之三合也。太乙天符者,中運與司天、歲支三者皆同氣也,謂之貴人,中其邪,則病暴死。戊午、己丑、己未、乙酉四年,太乙常以冬至之日居坎宮四十六日,立春居艮,春分居震,各宮挨節(jié)四十六日,惟巽干二宮止四十五日,至干而復反于坎,如是不已,終而復始。
九宮九星
天蓬太乙坎水白天輔招搖巽木綠天柱咸池兌金赤天芮攝提坤土黑天禽天符中土黃天任太陰艮土白天沖軒轅震木碧天心青龍干金白天英太乙離火紫
五星
在天者曰天,在地者地,分主東西南北,而土則寄位西南也。天星抑之,則不能升,地星窒之,則不能降。
歲會木熒惑火鎮(zhèn)星土太白金辰星水天沖木天英火天芮土天柱金天蓬水地蒼木地彤火地阜土地晶金地元水
陰陽升降窒抑說
司天主天之氣,在泉主地之氣,逐年升降,皆自右旋,東降西升,各得其候,是謂和平。若本年司天之氣不及,未得遷令,則地之右間不得升天,舊年司天之氣有余,不肯退位,則天之右間不即入地,是升降以司天為主,又或遇天星抑之,當升天者不得前遇地,星窒之,當降地者不得入,本年中運太過,皆未得正化也。假如子午年,太陰當升為天左間,遇天沖木星抑之,太陽當降為地左間,而地阜土星窒之,本歲少陰未得遷正,則太陰不得升天,舊歲厥陰未得退位,則太陽不得降地。壬子、壬午,木運太過,則中運勝土,太陰亦不得升。甲子、甲午,土運太過,則中運勝水,太陽亦不得降也。余皆仿此,可以類推。
齊化兼化得政總說
五陽年太過,則不為克制,反齊克我者之化,如宮土、征火運而齊木、火化是也。
五陰年不及,則為克我者所制而來兼其化,如少宮、征遇木、水司天,是木、水兼土、火化是也。
五陰年不及,既為克我者來兼其化,則為我所克者無畏,得專其政,如己土、丁木不及,木、金來兼化,則水、土無畏,而得專其政也。此勝復之常,亦子救母之義。
六十年運氣主歲紀
太過有制,不及得助,皆為和平。惟得司天當令,則為上宮與正宮同,非司天當令,則其制助之氣,皆出于左右間,而非司天正氣也,則為少宮中運與少宮間氣同也。
六氣遷正升降說
凡司天、在泉,俱三陰三陽,東降西升,一年一位,周而復始。若其陽上即陰下,陰上即陽下,左右間亦然,配偶對,陰陽合,乃得各行其化也。然亦有遷正未得,升降不及者,何哉?蓋六陽年氣有余,即先年司天、在泉未退位,而已遷正矣,是未至而至者,失之太過;六陰年氣不足,即先年司天、在泉已退位,而猶未遷正,是至而不至者,失之不及,皆不得其平也。又如舊年地之右間,當升為新年之天左間,或遇天星窒抑,如水星窒火、金星窒木,及中運太過,皆能克制,如壬木制太陰、戊火克陽明類,而不得升,即司天亦不得遷正也;舊年天之右間,當降為今年之地左間,或遇地星窒抑,及本年司天未遷正,皆不得降而入地,故當遷正即遷正,當升降即升降,乃各司其位而相和也。否則在上者陽,而在下者非陰;在下者陰,而在上者非陽矣,安得不有駁雜之弊乎?氣既抑郁,即積為疾病,直待旺時,乃自抒發(fā),變又有不可測者焉。是知陰陽之營運,各有遷次,剛柔之配偶,難為預意。作八卦圖于下而不動,次加五星圖于二層,左旋而順行,又加六氣圖于上,作第三層,右旋而逆旋(中釘線紐),用分節(jié)候,隨氣步運而回旋,以視其所值,庶可明其營運之不爽矣,否則奚能逐日逐氣而為之贅贅于其際哉!圖附在后,亦未敢為管之窺也。
運氣圖
下層大圖不動壬子、壬午,中運木勝而太陰不得升;甲子、甲午,中運土勝而寒水不得降,皆不得立正也,后仿此。
此夏至四十六日天蓬制司天,天沖制天左間,又地阜克地左間,地彤制在在泉。
\r運氣圖(下層大圖)\pt28a5.bmp\r立秋四十六日,天柱克天右間,秋分后地玄克地右間。以上子午年。
辛丑、辛未,水運而少陽不得升,乙丑、乙未,金勝而厥陰不得降。
凡春分后四十六日,天沖制司天,地彤制地右間。
立夏天蓬制天右,地阜制在泉,地晶克地左木。
秋分四十六日,天蓬制天左。以上丑未年。
中層次圖順行\(zhòng)r運氣圖(中層次圖)\pt28a6.bmp\r戊寅、戊申,火運勝金而陽明不得升天∶丙寅、丙申,水運勝火而少陰不得入地。
凡立春四十六日,天沖制天右,天英制天左,地玄制地左,地阜制地右。
春分四十六日,天英制天左,地晶制在泉。
夏至四十六日,天蓬制司天。以上寅申年。
己卯、己酉,土運勝寒而水不得升;丁卯、丁酉,木運勝而濕土不得降?;鹨炙咎觳贿w正,水窒在泉不相守皆同。
又天芮制天右不升,地晶制地右,又地蒼窒太陰不降。
立夏四十五日,天蓬制天右。
立冬四十五日,地蒼制地左太陰。以上卯酉年。
上層小圖逆行\(zhòng)r運氣圖(上層小圖)\pt28a7.bmp\r庚辰、庚戌,金運勝木,厥陰不得升天,又天柱抑,木不升;丙辰、丙戌,水運勝火,少陽不得入地。
立春四十六日,地玄制地。
秋分地右間為地玄,在泉為地蒼制,亦四十六日止。
立冬四十六日,天芮制司天,又天左右為天柱、天柱、英制,又地左亦受制,以上辰戌年。
辛巳、辛亥,水運勝火而少陰不得升;癸巳、癸亥,火運勝金而陽明不得降。
先年冬至起,有四十六日,天蓬水星在坎宮之年,大寒十五日。四時少陽不得在泉,至立春后一日在泉,曰得其位。
夏至四十六日,地蒼制地左間,地彤克地右間。
秋分四十六日,天柱制司天,天蓬、天芮制天左、右俱四十六日止。以上己亥年。
天蓬每以冬至日起住坎宮,循艮、震、巽、離、坤、兌,而周于干,以成一歲。每宮各四十六日,惟干、巽為天門戶,止四十五日而止。
司天在泉南北政不應
少陰君火司天,陽明燥金在泉,南、北政兩尺寸不應。
甲子、甲午∶土濕為患,中滿身重。
丙子(歲會)、丙午∶水運太過,其病寒下,中寒下利,疫氣清冷,心腎有傷。
戊子(天符)、戊午∶太乙天符,太陽盛,上熱血溢。
庚子、庚午∶俱同天符,金齊火化,司天為制,金得其平,堅成之紀,上征與正商同。其病下清,二便清泄,及下體清冷,金氣之病也。
壬子、壬午∶肝木過燥,其病支滿。
金火合德,上應熒惑、太白,寒熱持于氣交而為病治也。熱病生于上,清病生于下,寒熱凌犯而爭于中,其病咳,喘,溢血、泄,鼽嚏,目赤,背瘍,寒厥入胃,心痛,腰痛,腹大,嗌干,腫上。
初之氣∶主風木,客寒水。寒氣抑揚,關節(jié)禁固,腰椎痛,中外瘡瘍。司天之氣。
二之氣∶主君火,客風木。水氣乃行,風木榮動,熱郁于上,頭目有病,且多淋。君火為病。
三之氣∶主相火,客君火。熱極寒生,氣厥心痛,寒熱并作,咳、喘、目赤,火熾為禍之害。
四之氣∶主、客濕土。溽暑炎蒸,寒熱立至,以有雨也,嗌干,黃癉,鼽衄,飲發(fā),濕熱病也。
五之氣∶主燥金,客相火。畏火臨金,陽氣布化,時寒氣熱,甚病溫厲。陽和勝也,須以苦散。
終之氣∶主寒水,客燥金。燥令行,余火內格,腫于上,咳,喘,甚則血溢皮腠,病舍脅下,連少腹而作寒中,金乘木也。
歲宜咸而軟之,而調其上;甚則以苦泄火發(fā)之,以酸補金收之,而安其下。
太陰濕土司天,太陽寒水在泉,己、余年南、北政左尺、右寸不應。
甲寅、甲申∶土濕太過,體重,腫,痞飲。
丙寅、丙申∶中金生水,相火之病勝復,交病寒腫。
戊寅、戊申∶俱天符,病熱郁血溢,血泄,心痛,火氣盛也,內必應心。甲年少異,甲金佐于肺而受火刑,其氣積實,為病得半。
庚寅、庚申∶司天為制,金得其平,所謂堅成之紀,上征與正商同也。金齊火化,邪在于肺,其病肩、背、胸中。
壬寅、壬申∶俱同天符。木火為病,掉眩,支脅,驚駭。
火木同德,上應熒惑歲星,風熱參布,勝復寒中,外發(fā)瘡瘍,內為泄?jié)M,外熱內寒,瘧,痢,聾,瞑,嘔吐上拂,腫色變,熱盛寒復,水火交爭也。
初之氣∶主風木,客君火。木火交熾,溫病乃行,血溢,目赤,咳逆,頭痛,血崩,脅滿,膚腠中瘡。
二之氣∶主君火,客濕土?;馂橥劣簦L不勝濕,熱郁于上,咳逆,嘔吐,胸溢,頭痛,昏憒,膿瘡。
三之氣∶主相火,客相火。畏火交集,熱中,聾,瞑,血溢,咳,嘔,鼻衄,渴,嚏,喉痹,目赤,善暴死。
四之氣∶主濕土,客燥金。涼氣至而寒暑間化,燥濕以參,胸滿,身重,肺脾自病也。
五之氣∶主燥金,客寒水。金肅水寒,氣邪當避。
終之氣∶主寒水,客風木。風木得水,萬物反生,關閉不禁,心痛,陽氣不藏而咳。
風多暴舉,炎氣流行,令擾廢,寒熱往復,宜咸、宜辛、宜酸,滲之,泄之,漬之,發(fā)之。蓋咸以勝火,辛以治木,酸以勝木火之性,滲泄去二便之實,漬發(fā)去腠理之邪。
陽明燥金司天,少陰君火在泉,己、余年南、北政兩尺、寸不應。
乙卯(天符)、乙酉(歲會太乙天符)∶司天為助,從辛之化,上商與正商同也。金運不及,災及兌七宮,正西方也。
丁卯(歲會)、丁酉∶司天勝運,金兼木化,反得其所謂委和之紀,上商與正商同也。木運不及,災及東方震三宮。司天制木,不同少角之例。
己卯、己酉∶土運不及,災及中五宮。
辛卯、辛酉∶水運不及,而土乘之,所謂涸流之紀,少陰與少宮同也,土兼水化。
癸卯、癸酉∶俱同歲會?;鸩患岸咎斓谜?,所謂伏明之紀,上商與正商同。
金火合德,上應太白、熒惑,政切全,金不足,木火乘之,木亦無畏,故零木之氣,得次并行暴,多陽少陰,風濕流于氣交之際,咳,嘔,嗌塞,寒熱發(fā),暴振,癃閉,清先而勁,毛蟲乃殃,熱后而暴介蟲殃。
初之氣∶主風木,客濕土。風濕為患,病中熱脹,面目浮腫,善眠,嘔,衄,小便黃赤,甚則淋,脾腎傷。
二之氣∶主君火,客相火。二火交熾,臣位于君,疫癘大行,火暴死。
三之氣∶主相火,客燥金。燥熱交合,燥極而澤,不無寒熱之患,以近四氣,水土故澤。
四之氣∶主濕土,客寒水。
五之氣∶主燥金,客風木。
終之氣∶主寒水,客君火。陽氣布,候反溫,蟄蟲見,水不冰,火化之盛,其病為濕。
陽專其令,炎暑大行,風燥橫于歲運,其極而澤,寒熱互興,宜咸從水化以治,火宜清,名在泉之火,苦從火化以治,金宜散,司天之金,辛從金化,以同司天之氣而求其平也。
太陽寒水司天,太陰濕土在泉,甲、余年南、北政右尺、左寸不應。
甲辰、甲戌∶歲會又同天符。柔潤重澤,病濕下重。
丙辰、丙戌∶俱天符。水運太過,大寒留于溪谷。
戊辰、戊戌∶司天為制,水得其平,所謂赫曦之紀,上羽與正征同也,火齊水化,炎裂拂騰,其病熱郁災,太過而水必。
庚辰、庚戌∶金氣太過,其病燥,瞀,胸滿,肺金受病也,肝亦有損。
壬辰、壬戌∶木氣太過,振拉摧拔,其病眩掉,目瞑,皆風木病也,肝筋脾土亦病。
水土合德,上應辰星、鎮(zhèn)星,寒政大舉,澤無陽焰,寒濕之氣,持于氣交,寒熱發(fā),肌肉痿不收,濡瀉,血溢,皆火郁寒濕之病,膀胱不能無邪,神明絕,死不治。穴在掌后銳骨之端,真心氣也。
初之氣∶主風木,客相火。臣隨君火,冬也,草乃早榮,風火相搏,溫厲乃作,身熱,頭痛,嘔吐,瘡瘍,斑疥之類。
二之氣∶主君火,客燥金。大涼反至,火氣遂抑,氣郁中滿,時多有之,諸寒滯于中,陽氣不行也。
三之氣∶主相火,客寒水。寒水侮陽,火無不應,病寒反熱,癰疽,注下,心熱瞀悶,若不治之,陽絕而死。
四之氣∶主濕土,客風木。風濕交爭,大熱少氣,肌肉足痿,注下赤白,以客勝主陽,脾且生火為熱。
五之氣∶主燥金,客君火。太陰在泉,而得君火之化,萬物能長能成,而人亦舒而無病。
終之氣∶主寒水,客濕土。濕氣大行,陰凝慘凄,而寒風以至,是厥木來相加也,脾土傷而孕不育。
寒凝太虛,陽氣不令,則火郁待時而發(fā),少陽主治,而又水勝之,時雨以注,寒敷于上,雷動于下,宜苦以燥之,溫以散之,蓋苦從火化,治寒以熱也,濕宜燥,寒宜溫。
厥陰風木司天,少陽相火在泉,己、余年南、北政右寸、左尺不應。
乙巳、乙亥∶金不及而木得政,所謂從革之紀,上角與正角同也。災兌七宮。
丁巳、丁亥∶俱天符。司天為助,委和之紀,與正角同也。災震三宮。
己巳、己亥∶司天勝運,則木兼土化,卑監(jiān)之紀,上角與正角同。災五中宮。
辛巳、辛亥∶司天為制,其土不同少宮,故不得來兼化也。災坎一宮。
癸巳、癸亥∶俱同歲會。在泉為助,水不兼化,不同少羽,火氣不及。災離九宮。
風火同德,上應歲星、熒惑,政擾令速,熱病行于下,風病行于上,風燥勝復形于中,頭目昏瞑,血溢,嘔逆,筋痿,肉消,心痛,瘡瘍,二便淋赤,心肝自損,肺脾有虧。
初之氣∶主厥木,客燥金。金氣傷肝,寒于右脅之下,胎孕不育。
二之氣∶主君火,客寒水。寒水犯君,陽氣復,化氣必應也,不無熱中病。
三之氣∶主相火,客風木。司天布政,風乃時舉,其病泣出,耳鳴,掉眩。
四之氣∶主濕土,客君火。溽暑濕熱相搏,爭于左上,天左間也,黃癉,腫,嘔吐,瘡瘍。
五之氣∶主燥金,客濕土。燥濕更勝,沉陰乃布,寒氣及體,風雨乃行。
終之氣∶主寒水,客相火。時寒氣熱,流水不冰,蟄蟲出見,草乃生,人乃舒,其病溫,厲,瘧。
風生高遠,炎氣從之,上風下火也,土氣溫而云雨作,濕化行,宜辛從金化,以調上之風木,咸從水化,以調下之相火,相火虛實,最為難辯,無妄犯之。沖陽絕,死不治,穴在足跗上,胃之氣也。